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重现扬州万帆齐来的盛景,他们还想求朝廷将这运河包给他们,收取部分的过路费用,还要承包码头,十年后费用还清,再将运河还给朝廷,这事要真能做得成,他们其实是大赚特赚的。”
赵普脸都黑了,还有这种操作?运河承包给私人,收取过路费用?这不是将朝廷征收商税的权利放给商人了么?
赵光义胸有成竹地道:“臣弟以为,这对朝廷来说,似乎并无什么损失,三百多万贯,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拿得出来,况且那图中所画工程,似乎比咱们开封的还大一些,恐怕三百万也不够,如此借民之财,以多开垦出来的田亩和尚未有踪影的运河偿还,对朝廷对百姓,似乎都是好事一件,而且臣弟以为,还可以借此利吸引金陵的商人来投资,官家可能不知,臣在出面担保此事之后,开封城的商人们都疯了一样,说是砸锅卖铁,却也并不算错,想来其中必有厚利,所谓商人重利,那金陵城的商人,与开封城的商人,又能有多大分别?”
“好,老二这事做的,真漂亮,呵呵,孙春明,果然是有其子更有其父,来,诸位爱卿看看这奏折,也议一议吧。”
第二百章 父子双投()
大体议了一下,淮南的水利工程如果按照折子中的设计图来造,八百万贯都不一定够,不过赵光义却胸有成竹的保证,就是一千万贯也没问题。
毕竟这三百万是只在开封募的,而且时间仓促,开封的富商豪强们都还没来得及筹措,此言一出,朝中文武再看赵光义的眼神可就变了,尤其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赵普,脸黑的跟锅底灰已经差不多了。
要知道水利工程,向来都是文官名垂青史的政绩,也是一个文官刷威望最好的一种方式,比如后来的范仲淹就是因为在泰州修了一条千里海堤,这才平步青云,后来成为两宋圣公的。
当然,这也是最难的方式,这其中涉及到的人力物力军力太大,一般人根本就玩不转,尤其是在宋朝官场层层掣肘,没有人说了算的时代,明明大宋是历代封建王朝最富,可两宋三百年从来没有修过大规模的水利工程,三百年干的加一块还没人家柴荣七年干的多。
这事儿如果干成了,哪怕是一个普通文官都会一步登天变成文官领袖,更何况是赵光义呢?
要知道赵光义的官职早就是位极人臣了,赵匡胤为了给他刷威望几乎无所不用其极,比如,他规定开封府将领绝对不许养亲兵,赵光义却可以堂而皇之的养,几百几千的养,赵匡胤看见了不但不怪罪还要请他的亲兵吃饭。
而赵光义之所以在他哥这么捧他的情况下依然有点起不来,无他,没有功劳而已。
军功是不可能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赵光义压根也不是打仗的料,而且这几年来赵光义明显是走文臣领袖的路线的,而这条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水利工程,一旦真的修完,他赵光义最后的一块短板就算是补上了,不敢说从此稳压赵普一头,但赵普想再想像以前一样欺负回来,却是难了。
赵匡胤可能把这个差事交给别人干么?当然不会,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还是给赵光义刷威望,后期甚至为了给赵光义刷威望连赵普都给撵回家去了,眼前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可能错过,事实上这么大的工程除了赵光义之外朝中也就赵普有资格主持。
于是,朝中当场就把这事给定下了,甚至几天之后就有小道消息传出,二大王献策有功,等大堤修完就会正式封王了。
这一切自然让赵普分外的难受,回到家狠狠地摔了几个古董花瓶,而且这还没完,三天不到他就收到了赵光义的帖子,要枢密院未来三年的两淮布防计划,因为官家的意思是,两淮的军、钱、人、在修筑河堤期间,全凭二大王一人调度。
这特么是将手伸枢密院来了啊,可对此赵普却毫无办法,只能忍。
将赵光义的奏疏摊在桌子上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这其中的创意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天马行空,而且更难得的是滴水不漏,凭他的本事都找不出什么明显的漏洞,全开封的豪商,几百万贯的银子,愣是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特么肯定不是赵光义的手笔,他哪有这本事啊,那么这幕后之人就很明显了:孙春明。
想想当年孙家父子三言两语间将自己和石守信同时玩弄于鼓掌之间,就连赵普一时也忍不住的身上发凉,升起一股浓浓的危机感来。
“来人,去孙府,将我那好徒弟请来,就说我要考校他的功课。”
…………
同样的,此时的赵匡胤也在面前摆了两封奏疏,一封是赵德昭的,一封是赵光义的。看到自己的弟弟和儿子都如此出息,忍不住脸上乐的跟一朵菊花似得。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上位者本就不是全知全能的,他自己若论筹谋划策的本事,不也不如赵普么,只要能识人能用人,能把人才用好,这不就是天子的全部工作内容么?
