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言道听过长公主的劝解后,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暗忖道:“我已和太子对立,现在若还是对中立抱有幻想的话,只会害人害己。”封言道看了看长公主和韩珵。
当封言道准备想要开口说话时,站在他一旁的封泰抢先说道:“长公主说得是啊!公子,您已经得罪了太子,他不会轻易放过您的,而如今对太子之位有威胁和有实力的当属魏王一人,公子若能和魏王联起手来,从此定不用担心太子的报复啦。”
封言道听了封泰的进一步劝告,心知自己以后不会再回到从前那样不偏不倚了,而他对封泰的帮忙劝解也没有过多去细究,因为他以为封泰只不过是在帮长公主劝自己,并且这又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忧,遂开口说道:“我和韩珵明日会亲自去一趟魏王府的。”
封泰听了封言道的话后,其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旋即又恢复了淡然,而淮南长公主听了封言道的话后,方才放下了她那一颗始终为封言道牵挂的心,道:“那好,我明日陪你们一起去。”
“不必了,长公主。魏王先前已经找过我了,他说要派人接我去魏王府文学馆,而明天我和韩珵亲自走一趟,想必魏王不会为难我的,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明白该如何做了。”
淮南长公主听了封言道的话后,便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后,由于时辰已经不早了,长公主要回宫,而封言道和韩珵便一起送长公主出了封府,然后长公主遂坐上马车调头回宫城了。
这次旬假,韩珵和欧阳通回去的最早,而李玉泽则是最后走出宿舍的,当然苏穆清只能乖乖留在房间里看护他们的宿舍了。
此时夜幕降临,坊里巡视的官兵如往常一样,来回穿梭在各坊里巷道。此刻李玉泽独自一人躺在家中自己舒服的睡铺上,她睁着眼睛望向窗外,思考明日能不能去东市,因为上次被市署官兵追赶之事,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是去不去东市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去东市的问题。
“去还是不去呢?明日若去的话,男装肯定不行了”
“音书,你在跟谁说话啊?”
“哦没有跟谁,娘,我在自言自语呢!”
李玉泽正在苦思冥想之时,不觉说了出来,而睡在她一旁的母亲听到后,便询问了她,当李玉泽给母亲解释了一下后,又继续陷入了冥想中,此时她的眼睛已经不听使唤了,一双澄澈的眸子一闭一合,不一会儿便闭上了双眼熟睡了。
第五十二章 去魏王府()
翌日,当太阳的脚步已经转移到东南之时,苏穆清从房间里缓慢走出,将宿舍的门轻轻关闭后,便走出宿舍所在的院落,然后往国子监大门的方向走去。
同时,早早起来的李玉泽正在帮她的母亲搬弄酿酒的坛子,而韩珵已经是装扮一新,正准备随封言道一起去魏王府拜见魏王李泰。
苏穆清走出国子监,沿着向东的十字街缓缓行走,看样他是要去平康坊。
“韩珵,等到了魏王府见到魏王时,你一定要沉住气,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莽撞了。”
“知道了,封大哥,到时我看你的眼色行事,保证不说不该说的话,不做不该做的事。”
此时和韩珵一同坐在马车上的封言道听了他的回答后,便对韩珵颔首微笑了一下。
魏王府在延康坊,而延康坊就在封府所在的兴化坊的西向,两坊比邻。清明渠流经兴化坊,而永安渠流经延康坊,故而永安渠和清明渠一样,皆从坊的西面穿过,正如封府在兴化坊的西南隅一样,魏王府也是在延康坊的西南隅。
说起魏王府邸,就不得不说说这座宅子最初的主人。此宅原本是隋朝尚书令越国公杨素的宅第,而杨素可谓是封德彝仕途的引路人。开皇十年,时任内史令杨素率军征讨江南叛乱之时,便征辟封德彝为行军记室,在征战过程中,封德彝恪尽职守,弃私为公,深得杨素青睐,后来杨素便将自己的堂妹嫁给了封德彝,而后杨素数次向隋文帝举荐封德彝,使得他在以后的仕途上可谓一路畅通,这些也是封宅距离魏王宅邸如此之近的原因。
杨广即位,杨素被拜为司徒,改封楚国公,待他去世后,其长子杨玄感于隋末起兵反隋炀帝杨广,后来兵败,因怕被别人杀而受辱,遂劝他的弟弟杨积善诛杀自己,当杨积善抽刀砍死杨玄感后,他自己便自杀,但自杀未死被追兵擒获,与杨玄感的首级一起送到了隋炀帝的行宫,而其府第自然没官被收。武德初,这座宅子为万春公主的住宅,而李世民即位后,于贞观中将此座宅子赐给了魏王李泰。
兴化坊和延康坊之间的距离本来不长,加之他们又驱车前去,故而他们沿着兴化坊通向延康坊的十字街驱车前行,不一会儿便进了延康坊,来到魏王府邸门前,当他们下了马车时,门前守卫看到封言道来了,便立即通报给了魏王。
