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哥哥,你真好!”紫菱伸出双臂环住了彭岳的脖子,狠狠地香了一口,同时心里也为彭岳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而开心不已。
彭岳歪过头,看着一旁的紫菱笑靥如花,却又含羞带怯,心中不禁一阵旖旎,可是不知为什么,眼前的面孔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渐渐得有些不再像紫菱。
“菱儿,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嗯?”
第六十二章:卑微的心()
房间的烛火将要燃尽,略显昏暗的灯光在屋内一闪一闪的。紫菱感觉身边的呼吸有些粗重,似乎藏着什么心事,彭岳那张英俊的脸庞也变得有些捉摸不定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你可是说啊”紫菱有些嗔怪地看了彭岳一眼,一只小手隔在了自己和彭岳的胸口中间。
“嗯我”彭岳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犹豫,甚至不由自主地躲避起来,“我想说我过几天要陪皇上去南方,可能要挺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啊?嗯”紫菱秀气的眉毛蹙着,不情愿满满地写在了脸上,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你你去吧”
“皇上南巡,点名要我跟着一起去,我实在实在没有办法”彭岳柔声解释着,其实自己本想说另一件事的,可是由于实在张不开口,便临时改了口,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也让她如此不高兴。
“我理解嗯”紫菱的身子微微蜷了起来,刚才攥着的手也松开了,随即也抚在了彭岳胸膛上,好像要给他些安慰似的,“皇上看重你,是好事情,我心里头也高兴”
“菱儿”彭岳吸吸鼻子,紧紧攥住了紫菱的双手,“谢谢你我实在有愧于你”
“你不用这样”紫菱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中的落寞却被彭岳看得分明,“我是真的理解,虽然虽然人家心里头也有些舍不得但是总之,你快去快回,好好照顾自己”
“嗯放心吧,我会很快回来的”彭岳在紫菱红润的唇瓣上碰了碰,湿濡濡的,她的睫毛上也有些湿濡濡的,眸子中仿佛含了水一般,让彭岳不忍心去看,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次朱厚熜南巡要多长时间,加上紫菱此时有孕在身,自己又怎么舍得远行,可是一切的一切,总会有无奈的。
外面起风了,窗棂上的树影晃了晃,让彭岳显得更加心烦,翻个身,却感觉旁边的紫菱也有些不安静。
“赶紧睡吧”虽然是在黑暗中,但由于距离很近,彭岳还是能够感受到紫菱睁开了眼睛,“怎么,有心事?”
“不没有”彭岳感觉眼前紫菱的头帘晃了晃,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韵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额没有啊”彭岳回答得支支吾吾的,自己都感觉有些底气不足,“就是就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睡不着”
“是吗?”紫菱声音低低的,却让彭岳心里一慌,“是不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还是我总感觉你有些不对劲”
“有吗?”彭岳呵呵一笑,感觉有些藏不住心事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总之没什么事,哈哈”彭岳都感觉自己笑得有些不太自然。
“哦你这么一问,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来”彭岳用手指点点脑袋,尽管黑暗中看不出来,但还是做足了样子,好像真的是刚想起来一般。也许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紫菱能够接受得坦然一些吧,但无论如何不能不说,不然以后免不了又是一个尴尬的场面。
“什么事情?”紫菱心儿一颤,蓦地觉得好像有事情要发生一般。虽然彭岳动作做得都一丝不苟,但是在黑暗中却不被紫菱知晓,反而他那不太真实的声音被探知了出来。在这种事情面前,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变得极其敏感且心思缜密。
“嗯今日我在城中,无意间碰到了青歌”,彭岳说完这句话,发现自己的呼吸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心儿也莫名地一紧。
“嗯?哦”紫菱轻声应着,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刚才韵哥哥一直没有倦意,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想到这,紫菱突然感觉心里鼻子有些酸酸的,心里也有些酸酸的,“她青歌姐姐不是回西北老家成亲了吗?”
“嗯她说她说婚期推迟了”彭岳努力想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可是说起话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声音有些犹豫,又有些发颤。
紫菱听说仇青歌婚期推迟,而且现在还在京城,情不自禁地小手一紧,朱唇也被自己咬了起来,她都感觉到自己的胸膛有些起伏了,“青歌姐姐现在怎么样?她现在好吗?”紫菱本来不想再说些什么,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应该还好吧,我也没有多问”彭岳也察觉到了紫菱的情绪起伏,于是话语间更加注意拿捏分寸,“我们就闲叙了几句话,大街上偶遇,也不便细问”
“是吗?”紫菱虽然刚才心尖儿还紧紧的,可是听彭岳那么一解释,刚才绷紧的那根弦倒有些松了下来,不过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那现在她住在哪,还在以前那个宅子吗?”
