来,近两千年的时光里,原理都没有改变,长孙澹所能做的也只是改变造纸的原料而已。唐初,造纸由于用树皮制造,成本已大为降低,可是不是所有的树皮都可以用来造纸,况且树木的生长需要的时间会更长一些,长孙澹决定用麦秆来造纸。
我们在评论别人的时候总会说的很简单,可是等到该自己上场的时候甚至连别人都不如。长孙澹现在就面临着这样的状况,理论上说造纸很简单,可理论上原子弹的制造也很简单。知易行难是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之一,不管什么时候。
麦秆先用铡刀铡碎,用草木灰浸泡几天,抄出来的纸让长孙澹的脸色很是难看,自己不就是想证明给自己看吗,怎么弄出来的纸颜色不好也就罢了,可是怎么有这么大的碎草块在里面?
长孙澹的第一次尝试历时九天以失败告终,如果不是脸面的原因,估计长孙澹的雄心壮志就会被消灭在这萌芽阶段,这个时代又会多一个混吃等死的人。可是看着全村老少,特别是自己的六个学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长孙澹总有些脸皮发烫。
既然失败了就要找出原因,一千年后的牛顿才会说失败是成功之母,要不要自己先把这话说出来?
纸张粗糙是因为时间不够,也可以把原料铡的更碎一些,至于颜色,没有漂白粉的年代要想脱色就有些为难了。
造纸的原料转移到了竹子上,树皮太少,树干太难切碎,竹子无疑是一种好原料。第二次尝试开始了,这次用头年的竹子和生石灰来进行,先将竹子刮去绿色外皮,切断后放入石灰水中浸泡,随时观察纤维素的情况。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这些时间里长孙澹和以前一样早起跑步,给八个学生上课,又有两家将适龄儿童送了过来。依然是一人一个沙盘,这更让长孙澹怀念前世有课本和打印机的年代。
说到打印机,长孙澹又想起了印刷术,唐初已经有了雕版印刷术,后世发现的第一块雕版就是唐初的金刚经。在时间让竹子变为纸浆的过程中,无所事事的他又将目光盯向了印刷术。
造纸和印刷术对于古代中国的文化传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两项发明之前,知识是被世家大族垄断的,所以有家学渊源的说法,就是指一个大家族总有其不外传的学问,要是汉代搞科举根本就不可能行得通,因为参加考试的还是和察举一样的世家大族的子弟,科举面向寒门基本是从宋代才开始的。与此同时,世家大族也开始逐渐没落。
对于印刷术有雕版和活字印刷术两种,雕版印刷术便于印刷那些需要大批量的内容如论语道德经等等,可是由于雕工培养的不易,使得雕版制作非常的麻烦,这也是长孙澹面对的问题,所以活字印刷术就是长孙澹唯一的选择。
长孙澹本打算做泥活字,可是秦岭地区适宜做活字的胶泥的产地很少,起码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什么发现。退而求其次,长孙澹决定用木活字,找到村里唯一的木匠,木匠却只能制作方块,刻字却是有些难为木匠了。
黎叔说过:21世纪什么最重要,人才!长孙澹无语问苍天,我不就是想干点有意义的事嘛,怎么别人随便一弄就成功,自己连找个刻字的人都不行,人才啊人才,哎
长孙澹打算自己动手制作木活字,可是在刻废了十多个木块后不得不放弃了。这真不是人干的活计,用刻刀在小小的木块平面上纵横几刀后字无一例外的被刻废了,而且手上也多出来几道口子。
长孙澹知道自己发明活字印刷术的愿景暂时只能这样了,他其实早就明白,当自己在评论别人怎样时,其实自己并不知道别人所经历的和付出的,总是觉得自己会比别人干的更好一些,但事到临头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穿越者只是知道发展大趋势的普通人,在有些方面甚至还不如普通人,除了眼界开阔一些而外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如果让长孙澹回到史前时代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了!
