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来,这块空地现已栽满了林木。
韩珵走到一棵槐树下并坐了下来,他望着这面墙,想象着墙外的景象,自言自语道:“要是能跃墙而过就好了!”
“小子,跃墙而过又有什么难的。”
第四十八章 深夜赴约()
韩珵一听有人在和自己说话,便站了起来,然后四处看了看,发现除了自己并无半点人影,这时他开始紧张起来,心想这个偏僻的地方会不会真有鬼啊,于是他开始给自己壮胆,大喊道:“你给我出来,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即使你是鬼,我也不会怕你的。”
雨后的国子监,烟雨朦胧,视线所及之处也不过百米,而韩珵所处的地方由于废旧的楼阁和寂寥无人更是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故而此时的他面对空气般的话音瑟瑟发抖。
“往树上看!”
韩珵一听那人的提示,便抬起头往槐树上瞅了瞅。
“哎,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不做亏心事的人也怕鬼敲门。”韩珵一见是行云在槐树的高处躺着,便放松了下来,“你快走,国子监不许其他人进入的。”
“那要是进入了呢?”
“进入者得被抓到官府衙门里去挨板子。”
行云一听韩珵的回答,便从树上高落下来,其身体轻盈如飞羽,令韩珵打心底里暗暗称赞。
“我现在进来了,你能把我如何?”
“别开玩笑了,我能把你如何,我是说”这时,韩珵看见行云手中拿着自己的麒麟踏云佩,便随意走动起来,以图慢慢靠近行云,“我是说要是被国子监的学官看到了,你就会被”
此时,韩珵还未把话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去夺行云手中的玉佩,但是学过武功之人向来敏锐,面对韩珵突如其来地伸手欲夺,行云虽没有过早的防备,但也是身手敏捷,一个转身,便让韩珵扑了个空,以至于韩珵差点撞到了粗壮的槐树上。
“想要抢回你的玉佩啊,那你得有本事来跟我抢才是。”
韩珵一看没有得手,便转过身来,向行云蹙弄了一下鼻子,以表示不屑一顾。
“你什么时候还我的玉佩?”
“我不是说了嘛,等你有本领足以从我的手中夺回之时,就是我还你玉佩之日。”
“哼!到那时,我不仅要夺回我的玉佩,我还要打你个落花流水。”
“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我今日来就是要告诉你,今晚亥时,我会在这里等你,想不想夺回你的玉佩,就要看你敢不敢来了。”
行云说完之后,便提身跃墙而过,其轻盈如旧,忽地一阵风从韩珵身旁掠过,脚下已经落下的树叶也随之带起。
“怎么不敢”
韩珵还想接着和行云斗斗嘴呢,没想到话音未落,话到中途,行云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说你以后不要那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好吗?”
其实,韩珵现在只是在跟空气说话,而行云早已飞远了,但是他还是想把话说完,因为平日里同窗之间的交流不及此口无遮拦,与行云说话,让他分外轻松。
韩珵说罢,又四处看了看他周围的环境,随着夜幕降临,他愈发感到凄神寒骨,于是他呲着牙并用双手抱了一下自己后,便向宿舍奔跑去了。
宿舍房间里,欧阳通正在看书,而苏穆清也已经起来,他正在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
“苏兄,你不要乱动了,既然是孔先生给你调制的药,准没错,用不了几日就会痊愈的,所以你要有耐心,万万不可在这紧要关头,把你脚上的伤势扩大。”
原来,整日里都待在房间而不能走动,苏穆清对此已经不耐其烦了,所以他想拆下敷在脚上的药物,但当听了欧阳通的劝解后,他虽然没有与之说话,却还是将药又重新敷上了。
欧阳通见苏穆清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便会心一笑,这时李玉泽推开房门并走了进来,她前脚迈入,韩珵后脚就跑了进来。
“韩兄,你怎么跑过来的,撞见鬼了吗?”
“喔对,我撞见鬼了,那鬼和我说,今晚他要来找你聊聊天。”
“你你别吓我,我最怕鬼了,还记得小时候,我晚上去茅厕,我都会让我爹陪着我。”
“胆小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不做亏心事的人有时也会怕鬼敲门的。”
“你倒是和我刚才说的一样,英雄所见略同啊!”
“什么和你刚才说的一样?”
“没什么,”韩珵见李玉泽来到宿舍就坐在地席上开始看书,便问道,“我出去之前,你不是在房间里看书嘛,怎么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是从外面走进来的。”
李玉泽面对韩珵的疑问,没有回答他,依然埋首翻阅从藏书楼里借来的书籍。
“我和李兄在你刚出去后,便也一起出了宿舍,去了藏书楼找书去了。”
“那为什么她和你不是一起回来的?”
