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铣拿到这个圣旨,自是分外高兴,“彭大人,这次你的担心可是多余了。我这复套的折子上了没多久,皇上就批下来了。你看皇上也是言辞恳诚,复套之心甚是急切啊。”
彭岳对朱厚熜的态度也有些惊奇,他没有想到朱厚熜竟然那么痛快地答应了。看来还是自己平时读史书时囫囵吞枣,竟然对这件事知道的不是很详细,只是知道个大概。
并且自己发现嘉靖年间许多事情,自己都是不知道。或者不清楚。如果再给彭岳一次机会,彭岳肯定要穿越回去。把明朝嘉靖年间的史书好好读上几遍,可是现在后悔也是没有用了。
“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更好?”,彭岳笑着说道,“不过皇上诏书中说道,要我们悉心筹议,务求长算,所以我们还应细细筹划,千万不要打败仗,以免给朝中小人以口实啊。”
“这是自然…”,曾铣自从接到诏书后。便兴奋异常,笑容比平时多了不少,“彭大人尽管放心,复套之事,我是志在必得!”
“曾大人,轻敌必败…”,彭岳小心地提醒道,他现在心里确实非常担心。自从诏书下来后,彭岳感觉自己做什么事都变得异常谨慎。
“对。彭大人所言,自然是需要我们注意…”,周尚文见曾铣不说话,便忙在一旁缓和起了气氛。
“彭大人。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曾铣的语气有些不悦。
“不知曾大人所指何事?”。彭岳也看出了曾铣神情有些怪怪的。
“彭大人,我知道你对复套之事有意见。但是现在皇上已经批准了复套之事,还希望彭大人就不要对此再有异议。只管齐心协力筹划复套事宜就好了。”,曾铣语气有些冷冷地说道。
“曾大人误会了,我以前之所以反对复套,是因为…我怕皇上不同意,贸然提出会触怒圣上…”,彭岳之所以反对复套,还不是怕曾铣因为此事被人抓住把柄,给人以口实,最终遭到谗害嘛。如今遭到曾铣的误会,心中自是微有不忿。
“曾大人放心,我也希望能够早日收复河套,皇上同意了此事,我心中同样也非常高兴,还望曾大人不要再对我有所猜忌。”
“如此最好,我也盼望能和彭大人齐心…”,曾铣别有他意地盯着彭岳,“就是不知道彭大人能不能和我同心?”
“曾大人这是何意?”,彭岳眉头微蹙,平日曾铣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现在他竟然拐弯抹角起来,而且是针对自己,彭岳不仅是不习惯,心中更是不悦。
“彭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就问你,你有没有上奏折替仇鸾辩护开脱?”,曾铣的目光带着些寒意。
“我…”,彭岳被曾铣那么一呛,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曾铣会那么快就知道这件事情,甚至他曾经幻想曾铣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彭大人,你…真的为仇鸾开脱求情了?”,周尚文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彭岳。
“是的,我…确实上了奏折,请求皇上对仇鸾…从轻发落…”,彭岳低声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替仇鸾求情?”,曾铣不解地盯着彭岳,语气中充满了怒气。
可是彭岳该怎样回答,难道说自己是为了仇鸾的女儿仇青歌?确实,如果不是因为仇青歌,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为仇鸾求情呢?
“我…我只是觉得仇鸾罪不至死…”,彭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胡乱编出一条理由。
“他罪不至死?他该被千刀万剐!”,曾铣激动地喊道,“要不是他调走了凉州城中大部分火炮,要不是他迟迟不肯发兵救援凉州城,凉州城怎会陷落?凉州城内的百姓又如何会遭到被屠戮的命运?不仅如此,他不去救援,还阻止惟约前去救援。结果他这一去,又使得高台被围。他为了自己能活命,能逃回甘州城,明知有埋伏,还要强迫惟约前去劫营。惟约刚走,他就弃城逃跑,使得甘州也被破城。这样的罪将,还不该死吗?”
“是啊,彭大人,你这事…做得糊涂啊…”,周尚文听曾铣那么一说,情绪也激动起来,“仇鸾不仅如此,平时作战也是报喜不报忧,鲜有胜迹。他有时还割死人头来领功,甚至一些死去的大明百姓的头颅,也被他割走冒领功勋。平日贪污之事,就更不用说了。这西北重镇的战将,有几人看他顺眼?”
