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夏本来一直垂头,闻言一惊,不敢怠慢,伏地答话:“回皇上的话,奴婢正是丁夏。”
皇上沉沉道:“抬起头来。”
丁夏缓缓抬头看去,微微惊讶。她知道皇上今年四十岁出头,可面前这名男子,却很有些衰老的迹象。他花白的头发紧紧束在冠帽之下,脸颊削瘦,眼眶下陷,看人时眼睛好像暴出一般。配上他严厉而略显暴躁的目光,丁夏只觉不妙。
皇上细细打量她一番,叹道:“果真有些姿色。无怪天水如此记挂你,就算离京,也一定要带着你。”
丁夏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他此时说这话是何意,只得面色悲戚答道:“师父待我一向极好……”
皇上点点头,似是陷入了回忆:“天水和我说过,他若是走了,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既然你们师徒情深,不如你便随他去吧,也算是还了他的恩情。”
丁夏脸色立时变了:他的意思是……要让她给丁天水陪葬?!
——无怪,无怪!无怪丁天水死前会说那句: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与这皇上倒真是朋友情深啊!
丁夏垂眸,心思电转,片刻俯身叩首,竟然利索应承道:“丁夏领旨谢恩,丁夏千万个愿意。”
她自然不愿意。可她不能反抗。她的想法很简单:她一小小营妓,人微言轻,哪里比得上丁天水的未了心愿重要!与其同这位圣上白费口舌,还不如先应承下来,再伺机找人去通知乙建安。乙建安现下接手了天昭府,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她就不信,在圣上心里,一个已经死去的“朋友”,能重得过一个活着的手下。
果然,皇上听她利索应允,也微微惊讶,沉默片刻,叹道:“你能这样,倒也不辜负天水的一番心意。我会以夫妻身份合葬了你们。”他朝着内侍摆摆手:“去,赐酒吧。”
那内侍心领神会,当即告退。丁夏这才直起身道:“皇上,奴婢自然想现下就随师父一起去,只是……还有一件未了心愿。恳请皇上宽限几日,奴婢保证,定会在师父下葬前,自我了断。”
因她同意得干脆,皇上并未起疑,思量片刻,点头应允。
丁夏暗松口气。却见一名内侍跑进灵堂,朝着皇上低低道:“皇上,瑜王殿下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4044791的地雷!亲23333~~
咳,永瑜兄着急跑来,可惜他还暂时还见不着夏夏( ̄▽ ̄〃) ,因为。。。。。。下一章是丁天水番外。
第51章 番外 之丁天水(一)()
… …
丁天水仰面砸在碎石上;视线开始涣散;可心中那个梦境却逐渐清晰。
透过层层白雾,他看见他成功完成了皇上的嘱咐;取代了镇国将军;镇守边城。他看见他穿着胄甲;自阵营巡视而过;然后回到自家宅院。
这是间带着水乡气息的园林院落;处处可见花草树木,在满是风沙的边城显得格外珍贵。他悉心寻找可以存活的草木;又引水渠进府;造了一弯小桥流水绕屋。当地百姓因此骂他劳民伤财;可是他不在乎。
丁夏喜欢便好。
他滚动轮椅,行到了宅院深处。小塘边的凉亭中;一个女子正在和一个娃娃玩耍。他轻笑呼唤:“夏夏。”
女子转头朝他看去,盈盈浅笑回唤:“夫君。”旁边粉妆玉琢的小女娃摇摇晃晃朝他跑来,口中唤道:“爹爹!”
——在没人会和他抢丁夏的地方,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是丁天水深埋在心底,却至死才认清的愿望。
丁天水的一生,是在不断设立目标、然后达目标的过程中度过的。他没有爹,娘是梨园伶人,因此儿时,他有了第一个目标:脱离贱籍。后来他加入了天昭府,与原先的身份再无关系,他又有了新目标:当上天昭府的首领。再后来他杀了他的师父师兄师弟,如愿成为了天昭府的夫子,他又找到了新目标:武功天下第一。
丁天水掌管天昭府十六年,渐渐于这个世上超脱。他走到了权势之巅,看尽了荣华富贵,享尽了温香软玉。他功力高强,天文地理无所不精。他曾经想过要谋逆,但后来却发现,守护皇上坐稳那个位子,远比夺取那个位子更有趣,也更长期,这才作罢。
当丁天水寻寻觅觅,却再也找不到下一个目标时,人生突然失了乐趣。生活太无聊,于是他开始设法找人杀自己。
除了丁夏,他有过十三个徒弟。这些孩子都是他出外执行任务时,找到的学武好苗子。他灭了他们满门,将他们留在身边教养,却不倾尽全力。丁天水认为这样很公平。他的一切都是他争取来的,这些孩子想要杀了他报仇,自然也得努力。他看着他们或隐忍,或堕落,或谋算,或冲动,生活总算有了些可做的事情。
这十三个徒弟,其中有八人来找他报仇,死在了他手上。另外四个没勇气找他,现在还活着。剩下那个例外,丁秋,跟丁夏合作,成功夺了他的性命。
收丁夏为徒是个意外。事实上,和丁夏相关的一切,经常出现意外。
去年,他得知癸支又入了一批新人,照旧去挑了几个姑娘,丁夏便是其中之一。这些姑娘都修习过媚好之术,能够让他的身体欢愉。丁夏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很喜欢。
犹记那一夜,两人在轮椅上结束了第一次,女子嘻嘻笑着从他身上下来,坐去一旁床上。她的手指戳了戳他汗湿的衣裳:“夫子出汗了。”又小小力拽了拽他的长衫衣摆:“为什么不脱衣服?”
