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勋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他是皇亲贵胄,这点无法改变,郭家向来与皇家关系紧密,就说郭勋多年来一直掌握禁军,换做其他人皇上会那么放心吗?”彭岳敲敲桌案,“还有,皇上多次让郭勋代替自己行祭祀天地、祖宗之事,这份恩宠,谁也不可能得到,加上郭勋在朝中也有自己的势力,所以我们万不可轻举妄动”
“照你这样说来,咱们就没有可能扳倒郭勋啦?”夏言阴沉着脸问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我刚才只是客观分析了一下郭勋现在的优势”彭岳轻声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只有清楚了郭勋真正的状况,才能更好地扳倒他。”
彭岳边说边将手伸到夏言前面,扳起手指头数了起来,“首先,郭勋党羽众多,这点必须引起我们的注意,譬如霍韬,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说霍韬势力不如当年,但他和郭勋联合,也是个麻烦事,这点必须要解决。其次,就是要让皇上知道郭勋平日做得到底有多过分,虽然郭勋平日里的一些恶行皇上也知道,但是毕竟知道的不多,我们一定要抓住机会,让皇上知道郭勋之行已触犯了众怒。再接着,就要等他郭勋自己做蠢事了,就比如这次的事情您放心,郭勋此人骄纵跋扈,以后少不了犯错”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要真正达到上面所说的那些条件,还要等多久?”夏言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不必担心,耐心等待即可,相信我,不会等太久的”彭岳故作神秘地笑笑,“而且我们并不是完全被动的,许多因素都是人力推动的嘛,我们也可以从中助一把力,嘿嘿。”
“那好”夏言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再耐心等一等!”
“当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刚才我还没有来得及说。”此时彭岳打断了夏言想要“抒发情感”的冲动,接着刚才的话说了起来,“您和郭勋之所以那么长时间都僵持不下,是因为皇上知道你们二人之间的不和与争斗,所以你们互相攻击,皇上只当做是党派斗争,有些事情他都不当回事,甚至都不当真,这也是郭勋的许多恶行不为皇上相信的原因”
“哦确实是这样”夏言若有深思地点点头,“之前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过这点,那咱们应当如何做?”
“这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彭岳眯起眼睛,“我们要找一个卧底也不能叫他卧底,而是最后一个暗地里的同盟,让大多数人至少是皇上,都不知道他是我们的人,这样他的话就有力多了,说出来也更容易让皇上相信”
“这可不一定,其实许多人并没有与我交好,但是他们向皇上奏报一些郭勋的恶行,也没有起到过作用啊”夏言在一旁皱着眉头说道。
“这当然不一样,岂是随便一个人说都有作用的?这个人必须还要有非常足的分量,一定要同样受到皇上的宠信,这样他说出来才会得到皇上的重视。”
“你说的都很对,可是到哪里去找这个人呢?”夏言叹口气,“顾鼎臣、翟銮等人是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的,其他人要么有明确阵营,要么不参与这种事,要么就没什么发言权,这个人选还真是难以确定。”
“其实这个人就不应该从朝中选”彭岳的脸上荡起一丝笑意,“或者说他不应该仅仅是朝中官员”
看着夏言脸上的疑惑之色,彭岳的笑意更浓了,“京山候崔元,他是永康大长公主之夫,同样也是皇亲国戚。而且当初皇上入继帝位之时,就是他迎銮于兴王府,这份功劳是谁都羡慕不来的。而且此人向来不参与朝政,但是恩宠从未衰过,就在去年皇上还加封了他太傅的勋位,关键是他和郭勋有矛盾”
“哦对!怎么我没有想到!”夏言满脸的欣喜之色,“崔元也是皇亲国戚,论地位不必他郭勋低多少,而且京山候向来得宠,平素也不牵涉朝政势力斗争,如果真的能够得他相助,则郭勋必败无疑!”
“可是他肯帮咱们吗?他向来不热衷于朝堂之事的,这也是他恩宠不衰的一个重要原因啊,难道他肯为咱们冒这个险?”夏言又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京山候与郭勋素来不和,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个基础上激化一下他们的矛盾,那么呵呵,京山候是不肯为咱们冒险,可要是为他自己,那就说不定了,哈哈”
“好,那便如此,那就让我们慢慢等待郭勋的祸日到来吧,哈哈”
第八十四章:世藩计议()
“彭岳应该有一段时间没到咱们府上来了吧?”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的严嵩忽得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严世藩。
“啊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坐在那的严世藩也显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最近不是在忙开私口的事情吗?恐怕是没有时间吧?”
