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歌之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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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歌之五代-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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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这种相互伤害而又彼此依赖的畸形君臣关系一直持续到晚唐时期。

    作为一个想仿效河朔三镇自治的徐泗地区,庞勋的所作所为还算在红线之内,之前没有公开和朝廷反目,一直以一个不老实的蕃镇自居,可如今柳子镇一失,徐州立时面临着生死抉择,也让庞勋伤痕累累的心里面再也看不到丝毫希望,君要臣死,臣不想死。

    这个时候,那位屡次给庞勋挖坑的自负文人周重又站了出来,再次积极为庞勋出谋划策,这次的谋划通俗地讲就是那句粗口,X的,干不过拼了!而他的提议也让庞勋彻底地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上,撕破了最后一层脸皮。

    关了许久的徐泗观察使崔彦曾及监军张道谨、宣慰使仇大夫,僚佐焦璐、温庭皓等人被押出了馆驿,数月的羁押,世事几经变幻,使得这些人都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崔彦曾看了眼身旁的监军和勅使,两人面如土色,都强作镇定地跟在自己身侧。

    这群人此刻是去刑场赴死,庞勋下的处斩令到达之后,众人便被匆匆地带出了馆驿,来不及与亲人们诀别,便踏上了死途。

    天色甚好,湛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朵,和煦的阳光充斥在西市的每个角落,这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但这些人今天必须死去,这是庞勋向朝廷的抗争和示威,徐州虽弱,然困兽犹可斗也!

    勋杀彦曾及监军张道谨、宣慰使仇大夫,僚佐焦璐、温庭皓等,并其亲属、宾客、仆妾皆死;断淮南监军郭厚本、都押衙李湘手足,以示康承训军。

    一树寒林外,何人此地栽。春光先自暖,阳艳暗相催。

    晓觉霜添白,寒迷月借开。余香低惹袖,堕蕊逐流杯。

    零落移新暖,飘扬上故台。雪繁莺不识,风袅蝶空回。

    羌吹应愁起,征徒异渴来。莫贪题咏兴,商鼎待盐梅。

    以一首温庭皓的《梅》祭奠这些被斩者,淡淡素梅,飘如素帆缞帐,作别这群可怜的人们,愿他们的灵魂最终得到安息。

    许佶等人共推庞勋为天册将军、大会明王,庞勋推去了大会明王,却保留了天册将军的名号。

    其实这个名号还不如大会明王,太露骨了,唐太宗是天策将军,庞勋又搞了个天册将军,上天册封的将军你皇帝(天子)不承认也不行,从读音来讲,这封号还是你祖宗呢!

    困兽犹斗,徐州城内绝望的叛军决定主动出击,打破朝庭封锁的局面,可是选择哪儿作为突破口呢?

    西面康承训军新胜,士气高涨,正在稳扎稳打地一步步向徐州方向蚕食过来。

    南面的泗洲城如同一枚楔子深深地插在淮泗口处,让人恨得牙痒痒,但辛谠刚刚引入城内的唐军顽强地抵挡住了徐州军的进攻,就连悍将王弘立如今也是一筹莫展。

    只有西北面的丰县有机会了,庞勋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丰县的位置,这个翼护徐州的军事重镇已经被唐军和魏博军围了月余之久,不管是防御还是攻城,双方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夜幕再次降临,围困丰县的唐军营地渐渐安静了下来,丰县久攻不下倒不是魏博军军力不济,实在是因为军心不稳的缘故。节度使何全皓父死子继,大家都能接受,毕竟一直都是这样,但这位二世祖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聃于享受,治军松弛,本来魏博派军更多的是为了表达一个政治姿态,并不是甘心为朝廷平叛出大力,魏博军不愿意尽力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因此其在小小丰县处屯兵围城,许久却未取得任何建树。

    庞勋数万大军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丰县城池,唐军已将丰县四周挖出了一条深峻的堑壕,蜿蜒曲折的壕沟像一条长蛇,困得丰县城池水泄不通。

    离城池最近的是一个巨大的要塞,如同一座小山岗隔着堑壕与叛军对峙着,要塞上面星火点点,那是巡防的兵士们正在警戒。

    庞勋看着这个巨大的要塞感到很压抑,很刺眼,必须拿下它,将其打垮,自己身后有着数万兵卒,庞勋有的是勇气和决心。

    很快,如潮水般的叛军便将这座靠近前沿的要塞包围了起来,警铃、战鼓响了起来,整个要塞顿时变得灯火通明,厮杀声震彻数十里地,附近的唐军大营内的兵士们也纷纷起身警戒。

    守卫在要塞内的是魏博数千精锐,这些人虽说打仗并不尽力,但为保命可是真拼了,庞勋这数万人一顿狂攻,却硬是没啃下来这个要塞。

    前来救援的各处唐军营将们却损失惨重,大家匆忙间赶来增援,也不知道叛军的具体数量,如同以肉饲虎,被庞勋的优势兵力一一击溃。夜色深浓,惨叫痛呼之声响彻在丰县附近的天空,两千多将士倒在了要塞附近,惨烈的死亡将增援的唐军生生逼退了回去。

