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务,不必多礼。来,坐在朕的对面。”
此时李世民并没有坐在书案后批阅奏章,而是坐在了地席上,而周道务听了李世民的吩咐后,也是跪坐在地席上,两人面对面。
因为周道务从小在宫里长大,故而他和李世民之间比较熟稔,所以周道务每次见到李世民时,都会把他当做父亲一样,而李世民也是对他欣赏有加,所以在李世民的心里,周道务正如外界所传的那样,他早已是皇上心中的乘龙快婿了。
“朕知道你这次蹴鞠赛败给了韩珵他们,但这丝毫不减朕对你的喜欢,所以今日召你前来,朕要命你为国子主簿,负责管理和监督国子监儒生,同时协助国子监丞掌判监事。”
“皇上,道务还是太学生,岂能担当国子主簿的重任。”
“朕想让你在国子监先锻炼锻炼,当然你还需升到国子学继续修学。”
周道务不像新纳儒生一样,他是凭借门荫进入国子监的,此时的他已经承袭父爵,只不过他学业成绩优秀,便主动从四门学开始修学,后来升到太学,原本上完太学的他即可入朝为官的,但如今皇上命他为国子主簿,他只好升到国子学继续修学。
“道务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道务愿意担当国子主簿的重任。”
“好,现如今国子主簿的位置已经空了很久,朕在国子监学官们的面前推荐了你,他们也说你合适,因为国子监的儒生正需要你们自己管理自己。”
“道务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嗯,还有一事,朕想让你和岑长倩来完成,就是寻秘之事,朕已经交待了韩珵他们,你们俩和他们要分开竞争寻找,你们一定要不择手段早于他们找到,并把寻到的秘密交付于朕,这一点不可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国子监丞李南风和韩珵他们,知道了吗?”
“道务知道。”
“至于寻秘的具体任务,国子监丞李南风到时会告诉你们的。”
李世民和周道务谈完正事后,他们两人又促膝探讨了一些有关书法和学问之事。
周道务回到国子监后,此时布告栏正在贴出他被任命为国子主簿的诏令,当国子监的儒生们看到学官在贴布告,纷纷围观布告栏并议论着此事,而周道务却是十分淡定地从人群面前走过。
当韩珵知道周道务被任命为国子主簿后,他表现的要比欧阳通和李玉泽淡定,而苏穆清和韩珵一样。
“韩兄,周道务现在是国子主簿了,你怎么表现得如此淡定!”
韩珵面对欧阳通的惊讶,依旧是淡定地答道:“国子主簿又如何,他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国子监儒生。”
“那可不一样,他当了国子主簿后,他就可以管理我们四门学儒生了,到时你和他打的那个赌不就没有用了嘛!”
“哎呦,到底你们和周道务之间打了什么赌啊?”
欧阳通正想告诉李玉泽之时,韩珵则白了他一眼,于是他便低头不语了。韩珵知道周道务被任命为国子主簿之事,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他嘴上逞强,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但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任命他为国子主簿。
周道务被任命为国子主簿之事在国子监里被儒生们议论了几天,随之也就失去了新鲜感,故而此事风波渐平,儒生们也都知道和认可周道务为国子主簿,所以自从周道务当上了国子主簿之后,一些阿谀奉承之徒纷纷巴结和跟随他,而岑长倩和他依然彼此冷战了好几天。
这次旬假到来的时间和上次一样,同样是在国子监修学十天后,但这十天与上次比较,让儒生们感到非常快,因为大家都在为蹴鞠赛忙碌着,故而时间过得比较快。
放假后,韩珵便一路跑回到封宅,因为他想早点回到府中,让他的封大哥教他御马之术。
在大唐,凡是士子才俊皆会骑马射箭,而他至今不会骑马,所以这次旬假后有不少同窗邀请他骑马打猎,他皆一一婉然拒绝了。
第五十章 勇赴东宫()
当韩珵回到封府里时,正好碰到准备出门的封泰。
“封伯,你要出门吗?”
“嗯。”
“那我进去找封大哥去了,他还要教我骑马呢。”
“公子不在府中,公子巳时就去了东宫。”
“哦,”韩珵略有失望地回了一句,然后问道,“那封伯出门是要去哪啊?”
“公子走之前跟我说,若在未时结束之后,他还未从东宫回来,就让我进宫请淮南长公主去东宫一趟。
“是不是太子为难封大哥了?”