“哼,托词!”严嵩不屑地撇撇嘴,“他既然忙得没什么时间,那他怎么还总往夏言府上跑,夏言也没少往他府上去啊。”
“爹,您自己不是也说了吗,单靠这一件事情,也不可能期望彭岳就与咱们结成多么坚定的同盟”严世藩此时也看出自己老爹确实有些不高兴,“他和夏言毕竟是多年的交情,咱们也要想些现实的”
“什么叫想些现实的?这种交情不都是在这种互相的帮助与利益交换中加深的吗?”严嵩皱皱眉头,“咱们已经送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如果这件事情都不能把他收买过来,你还指望通过什么事情和他加深交情?可看他现在这个表现,就没有想要和我们继续发展关系的意思”
“也没有啊,前几天彭岳不是还让他府上的人送来了一些礼物吗?这说明彭岳并不是无意于我们交往啊。”
“你懂什么,这官员结交之道绝非如此简单。”严嵩叹口气,“他之所以送过来这些礼物,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欠咱们的人情太大,要是真的替咱们办完事情就不管不问了,那以后可真就是形同陌路,甚至是反目成仇了,但是他着人送来礼物,又不亲自登门拜访,这就代表着人家并不想和你再有什么太深的交往,如果他真的有意于我们结成同盟,那么开私口是一件事,与我们的私交就是另外一件事,两件都耽误不得,而不会以开私口事情繁忙为由而不亲自登门拜访了。”
“爹,其实还是我们一开始的期望就太高,就抱着要与彭岳结成同盟的想法,所以这时候才会有这种落差”严世藩在一旁低声说道,“其实按说彭岳做得还是挺够意思的,就因为开私口这件事,他往咱家送了多少礼物,得花多少钱,心意总归是够了。”
“你整日就知道盯着那点钱!”严嵩指指严世藩,语气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彭岳虽然往咱们这里送了不少钱,可是开私口的事一成,他会成倍成倍地往回赚,之前的漕运,市舶司,哪项他不是趁着机会捞足了钱,这点钱对于他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而且你说如果不是为了和他结成同盟,我们何必要帮他那么一个大忙,卖他那么一个人情?难不成是为了他往咱府上送的那点钱?”严嵩有些气乎乎地说道。
“爹爹说的是”严世藩在一旁讪讪说道,“不过彭岳也许真的是这一段时间太忙了,不如我们再观察一段时间,或者我们再主动一些,毕竟这种深交是两方的事情,而且都是需要时间的,他夏言和彭岳也不是在一开始关系就特别好啊。”
“你当我主动示好于他?”严嵩有些颓然地说道,“我到他彭府去过两趟,虽说他对我还算比较礼遇,但是总感觉隔着些距离,好像刻意在与我划清界限似的,总让我感觉不舒服。”
“爹,您确定这不是你的心理作用?”严世藩在一旁小心探问道,
“肯定不是”严嵩皱皱眉头,“每当我有意与他深入交谈某些话题,譬如郭勋与夏言的关系等等事情,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爹可以确定他这绝对是有意为之。”
“这样啊”严世藩长舒口气,“那确实是彭岳的问题了,这些细节足可以反映出他的心思了。”
“所以说我现在对彭岳的态度实在是不满意,不过他要是一直这样,咱们也不好和他撕破脸,毕竟他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严嵩手指敲在桌案上,好像在为这件事冥思苦想着对策。
“那梦筠妹子那边”严世藩指指内室,“那与彭岳联姻的路还走得通吗?”
