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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刘氏从帐内起身,走了下来。
“黄巢来陈州了,现下分兵各处,看来其是准备在中原立足了,咱们与他可是死敌呐,这次恐怕和其难免会有一场大战啊!”朱温将军报递了过去,自己这位夫人很有主见,当初在同州时,谢瞳、胡真劝自己投降的当晚,自己也是最终和夫人合计了之后,才最终定下了反齐归唐的决心。
“黄巢现下主要兵力还是放在陈州,孟楷一死,以黄巢的为人定然咽不下这口气,他驻军当地就是非要拿下陈州不可,但这也给了咱们一个时机,使得咱们至少现下不会被黄巢立即进攻。”刘氏看着军报缓缓说道,“眼下进入宣武军镇的黄巢军都是些散军,流窜抢掠罢了,还不至于能够攻城略地,将军现下应该着力经营宣武军镇,拉拢地方豪杰,借着此番黄巢入侵,向朝廷做出样子来,朝廷放你来宣武,就是想看看你的表现,此时朝廷新复京都,威信还没有完全兴立,最缺的正是能够征讨的忠臣良将,只要将军赤诚衷心,料来朝廷也不会亏待将军的,有了朝廷的支持,这样咱们才能在这个中原之地扎下根呐。”
朱温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明日召回朱珍了,唉,军镇之内刚刚赶走一批不听话的悍将,一时半刻,还真没有几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了,氏叔宗、庞师古他们不行,友裕还太年轻,真是令人烦闷呐。”朱温感叹道。
“夜了,将军早些歇了吧。”刘氏看着朱温神态有些疲了,就轻声劝道。
屋内明烛忽地熄灭了,窗棂的油纸上,夜风撩动着枝叶树影慢慢摇曳着。
黄巢一直围困着陈州,但他也并没有歇着,其手下的诸将被纷纷派出,自己现下野战于外,没有固定的粮草供应,单靠蔡州是不可能的,这么庞大的军队人吃马嚼,一天都要数目惊人的粮食。
没粮,黄巢只能四处掠夺,州府难以攻克,那就去进攻县邑,这些地方防备薄弱,容易攻破,中原又是农耕之地,县邑之内也都有不少存粮,通过这种血与火的交锋,黄巢军从各地源源不断地补充着粮秣。
陈州,已经被围困数月的赵犨正焦急地盼望着诸道的救援,黄巢军的堑濠死困围城的方式,使得陈州军虽然短暂时期内城防无虞,但这种看不到希望的坚守慢慢也使得赵犨有些担忧起来,每次传回的消息都是诸道没有起兵援救的消息,让其惊讶之余,也开始焦虑起来。
对于周边军镇的冷漠,赵犨兄弟们的心开始变得越来越凉了。
“大哥,这黄巢这厮耗着不走,附近这帮藩镇军府也都无耻至极,竟无一人发兵援助我陈州。”赵昶愤愤说道。“倘若我臣州真的破了,他们这些人便会成为黄巢的下一个攻击目标,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吗?”
“看来还是当初我们做错了,当初就不应该发信求援于周边诸藩,而是应该立即求救于朝廷。”赵珝沉静地说道。
“陈州是朝廷的军府,不是诸藩的军镇,陈州如今有难,自然应该告急朝廷,让朝廷调派力量救援,至于调派哪个军府,自然由朝廷安排。”赵珝接着分析道。
赵犨点了点头,“发出消息去,火速派人赶往成都,向朝廷求援!”
