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好像是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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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这好像是北宋-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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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这样是为了符昭寿?”

    “嗯,他才刚死,我就杀了他的儿子。”

    慕容嫣无话可说,也只能继续陪着他喝。

    “我曾经自以为自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是个有人味的人,甚至于我觉得自己是个有理想的人,真的,否则我和我爹一早就抱了赵光义的大腿了,你信不信我俩能混的比现在好?还特么不用这么操心。”

    慕容嫣听的半懂不懂,但她能读懂孙悦的情绪,伸出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

    “是不是有人说你忘恩负义?”

    “还特么需要有人来说?我自己是没有良心的么?”

    “可是你难道不是杀的理直气壮么?”

    “那是自然,他擅闯白虎账,又与我动手,你看,我都被他打伤了,天底下还上哪找这么胆大包天又不长脑子的人去?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不能私底下说么?我倒是想跟他念念旧情,可若不杀他,我的威严何在?这是他自己把自己走到绝路去了,怨不得我心狠。”

    慕容嫣道:“既然你觉得问心无愧,为何还要借酒浇愁呢?难道是畏惧人言?我是不信的,就连我都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了,你是见过大风浪的,我不信旁人的舌头根子下能压你。”

    孙悦无语,好半天才道:“你说的对,我不是怕别人说什么,我只是怕我自己迷失本心,我更怕我已经迷失了本心,却找不到回来的路。其实这些都是借口,我若真想留他性命,总有的是办法,然而我为了掌握天雄军,为了我自己的威严,我还是杀了,其实何必自欺欺人呢?难道我从本心而论真的就没有敲打符氏的意思么?真的就没有立威的意思么?难道不正是顺水推舟,借此机会宣布天雄军改姓么?我比谁都清楚,就是这么回事儿,我特么就是在忘恩负义。”

    慕容嫣道:“至少你还痛苦。”

    孙悦指了指自己胸口道:“已经不怎么痛了,已经有点麻木了,我若真的痛苦,不会让你找着,我现在就算真的有痛,痛的也是我麻木本身,痛苦的是我不痛苦。

    你知道么,前几个月,我亲手杀了李继隆,我们在檀州的时候是两个人一条命的好兄弟,而我,并没有多痛苦。我还有真心么?我也不知道,好像这世上不管是谁,只要挡了我的路,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铲除他,同样,如果对我有利,我也可以破格提拔他,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但不知不觉就这样了,我现在和赵光义到底还有没有本质区别?一个阴险的政客,一个手段毒辣的官僚?我变成了我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人。”

    慕容嫣闻言心里也颇受震动,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枕边人居然会闲着蛋疼开始自我剖析了,这种差不多已经进入哲学范围的牛角尖,不是她能解决的了的,只好道:“在我眼里,你依然没变。你还是那个你,我依然还是爱你。”

    “谢谢。”

    孙悦继续喝酒。一瓶又一瓶,其实并不指望谁安慰他,也没什么可安慰的,他只是缅怀了一下过去而已,脚上的路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又没人逼他,发完了牢骚明天太阳依然会照常升起,他也依然会该干啥就干啥,比如,他会一不做二不休的找个借口把符昭愿也给撸下来。

    他太清楚了,自己就是一个真正的政客,甚至都还达不到政治家的高度,所谓不忘初心,根本就是忽悠。

    那一日在赵光义的车马之前,如果拦驾的不是李继隆而是韩崇训,或许他依然会杀,如果今天的符昭寿不是众叛亲离,顺水推舟,他也许还是会找其他的理由去杀。

    他坐在这饮酒,未必就不是为了作个秀给全军的将士看看。

    端起酒碗,却并不跟慕容嫣去碰,而是抬起头,对着月亮,一饮而尽,然后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再见。”

    …………

    醉过一场之后的孙悦,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整日里坐在白虎账中处理因符昭寿而牵连的符家和天雄军的大小事务,一点都没有容情,一双斯斯文文的眼睛,现在是瞅谁谁发毛。

    三天后,符昭愿赶来给符昭寿处理后事,杨延昭问他是否要出城迎接一下,孙悦想了想道:“不必了,你去把他给我接来。”

    杨延昭明显愣了一下,回头瞅了一眼账内众将,发现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居然没有一个人有半句废话,杨延昭若有所悟,抱拳而去。

    却说符昭愿,本来是憋了一肚子气过来的,一双环眼不怒自威,背着手,也不理人,谁瞅了都忍不住要自己先矮上三分。他是来管孙悦要个说法的。

    符昭寿是个什么德行,这谁都知道,或许他的确有取死之道,但爹爹将天雄军给你是为了什么,心里难道就没点数么?你就是这么照料自家人的么?

