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想法,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又是韵哥哥!她竟然还问起我的婚事!”仇青歌心里一阵委屈。她当日说出婚事,本就是一时气急,现如今又怎可下嫁于他人。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一时气急,逃回了西北,准备听从父亲的安排。可是到了西北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给自己安排的婚事竟然是出于政治目的。且不说对方是个武将,而且还要比自己大上许多,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仇鸾都没有真正见过。自己心中渴慕的爱情怎么能够是这个样子,仇青歌心里不甘心,不服气,她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结局,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逃回了京师。
尽管她的父亲不断来信催促,她还是极尽推诿,可是心中的艰难与矛盾又有谁知道,自己又可以向谁诉说?自己现在其实是在“过度消费”父亲对自己的宠爱,如果哪天父亲真的被自己逼急了,没有耐心了,说不定自己会被拉回去强制成亲,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仇青歌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而如今已经嫁给彭岳的紫菱竟然主动问起此事,仇青歌心里又如何不气恼?想起前事,她此刻心里真可谓是不能自已。
“嗯,是的我推迟了”仇青歌强行压制下内心的委屈,还有那一丝丝怒火。
“那青歌姐姐可是要快些了,现今可是都过了嫁人的年纪了。”紫菱吐吐舌头,有些调皮地说道。她还把仇青歌当作以前那个可以倾吐心事的大姐姐,说起话来也不甚顾及,可她不知道,在仇青歌心里,她早已不再是那个“菱儿妹妹”,而是彭岳的妻子,是她的
“菱儿”彭岳听到这里,不禁也有些恼火,想要狠狠瞪她一眼,可终究还是将凌厉的目光收了回去,改向她使了个眼色,脸上也荡出一丝戏谑般的笑意,“菱儿,怎么?想当媒婆了,这种事情你还在这里瞎操心?”
仇青歌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起那日花园中紫菱宣告着她和彭岳的婚事,想起自己无数个夜晚内心的挣扎,想起刚才紫菱那**裸的“炫耀”,她再也忍不住了,起来欠了欠身:“时候不早了,我想我是该走了。”望望彭岳,他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可是想想刚才,自己受到了那般“侮辱”,彭岳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在目光中充满了袒护,连岔开的话都说的不轻不重的。是啊,自己现在是个外人,有什么理由要求彭岳向着自己说话呢?
“嗯?青歌姐姐为何要走,说好了在这里吃晚饭的,估计现在饭已经做上了”紫菱站起来,由于身子不方便,连踱到仇青歌身旁的脚步都有些缓慢,“还是留下来吧,好久不见了,咱们还是叙一叙闲话”
“今天真的不方便,我家中还有些事情”仇青歌轻轻挣开紫菱握住自己的那双手,把身子微微侧了过去。
“那”紫菱瞅瞅彭岳,露出一副为难的神色。
紫菱虽然没看出来,可彭岳却是一清二楚,他知道仇青歌是生紫菱的气了,可是他又没有办法说什么。现在这个情况,估计二人在一起说什么,也是话不投机,于是便压下了心头的挽留之意。
“青歌真的要走?不在这里再呆一会?”彭岳此时终于有理由大大方方地看着仇青歌了,可是这一望却是送别的目光。
“我真的有些事情,你在家好好照顾菱儿妹妹吧”仇青歌说罢,脸上竟还挤出一个略显苦涩,略带勉强的微笑,她不知道自己这般坚强到底是为了谁。
没等彭岳回答,仇青歌便转身走出了屋外,留下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紫菱和彭岳呆呆地望着。
“我去送送她”彭岳见仇青歌的身影越来越远,此时再也顾不得紫菱的情绪,唤过一个下人扶着紫菱去内室休息,自己便转身走了出去。
仇青歌出了屋门,眼泪便止不住地流出来。她怕被别人发现这个样子,拐个弯,便一路小跑起来,路边的花枝没了,一颗颗热泪洒在自己的裙褶上,洒在那浑厚的土地上。
“青歌”彭岳焦急地追了上来。
仇青歌跑得更快了。
“青歌”彭岳的语气中不光是焦急,竟还有着许多的歉意。
仇青歌身体不听自己的使唤,竟然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青歌”彭岳追了上来,站到了仇青歌的对面。
仇青歌低着头,啜泣声渐渐止住了,可红红的眼圈却是骗不了人。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带春雨。此番情景,彭岳真想为仇青歌轻轻拭去泪水,将她深情地拥入怀中。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只能这样望着她。
“青歌你不要误会,紫菱真的没有恶意,她只是一个了无心机的小丫头,她只是想”彭岳尽己所能的解释道。
“误会什么?你在说什么”仇青歌瞥了彭岳一眼,眼圈红肿得更厉害了。
