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家眷都在甘州。”,仇鸾一边喝酒一边答着。
“那令媛也在甘州啦?”,问到这,彭岳的心忽然悬了起来。
“啊…”。仇鸾听彭岳问起这个,倒是有些犹豫,“本来是在这大同的,现在已经回甘州了…”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彭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让自己显得镇定。
“前些年小女嫁给了大同总兵梁震之子梁鹏,后来梁震败亡,其子也死于沙场。”,仇鸾说到此处,面露愁戚之色,“小女命苦啊,嫁给他的儿子不过两三年的功夫,便守了寡,我实在见不得小女受苦,便将她从大同接回了甘州…”
彭岳听到这,内心不禁一阵痛楚,没想到仇青歌竟遭受了如此变故。如果当初自己不轻易怀疑仇青歌,如果仇青歌不负气离开,如果…那么现在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彭岳现在真是悔不当初,不过有些事情,后悔也是没有用了…
此时他一想到仇青歌嫁给了别人,心里竟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是嫉妒,是悔意,还是…总之,这都是自己的错,仇青歌现在不再是初见时的那个小女孩,以她现在的年龄,放到现代都算个大龄剩女,更何况是在这个时代?
再说自己不也是再次成婚了吗,而且还娶了两个,自己有什么资格因为仇青歌嫁给别人而不高兴。他终于体会到自己和紫菱成婚时,仇青歌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了。更何况仇青歌是亲身体会,而自己只是听说,自己真是太对不起仇青歌了。
并且仇青歌竟然还经历了丧夫之痛,对于这点的痛苦,彭岳更是深有体会。
而仇青歌作为一个女子,再嫁总归是不好的,现在她既然留在甘州,应该是没有再嫁吧。可是这能怪仇鸾贪恋权势,想要巴结当时炙手可热,深受器重的梁震吗?就算不嫁给梁震之子,仇青歌也会嫁给别人,也许仍然会有这样凄惨的遭遇。
因为在仇鸾眼中,仇青歌只是巴结权贵的一个绝好工具,这样的婚姻能有幸福可言吗?怪只能怪自己当初不够勇敢,只能怪自己妄加猜忌,只能怪自己…
仇鸾见彭岳听自己说完,就神色怪异,隐隐有悲戚之感流出,不禁有些惊奇,虽然自己的女儿遭遇不幸,但是寥寥几言也不至于让一个陌生人如此感慨啊。
“彭大人,我见你面色凝重,是否有什么心事?”,仇鸾小心地探问道。
“啊…没有…”,彭岳听见仇鸾说话,也突然回过神来。
“来…喝酒…”彭岳赶紧把脸埋到酒碗下,以掩饰自己将要流出的泪水。
不过彭岳的这一切,总归是逃不过仇鸾的眼睛,仇鸾是个聪明人,他想起彭岳主动问起自己的女儿,自己说完女儿的境况后,彭岳又如此神态,这其中必有隐情。
“大人,您刚才主动问起小女,不知是否与小女相识?”,仇鸾此时突然想到自己的女儿,曾在京城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和彭岳相识也不是没有可能。
“嗯,我确实和令媛是旧相识,不然怎么会主动问起呢。”,彭岳也适时调整好了情绪,而且他见仇鸾主动探问,必定是知道了什么,自己再故意隐瞒,反而欲盖弥彰。到时候如果真的能见到仇青歌,那时的场面,反而更加尴尬,更加会令仇鸾胡思乱想。
“啊…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小女如此幸运,竟能和大人相识。”,仇鸾大喜道。
“仇大人不必这样说,能认识令媛,是我的荣幸…”,彭岳见仇鸾这副嘴脸,再想起仇青歌,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
第二百二十八章:此情可待成追忆()
“那大人有时间一定要到甘州一趟,旧相识…哈哈…真是难得…”,仇鸾一想起彭岳刚才悲戚的神情,甚至觉得彭岳和自己的女儿可能会有些什么,那这棵大树岂不是攀定了?仇鸾越想越高兴,一时间竟有些忘了形。
“是啊,应该见一面的。”,彭岳夹了口菜,“当初在京城,有幸和令媛得晤几面,相谈甚欢。只可惜我成婚后不久,令媛也离开了京城,原来是到此成婚了,这一晃,都那么长时间了…”
彭岳也看出了仇鸾的想法,洞穿了他那点歪心思,于是便有意传达出自己和他女儿并不熟的讯息。
“原来如此,是要见一面的…”,仇鸾笑得有些僵,他也听出了彭岳话语中的意思,不免又有些失望。