当长孙澹完成了一天例行的工作后,已是临近落日时分,他爬到了小村西面的山岗上准备看落日。日出意味着希望,日落代表在日暮西山,长孙澹喜欢看日落,每当此时总会对着无人的山林述说着那些已经逝去的情怀。农家无闲月,村民们陆陆续续的回家了,有猎户扛着几只误入陷阱的猎物,有的刚刚出完田里的草,村子里居然有一片面积不小的稻田,尽管不是占城稻,可是产量却也比旱地里的麦子要高。孩子们留恋着这一天最美好的时光,无忧无虑的奔跑在田间地头。远处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吠声,鸡早已进了鸡舍,第二天一早还要打鸣了。山风掠过山岗,松林呼啸着、摇摆着,长庚星在天边出现了然后又消失了,第二天一早还要早起为赶路的人用它那微弱的光芒指引前进的道路。
长孙澹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干什么,那种不确定感和不被认同的感觉再次向六年前刚到这个世界时那样清晰的出来了,他找不到方向,找不到依靠,就像一个被遗弃在荒野中的孩子一般,先前积攒起来的动力在接连的失败的打击下荡然无存,深深的挫败感笼罩着他的全身,他曾经试着去挣扎去摆脱,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不知不觉,长孙澹在山岗上睡着了,直到一片嘈杂的声音将他吵醒,整个山村都仿佛沸腾了,一个一个的火把仿佛连成了一片,有人声嘶力竭的叫着他。是张忠,长孙澹听了出来,心里一阵暖流涌出。
第十五章决定()
第十五章决定
长孙澹昨晚一夜基本没有怎么睡,各种年头在脑海中你方唱罢我登场,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尽管有着三四十岁的心理年龄,可十五岁的身体却还是准时的醒了过来。
昨晚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未来,这个暂时还不属于自己的年代,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彻底的融入进去。其实,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潜规则,不论什么时候和什么场合,前世自己可以不用抱着什么太大的期望得过且过,可以不用去触碰那些潜规则。而现在,自己衣食无忧的混完这辈子是没有问题的,甚至当个有底线懂眼色的纨绔还会得到自己家里的支持,好吧,自己已经开始认同这个家了,这也是潜规则。自己的大哥要是混日子,长孙无忌会拔了他的皮,自己作为庶子却没有这个顾虑。一是古时大家族都会采用强干弱枝的策略,作为偏房的庶子在政治地位上是不可能得到家里的太多支持的,至于说把长孙家搞成什么千年世家还是算了吧,唐以后就没有什么大家族了。
所以,要想混的好,做官还是免了吧,一是家族的支持,二是皇帝的猜忌。你想啊,上朝了,随便哪个皇帝说咱开始说事吧,长孙宰相先说,下来是长孙尚书,在下来长孙侍郎,再下来
这个画面太美了,菜市口不介意多几个人头的。理由呢?“莫须有”的事例就会提前几百年的。老子当皇帝,自个儿的儿子都没有多少权力,何况一个大臣?
想的有点多了,该吃饭了。人不就是这样吗,偶尔给自己搞个目标yy以下,完事之后还是该吃吃,该睡睡不是。不是有年的高考作文就是仰望天空嘛,望完了还是得脚踏实地。
这时代,人们都是一日两餐,长孙澹到是没有亏待自己,每天定时三餐。吃过饭就该上课了,只是长孙澹却没有那个心思了,给学生布置了温习知识的任务后就又回了自己屋子。
很多想法和年头在脑海在翻来覆去,需要长孙澹理出个头绪来。
其实,长孙澹心理最大的困扰还是来源于自己的那种不真实感,仿佛做梦一般的在大唐的六年让他格外的想要让着一切变得真实一些,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尽量不去接触那些以前熟悉他的人以免被看出什么破绽,也许这一切来源于自己吧。你让一个被手机、电脑、wifi包围的新时代宅男不上网是什么感觉,也许这一切都来源于自己对这个世界出于本能的抗拒而造成的,也是时候开始尝试去融入这个时代了。
下意识的梳理了自己以前的种种,长孙澹居然惊奇的发现都是在为这个决定做着准备。自己不入国子监而入算学是因为国子监的目的就是获得进士科的考试资格,但还得有人举荐,自己是长孙无忌儿子的身份不论找谁都是要打上长孙这两个大字的,当个属官混日子可以,其他的就不要想了。开酒楼的目的是为了攒一笔自己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但依然印有长孙的印记,否则不可能出了刚开业时间出了点意外外一直风平浪静,这与长孙无忌的默许甚至可以说暗中支持是分不开的。这些本质上都不属于自己这个庶子,而是长孙这个大家族。
长孙澹是排斥甚至厌恶这种安排的,所以将那些产业一股脑的抛出去逃离了出来。
也许,是时候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世界那么大,看看就看看”。长孙澹恶意的篡改了那张请假条的内容。