“嗯还住在那”黑暗中彭岳的回答有些含含糊糊的,有些故意逃避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紫菱就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因为她想知道彭岳到底有没有迈进仇青歌的府第。
“就是随口问问,要不然能说些什么”彭岳尽量使自己的回答看起来坦然,“她还问了咱家现在的情况,我说你有身孕了,她说择日会来府上看你”彭岳终于把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要不是因为仇青歌说择日会来这里探望,他真想就把这件事深深埋在心里。
“嗯?嗯那欢迎青歌姐姐过来”紫菱说着话,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忍不住一阵哽咽。其实仇青歌是紫菱心中最大的堵塞,是她感觉生命中最大的威胁,因为仇青歌与彭岳的关系,在成亲前她就有所察觉,成亲之后这种事情只要是女人想查,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何况彭岳掩藏的本来就不好。
其实就算刚才彭岳答应了今晚宿于红薇房中,紫菱也不会有那么失落,那么哀怨,因为紫菱明白彭岳对红薇并没有爱,无论怎样,他的心还被牢牢地栓在自己这里。可是仇青歌不一样,成亲之后紫菱慢慢对事情了解得越来越多,她心中的恐惧感就越来越大,一个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心中存有别的想法,紫菱不可能不知道。她也渐渐明白,成亲前自己那种认为彭岳心中只喜欢自己,不喜欢仇青歌的想法实在是近乎于自我欺骗,她感到一股真正的威胁,她感觉自己快要拴不住自己男人的心了。
隐隐的啜泣声渐渐响了起来,紫菱在竭力遏制,可是她感觉好无奈,泪水就这样不听使唤地断了线。她突然明白自己亲爱的韵哥哥为什么今晚辗转难眠了,就连刚才那个伴驾南巡的事情都是他临时扯出的借口,他就是因为怕自己伤心,所以才对这件事遮遮掩掩,可是这更能说明他心里有鬼!他真是不会演戏,他就不能骗一骗自己吗?紫菱感觉自己的心好痛,一股极度委屈的感觉一下子漫上心头。
黑暗中,紫菱感觉自己有些冰冷的小手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暖暖的,有种窝心的感觉,可是掩盖不住刚才蔓延开来的冰凉的气息。他在靠近,紫菱能够感觉得到他呼出的灼热感,他在试图给自己力量,给自己安慰。
紫菱将小手轻轻抽了出来,把身子也背了过去,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韵哥哥,我记得咱们成婚时,你说会永远对我好,但我一直想问你,这种承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一阵哽咽,紫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堵塞了一般,从口中到心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人会因为喜欢走在一起,但爱或不爱,只有经历了时间才能确定”彭岳话语中充满了深情,“菱儿妹妹,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爱你。”彭岳确实没有欺骗紫菱,他也没有欺骗自己。
“韵哥哥”紫菱的嘴唇有些哆嗦,她好怕自己说错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总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是不是是不是我之前要是不和你哭闹,那么那么今天躺在你身边的人便不会是我?”