“二位大人情绪不要激动…我也希望皇上能够惩处他,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留他…一条性命…”,如今二人共同讨伐自己,而且说的是句句在理,彭岳就算有脾气,也是发不出来了。
“留他一条性命?留他一条性命,又如何对得起凉州城中皆被屠戮的百姓?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将士?如何对得起先险些丧命的惟约?如何对得起…满身是伤的萧汉…”,曾铣情绪过于激动,面部表情都有些抽搐了。
“彭大人,虽然你年纪轻轻,可是我们都很敬重你,钦佩你。但是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也不敢苟同,更不会支持。”,周尚文在一旁叹息着说道。
“不仅仅周大人不会支持,我也不会支持,所有人都不会支持!”,曾铣气愤地盯着彭岳,“彭大人,也许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朝堂之上,全部是弹劾仇鸾的折子,只有你那一封,是为仇鸾求情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你还有我()
仇青歌躲在旁边的房间,将这一切听得是清清楚楚,不知不觉间早已是泪流满面。●⌒頂點小說,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听到外面曾铣和周尚文所说的自己的父亲犯下的这些罪,仇青歌自己都觉得不可饶恕。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无论如何,他也是自己的父亲,是自己唯一的亲人,是这个世界仅剩的自己还可以倚靠的人。他是那么地疼爱自己,可是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情,仇青歌宁愿选择不相信这些话,可是眼前这一切,又由不得她不信。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求助彭岳时,彭岳是那么地不情愿。她现在也理解了彭岳的难处,知道了彭岳的苦衷。想到彭岳为了自己,情愿放下对自己父亲的意见,为自己的父亲求情。为了自己,竟然得罪了那么多人,与这西北诸将,产生了如此大的芥蒂,她在心中对彭岳产生了浓浓的歉意。
她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彭岳为自己付出了太多,而自己在彭岳心中的地位,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而仇青歌那止不住的啜泣声自然也是引起了曾铣和周尚文的注意,正在二人纳闷的时候,仇青歌哭着从旁边的屋子里踉跄了出来。
由于过度伤心,她的身形已是不稳,一下子便扑倒在了地上。
“二位大人莫要怪罪彭大人,是我这个…罪将之女,苦苦哀求彭大人,彭大人才答应为妾身的父亲陈词开脱的。二位大人要是有什么怨气。不要再对彭大人说了,就都发泄在…我这个罪将之女身上吧…”。仇青歌越说越伤心,哭泣声也是渐渐大了起来。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曾铣和周尚文二人虽然对仇鸾大有怨气,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也是失了脾气。尽管她是仇鸾的女儿,但是二人又怎忍心开口对她说重话。况且仇青歌那丧夫等悲惨遭遇,二人也是清楚的,如此一来,更是无法对仇青歌有什么怨言。
但二人毕竟常年带兵打仗,对于女人这个样子,也不会出言哄劝。更何况她是仇鸾的女儿。尽管不会对她发脾气,但是也绝对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结果二人有默契地冷哼一声,皆将双手背在后面,直接转过身去,不去看仇青歌了。
仇青歌见二人这个态度,哭得更加不能自已,“二位大人,妾身非为家父乞求,而是希望二位大人能够体谅则个…”
曾铣转过身来。冷冷说道:“梁夫人,你不必如此。这样也许能够说服彭大人,但我们…定会不为所动。”
仇青歌听曾铣这样言语,岂不是摆明了要置自己的父亲于死地?这样一来。就算彭岳为自己的父亲求情,也是没有用了。并且如果满朝文武都弹劾自己的父亲,只有彭岳为自己的父亲开脱。这样一来,岂不是也将彭岳置于险境了吗?