“也许,六年来,自己只是像看客一般对待这个世界的一切人和事,该自己下河过把瘾了,哪怕下一刻醒来发现电脑蓝屏了也可以坦然面对。”长孙澹自言自语的说。
既然决定融进来,先要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既然出来了,就不妨走走看看,自己到来的时候麦子刚刚开始从冬日的严寒中舒展开来,而现在也到了灌浆的时候了,也正是草长莺飞的时候。
这一切仿佛是自己下意识的安排一样,出来的时候长孙澹只是想换换这边那种压抑的气氛,这几年就是觉得在算学的日子里有些快乐,同学不愧是四大铁之一。可是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小村庄,自己可以安静下来去思考自己的未来是混吃等死还是一展抱负。来到这个世界倒是治好了自己的拖延症,拖延症其实就是跟不太上别人的步伐而已,后世节奏有些快,很多人也许处于不愿面对的状况也就患上了拖延症,在这奇慢无比的年代里,长孙澹实在是慢不过那些原住民,只好华丽丽的败退了。
借着这次机会自己总的看看这西南的山,江南的水,塞北的草原和西域的黄沙吧。
第一章褒谷惊魂1()
第一章褒谷惊魂1
辞别了老村长等人,从小村庄出来就从新上了斜谷通往汉中的大道。张忠和王铁胆二人各牵一匹马,马背上携带着一些必备的用品和一些铜钱。王姓壮士这几日和张忠混的熟了,但二人都是寡言的性子,一路上除了虫鸣鸟叫而外就是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
长孙澹几日来倒也没有主动问起独臂王铁胆的过往和籍贯,只是通过几日来的观察发现倒也不是什么善于之辈,随身携带的刀尽管没出过鞘,但分量应该不清。几日里日常起行和刚认识时的种种都显露出一股子的桀骜来,只是一只手臂被废了多多少少有些自卑。
长孙澹打算打破这个僵局,要不然老是这么猜来猜去的容易让人误会自己要么是智商需要充值,要么以为情商没有达到及格线。
“王壮士,你家什么地方的?”
“家啊,很久没有回去过了,前朝那些日子里饥荒,又招了兵灾,我只好落了草,最后被李密的军队收编,后来又转到了陛下的营中,日子就这么过来了。”
“当今陛下是明主,壮士这样难道被那些底下的给克扣了?”长孙澹继续问。
“那到没有,战功立了,赏赐也没人敢打主意,就是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家里也没什么人,花天酒地的就那么过去了。去年打颉利那小子,胳臂就这么没了。哎,不说了,怎么说命是保住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此时日头已偏西,阴面的路段却已见不到太阳了,暮春时节的阳光也有些毒辣了,三人下到河边歇脚顺便解决午餐问题。
张忠敲了敲葫芦,发现快要见底了,就从河边捡了些干柴生火烧水。张忠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倒是没什么架子,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规矩比较多,比如一日三餐,从不喝生水等等,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专门找铁匠打造的薄铁皮壶架在随意垒起的灶上,不大的功夫水就开了,几人掏出面饼往水里一泡,洒些长孙澹提前配置的“方便”调料,连吃带喝的下了肚子,又往几个葫芦里灌上水,三人继续上路。
过了樱鸽驿就一路向西,直到官道延伸上了一道山梁,长孙澹却是知道,这一道小小的山梁将褒斜古道分为了两段,翻过山梁就到了秦岭的南麓,就是汉水的支流了,一直向南,沿着这条不起眼的小河就能到达汉中,这条路也是刘邦和曹操所走过的原路。
站在这两条河流的分界处,长孙澹万千念头翻涌而来,刘邦从这里走过建立了四百年大汉王朝
正打算再多感慨一下,一匹马嘚嘚而来,骑士身后背着三面旗帜,上坡也不刻意的减速从三人身边疾驰而过。尽管这条路是连接蜀中和关中的要道,可是受限于此时人们的活动范围,路上也是没有多少人的,倒也不虞误伤路人。
三人翻过山梁,天色却是已经不早了,山中的气温也降了下来,带着丝丝寒意,看着前方重峦叠嶂的山峰,三人今晚却是不能赶到驿站投宿了。再前行不远,一个小村子隐隐约约出现在小溪的另一边,三五家覆盖茅草的房子,狗吠声,女人焦急呼唤自家鸡回家的声音。
三人站在树枝围成的篱笆外,小院的情景一目了然,一小片菜地里一些分辨不出的菜约有尺许,一个鸡窝里挤下了大约五六只鸡,一条黄狗瞪着三人狂吠了起来。
主人家从敞开的门里走了出来,边走边说:“谁啊?”看见三人的装扮也许明白了几分。
“几位爷可是错过了投店的时辰?”
“嗯,不知可否在此借宿一晚?”张忠搭话。
“唔,可以是可以,就是地方小了些,三位爷可能有些挤,沿官道前方不远就有一个小镇子,那里有客栈,几位的马匹也可以喂饱的,我们这”
“没事的,挤就挤点,谁知道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