    在没有袭扰的情况下,庞勋却无奈地发现,这个要塞太难拿下了,己方已经攻了这么久还没有任何松动迹象,要塞内的唐军抵抗极为顽强,作为河朔三镇的刺头,魏博的军力确实水分不多。鲜血顺着墙壁流淌下来,在火把的照耀下,像是天空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洇湿了大片大片的墙壁。

    天快亮了,突袭已经重创了唐军部队,庞勋率军退至丰县县城旁边的高地之上,驻军整备,与城内叛军相互呼应。

    斗大的庞字旌旗在叛军营内飘荡着,庞勋亲自来了?这个震撼性的消息在唐军营内炸开窝了,怎么办?当一群小弟在掐架的时候,对方的带头大哥突然领着一票人马杀来,已方这第一感觉就是干不过了!

    既然打不过,那就赶紧撤吧,没人仔细去考虑庞勋为什么没立即过来灭了自己,当下第一要务就是保命,围在丰县附近的唐军就这样,哗啦啦跑路了,连同要塞里的那些兵卒,当知道跟自己干了一宿仗的就是庞勋所部,这帮人头皮有些发麻,跑吧,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当一个或者数个人的行为符合了大多数人的期望,那么就很有可能会引起群体性行为。逃跑,这种战场上最本能的趋利避害行为,是大溃败的一个重要因素,此刻魏博唐军的溃逃引发了整个北方战区的震动,连与徐州隔着一个微山湖的曹翔所部都急忙放弃了刚刚占领的城市,立即后退至兖州。

    打不过你,却能把你吓退,咱这威名这也太给力了吧!庞勋也被这群溃逃的唐军搞得飘飘然了,不过如此嘛。叛军们默默地收拾着唐军丢弃的辎重,一脸懵逼,早知道喊一嗓子多好,至于拼了一宿的刀子,那么费劲!

    当庞勋正志得意满的时候,淮河南岸此刻悄悄聚集了大批的唐军,即将带给庞勋一个大大的意外。

    (本章完)

第62章 泗州解围() 
防备薄弱的淮南在前次叛军袭扰中,被吊打得毫无还手能力。在兵临城下之际,令狐綯亲自站了出来,他决定,用自己的威信和人格,对庞勋进行一次忽悠,作为两朝元老,曾经的朝廷宰辅,庞勋对自己这块招牌应该还是信得过的。

    令狐綯知道庞勋想要什么,不就是节度使嘛,那你别胡闹了,我来替你求情,咱这张老脸,朝廷多少还会给些颜面的,但前提是你可千万别再侵扰淮南了。

    庞勋接到信后倒真的放弃了进一步南侵,他觉得令狐老大人办事应该还是靠谱的,毕竟是朝廷大员嘛,他哪里知道越是朝廷大员,厚黑方面的技术越是精湛,黑你庞勋没商量。也正是这段平静的时间,为马举领兵南下救淮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脸也卖了,计谋也得逞了,但此时的淮南已经不适合令狐綯这样的文人继续呆下去了,淮南的军队正在整备聚集,他们准备在徐泗的南边,撕开一个缺口,给叛军以致命的打击。

    残酷的战争需要铁血的武将,马举便顺势被朝廷推到了最前面,接替被分配去洛阳养老的令狐綯(戊戌,以前淮南节度使、同平章事令狐綯为太保、分司)。

    咚咚咚咚,震天的擂鼓声将疲惫的叛军和泗洲城守军纷纷惊醒了,人们顺着鼓声向南望去,眼前的景象令大家都不由地长大了嘴巴。

    宽阔的淮河水面之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数百艘船只,艨艟、楼船夹杂其间,唐军的旗帜在河风的吹拂之下,猎猎作响,淮南的数万唐军大举来援。

    王弘立看着如此庞大的援军,果断选择了退守,可惜他退的不够远,而且防守明显不是他的长项。

    很快,渡过淮河的唐军便把叛军的军寨围了起来,木质的栅栏在一顿暴烈的火攻之下,立时灰飞烟灭,马举平静地指挥着唐军,对叛军进行无情地剿杀。

    烟熏火燎的寨中,王弘立拒绝了吴迥突围撤退的建议,他不愿再次品尝战败的苦果,柳子的溃败曾让其辗转难寐,懊悔不已,战死的将军也比忍辱偷生的将军更痛快。

    如今,当唐军的兵锋再次击溃了已方军队之时,绝望到了极点的王弘立反而感到了一丝释然,既然自己是徐州军最锋利的矛刃,那就勇敢向前吧,哪怕最后刃断骨碎,也绝不退缩半步。

    王弘立带领着亲军护卫们杀向了坍塌的寨门,冲向了涌进无数唐军的地方,血肉、喊杀声、以及哀吼交织在一起。唐军的队伍如同一条行进着的河流,突然在途中遇到了一块大岩石,顿时浪花激溅,然而经过短暂的滞涩之后,很快便继续奔流向前而去。