“烦请二位大人高抬贵手。留家父…一条性命…”,仇青歌抽泣着顿首向地上磕了一记。
彭岳见刚才二人对仇青歌如此态度。心中早已升腾起了怒意。而现在仇青歌跪地拜伏,苦苦乞求,心中更是不忍,他感觉仇青歌那一顿首好似是重重地撞在自己心头上,让自己感到无比疼痛。他赶忙跪伏到仇青歌面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二位大人,仇鸾确实有罪,可你们怎么忍心对一个女子如此态度!”,彭岳怒气冲冲地盯着二人,眼中好像要喷出火来。
二人见刚才仇青歌竟顿首求情,心中早有不忍之意。现在彭岳又因此发火,二人也就不好再摆什么架子了。
“梁夫人,你这是何故,快快请起…”,周尚文赶紧转到还伏在地上的二人身前,作势要扶他们起来。
彭岳看着周尚文那晃在自己眼前的那双手,只是冷哼一声,把头转了过去,搞得周尚文也甚是尴尬。
曾铣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彭大人,今后我不会再提…仇鸾之事,希望我们接下来能够齐心协力,谋划复套之事。”
彭岳心知曾铣性格刚强,这样说自然是肯让步了。但是现在这个情景,曾铣要是不说几句软话,自己真的是对他难以原谅。
“妾身代家父…谢过二位大人了…”,仇青歌见二人态度有所缓和,并且曾铣说今后不再提自己父亲的事,仇青歌便以为自己的父亲可能有救,心下自是激动。见彭岳冷眼相对,一言不发,仇青歌便主动道谢,以期打破这本就尴尬的气氛。
“不必…”,曾铣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彭岳的态度,也不好再多言语。于是环手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周尚文见此情景,也只是行了个礼,知趣地同曾铣一起退了出去。
仇青歌此时见彭岳的宽阔的胸膛在自己的眼前起起伏伏,想起刚才他为了自己同曾铣,周尚文二人怒目而视,心中不禁一阵温暖。原来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有忘记自己,他还是一个自己在关键时刻能够倚靠的人。
但是只那一瞬,她便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刚才曾铣、周尚文说的那些话。再想想自己如今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忘情地伏在彭岳怀中大声痛哭起来。
彭岳此时看着眼前的仇青歌,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他现在是多么想救仇鸾一命,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力量竟是那么弱小。
他无法保护仇青歌,相反,他却给了仇青歌无尽的伤害。此时仇青歌在自己的怀中委屈得像个孩子,可是自己能给予她什么呢?自己连一句像样的安慰都说不出口,连一个真正的拥抱都给不了她。
“彭大哥…”,仇青歌抬起头来,满面泪水地看着彭岳,“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爹爹…真的做了那些事吗?”
看着仇青歌已经红肿的眼圈,听着她一声声伤心的啜泣,彭岳内心一阵酸楚,满是歉意。他什么也不要管了,他欠下了这笔债,就必须要还清。
“青歌…”,彭岳轻轻为仇青歌拭去眼角的泪水,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别怕…无论发生了什么,你还有我…”
仇青歌心头一震,他在说什么?自己没有听错吧?她索性也什么都不要管了,紧紧蜷在彭岳的怀抱当中,享受着这迟来的幸福。是的,我还有他…(。)
第二百七十二章:懂兵法的文臣()
经过近一个月的谋划,曾铣终于将复套的详细作战方略定了下来。其实曾铣之前一直在筹备此事,但是因为众将领对具体细节都颇有异议,所以迟迟未决。直到现在,众人才求同存异,将方案最终通过。
“彭大人,你现在对这份作战方案还有什么意见吗?”,曾铣指着挂在墙上的巨幅军事地图问道。
“我一介文臣,也不懂什么军事,只要你们商议通过,便可以了。”,彭岳淡淡说道。
自从上次仇青歌之事发生后,彭岳便一直对曾铣和周尚文心存芥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计较这件事情,甚至他有时也诘问自己是不是心胸太小了些,可是每当他想起仇青歌跪在地上,顿首哭泣之景,心中便觉得不舒服,因此这件事也成了自己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彭大人切莫如此言语,我也是文臣入仕嘛…”,其实曾铣也看出了彭岳对自己的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自己也想和彭岳消除一下这种尴尬。可是自己生性不喜言语,便也没做出什么缓和事态之举。
“彭大人,你对军事常常有些独到的见解,不妨说说看嘛。”,曾铣陪着一副笑脸,“彭大人酷爱读兵书之事,这大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且彭大人的军事才能,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嘛。”
曾铣这话说的确实不违心,彭岳自从来到大同,便终日苦读兵书,而且只要抓住一个将领,便用心请教。周尚文、李珍、包括自己,有的时候都快被他问烦了,但是他还是孜孜不倦。现在他读的兵书。恐怕比一般将领还要多。
加上在这里大大小小的战争的实战历练,彭岳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将领。有时候领兵作战这个事,确实和天赋有很大关系。无疑,彭岳具备了这种天赋。
曾铣这种有意示好之举自是被彭岳看在眼里,彭岳也不好再故意给曾铣脸色看。何况站在曾铣的角度看,他确实没有什么错误。只不过自己与仇青歌之间的这些曲折往事不为他人所知。所以才生出了这些许误会。
“其实我想说的许多话…众将领都说过了…”,彭岳低声说道,“但是总还是有些问题可以讲讲。第一,此战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收复河套,所以有些将军认为要集中力量尽可能多地消灭鞑靼士兵,我不太赞同,这只不过是一些将领想要以此多领取战功的短视想法。现在不是开国之初,蒙古也不会对我们有灭国之患。他们没有复国之志。所以我们不需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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