    结果当他看见杨延昭一个人出来接他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兜头一盆冷水,自上而下的就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手渐渐的僵了,舌头渐渐的硬了,张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杨延昭倒是很客气地道:“符刺史,我家节帅在城中已备了酒菜,恭候您多时了。”

    符昭愿感觉脑子一懵,最终却只剩下了一声叹息,“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酒宴就不必了,代我谢过你的……节帅。”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不服也得憋着() 
符昭愿或许也并没有多争气,但相比于符昭寿来说,至少智商还是个正常人的,而正常人,至少能看得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

    孙悦自己不亲自出来迎接他,或许可以说是他桀骜,但他们符家上上下下都不来,那就有问题了。不管是不敢来还是不愿意来,都无不表示着他在天雄军中说话没重量了。

    这个时候,非要在白虎账跟人家见面,万一说点什么吵起来,搞不好就自取其辱了。

    于是符昭愿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气,心不甘情不愿的找到了自己符家的府邸住下。铜门石狮,雕廊画栋,依然是那么气派,在整个逐州城已经建好了的府邸中,绝对意义上的头一份,比孙悦自己住的都要豪华。

    喝了两口茶,符昭愿就有点浑身难受了,忍不住就去找了刚退下来的符彦升,开门见山道“九叔,这事儿莫非咱们就这么忍了不成?现如今符家上上下下都是您做主,您得说句话啊。”

    符彦升看着自己这个看上去义愤填膺的侄子,四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这么毛躁,不由得忍不住就在心里暗暗跟孙悦比较了一下,然后便连连摇头。

    “坐。”

    符昭寿气呼呼地坐下,圆眼珠子地瞪着符彦升,似乎是在等他一个解释。

    符彦升道“符家的事儿,以前轮不着我做主,以后,也轮不着,四哥将莲儿嫁给了孙春明,其实意思就已经很明确了,以后的符家,由孙悦做主,他们父子俩都是重情的,就算是不念旧情,也得顾虑舆论,会给我们一个妥善的安排的。”

    符昭愿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道“妥善的安排?我看爹就是瞎了眼,他就是这么孝顺莲儿的?他就是这么安排小弟的?我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怕不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符彦升冷冷道“莲儿与孙悦之间尚未见面,何谈不孝?至于小寿,他擅闯了白虎账!在白虎账里当着众将的面,对着朝廷任命的节帅悍然出手,俨然与行刺无异,难道他不该死么!我救了,人家也救了,奈何咱们符家自己人不救啊,难道你爹当年当节帅的时候,他就有资格进白虎账么?凭什么换了孙悦,你们便这么放肆?”

    符昭愿不敢置信地道“九……九叔您怎么能这么说?小弟他素来都不懂事的,这您是知道的,他就是再荒唐,又怎么可能是要刺杀孙悦呢?孙悦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借着小弟的事儿立威!”

    符彦升只是道“那也是他自己蠢,把自己送上去让人家杀,人家是节帅,是一方诸侯,杀人立威,有何不可?”

    “可……”符昭愿词穷,只得道“可是幼弟,最少是他舅爷啊。”

    “在家可以是,但在白虎账,不是。四哥一生治军极严,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公私分明。”

    符昭愿气极,终于也忍不住对长辈发了火道“九叔,您也是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军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在自己家里骑脖子上拉屎?你的血性呢?孙悦明明答应了世世代代孙符两家一体,明明答应了我爹要照顾符家子孙,可他现在却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也能忍?”

    说着,符昭愿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的桌上的茶碗都砰的一下弹了起来,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符彦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不怒自威,直到看得符昭愿浑身发毛,好不自在,又干脆汗流浃背,终于绷不住,站起来给符彦升赔礼道歉,语气柔和下来道“侄儿失态了,请九叔不要见怪,这是心中有气,实在是难以咽下,还请九叔替我解惑。”

    符彦升这才点了点头,喝了口茶水道“小愿啊,你被私情给冲昏头脑了,其实若死的是别家子弟,也许你早就想明白了,当然,骨肉亲情面前,能冷静思考的又有几人,若死的是我儿子,也许我也要跟孙悦争一个面红耳赤甚至干脆兵戎相见了。”

    “孙符合流,不假,孙悦也答应了跟咱们当一家人,他不想当也不行,礼法大于天,只是,孙家只有两个人,而我符家,却有一百多人了,以谁为主?愿儿,你要清楚,莲儿是下嫁的,不是他孙春明入赘,四哥临死时的种种安排是为了让孙家父子展开羽翼护着咱们,不是为了让他们给咱们打长工啊,老实说,寿儿今天,真的是自取死路,他若不死,符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哪个不比他孙悦的辈分高,以后都有样学样,这兵他还怎么带?没有孙悦的天雄军,才是白瞎了四哥的一片苦心。”

    符昭愿不服气地嘀咕道“那也不至于把小弟杀了啊。”

    “小愿,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应该知道,符家九雄,当年的风头太盛了,有史以来,乃是从所未有之事,二哥当年可是黄袍加身过的,可是你看看现如今符家上上下下,有一个可以振臂一呼的么?