当魏王李泰一听封言道来了,遂马上停止手中的笔,出府去迎接封言道。
“姑父,你看,劳烦你亲自来一趟,李泰还准备明日派人去接你呢。”
“魏王客气了,封宅离魏王府也不远,我和韩珵就乘马车来府上叨扰了。”
关于昨日封言道去东宫见太子之事,魏王又岂能不知道,故而当听到封言道对自己如此客气,他便心知封言道必是拒绝了太子的拉拢,所以他露出了近乎阿谀奉承的笑容来,因为平日里的李泰对长辈或师长向来和善,故而封言道对于他的热情迎接也是见怪不怪了。
“姑父才是客气呢,来魏王府,那是李泰荣幸。好了,咱们姑侄俩进府里再说。”
封言道和韩珵在魏王李泰的热情迎接下,与李泰一同走进了府里。
当他们来到正堂内,李泰请封言道和韩珵先行坐下,然而在两人的相互推托下,李泰还是先行坐了下来。
魏王府上的正堂内,到处摆放的书架上堆满了经史子集,整个屋里充满了书香,可谓是真正的汗牛充栋。
“魏王,你这房间里的书籍一点不比弘文馆的少啊!”
“这点算什么,姑父,我带你们去我的文学馆里看一看。”
这才刚坐下,李泰就已经等不及要请封言道去魏王府上的文学馆里看看了。可想而知,对于能拉拢到封言道,李泰和李承乾一样心急。
封言道听到李泰竟然如此说了,便知道他的意思,当然他今日来已经考虑到所有出现的情况,对于李泰的盛情,他也是不会推辞的。
“也好,我今日和韩珵来府上就是赴约而来的。”
李泰是极为聪明之人,他当然知道封言道说这话的意思,遂变得更加热情,道:“那好,我带姑父去文学馆看看,那里的书才称得上是多呢!”
李泰和封言道说着笑着,便走出了正堂,而韩珵也跟着他们后面去了魏王府的文学馆。当他们来到魏王府里的文学馆后,除了看到浩如烟海的古籍善本外,还有多位居馆修书的文士,这当中就有萧德言、顾胤、蒋亚卿、谢偃等名士。
他们轻步入馆,而馆里正在专注修撰括地志的学士们各自忙着手中的分工,他们并没有因为魏王李泰、封言道和韩珵的进来而停下。
“姑父,他们都是魏王府文学馆里的学士,这位是魏王府功曹谢偃,这位是著作郎兼弘文馆学士萧德言,想必姑父你是认识他的。”
当李泰小声向封言道介绍时,正在修书的学士们看到魏王来了,便一一颔首示礼,然后他们依旧坐在书案前各自忙着手中的分工。
韩珵看到大家如此专注,遂被这修书的氛围触动了,便起了兴致,他四处观看大家修书的过程,还时不时翻阅搁放在书架上的古籍善本。
正当韩珵和封言道在魏王府文学馆里观看修书之时,苏穆清已经来到了万花楼,而他进入歌舞楼里时,看到台上的歌妓依然是上次来时看到的那位姑娘,于是他便知这位姑娘想必就是语心所说的画衣了。
当苏穆清来到语心的房间里时,语心立即开口说道:“公子,你的脚伤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文生告诉你的?”
“嗯。”
“台上舞蹈的可是画衣?”
“正是,公子。自从她来了,我就很少上台了,而这些时日,崔立来得更勤了。”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事的。”
“如今万花楼在妈妈的掌控下,公子要想再像以往那样控制妈妈,可就不容易了。”
“我知道,不过这些我一开始就已经料想到了,对于她,我早已有办法。”
第五十三章 见风使舵()
待苏穆清说罢,房间里暂时安静了一阵,然后苏穆清便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而语心也跟随他出了房间,去了歌舞楼。
当苏穆清和语心来到歌舞楼时,画衣还在台上随着歌曲舞着,而台下客人们观赏歌舞的兴致似乎依旧不减,这时苏穆清从旁侧的走廊去了台后,在去的过程中,他望了望台下坐着的客人们,却并没有从中发现崔立的身影。
台上画衣舞姿撩人,台下客人早已败在了她的石榴裙下,要不然兼通吟诗作画和歌舞弹唱的长安第一都知语心也不会被她抢了风头。
“哎呦,苏公子您什么时候来的呀?语心,你怎么也不前来告诉妈妈一声。”
语心看到老鸨那副嘴脸,并没有理会她,而苏穆清依然很淡定,道:“我今日来,是给你看一张字据。”
待苏穆清说完之后,他就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字据并递给了老鸨,而当她从苏穆清的手中接过那张字据后,她本想略看而过的,但是随着一些字眼映入了她的眼帘,她便逐渐被字据上面的内容吸引住了,其脸上也渐渐露出诧异的表情,并且其双眉紧锁,几乎都拧在了一起。
“这些若是不能引你注目的话,我还有几张字据和书信呢,我还记得其中一张字据上面写着,你三年前拐卖了一女子并致死,因此给了李刺史”
“苏公子,咱们有话好说。”
苏穆清还没有说完,老鸨就马上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就是一副笑脸相迎。原来,苏穆清递给老鸨的字据是这些年来她和长安一些权贵们暗中往来的信件和收受贿赂,至于苏穆清是怎么得到这些极为隐秘的证据,就只有他一人知道,这也是老鸨对此感到惊讶的原因。
“我只想问画衣是谁?”