“因为”
“欧阳通,你怎么话那么多啊!”
欧阳通被李玉泽的横眉瞋目堵住了嘴,便没有往下继续和韩珵讲了,而坐在他们一旁的苏穆清全程都在检查自己的脚,并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
“什么事,我们之间还要藏着噎着的。”
“我们之间怎么了,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非要都给你说。”
“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李玉泽面对韩珵的无意指责,没有再理睬他,依然埋首阅读书籍,而韩珵也是懒得理她,便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铺,然而他并没有躺下休息,而是又出了宿舍,当走出房间时,他还不忘告知他的室友们:“我出去吃个晚饭,然后去藏书楼,今晚要晚点才会回来。”
韩珵虽然晚上亥时要去见行云,但是他说他要吃过晚饭后去藏书楼,也是没有对他的室友们说谎,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躺在宿舍里,免不了要睡着而误了时辰,而去藏书楼里待着,则不会担心因睡着而误时辰,因为每晚监丞大都会在亥时离开藏书楼,这样他就能和监丞先探讨一学问,然后一起离开藏书楼的时候,自己再偷偷地去会见行云。
韩珵走后,李玉泽和欧阳通也一起出去吃了个晚饭,顺便也帮苏穆清捎带了一份。
正如韩珵的设想,他在藏书楼里和李南风先探讨了一下学问,而后李南风见时辰不早了,便和韩珵一起离开藏书楼,然后各自回去了。
当韩珵来到宿舍所在的院落时,他没有走进去,而是折返往废旧楼阁的方向轻步走去。
韩珵边走边望着夜空,此时天上闪烁着几颗疏星,他便想明日的天气定是要晴了,于是他开始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接近了废旧楼阁。
当他越是接近那栋废旧楼阁时,他前进的脚步越是迈得小,这里的白天已经令他有些胆战心惊,更何况现在是黑夜,周围隐约可以看到废旧楼阁和槐树的黑影,但其形状不一,令人胡思乱想,当他踩在地上累积的残叶时,虽不会发出吱吱的声音,但一踩即陷的声音和周围各种虫声鸟鸣还是会有的,甚至可以嗅到湿气厚重的气味,还有略凉的空气拂过肌肤,顿时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行云师叔,你在吗?”
韩珵小声呼唤行云,就当他慢慢走过那栋废旧楼阁之时,行云忽地从高空落下,直吓得韩珵差点就剩下半条性命了。
“你你吓死我了,白天就是这样,你是想独吞我的玉佩不成。”
“就你这点胆量,看来这辈子等你从我的手中夺回玉佩是没有希望了。”
“就我这点胆量足够打败你了,看招!”
韩珵左右接连出掌,毫无章法,虽是乱打一通,但其用力还是到位,直接逼迫着行云左右躲闪。
亥时夜色已深,但夜空晴朗,又因为国子监所在的务本坊距离皇城不远,故而国子监的夜晚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也是依稀可见彼此和周围之物的。
无论韩珵怎么出手,行云都能轻易破之,没有招式,自然没有贯通的力道和持之以恒的攻击,所以过了片刻时间,韩珵就打住了。
“怎么不继续了?”
“不想和你打了,我在用心和你过招,你却没有用心。”
“就你这还叫招式,我来回闪躲,已是看得起你。”
韩珵听了行云羞辱自己的话后,立即露出嗔怒的样子。
“你快点说吧,你要怎么教我武功?”
“是不是已经等不及要打败我了?”
“是,恨不得马上就把你打趴下。”
“哈哈”行云笑了一下,便抽出剑来,从树上砍下一根粗细适手的树枝来,然后用手中的剑削掉旁枝余叶,“给你剑,我使这树枝,咱们再行过招。”
“不要!”
行云一看韩珵生气的样子,便知道刚才的话令他没了面子,现在自己又要拿着树枝与准备拿着剑的他过招,这不得不说比刚才的话更羞辱了他。
“小家子气,给你使剑,是为了让你能尽快学会运剑,唯独如此,你才能将运剑与剑术更好地结合起来。”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行云面对韩珵的质问,这次并没有和他开玩笑,而是郑重其事地回答他道:“嗯。”
第四十九章 国子主簿()
“好吧,为了能拿回我的玉佩,我就暂且相信你这一回。”
韩珵说完之后,随即从行云手中接过剑,当他将此剑握在手中之时,只觉此剑轻若飘雪,以至于刚一接触剑柄似有融化之感,握在手中毫无压力可感。
“你这柄剑怎么如此之轻?”