“扑腾腾”几只信鸽天色微明便振翅飞出了城外,在天空上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便向着西面展翅飞去。
很快,陈州四面的藩镇们接到了朝廷的指派,要求各个藩镇前去救援,其实各个藩镇也都收到了陈州的告急信,只是没人挑头,也都只是各顾各的在境内与黄巢军厮杀罢了。
朱温这段时间与黄巢军已经打了大大小小数十次,都是知根知底的,黄巢军什么样的打法,都有哪些将领,这些将领都有什么本领,朱温很是熟悉,因此几次交锋下来,黄巢军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朱温斩杀了不少兵卒。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数日,中和四年的新年前后,大雪封门,整个中原藩镇与黄巢军之间的乱斗也被这无边无垠的白雪所阻挡平歇了下来,各个藩镇城门紧闭着,准备过一个安生的年节,虽然还在战争之中,但人们对过年还是充满了喜庆的意味,大家放下了对未来战争死亡的恐惧,放心畅意地迎接这个年节。
酒肆里,坊市之内,人们聚集在一起喝酒畅谈,浓郁的酒香飘散在街道之上,曼妙的胡姬扭动着腰肢开始表演美妙的舞蹈,人们在一片醉眼惺惺中暂时忘却了自己正处于战乱之中。
黄巢军中也不例外,大批的猪羊在白皑皑的雪地上被剖杀,架起的大口锅里,沸腾着汤水,军司官一面用刀剔着羊肉,一面将骨头投放入汤水之内,热气腾腾的骨汤,让整个军营之内荡漾着令人垂涎欲滴的滋味,白色的水蒸汽在雪地之上升腾,最终凝结成一片白白的水雾。
“过年喽!”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军营里的人们哄笑了一声,整个军营像开了锅一样,喧闹沸腾了起来,没有人愿意去想,过了年后还要拿起刀剑,去搏一把生死未知的明天。
(本章完)
第232章 绝望的鹿邑()
朝廷的诏书、赵犨的求援信都没有让周边的藩镇有所行动,而真正促使这些人觉悟的是黄巢军四下扩散式的掠夺攻城,一时间硝烟四起,四周的各个藩镇都难以幸免。
身有切肤之痛后,大家的唇亡齿寒的意识顿时都有了,忠武军节度使周岌、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武宁军节度使时溥纷纷出兵,其中忠武和宣武直接属于一线战场,而武宁军则是近邻,一旦宣武军的毫、颖、宋之地任何一个州郡被黄巢军攻克,那整个徐泗之地就会直接暴露在黄巢军的军锋之下,唇亡齿不止是寒不寒的问题了,直接就是断不断的事情,很快时溥就派军镇内的大将奔赴一线战场,进行抗黄援宣的行动。
看着一支支军队开赴向溵水,此刻已被加封为东面兵马都统得时溥捕捉到了一丝异味,在长安收复之战时武宁军没有得到多少封赏,如今黄巢出了长安,一方面是大患,另一方面也是一场天赐的富贵啊!功劳就放在眼前,自己可不能白白放过了这次良机啊!
时溥想到这次出兵溵水不仅能够让朝廷看到自己的忠心,还能够收拢周边藩镇的归附,像朱全忠这种降将破落户如果知道自己慷慨出兵相助,肯定会感激的涕泪纵横吧。
时溥站在徐州城内的燕子楼上,听着琴者素雅的弦琴声,想着此番出兵自己能够得到的名利双收,不禁淡淡一笑,他哪里知道,这位初来乍到的朱全忠,后来将会给自己带来多么大的灾难,而自己最后的时光竟然也是在这座素雅的高楼之上度过的。
人生啊,往往一念之间,却是永生之憾。
鹿邑城,这座突出在毫州西侧的城邑,靠近陈州,在黄巢的掠夺性攻击下,首当其冲,县令和邑丞面对着黄巢军的攻击,也很有血性地守卫了几日,但经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两人只能一步步地退缩到了内城之中,眼巴巴地等着毫州刺史的救援。
毫州刺史很纠结,自己一州之力根本无法抗衡黄巢,而鹿邑失陷的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自己该如何救援呢?
去求本军镇的援助?毫州刺史犹豫了,因为自打康从病重以来,宣武军镇治下的各个州郡就慢慢有了单干的想法,自己的地盘自己作主,多好啊,等到康从病殁之后,群龙无首的宣武军更是难以控制这些州郡,于是乎,离得较远的毫、颖两个州郡就自己主动过起了独门独户的日子。
如今一旦低头求援,那来的是友是敌都不好说了,别前门驱狼后门引进虎来了。
然而他们犹豫,不代表鹿邑的官吏们能体谅领导们的苦衷,看着刺史府迟迟没有回应,鹿邑的官吏们开始转向了北面,向自己名义上的老领导—朱全忠求援。
朱温接到了这封求援信,他直觉上感到,机会来了,之前自己掌管宣武军镇时就发现了,原来数州之地竟然还有两个独立的州郡,小弟们竟然闹独立,这怎么能忍?