接下来,彭岳又和仇鸾叙了些闲话,便转而和其他将领聊天熟悉了起来。本来他还想多问一些关于仇青歌的讯息的,只不过他真的没有勇气再问了,有时候自己就是那么懦弱,就是那么爱逃避…
虽然宴席因为仇鸾中途的到来,而使得气氛稍显尴尬,但彭岳对仇鸾的热情也很快打破了僵局,加上众将平日难得一聚,今日宴席便是一片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之景,过了许久,人才陆陆续续地散了。
曾铣命人收拾了残局,便亲自陪着彭岳,一同走向了为他准备好的客寝。
“曾大人,您的两位儿子很是可爱啊。”,彭岳见曾铣又是沉默起来,便自己率先打开了话匣子,而对于曾铣这种人,夸奖他的两个小儿子,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是啊,不瞒大人说,我对这两个幼子…是非常疼爱啊…”,果然,曾铣说起他们,目光中便流露出一股怜爱之情。
“我看那王环也是个忠义之士,大人应该多加提拔。”,彭岳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王环确实忠勇,不过他战功不多,我也不能随便擢升,还是要让他多加锻炼…”,曾铣说的倒是实话,虽然自己确实喜爱王环,但是自己治军严明,所以不会随便任用。
彭岳听了也不禁钦佩,这一路上,彭岳也看得出,曾铣治军确实有一套。守备的士兵个个精神抖擞,即使今日大宴,曾铣也同样没有放松警惕,明哨暗哨布置得更加仔细。
“彭大人…”,曾铣看着彭岳,似乎有些犹豫,“你似乎对仇鸾…很有好感?”
“哈哈…”,彭岳见曾铣这个样子,不禁大笑起来。
此时他才明白,曾铣自宴席后期就神色不悦,这一路上也是寡言少语,原来是因为自己对仇鸾的态度。
“大人何故发笑?”,曾铣更加不解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我对仇鸾并无好感。此人的人品…我是清楚的…”,彭岳笑着看看曾铣,“这种人,我也看不起他。”
曾铣对仇鸾的厌恶,彭岳看得分明,因此对于曾铣,他也就不再有所避讳了。
“那大人今日为何对那仇鸾…”,曾铣想了想,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便也不再往下说了。
“曾大人不要误会,我只是与仇鸾之女是旧相识,许久不见,想问一下近况…曾大人切莫误会。”,彭岳也不想对此事隐瞒,他知道,这种事越是隐瞒,越要引起他人的猜疑和遐想,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说了。
“原来如此,我说大人也不像是和仇鸾…”,曾铣看了彭岳一眼,尴尬地笑笑,不再说了。
“唉,我任山西巡抚时,也听说过仇鸾之女的事,确实是…有些可怜…”,曾铣说到此处,不禁轻叹一声。
“嗯?此话怎讲?”,彭岳听曾铣这样说,心里咯噔一下。
“听说仇鸾之女,当时并不愿意嫁给梁震之子梁鹏,可是毕竟是女儿家,自己做不了主,加上自己确实都过了出嫁的年纪,便嫁了过来。她和梁鹏在一起一年有余,也没有子嗣,后来梁鹏又续娶,加上梁鹏此人好饮酒,脾气又是出了名的暴躁,想他们婚后生活…也是一团糟…”
“后来梁氏父子战死,梁家失势,仇鸾的女儿随着辗转多地,想也是吃了不少苦。后来虽然被仇鸾接了回去,不过,亡夫之妻,年龄也不小了,怕是…一辈子也就这样啦…”,曾铣絮絮叨叨地说着,“仇鸾做了那么多恶,没想到恶果全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唉,听说她女儿,可不似他的为人啊…”
彭岳鼻子酸酸的,差点哭出声来,幸亏是在黑夜之中,曾铣才没有注意到彭岳脸上那清晰的泪水。
这世上终有些爱情,失了开局,残了结尾。可谓是造化弄人啊,明明相爱,却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到头来才发现,每一个人活得,都是如此辛苦。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二百二十九章:大同保卫战,开打!()
“报…”,一个士兵急匆匆地冲进大堂,“前哨来报,鞑子前来进攻,距此处…不足六十里了…”
“什么?”曾铣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边线的前军呢,没有抵抗吗?”
“大人,来者数万,前军…一战击溃…”,士兵哆哆嗦嗦地说道
“废物!”,曾铣边气呼呼地指着这个士兵骂了起来,“有力气来报信,没力气抵抗,滚!”