“苏公子,是这样的。画衣是从太原过来的歌妓,我看她资质不错,便收留了她,没想到客人们竟然如此捧她。”
苏穆清知道老鸨想借画衣冷落语心,然后再逐渐摆脱自己的控制,而她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怒道:“你难道忘了当初我的吩咐了?”
苏穆清一时提高了声音,直吓得老鸨两腿发软,随后毕恭毕敬地说道:“苏公子的吩咐,我又怎么能忘了呢,语心姑娘仍然是万花楼的都知。”
苏穆清看了看老鸨信誓旦旦的样子,便没有对她过多的问责,而是听其言观其行,因为他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的这些证据,无论任何一条,都可以要她的小命,故而苏穆清相信老鸨的判断力,谅她也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
当苏穆清见到老鸨后,总共也没有说上几句话,他便拂袖而去了,而语心姑娘却没有跟随他走出台后,因为下一场该她登台表演了。
当苏穆清走出万花楼时,语心这时正好登台表演,随着她曼妙舞姿的徐徐舞开,在场的客人们虽然不及以前那般心花怒放,但还是对语心姑娘的复出表现出了极大的欣喜和支持,想必随着时间的推移,语心定会重回长安第一都知的位置上的。
苏穆清走出平康坊,只身站在平康坊通向东市的十字街上,而后向东望了望,便转身回国子监了。
封言道和韩珵在魏王府上的文学馆里待了足足三个时辰,现已到了晌午时分,故而封言道和韩珵决定回府。
“姑父,你看这都到晌午了,你和韩珵就留在李泰这里吃顿饭再回去嘛。”
“不必了,魏王。魏王府离封宅也就片刻时间的路程,两府不远,我和韩珵乘马车很快就到封宅了。”
“对啊,两府距离不远,我们也算邻居,所以姑父要常来李泰这里坐坐才是。”
“我会的,魏王请留步吧。”
这时,魏王已经将封言道和韩珵送到魏王府大门外了。当封言道和韩珵出了大门并下了石阶,李泰也跟着他们走下石阶,直至封言道和韩珵双双坐上马车后,李泰才和他们俩摆手相送。
在封言道和韩珵回去的路上,封言道掀开马车的窗幕,然后向外看了看,只见柴令武和房遗爱徒步往魏王府的方向赶去。
现在是晌午时分,柴令武和房遗爱却匆匆赶往魏王府,封言道略想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柴令武和房遗爱早已被李泰厚加赠遗,却不敢与之深交,因为太子尚存,大唐上下仍然拥李承乾为储君,故而像他们这些大唐权贵子弟更是谨小慎微,生怕下错一步棋,以致全盘皆死,从此仕途坎坷,甭说位极人臣和维护家族荣华富贵无望,就单是保全性命更是无从保证。现在自己拒绝太子,亲附魏王,那些见风使舵的所谓大唐士子才俊又岂能不知,故而原本还对站在哪一边举棋不定的他们,现已果断选择了魏王这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李世民对魏王李泰的宠爱不亚于太子李承乾。
按照惯例皇子及冠后都应去封地,不得长驻京畿,但李泰因李世民偏爱,特许不往封地,留在长安。
尤其这年初,李世民亲临魏王府邸,并因此特别赦免了雍州及长安死罪以下的罪犯,又免去了延康坊的百姓一年的租赋,还赏了魏王府的官员以及同住一坊的老人很多东西,还有在盛修府邸之时,李世民还将大名鼎鼎“居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的芙蓉园赐给了魏王李泰。
可见,长安权贵对于皇上宠爱魏王李泰之事,是看在眼里的,故而风往哪边刮,一向对官场和权力敏锐的他们来说,又岂能不知。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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