朱温立即派朱珍领大军向南火速驰援,“去,把毫州给我收回来,反抗者,死!”朱温与朱珍临行话别时说道,他知道朱珍可以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朱珍。
一路疾驰行军,朱珍领着五千军众赶到了外城已经被攻陷了的鹿邑城。
残缺的城墙上已经坍塌了一个段,这是黄巢军和鹿邑军相持许久所留下的战斗痕迹,因为鹿邑城墙低矮,加之连日的雨水,本来就不牢固的土坯城墙再也承受不住双方的折腾,直接坍塌了,黄巢军顺着这个缺口直接涌入到了其中。
鹿邑城内城,这座只有数十步的小城内如今聚集了最后的官军士兵们,他们看着外面重重围困的黄巢军,心里感到了一阵绝望,怎么办?已经发出求援这么久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与外面的黄巢军也拼杀了这么久,就算如今力屈投降,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除了死亡还是死亡,支撑着这些人的动力最后只剩下了一丝无奈,没死就活着吧。
“将军,咱们撑不住了!”浑身是伤的校尉领着几十名军卒抵抗了一波黄巢军的进攻之后,带着十几名剩下的兄弟们下来,面对护军将领,跪在地上痛苦地说道。
护军将官此刻躺在地上,前几日的搏杀中自己身受五处创伤,昨日又被飞石击中了额头,如今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他看着跪在眼前的校尉,铠甲已经残破,护心被击的凹下去了,手臂上的血顺着拄地的刀锋缓缓地流了下去,将其身下的地面滴湿了一小片。
护军将领点了点头,沙哑着嗓音说道:“好,去跟县令说吧,咱们已经尽力了。”说完闭上了眼睛,眼角流淌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儿。
鹿邑城内一派绝望的气氛,从县令到护军都已经支撑到了强弩之末,县令和邑丞们将阖府官员们集中到了一起,这些日,日夜不停的围战,每个人都备受煎熬,胜利算是逃过一劫,倘若失败,那么在场的诸位阖家恐怕都难免受到黄巢军的屠戮。
“鹿邑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咱们大家都是大唐的官员,此番数十日抵抗,已经算是对的起朝廷了,如今本官也不再瞒诸位了,鹿邑城内城的兵卒已经不足五百了,且多有伤残,估计着,城陷恐怕也就是这两日之间的事了。”县令黑着眼睛说道,这些日子他基本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一直在同护军一起为城防之事忙碌着。
底下的人们并没有太多的震惊和骚动,被围困这么久了,却没有丝毫援军的消息,固守时间一长,人们的希望也慢慢地磨灭殆尽了,大家日复一日的被绝望的气氛笼罩着,对死亡自然也就麻木了很多。
“今晚大家与家人诀别吧,愿意在家的就在家里面,本官就坐在这里,看着鹿邑城,誓与其共存亡!”县令缓缓地说道。
一片哭泣声慢慢响起,人非草木,孰能真正忘却生死,但如今光景,也没有什么选择了,大家在绝望中唉声痛哭起来。
“报!大人,援军!援军来了!”在万分绝望的关头,军校口中传来了援军到来的消息,人们顿时止住了哭泣,向着城头奔去!
援军,困守了数十日,终于来援军了,县邑之内的人们看着城外的援军,喜极而泣,终于来了,我们总算得救了!
(本章完)
第233章 入毫州()
本来已经胜利在望的黄巢军,却没想到被后面的唐军给打了一个闷棍,这支有着三千余人的军队顿时炸了锅,军卒们纷纷放弃了已经登上城头的内城,撤退下来应对外面的唐军。
黄巢军的领军是一个黝黑粗壮的汉子,他挺了把朴刀领着众人冲到了鹿邑城西北坊区内,遇见了正在砍杀交战的朱珍部。
当朱珍一刀劈碎了前面的兵卒的盾牌之后,后面的几个护军亲卫立即上去补刀,惨叫声顿时响起,朱珍看着不远处赶来的黄巢军,呲着牙笑了笑,来的这位将领,自己是认识的,之前在黄巢军中时,自己还曾教过这个黑壮汉刀法,这个黑壮汉的名字好像叫做陈三。
陈三看着眼前如同杀神一般的朱珍顿时感到了一阵恐慌,朱珍是谁,那可是当年朱温手下的一员猛将,在整个黄巢军中都很知名,自己曾经还随其学过刀法,说起来还算是自己的半个师傅,后来自己调任西面驻防兴平,而朱珍也随着朱温向东驻防同州,再也没有联系,时隔许久,在此处遇见,真是令人唏嘘。
“将军。”陈三嗫嚅道,他攥着朴刀手柄的手心已经开始冒虚汗。
“来吧!陈三。”朱珍的刀指着陈三,没有什么感情,在战场上只有敌我,没有其他,朱珍这点很是明确。
陈三鼓起了勇气,领着众位军士们冲了过去,朱珍身后的弓箭手在房顶、屋旁开始搭弓射箭,箭雨倾泻而去,将领在前面的人们顿时射倒在地。
朱珍将刀一挥,后面的唐军顿时如同猛虎般扑了上去,黄巢军已经在这里攻坚了数十日,疲惫、死伤使得这支军队本来也快到了承受的极限,但因为城中更为空虚的力量,使得这群黄巢军士们也一直没有放弃。
如今,朱珍率领的唐军突如其来,让这群疲惫的黄巢军顿时感到了无法架支,陈三拼死向前冲着,这个时候他想杀出一条血路,领着众人冲出去,他甚至后悔早知道是朱珍带兵来的话,自己就不应该赶来与其交战,如果从南门撤走的话,或许唐军根本都撵不上自己了。
“扑哧”当其将刀刃从一名唐军的身体内抽出的时候,飞溅出的血水喷得其满身满头,见惯沙场的陈三用手摸了把脸,擦去了糊在脸上的血水,呼呼地喘着气,虽然连杀了十几名唐军,但自己的身上也受了伤,特别是腿上的那一刀,是一名装死的唐军趁自己不注意时挥砍的,虽然自己一刀将其枭首,但血却如同泉水般涌出,让其感到了一阵目眩。
陈三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两边喊杀声仿佛都与自己隔绝开了,自己就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呼哧,呼哧,陈三觉得天地开始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