“曾大人,现在先不要慌,我马上着人把火器运到城墙上。”,彭岳一听,连忙说道,心里却是既紧张又害怕,没想到才来了没几天,就碰上这种大战。
“好,有劳彭大人了…”,曾铣现在也顾不得看彭岳一眼,“我先去城墙上阻止御敌…”
曾铣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拿起兵器,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等到彭岳上了城楼,发现曾铣及一干守城部将已是严阵以待,彭岳不禁暗暗佩服曾铣的治军能力。
“曾大人,火炮已经运上来了,也运上来一些火铳,只是这种火铳…你的士兵可能还不会用,所以只能让我这些从京城禁卫军调过来的将士使用…”,彭岳趁这当口,环视了一下这城墙之上的防卫。
果然,大同城的防卫非一般城防可比,城墙建的便是高大坚固,这上面的地方也甚是开阔,能容纳不少军士,烽火台,炮台,观望台一应俱全。
“曾大人。不知这鞑子现在距这里多远?”,彭岳探问着。因为他发现这时候,城墙上的士兵早已挽弓以待。炮兵也已经站在火炮后,装好弹药,准备点信发射了。
“按他们的行军速度,现在应该距此处大约二十里吧…”,曾铣看着远方,“此次敌军势大,来者数万人,想必是俺答亲率。这次竟然直接进犯大同,想必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吧。恐怕一会将是一场苦战…”
曾铣说着,目光也变得黯淡下来,“不知道又将有多少士兵流血牺牲啊…”
“曾大人,五里以内就可以用我的火炮了,我的火炮射程最远可以达到五里!”,彭岳兴奋地说道,也没来得及听曾铣絮絮叨叨地说后面那些话。
“对了,我竟然忘了此事!”曾铣也是眼前一亮,“今日正好可以见识一下这些火炮的威力!”
旁边的王环听了已是惊奇不已。是啊,谁能想到现在的火炮能达到那么远的射程。
“把炮架过来!”,彭岳扭过头对一堆士兵说。
显然,彭岳对那个一吨多重的巨物还不太满意。要把它抬到指定地点进行发射实在太困难了。刚才让一堆士兵把它抬上城楼,就把他们累得够呛,而且这次还要一次性抬上来两门。
“大人。这炮…没法发射…”,炮兵犹豫着对彭岳说道。
“怎么回事?”。彭岳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没法发射?”
“大人。没…没有哨兵进行敌人的定位,我也不能确定敌人是在哪个方位,怎么发射啊?”
彭岳听了,不禁暗自叫苦。他突然想起来在实验发射时,都是提前叫人勘探好位置,再进行发射,可现在没有办法啊。又没有现代通讯设施,射程远竟是没有多大作用,果然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看来回去还要致力于望远镜的发明与应用,果然这是一个系统的工作,强求不得。
“彭大人,我看这种射程远的火炮其实不太适合守城,而是适合攻城的。”,曾铣在一旁苦笑道,“不过我有一法,可解决这个问题。”
曾铣转过身拍拍王环的肩膀:“王环,你现在去城门处,伏于地上,探听一下敌人的距离与大致方位。”
“遵命!”,王环一拱手,便急匆匆地下了城楼。
“这王环骑射功夫一流,探听敌情也是一把好手啊…”,曾铣抚须笑道,“只不过他也只能探听七八里里之内的概况,方位判断也不可能太准确,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曾铣边说,边回头看着旁边那个炮兵探问起来。
“大人,敌军众多,只要能有大致方位,即使有偏差,相信发射过去,也能炸死一大片。”,炮兵自信地说道。
“那就好…”,曾铣转身向另一边的士兵吩咐道,“现在马上去向西门的周尚文大人和东门的李珍大人传令,告诉他们敌人可能会加紧进攻他们防守的城门。”
彭岳刚开始听曾铣说,还有些迷糊,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了。如果自己的火炮能够在很远处打击敌军,那他们必然会分兵,甚至将大部分兵力集中于两翼,而躲避正面的进攻。所以敌军非常有可能进攻东门和西门,而舍弃重点防守的北门。
“曾大人,我现在就着人向东门和西门再运送一些火炮吧,我这里也有不少射程较近,但精确度很高的火炮,并且它们易于清理,可连续发炮,适合守城。”,彭岳赶忙建议道。
“嗯,这样最好,那赶快运送,这样的火器最适合守城。”,曾铣点头说道。
“曾大人,那南门呢,那里守军较为薄弱,不得不防啊…”,彭岳知道是因为仇鸾在南门守护,曾铣对此大为不满,因此故意不提。
对于此事,其实彭岳心里也很不高兴。本来宴席散后,许多并不是镇守大同但前来赴宴的将领应该各回所镇守的地区的,比如凉州副总兵萧汉等人皆已离开。
而且自己为了锻炼杨博,也为了让杨博向凉州运送一些火炮,于是彭岳也把杨博派到了凉州,跟随萧汉一同镇守。
可仇鸾却借口路途遥远,须在此休息调整几天,不肯回甘肃镇。并说甘肃镇已经安排好人员把守,无需担忧。其实彭岳也明白,他这是想借机与自己交附。可没想到仇鸾运气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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