只是这两策的幕后之人,却是很有意思,孙悦、孙春明,一对父子却分投两家,这是在下双注?
“千钧,你说这孙家父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千钧闻言也只能苦笑道:“这是朝中宰执们应该考虑的事,奴婢一个阉人,哪看得懂这个呀。”
“少来,你的本事我还能不清楚?此处就咱哥们两人,莫跟我打马虎眼。”
张千钧闻言心中一暖,虽然也知道赵匡胤说话就这风格,跟谁都是哥们,很可能是一时说顺嘴了,但他一个太监能混主子这么一句哥们,一时间还真涌出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奴婢以为,这父子俩是有分歧了。”
“哦?详细说说。”
“奴婢跟这父子俩虽说都不熟,但也都接触过几次,俱是国士无双一般的人物,若说这样的人物是在做那政客投机之事,奴婢是不大相信的,更何况,凭他们父子俩的本事,将来不管是谁继承您的大统,他们只要不得罪的狠了,难道还当不成一任宰相么?反倒是现在这样,从个人角度来说,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他二人之才华在这两封奏疏上来看,已经是毋庸置疑了,不管在谁的手下,那也得是谋主啊,从没听说过,这谋主还有两头下注的,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赵匡胤闻言点头,“是啊,我也是因此才不得其解。”
“奴婢以为啊,这有本事的人,必然有他的原则,有他固执的地方,那孙大郎君能有今日,全凭二大王栽培,他受二大王之恩情,早就是无以为报,他呀,肯定是下不来了,可是这孙小郎君呢,又是赵枢密的徒弟,毕竟当初他拜师的时候,这赵枢密和二大王不是还挺和谐呢么,谁能想到今天这事儿啊,真让他舍了师父去投靠二大王,他也为难,而且据我跟孙小郎君接触的这几次观察啊,这孩子人虽小,心却不小,他的志向啊,是在沙场上,别看他是个文人,建功立业之心却比一般武人还要更重几分,让他调出枢密院,他也未必愿意,所以这父子二人啊,是拧巴上了,被二大王和赵枢密给夹上了。”
“嗯……言之有理,此二人皆是国士大才,稍加磨炼,日后必是我大宋江山的中流砥柱,若是夹在这种无谓的斗争之中,恐损其羽翼,便是废了任何一个,都非是大宋之福啊。”
张千钧笑道:“官家这是惜才了呀,奴婢多句嘴,这大宋的乾坤那不都在您的手里抓着呢么,这孙家父子的难处对他们自己来说自然是天大的问题,可对您来说,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么?就看官家您的心里,想解的是谁的难处了,您是更看重这父亲呢?还是儿子?又或者说,您想先给谁松一松绑?”
第二百零一章 父子‘冲突’()
孙府。
孙春明和孙悦在家中,亲自动手做了两个下酒小菜,温了一壶清酒,屏退服侍的丫鬟,美滋滋地正在喝着小酒。
跟外面的人想的不同的是,父子俩一不尴尬二不拧巴,更没有闹什么矛盾,爷俩的关系好到不得了,甚至今天破天荒的孙春明还允许孙悦喝酒。
要知道孙春明向来都是反对孙悦饮酒的,在外面偶尔喝一点也就罢了,在家里向来是对他禁酒的,毕竟小孩子喝酒对身体不好,而今天却破了例,可想而知他们俩此时的心情。
“爹,您可真是高啊,要不怎么说着姜还是老的辣呢,你儿子我费劲巴拉累的跟王八犊子似的,还吧这京中高官全都得罪了个遍,也就弄出来十七万贯,而您不声不响的就筹措了三百多万贯,送了一个惊天大功给赵光义,那出钱的人还挺高兴,牛掰。”
孙春明笑笑道:“以工代赈,政商结合,后世玩了一百多年,自然不是这宋朝能比的,你爹好歹也是在办公厅混了一辈子的主,小意思,小意思而已。”
嘴上说着小意思,但脸上却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文官之功劳无过于水利,只要这事儿办好,赵光义与赵普之间的局势起码也能变成势均力敌,您这次可是帮了他大忙了,怎么,他没重重的感谢您?”
“谢了啊,那不,外边那不是一个白送给我的大美女么,啧啧,开封两大花魁尽入我手,美呀。”
孙悦撇嘴道:“娶进来一个小奸细,一会咱爷俩喝完酒还得假装打一架,就没赏点别的?”