    天下大势波谲云诡,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要改朝换代,当此乱局之下,咱们家就是一块谁见了都想咬一口的肥肉啊!只有孙悦,能护得住咱们。小愿啊,时代变了,属于咱们符家的好日子,没了,咱们现在要么就是被孙悦吞,要么就是被别人吞,孙家吞了咱们,看在往日情分上咱们还可以永保富贵,若是让别人吞了,那可就真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你应该知道吧,前些年四哥在洛阳的时候,赵匡胤曾经指派御史来咱家找咱们谋反的证据,只是最终没让他得逞罢了,赵匡胤忌惮的是四哥的强悍,如今没了四哥,若是没有孙悦,再来一次,如之奈何?”

    符昭愿张口结舌,一股憋肚子里的火气没来由的就又泄了七分。当年洛阳事,赵匡胤派了王旦的父亲王祐亲自来找茬,结果最终却只以查无实证而告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啥事儿都没有,可谁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桌面下的交易?

    这个道理,符家人其实都是明白的,否则,今天也不可能会没人出来接他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罢了。

    “小愿,你回家冷静的想一想,消消火气,明日想好了在去跟孙悦说。”

第五百一十四章 还是杯酒释兵权() 
回到自己房间,符昭愿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了,明明觉得这事儿憋屈了,却又有火不知咋发,他也明白符彦升说的那些话有道理,但想得明白和想得通,显然不是一回事。◢随*梦◢小*

    当天晚上,符昭愿垂死挣扎一般的,将符彦升,以及他们符家十几个手握军政大权的堂兄堂弟凑到一块汇聚一堂,以发丧的名义凑了一桌酒席,屏退舞女歌姬,想问问大家伙,应该怎么办。

    这都是关起门来说自家话了,也不用试来试去,符昭愿直截了当地就问,怎么办,对此事都怎么个态度。

    结果大出意料,这帮人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就一个中心思想,符昭寿死的活该,可不能因为这么一个棒槌,而恶了孙符两家的关系,还劝他要大局为重,理智一些云云。

    符昭愿终于又认识到一个之前没想过的问题,似乎符家,也不需要他来做主了,他也做不了主,符彦卿活着的时候自然是他们这一支说了算,可如今符彦卿已经死了,凭什么大家还以你们马首是瞻?符彦卿又不是老大。

    符家实质上已经散了,九叔若是有心站出来或许还能捏合,否则,那就是一群亲戚,如此而已。

    这让符昭愿更加郁闷,只能闷着头喝闷酒,而一桌子的亲戚居然无视了他,继续热火朝天的聊着,仿佛符昭寿之死,只是四房一家之事,和他们毫无关系似的。

    又喝了一会,这酒喝的实在是没什么意思,符昭愿站起身来就要提议大家散了各回各家,结果这时候下人却慌慌张张来报,孙悦来了。

    符昭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问“带了多少人来的?”

    “就……就他自己,没带护卫。”

    符昭愿眼神微微眯起,握着酒杯的指节有点发白,似乎在想一些极度危险的事。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那一桌子的符家人,除了九叔依然稳坐之外,居然全都齐齐起立,排成一排,在门口迎接上了,一见了孙悦,居然全都客套地嘘寒问暖了起来,虽说不上卑躬屈膝,溜须拍马,但这份热情,却让他很是不舒服,毕竟那是刚刚杀了自己亲弟弟的人。

    却见孙悦笑容满面地跟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还说今天是家宴,自己也算半个符家人等等,甚至还以晚辈礼挨个管这帮人叫了舅爷,谁让他辈分确实是小呢,只是看他一脸自然,亲切的样子,符昭愿忍不住就在心中腹诽了许多,可是,他好像也只能腹诽,甚至连嘴上都不好再说些什么出出气了。

    孙悦老实不客气地就往桌上一坐,虽然坐的是靠门的,晚辈做的最末的位置,却一下子变成了众星捧月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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