“紫菱心里一直对你存着愧疚,所以她想好好招待你,只是不曾注意了言语”彭岳知道仇青歌的心思,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你不要生气,也不要伤心了,我心里其实也存着愧疚”彭岳自从知道仇青歌还没有结婚,便明白了什么。但他现在心里确实也深深地爱着紫菱,所以也只能压抑住自己对仇青歌的感情和愧疚。
仇青歌听着彭岳的解释,想着先前紫菱的善良,想着方才紫菱的热情,也知道是自己多疑了。尤其是听到彭岳最后一句话,更是感觉心里暖暖的。
“我没有生气,更没有伤心”仇青歌表面上还倔强着,想为自己找回个面子,脸上的表情竟是出卖了自己,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个微笑,她还想抑制住笑,却憋得脸红红的,最终还是笑了出来,红扑扑的脸上还挂着泪珠,衬得眼圈更红肿了,模样甚是可爱。
“那怎么还像受了什么委屈?”彭岳见了仇青歌这个样子也不禁打趣道。他也不知道仇青歌到底心中还有没有怨念,因此想努力缓和一下气氛,逗仇青歌开心一下。
“我我才没受什么委屈呢,我只是想哭了”仇青歌此刻多么想扑到彭岳怀里,可是她不能,她知道这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彭岳。
其实在这之前,她真的已经不怪彭岳了,因为她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说来也巧,世间总讲究个循环因果。之前仇青歌便是因为红薇的话而对彭岳有所误会,可是这个心结也正因为红薇而解开。
就在仇青歌回京师没几日,她便在大街上遇到了红薇。本来仇青歌心中还存有芥蒂,因此对红薇也有所躲避,可没想到红薇却主动示好,和仇青歌搭讪起来,而且把话头有意无意地往紫菱和彭岳身上引。
也就是在红薇口中,仇青歌才知道了这其间种种,知道了紫菱和彭岳的哭闹,知道了彭岳在这件事上的为难与无奈。当然,红薇自是把自己在这其中挑拨离间的情节给省略了,代之以自己作为一个丫鬟的辛酸与无奈。
仇青歌听完后,没有责怪彭岳的优柔寡断,也没有怨愤紫菱对彭岳的纠缠不休,她只怪自己是如此倔强,竟然在不明事实的情况下而恼羞成怒,把自己所爱的人亲手送给了别人。
假如当初把能错过的都错过,把该说的话好好说,假如自己早些了解情况,不受情绪挑拨,是不是就不会是今日的结果。都怪自己,不该沉默时沉默,该勇敢时软弱,可是世间却没有那么多如果让自己来得及去悔过
“喂,想什么呢?”彭岳俯下身子,在仇青歌那闪着泪花的眸子中看到了不太自然的自己,“怎么,还在怪我?”
“人家哪有怪你?”仇青歌虽然这样说,可是她此刻让人心疼的神态,彭岳却是看得分明: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泪珠若得似珍珠,拈不散。彭岳忍不住想要抚抚她滑嫩白皙的面庞,可是手抬起来的时候,却分明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抗拒。彭岳改为拂了拂仇青歌垂下来的发丝,帮她撩到耳后,“不要哭了,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仇青歌心中一暖,就在彭岳手伸过来的那一刻,仇青歌本能地偏了偏头,可是只那一瞬间,仇青歌便又在佯作低头的空隙端正了身形,同时眼睛也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她不知道彭岳想要干什么,可是她想要欺骗自己一次,她想要装作不知道,可是彭岳的手却是不争气地只在自己的发丝上停留了那么几秒。仇青歌感觉一阵轻松,刚才那种紧张的感觉终于消失了,可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失落。
她知道彭岳,她也理解彭岳,他说过,他一生的爱只能给一个女人,,他说他也只能属于一个人。记得当时自己听到彭岳这样说,自己还在庆幸与欢喜,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可是现在,自己却只能在这感伤失望,也许连最后的机会,都要失去了。
“我马上就要去南方一趟,皇上要送章圣太后回显陵下葬,我要随皇上一起去”彭岳说这话时,却不像刚才那般有勇气了,就好像方才做错事一般,把手缩在后面,连眼神也有些游离。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到时候是你们家菱儿想念,我”仇青歌顿了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此时的呼吸也莫名地急促起来。其实她明白彭岳的意思,彭岳只是怕他不在时,自己来这彭府会觉得尴尬,所以才这样提醒自己一声。那么他言外之意,是不是让自己在他在的时候多来几趟?想到这,仇青歌情不自禁地望了望彭岳,他的眼神还是在躲避,可是自己分明感觉到他的眸子在偷偷往自己这边瞥,蓦地一股暖意袭上心头,却又让仇青歌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远处,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们,渐渐地,视线不自觉地模糊了。她听不见,也看不见,但她分明看见了他们的神色,有羞涩,有歉意,有亲昵“韵哥哥”,随着这声音落在心里的,还有那止不住的泪水。
第六十五章:郭勋得势()
秋意朦胧,转眼间落叶已飘满了大半个京城,而此时远处一个人影正在匆匆向朝房这边走着。
“子睿,你终于来了”正在房内踱步的夏言见彭岳进来,连忙迎了上去,“南行之事,可是顺利?”