“本来想让我进翰林院的,可惜你爹我不是进士出身,去那地方多遭罪,我就在开封府待着吧,挺好,倒是你,赵普找你干嘛?没难为你吧。”
“没有,无非是拉拢试探而已,我顺手表了个忠心,嘿,真想不到,一晃眼咱们爷俩这芝麻绿豆大的人物,居然都掺和到这个级别的争斗中去了,看这一局的意思,我还是不如爹您啊。”
“那是当然,我是你老子么,哈哈哈,不过说真的,赵光义现在人在势上,差的无非是经验能力而已,我帮他他如虎添翼,自然猛一些,赵普么,人家本来就是人中龙凤,枢密院的事儿要么不改要么就是翻天的变动,你能帮上的忙其实有限,至于赵德昭,他想往出跳,少说还得再等十年,现在其实蹦跶的越高摔的就越惨,你现在其实并不适宜真的掺和进来,与他若即若离便是,最后能干脆躲了才好。”
孙悦点点头,道:“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其实爷俩早有默契,孙春明相当于是给孙家兜底的,孙悦就是再怎么跳,如果一切跟历史无异,他顶多也就是离开开封干知府或是干脆干转运使而已,反正宋朝也不杀士大夫,而孙春明则保底混个宰相当当,等到真宗的时候再把孙悦调回来,爷俩谁都不耽误。
这是孙春明的鲤鱼,为虑成先虑败,起码不会让他们爷俩饿着。
而孙悦则是那个拔高,败则开开心心的去吃鲤鱼,去给真宗当宰相,成了,则必然是名垂千古,收复燕云,改变历史大势成为一代圣相,这是虹鳟鱼,而若是再进一步,虹鳟鱼当做三文鱼吃……父子俩都没怎么往深里去想,但这个念头却还是有的。
所以赵匡胤还真就想错了,他们父子俩就是在押双注,只不过人家别人的最高目标也就是个宰相,而对他们父子俩来说,那特么叫保底。
至于赵光义会不会在孙春明的帮助下难制,孙悦一点都不担心,因为短期来看赵光义缺的确实是威望,但他的威望就是再高,难道还能高的过赵匡胤本人不成?威望二字,是他跟赵普胜负的关键,却不是他和赵德昭之间胜负的关键。
赵匡胤的举动其实挺耐人寻味的,一方面一个劲的给赵光义加筹码,又是象征意义的开封府尹又是中书令,后面还会封王,还把符彦卿的女儿嫁给他续弦,可是自始至终却从没正式的封过皇太弟。
而赵德昭呢,看上去确实是一直在压制,别说太子了,整个太祖一朝他连王爷都不是,可是,他却也从没离开过开封。
所以孙悦觉得,他们之间的胜负并不在于什么威望功绩,而在于赵匡胤到底能活多长,等到赵德昭长大了,不管这赵光义多优秀,赵匡胤都会动易储的心思,这是人的天性。相反,如果他长不大,赵光义多废物都得把江山交给他,国赖长君么,毕竟五代十国这几十年江山易主的频率太吓人了。
原本历史上也是如此,赵德昭成年之后,赵匡胤直接把赵普请了回来,最后甚至要迁都,这些无不是在给赵德昭铺路,只不过这一切都伴着他自己的突然死亡而变成了无用之招,要知道那时候赵普都走了好久了,赵光义在朝中早就是无敌的了。
所以眼下赵光义威望上涨对孙悦来说不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他的威望如果够高,赵普就不用走,赵普不走,至少这朝中他就没法一家独大,他没法一家独大,也许就不会有烛影斧声。
呵呵,政治上的事儿,好事儿和坏事儿之间哪有那么清楚。
所以他们父子两人这顿酒喝得很开心,孙悦是由衷的为孙春明这次漂亮的反击而感到高兴,要知道今天去赵普家看着赵普明明心里慌的一哔却还要硬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的时候别提多爽了。
事实上孙悦对赵普的感情其实是不深的,他心里,魏仁浦才是他真正的老师,不过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人在屋檐下,这段时间他确确实实是被夹住了,孙春明终究是个大人,能做的事情远比他多,能量远比他大,而且他对赵光义来说是如虎添翼,远胜于孙悦对赵普的锦上添花,所以估摸着以后憋屈的时候肯定还是会有的。
但谁让他的心大呢,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么。
喝完了酒,两人象征性的摔了两个杯盘,努力装出一副刚吵完架都很不爽的样子,然后孙悦就回他的屋去调戏十二金花了,而孙春明则气鼓鼓地享受刘欣的安慰,顺便温存一下香软。
嗯,奸细不奸细的不说,脱了衣服还是很棒的。
第二百零二章 秦州()
早上起来,伸手摸了摸身边躺着的女子,好软。
这谁来着?芙蓉还是腊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