彭岳听到紫菱这样一问,好似遭到电击一般,一下子呆住了,幸亏是在黑暗中,才没有被紫菱看见自己那张惊得张开的嘴巴,“菱儿你怎么突然这样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很自私啊,而且旁边躺的不是你,还会是谁啊?”彭岳本来想开句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可是这句话现在在彭岳口中说出来,却是一点也不好笑,反而有一种尴尬的滋味。
“不我就是自私,我就是爱使性子”紫菱伤心地摇了摇头,枕头上刚才落下的泪水把头发都沾湿了,“我不该偏执地认为认为你只喜欢我,我不该你想要把我嫁出去的时候,就那般和你哭闹,我不该兴冲冲地和你说自己的心思,近乎强迫似的逼着你娶我,我该我该考虑一下你的感受,该想想你真正的心思,我不该”紫菱嘴一撇,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你没有你哪里有那样”彭岳环住紫菱的前胸,将下巴紧紧贴在她的背上,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因为紫菱说的这些,好像自己在难眠的夜晚中也曾想过,如果紫菱当初不对自己那样,自己现在娶得,会是紫菱吗?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好傻,我该提前试探一下你,这样”紫菱轻轻转过身来,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好像这样就能够把彭岳看得更清楚似的,“但是我害怕,我不敢,我怕从你那里试探出试探出一个你不喜欢我的结果,我怕得不到一个想要的答案,我怕自己会因此更加焦虑,我会战战兢兢,我承受不来的”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很爱你的”彭岳轻轻抚摸着紫菱的额头,却发现同样是湿乎乎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不我现在明白,我很清楚,你你没有必要骗我”紫菱的声音虽然很低,甚至带着些嘶哑的感觉,但是却透着一股坚定,好像不容许人反对似的,“我知道我知道我比不上青歌姐姐,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聪明,甚至甚至有的时候我一点忙也帮不上,而且而且我什么都没有,我我只有你,如果没有你,那么我感觉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会失去,所以我输不起,所以我特别怕失去你,因为我没有办法失去你呜呜”
彭岳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他说不清此时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觉,自己该不该高兴,因为自己有那么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可是彭岳现在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自己是不是该后悔,后悔自己因为紫菱说的这些,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而错失了一个人,可是彭岳也并不后悔,因为成亲之后,他对紫菱的浓烈的爱并不亚于对当日的仇青歌,可是紫菱说的话确实是让他莫名的难受起来。
他到现在才明白紫菱为什么在成亲之后一直往书房跑,还执意要帮自己忙这忙那,想方设法为自己排忧解难,甚至彭岳有时候会发现她偷偷练习着琴棋书画,和一些府院大妇学习着举止礼议。其实就是因为紫菱发自心底的自卑,她自卑于自己的身份,那些婚礼上的风言风语不可能不传入她的耳中。
她也自卑于自己的一无所有,她不像仇青歌一样,有一个有权势的家族,即使没有彭岳,仇青歌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爱情,同样也拥有锦衣玉食,还会有许多人疼爱,她仅仅只是失去一个人而已。而紫菱不同,她一无所有得近乎于一个乞丐,她只有一个彭岳,所以她只能竭尽全力地去爱他,孤注一掷地去爱他,她爱得太艰难,爱到就像是一场赌注,如果没有彭岳,紫菱真的是一无所有。
这就是心理学上的一个怪圈:一个人越形单影只,越孤独可怜,对着唯一的希望便越容易孤注一掷。所以在得知彭岳要将自己嫁出去后,紫菱会那般疯狂,所以她会有这个时代大多数女性所不曾有的主动,因为她实在输不起,实在不能没有彭岳。
“菱儿”彭岳感觉自己的脸上似有泪痕划过,“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了好不好,你只需要记住一点,韵哥哥现在很爱你,韵哥哥是真的爱你”
彭岳感觉到紫菱把脸深深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她紧紧地抱住他,久久不肯松手,那拥抱越来越紧,彭岳感觉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但那声音他听得分明:“韵哥哥,我也爱你,我只爱你”
彭岳感觉自己拥抱住了满满的幸福。
旁边的喘息声规律而均匀,夜风习习,彭岳恍惚间又想起了今日城中的画面:她掠了掠耳后的秀发,却不见羞涩,较之以前更加成熟美丽。她平静的话语,似在述说着陌生人的故事,那些耿耿于怀的事,那些甘之如饴的事,那些刻骨铭心的事,竟然都变得那么平淡。她深邃的眼神,没有躲避,尽管听到紫菱怀孕的消息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她笑着说很多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这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她忘记了。她平静又复杂的神情,让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第六十三章:糊涂嘉靖()
“皇上真是太不像话了!”夏言一拍桌案,显然气得不轻,“怎可下这样的圣谕!”
原来朱厚熜正准备南巡承天,巡视幽宫,但是在南巡之际,却发布了一条圣谕,说是此次南巡期间,令太子监国。可是当今太子方才四岁,如何监国?但是群臣知道南巡期间,太子监国只是个名义上的事情,所以便没有反对,都应承了下来。
可是就在前两日,皇上忽然又改了主意,发布了一道新的圣谕,谕廷臣曰:“朕欲命太子监国一二年,俾朕在宫摄养,康强身体,再行亲政。”
这道圣谕一发,廷臣自然是错愕相顾,不知所对,但心中都是极力反对。可瞥见朱厚熜在朝堂上神情庄严肃穆,好像心情还不太好,于是便没有人敢于当面触这个霉头。可是下了朝堂后,不少大臣都上折子反对,其中以太仆卿杨最,言辞最为激烈,并且在奏疏中毫不客气地批驳朱厚熜迷信方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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