“不知道,目前还不清楚公子在东宫里的情况,不和你多说了,我须马上进宫去请淮南长公主。”
“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公子走之前特意叮嘱我,不让你去东宫。”
“我知道封大哥是为了我好,但现在封大哥有危险,我岂能置身事外,那这样可好,我只在宫门前等封大哥出来。”
韩珵边说边往马车里上,而封泰根本拦不住他,无奈之下,只好带着韩珵一起进宫请淮南长公主去了。
封言道临走之前给了封泰一块淮南长公主的令牌,故而封泰和韩珵才可以轻松进入宫城。当他们进了宫城并见到淮南长公主后,封泰便把前后的详细经过告诉了她,而淮南长公主听后,还未来得及梳妆换装便匆匆出了寝宫,去往东宫。
东宫和掖庭宫分列宫城两旁,而淮南长公主的寝宫距东宫有一段距离,故而他们走了约片刻时间才来到东宫。
当他们来到东宫后,淮南长公主吩咐封泰和韩珵先待在东宫门前侯着,而韩珵也是听话,便和封泰一起在宫门前等待着封言道和淮南长公主出来。
淮南长公主强行进入东宫里,当然东宫里的侍卫们见长公主来了,也没敢阻拦,便差人先行入显德殿里告知太子。
当通报之人刚一入殿内告知了太子后,淮南长公主便走了进来,那人告知太子之后也就退去了。
此时显德殿内,太子李承乾高坐其上,其旁还站着太子的卫士纥干承基,而下面则坐着封言道和颜师古。
“姑姑您怎么来了?来之前怎么不通知一下承乾,也好侄儿前去迎接。”
这时太子已经从高座上走了下来,而封言道和颜师古见淮南长公主来了,也纷纷站了起来。
“太子,我今日来东宫是为了找言道的,你们继续谈正事,我只在一旁听者。”
李承乾听了淮南长公主的话后,其脸部肌肉不觉动了一下,他知道长公主此次来东宫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帮封言道解围的,故而他眼看封言道即将被自己和颜师古一起说动之时,淮南长公主的突然拜访让他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大家都坐吧,我们继续谈刚才的正事。”
封言道、淮南长公主和颜师古听了太子的话后,也都纷纷坐下了。
“承乾只是希望姑父能协助我将崇文馆办好,眼下崇文馆正在注汉书,颜先生已在其列,正好你们师徒二人一起来注汉书,若姑父能来崇文馆,岂不是成了一种美谈!”
“殿下,言道已经说过,言道不过一介武夫,才疏学浅,至于注书之事,既然有了先生的加入,汉书之注定能名标文史。”
此时的封言道不再像长公主未来之前的那般缩手缩脚,而是变得既果断坚决,又不失礼节。
李承乾看了看坐在封言道身旁的淮南长公主,不觉抓耳挠腮,无可如何,遂给坐在底下的颜师古递了个眼神。
当颜师古看到李承乾给自己递了个眼神后,便会意道:“言道,近代注史,多引杂说,攻击本文,而你向来客观公正,故而若你能前来参与注汉书,定能一遵轨辙,闭绝歧路啊。”
“先生谬赞了,至于客观公正,言道年少时也许能刚正不阿和不偏不倚,而如今考虑的事情太多,又有谁能真正做到客观公正呢!先生您说是吧?”
颜师古被封言道这句话说得已经无言以对,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这些年来所做的每一件事,正如封言道所说,因考虑的事情太多,大都失了客观公正。
此时殿内陷入沉寂之中,李承乾和颜师古都在低头不语,而封言道与淮南长公主则相互看着彼此。
“太子,若没有其他事了,我和言道就告辞了,现在封泰还正在外面等着言道回府处理一些事情呢。”
李承乾和颜师古依然是沉默不语,当李承乾再次给颜师古递了个眼神后,这种沉默才被打破。
“言道”
“颜先生不必再说了,想必您已经明白和理解言道的心意。”
在整个交锋的过程中,淮南长公主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颜师古见长公主竟开口与己说话,遂缄口结舌。
淮南长公主说罢,便示意封言道出殿,而封言道也是心领意会,遂与淮南长公主一起向太子拱手施礼告辞。
太子李承乾见封言道和淮南长公主准备要走,便急忙走下高座来到他们面前,此时的他对于封言道和淮南长公的去留表现出了极大的矛盾,若极力挽留的话,就会包藏不住他的祸心,若诚心恭送的话,就会达不成他的目的。
“太子事务繁多,就不必想送了。”
淮南长公主见李承乾走下来后东张西望的,便知他此时的心理定是矛盾的,故而喧宾夺主,逼得李承乾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拱手答道:“姑姑慢走,承乾就不送了。”
待李承乾话音刚落,淮南长公主和封言道便转身一起走出了显德殿。
“封大哥,你出来了。”
韩珵见封言道从殿里出来,便欣喜地上前打了一声招呼,而封言道见韩珵竟然出现在东宫宫门前,先是一瞬惊讶,后是一顿对韩珵的斥责,怒道:“我不是吩咐过了,谁让你来的?”