“你看彭岳现在的态度,他可能有这种心思吗?”严嵩苦笑着说道。
“额可是他之前来咱们府上不是和梦筠妹子聊得挺好的嘛”严世藩在一旁小声嘀咕道,“而且通过听梦筠妹子偶尔提及他们谈话的情况,我感觉彭岳并非无意与我们合作,梦筠妹子也说他的态度还是挺诚恳的,每次和他见面也都挺高兴”
“梦筠能知道什么?”严嵩此时的语气倒有些不屑之意,“你还指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不成?彭岳的态度很诚恳呵呵,也许就那句每次见到彭岳都很高兴是真心话”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严嵩低声说道,“彭岳既然无意于与我们合作,他自然也就是不想娶梦筠了。”
“可是之前他来咱们府上时,每次和梦筠见面时聊得都挺开心啊您看,有时候咱只是稍微提及那么一两句,他便会意地去梦筠那了”
“对啊,之前他每次来咱们这时,态度还都很热诚呢,但是你看现在呢?”严嵩此时的话颇有些自嘲的味道,“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但是他做得比常人都认真一些,全面一些”
“还有,你说如果他真的有意于娶梦筠,会把事情一直拖到现在还连个准话都没有吗,好歹也应该或多或少地透露出一些信息来啊。我们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只要他不是一个白痴,他就能明白我们的意思,可他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所以这也是我一直忧心的原因之一啊,难不成还让我们主动把梦筠送上门,问他彭岳想不想娶?这不是自取其辱吗?”严嵩气愤地说道。
“也许他不想娶梦筠是因为别的原因,这也说不定”严世藩转转眼珠,“总不会是因为死了老婆之后,伤心过度,不想再娶了吧?不会不会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嗯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当初彭岳丧妻,便致仕了很长一段时间,听说彭岳一直为此事低迷颓废,后来不是因为皇上下诏,他才重返朝廷的嘛”严嵩对待妻子一直很忠贞,不像严世藩整日花天酒地的,所以对于彭岳的这种情感,还是很能理解的。
“不,不会的,自古以来都是女人为男人守节,哪有男人这样的?”严世藩笑着摆摆手,“再说彭岳现如今还年轻,怎么可能一直不续弦?”
“这倒是,毕竟他还年轻,而且现在距离他丧妻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严嵩在那里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那他不愿意娶梦筠就更值得揣摩了,唉,难不成真的要这次白帮彭岳一次?”
“不,怎么能这样?肯定不能白帮他一次”严世藩这时候倒是表现出他那“财迷”般的潜质了,“其实这种事情也急不得,咱们总不能因为这一段时间彭岳不愿与我们合作,就率先放弃这件事情,还可以努力的嘛。”
“这是当然,拉拢彭岳是既定的方案,怎么能轻易放弃,再说他也没有表现出明确拒绝的态度,我们怎么能够自己把路给堵死?”严嵩歪着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方法,既然这次没能拉拢成功,那就再换一条路”
“换条路”严世藩眼眉一挑,“对,那就换条路,其实要拉拢一个人方法多得很,只要是有心,没有做不成的事,况且他彭岳又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那你打算采取什么方式?”严嵩翘着眼眉,不禁好奇起来。
“嘿嘿,爹,您就瞧着吧,这次就由我来做”严世藩此时的笑容也带了些坏坏的味道,“正好也可以试试,他彭岳到底是爱妻甚深,打算为妻守节,还是对我们心存芥蒂,确实对梦筠无意”
“藩儿,别和爹卖关子了,快和爹说一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具体效果如何我还不太确定,不过总是要多往彭岳府上跑两趟的”严世藩神秘地说道,“食色性也,他彭岳总归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丧妻已久的男人,嘿嘿”
第八十五章:花魁大赛(一)()
“彭大人,今日无事,还须应我之约,随我一同前去啊”严世藩来到彭岳府上寒暄两句后,便不断在一旁请礼相邀,“今日光景,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赶得上的”
彭岳见严世藩极力相邀,也实在不好拒绝,只得道声谢,笑着跟严世藩上了路。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彭岳一直以私口之事繁忙为由,尽量减少与严氏父子的交往。至于严嵩府上,他是更不敢去了,因为到了那里,他还要面对一个严梦筠。严氏父子想要把严梦筠“卖”给自己的心思实在是“昭然若揭”,而彭岳又不能接受,因此只能选择这种逃避的方式。
严氏父子的态度倒是越来越主动,父子二人总是轮番往自己府上跑,自己又不能直接得罪他们,只得以礼相待,毕竟人家刚帮完自己的大忙。而且现在夏言想要集中力量扳倒郭勋,彭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严氏父子给得罪了,因为彭岳害怕这样会激得严嵩和郭勋结盟,这样一来,想要对付郭勋就更不容易了,自己想要日后解决掉严嵩,恐怕也是难了。
思绪万千,彭岳还是要陪严世藩叙叙闲话,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下了马车,来到了一处园林。
漫步在有些曲折的小路上,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路边树木郁郁葱葱,正形成了天然的遮荫华盖,路中央,映着一片迷离斑斓的光斑。其间摇曳着些五颜六色的花枝,花瓣娇嫩柔美,随微风翩翩起舞,落英缤纷,花香扑鼻。
再往前走,方显豪华之像。身处之地是一条长廊,蜿蜒连绵,装饰艳丽,廊柱上绘有彩画,色泽鲜明,各不相同。
廊外依稀可见一座假山,突兀嶙峋,颇显大气。依山傍水,环绕的水面上建一亭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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