“此剑名为‘雪舞’,是不是握在手中有雪花般轻盈和清冷?”
“嗯嗯嗯。”
“此剑是当年”
行云见韩珵伸着脑袋在认真地听自己讲述,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继续往下面讲了,遂马上停住了。
“此剑是当年什么?你怎么不往下面继续讲了?”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现如今你要把剑术学好,接下来你要跟着我的节奏来。”
行云见韩珵默许点头,便手持树枝刺向他,而韩珵也是反应灵敏,随即抬起手中的剑将之挡住,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行云一挑,又重新将树枝刺向韩珵,迫使他后退了几步,当韩珵稳住身体后,才开始将剑伸出并刺向行云,而行云也是伸出了树枝并刺向韩珵,就这样两人形成对峙局面。
“现在你要跟着我的节奏了,我进攻你时,你只需用剑回击挡住即可。”
“这简单,来吧。”
“不可小觑,马上你就会为刚才的狂妄尝到苦头的。”
行云说罢,立即将手中的树枝刺向韩珵,而韩珵似乎已经适应了他的节奏,反应很快,也是立即将剑伸向行云,此时行云手中的树枝与韩珵手中的利剑紧贴在一起。
行云手持树枝并结合他那行云流水般的步法,引导着手持利剑的韩珵,而韩珵倒也机灵,知道行云的用意,遂与之配合。原来行云使出的是一套剑法,而韩珵的回击阻挡亦随之舞动,自然也是随行云舞出了一套相同的剑法。
正如行云所说,韩珵此时感到呼吸困难,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要不是一套剑法即将要舞完,他也许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如何?”
“这是什么剑法呀?怎么让人如此费力!”
“此剑法为‘雪满山中’,而我刚才只不过用了一成功力,你就喘成这样,所以人还是不要狂妄为好。”
“人不张狂枉少年,你年轻的时候难道不狂妄吗?”
韩珵此时已经气喘吁吁了,但他和行云顶嘴的时候,其气息尤为顺畅,而行云似乎被他的话勾起了一些往事,故而站在原处一动不动,然而这种状态仅仅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
“今晚就教你这些,明晚再行教你剑法‘月明林下’。”
韩珵虽然没有任何武功底子,但今日初次教他剑法,行云对于他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他有时轻狂不羁,但其反应和学起来都很快。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你那样身轻如燕啊?”
行云见韩珵对武功已经感了一些兴趣,而不再是为了要夺回玉佩而学,故而他便安慰韩珵,道:“当你把剑法学会,内力自然增厚,到时别说什么身轻如燕,就是上天揽月也不在话下。”
韩珵听后,虽然他知道行云说的有些夸张,但他还是对此充满期待,因为若是有了轻功,就可以跃墙而过,来回自如了。
“时辰已经不早,你明日还需上早课,回去早些休息吧。”
韩珵对行云的突然关心,感到有些奇怪,然而他又想不通是什么原因,所以他答道:“那我走了。”
韩珵转过身来走了几步,又扭头向身后看了看,此时行云并未跃墙飞走,依然站在原处看着韩珵离开,当他看见行云对自己点了点头,遂扭过头来继续往宿舍的方向走去,而行云看着韩珵走远后才离开国子监。
当韩珵回到宿舍后,室友们早已熟睡,而当他看到李玉泽的睡相时,忍不住莞尔一笑,此时的她裹着被子,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则岔开伸向苏穆清的睡铺上,而欧阳通的睡姿一如既往地端正,故而苏穆清只好无奈地蜷缩着身体睡觉。当韩珵回到自己的睡铺上后,便躺了下去,可能因为太累的缘故,躺下后不久的他便睡着了。
翌日,韩珵起来的时候,室友们都已经上早课去了,而他起来后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往学堂奔去,生怕迟到而受处罚。
蹴鞠赛结束,国子监的课程安排一如赛前,故而赛后的儒生们竟然对此有点不习惯了。周道务听了李南风的告知,也是被放了一天的假,独自一人进了宫面见皇上。
“周道务拜见皇上。”
“道务,不必多礼。来,坐在朕的对面。”
此时李世民并没有坐在书案后批阅奏章,而是坐在了地席上,而周道务听了李世民的吩咐后,也是跪坐在地席上,两人面对面。
因为周道务从小在宫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