“只不过是扶棺随行罢了,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兴许是这一路上有些累,彭岳一边应着一边拉过来一张凳子坐了下去,“不知道夏大人约我今日来这,可是有什么急事?”
“还不是郭勋的事”夏言颓丧地叹了口气,“你说皇上怎么就授了他个翊国公的位置?这国公的位置岂可那么容易就授予?他郭勋有什么功劳”
夏言发完一通牢骚,却见彭岳在一旁一言不发,于是自己也住了口。
“子睿,你说皇上授予郭勋翊国公的位置,是不是有其他原因?”夏言抱怨完,便开始思索起“正事”,考虑起自己的切身利益了。
“这点您倒是不必担心,皇上此举应该不会是因为您”彭岳知道夏言是担心朱厚熜授郭勋翊国公的称号,是存了打压自己的想法,因此心下有些焦虑,“国公”称号,本就是个虚衔,又不是什么实权职位,所以皇上肯定没有什么打压制衡方面的心思,再者说,国公这个职位,一半是冲着他郭家的名声去的,如果不是这种勋戚大家,怎么可能得到国公这种称号?因此夏大人勿为这件事忧心。”
“不过皇上还授了他个太师的称号,我实在是搞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对他会有如此恩宠”夏言皱着眉头说道。
“原因嘛,应该是多种因素恰巧重合到一起了”,彭岳轻轻一笑,“也是他郭勋运气好”
“能有多少因素?”夏言轻蔑一笑,“还不是因为郭勋编纂了个什么英烈传,为其先祖郭英射死陈友谅之功造势,影响了皇上,不仅争得了他先祖郭英配享太祖太庙的殊荣,而且他也趁机得了势”
“这倒是一个很大的原因不过还有其他原因”彭岳笑着看看彭岳,“前两天张孚敬新卒的消息,您应该也知道了吧?”
“我当然知道了,皇上赏了他家那么多东西”夏言苦笑一声,“不过你突然提起这件事干什么?这和郭勋哦”
“夏大人,您可不要忘了当初大礼议之时,郭勋可是和张孚敬坚定地站在同一战线啊”彭岳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张孚敬新卒,估计皇上又想起礼议前事了,这张孚敬是没有机会接受封赏了,所以皇上就把这封赏给了郭勋呗如果您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您就想一想霍韬,这两日皇上正在擢选东宫官员,要知道霍韬身体可是一直不好,但是皇上仍让他以礼部尚书、太子少保的官衔掌管詹事府的事务,我猜应该也是因为礼议旧事吧我说过,皇上爱念旧情”彭岳想了想,还是没把朱厚熜为人反复,想起一出是一出这种话说出来。
“这个霍韬,皇上让他主管詹事府时,他还上奏坚辞不受,说什么大臣受封时不知礼让,意图培植势力,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他这是在指桑骂槐,哼!”夏言愤愤说道。
“夏大人不必气愤,霍韬这样做,也说明他是黔驴技穷了,既然他都能做出这种根本没什么用,只是纯粹作为发泄的举动,您干嘛还要在意?您说对不对?”彭岳笑着说道,面部表情也非常坦然。
“你说的也对”夏言轻松地笑了笑,“那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我猜还有一个原因,不过我不太确定”彭岳将手搭在桌案上,身子也往前倾了倾,“前两日段朝用向皇上进献了一万两白银,说是刚炼出来的,而段朝用的事情现在一直由郭勋搭桥牵线,所以我猜皇上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而对郭勋有所感谢”
“嗯?你不是说绝对不可能存在化普通器物为金银的法术吗?如今怎么会”夏言的语气有些急躁,连身子都都不由自主地直了起来。
“放心吧,这世上肯定没有化普通器物为金银的法术”彭岳倒是一副轻轻松松的样子,“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段朝用和郭勋合起伙来欺骗皇上,还有一种就是段朝用把皇上和郭勋都给骗了”
“不可能,郭勋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蠢,他不会合起伙来和一个道士一起欺骗皇上的!”夏言摆摆手,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