    吴迥没有回头,他知道短暂地嘈杂之后的寂静意味着什么,别了,王弘立,一路走好,他心里默默地道别着,手中的缰绳再次拉紧,向西北面的徐城方向疾驰而去。

    马举放缓了缰绳,轻策座下的战马缓步向前,一直走到了泗洲城门之前,他抬头看了看这座残破的城池,焚烧的黑烟已经将城墙涂抹成了杂色,断壁之间填充着木料碎石,一些门板也被堆砌在城楼之上,封堵着碟垛间的缺口。

    自己当年从淮南北上天雄军赴任之时,曾经路过这座淮泗重镇,期间物阜人盛,商贾云集的景象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如今物非人也非了,昔日繁华之地,如今沦落为炼狱战场。

    立在泗州城头的军士们看到了唐军的大胜,众人兴奋之余忍不住掩面而泣。七个月了,整整半年多时间里,泗州城如同一个孤岛被困隔在叛军的势力范围之内,日夜应对着叛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将军战死了,校尉补上,校尉战死了,兵卒继续上,一个个熟悉地战友阵亡在一次次的防御战中,每当从城楼上抬下阵亡的袍泽们之时,大家的心里都不由地疑问着,下一次会是谁将我从这里抬下去?

    在一阵唏嘘声中,泗州这座千疮百孔却始终未被攻破的大门,颤巍巍地被打开了。杜慆和辛谠带领着阖城的官员、将士、民众一起出城迎接王师,在围城艰难之时,城中的每一户人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官绅还是氓夫,每个人都曾经在城头上奋力搏杀过,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和家人能够继续生存下去。

    马举看着这群面容憔悴的人们,脸色肃然,他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跳下马来,向杜慆拱手示意,“杜大人,苦守孤城,实在辛苦。”

    杜慆整了整污皱的朝服,深深一躬,“为朝廷效力,幸不辱命。”

    泗州城,这座艰难困守却始终未被屈服的重镇,终于彻底解除了围困,朝廷方面对庞勋的包围圈又缩小了一点。

    而此刻庞勋还不知道南部的溃败,之前那么轻易就击溃了北部的唐军,让庞勋产生了一个错觉,那就是己方的战力还是可以的,自己的威名确实非同凡响。在这种惯性胜利思维之下,庞勋开始思索着下一个该先打败谁呢?

    那就选康承训吧,这个一直威胁着自己的敌人,这个沾满了徐州军鲜血的仇人,庞勋一想起柳子失利,两眼就直冒火光。

    小小的萧县,在晨昏暮色之中迎来了庞勋的大军,朱氏兄弟肯定也都目睹了这支大军的风采,没有统一的着装,懒散的神态,涣散的纪律,这哪里像是支要去打硬仗的军队?

    庞勋以萧县为作战部署总指挥部,马上下达了一份作战命令,令襄城、留武、小睢诸寨兵数万人,以二十九日迟明攻柳子镇。

    如果是正规军的话,军事保密工作则是军队里面的一项要点,古人传达军令有多种方法,例如飞鸽传书,专人传送,竹筒火漆,碱书蜡丸,一切的军事消息仅仅限于上层知晓,军事指令的泄密可能性不大。

    但很显然庞勋带领的这个队伍素质确实不高,信使还未出营帐,这个决战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营内,要打大仗了。数万个人就有数万张嘴巴,这么多嘴巴难免有个别会漏风啊!

    第二天天亮,萧县城外叛军例行清点人数,丙戊营内少了一个人,一个从淮南军投降过来的兵卒。但这并没有引起该营校尉的过多重视,因为其他营帐也常有逃兵,这些硬拉强征的士卒们,说白了大都是市井之徒,哪里真正见识过血肉飞溅,头颅乱飞的场景。在死亡的威胁下,很多人表现出贪生怕死,畏缩不前,营内稍一放松警惕,就有人冒死逃亡,因为对他们来说,逃跑或许能够躲开守卫,有一线生机,如果留下来随军长年战争过后,则百死无生。

    校尉没有声张,只是让人悄悄将此人的军粮收帐,也未向上报告,留着这个名额,还能吃个空饷,也挺不错。

    少个把人,就算打起仗来,也不会因为少这一两个人而妨碍大局。

    然而这个人还真就影响了整个战局,他的逃亡方向比较明确那就是西南方向,柳子镇。

    康承训提前得到了叛军进攻的准确消息,经过短暂的核实,他觉得这个消息是真实可靠的,当夜,唐军的中军大帐彻夜灯火通明,帐外的数百名持刀卫士将军营围护的密不透风,帐内一个设伏围杀叛军的军事谋划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

    二十九日,过了子夜,连夜行军的襄城、留武、小睢等寨的军队陆陆续续地提前到达指定地点,为表示对领导的尊敬,他们比庞勋约定到达的时辰早了一些,所有人都耐心地等待着后续大军的到来。

    夜风吹拂着原野,寒星寥落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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