“公子,我跟他说了,可他”
“我自己执意要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当封言道还未达到怒火中天的时候,淮南长公主及时灭了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到府中再说。”
“是啊,公子,我们回去再说。”
韩珵一声不吭地站在封言道的面前,而封言道依然怒视他,而后逐渐变得柔和许多,道:“嗯,我们回府再议。”
第五十一章 早做打算()
他们出宫后,便驱车回了封宅,而淮南长公主也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宫回封宅。封言道和淮南长公主同坐在一辆马车上,而韩珵和封泰则同坐在来时的那辆马车上。
“澄霞,多亏你及时赶到,要不然,我恐怕就被太子和颜先生说动了。”
“我刚一听封伯说你在东宫,就马上赶了过去。去东宫见太子之事,为何你不提前与我商量一下?”
淮南长公主的语气变得比先前稍微严厉些,略带有一丝责备意味,而封言道知道她只不过是在关心自己而已。
“言道主要不想让长公主牵扯进来。”
“你若牵扯进去了,我又岂能独善其身。”
封言道见淮南长公主如此心系自己,不觉生怜,道:“澄霞,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什么事,我都会与你商量的,我们来一起面对。”
淮南长公主面色娇羞,并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封言道的挽搂下,她便依偎在封言道的怀抱里了。
韩珵和封泰坐在马车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而韩珵更是在像生闷气似的,坐在马车上一声不吭且两眉微微竖起。
当他们回到封宅后,他们一起到了正堂。封言道和淮南长公主坐了下来,而封泰站在封言道的旁边,韩珵则立在他们三人的面前。
“我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过封伯,不许你进宫找我,你为何偏偏不听?”
韩珵面对封言道的责问,先是低着头,不敢与之犟嘴,然后慢慢抬起头,道:“我我担心太子为难你。”
封言道听了韩珵的解释,心里不觉触动了一下,而后严厉的语气并无削减半分,道:“万一被太子发现了你并不是封府劳役,你就有可能同我一样牵扯进去,到时你就会卷入这夺嫡的危险之中,你难道不知道吗?”
“韩珵知道,但韩珵之前说过,我要和封大哥共进退。”
封言道被韩珵的回答说得无言以对,当他看见韩珵的眼睛中噙着泪花时,不觉心软了下来,道:“我知道你在担心封大哥,可你要听封大哥的话,你之前的记忆全失,若还不小心行事,恐易遭他人利用,你知道吗?”
“韩珵知道了。”
封言道见韩珵低头认错并答应了自己不再鲁莽行事后,便原谅了他,不再继续追究此事了。
“言道,此事过后,我想太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你要早做打算才是。”
“嗯!近年来,太子不循法度,东宫属臣每犯颜进谏,他概不听,皇上对太子也是逐渐失望。”
“太子狂而愚,皇兄似有废储之意,但太子毕竟是长子,皇兄不想再让故事重演,遂继续支持和导引他。”
封言道明白淮南长公主的话中之意。李承乾年幼时就倍受高祖喜爱,而武德九年李世民即位后,年仅八岁的李承乾被册立为太子,其聪敏仁孝更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所宠爱,而其及冠后在李世民为他精心挑选的东宫属臣的帮助下,其经国安邦的才能逐渐展露出来,当李世民知道太子深得经邦之要时,更为宠爱自己的长子。但是近年来,太子李承乾渐渐堕落,在太子詹事于志宁、左庶子张玄素和右庶子孔颖达上书切谏下,他不仅不听,有时还变本加厉,学得更加叛逆,对自己的父亲阳奉阴违,对自己的师长劝勉不耐,故而李世民虽有废黜太子之意,但他不想让手足残杀再次重演,一直为李承乾遍寻贤德,以辅储宫。
淮南长公主见封言道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道:“我知道你想中立,可是现在太子已经知道了你的立场,我最了解太子了,得不到的东西势要毁掉,他从小就是这样,长大后依然没有改变,所以眼下就只有魏王泰可以依仗了。”
封言道听过长公主的劝解后,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暗忖道:“我已和太子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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