丁天水欢爱时,从来不脱衣服。他觉得他应该是完美的,可他偏偏有处不完美的地方,就是他残废的腿。这是他无法忽略,也不愿让人看见的丑陋伤疤。
高。潮的余韵仍旧残留,丁天水没有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女孩动怒。他只是缓缓道:“趴着。”
女子并不趴去床上,反而朝他微微叉开腿,两只小脚丫翘在空中一荡一荡:“夫子,漂亮吗?”
那纤直修。长的腿在丁天水面前晃。沿着那优美线条向上,是刚刚让他尽兴的销。魂之地。丁天水一时不知道她在问什么:什么漂亮?腿?还是那桃源处?亦或,是她的身体?
——应该不是腿。这女人是要有多傻,才敢挑他的伤疤戳呢。
可下一秒,女子却跪坐去了地上,双手轻轻搭上了他的大腿,用极其卑微而柔弱的姿态道:“可是,便是再漂亮,也没法像夫子一样飞得高跑得快。便是再漂亮,也还得想尽法子……讨好夫子呢。”
说“讨好”的时候,女子眼波如水,媚意无边。仿佛为了配合这话一般,她微微低头,双手轻柔捧住了丁天水的断腿,将胸口凑了上去,用她身体的柔软处,温情蹭过那个丑陋的地方。
那娇。嫩的红缨隔着一层布料,膜拜他的伤疤。极致的美好,却臣服于极致的丑陋。丁天水只觉脑中有根弦铛地一声响。不知道为何,这一情景让他无比兴奋,长久冰冷的血液忽然就燃烧了起来。
女子小心翼翼动作,似乎在估摸着他的态度。她看清了丁天水眼中的热度,终是敢试探着去掀他的长衫下摆,却很明智地没有立即暴露他的断腿,反而伏低身子,脑袋钻了进去。
她躲在他的长衫里,小舌舔上了他的大。腿内侧,然后一路向下。丁天水喘息微乱,竟然很是期待。那湿软小舌果然舔上了他断腿处的伤疤。他所有的感官仿佛全部集中在了那个地方,以至于他可以在脑中清晰还原女子的动作:她横着舔了一次,又竖着再舔一次……这回嘴唇也凑了上来,爱恋亲吻……牙齿也用上了,轻轻噬咬……
因为俯身,女子腰。肢弯成个漂亮的弧度,娇俏的臀。部稍稍撅起。丁天水盯着那幽谷,忽觉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他的欲。望前所未有强烈,以至于他难耐地扭动了□体。女子的动作一顿,随后却伸手握住了他的物事,缓缓摩挲起来。
女子别出心裁的伺候让丁天水身心都极度愉悦,因此他放任她一点点脱下了他的衣服。他想,左右她都亲过那个地方了,便是让她见见,也无妨。于是他第一次合欢时与女人赤。裸相见,也第一次让丁夏突破了他的底线,巧妙入侵。
有了第一个第一次,之后的沦陷就愈来愈轻而易举。丁夏看似温和无害地继续掠夺他的第一次。第一次,他留一个女人过夜,两人一起安睡;第一次,他毫无理由地明令规定,霸占了丁夏的夜晚;第一次,他不想让别人碰她,因此暗中派人阻扰教训那些肖想她的男人……
呵,她什么都不清楚,还自以为摸着了窍门,学会了如何躲避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呢。
丁夏求他收她为徒时,他有些犹豫。他的徒弟都是养着来杀自己的,而她不一样。她见他不答应,只是撒娇缠着他不放,师父师父声声呼唤。丁天水心中一颤:这么叫……
……真好听。
丁天水发现,相较于“夫子”,他的确更喜欢丁夏唤他“师父”。他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沉迷于他们之间的种种独特。
左右他已经为她破例了许多次,便是再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丁夏骨骼细小,身体柔软,加之又被丝兰穿了琵琶骨,无法修习内力。丁天水细细想去,觉得唯一一个她能学习的本领就是傀儡术,心中有了决定。却偏偏逗弄她道:“过来,我捏捏你的骨质。”
丁夏欢喜无比,乖乖躺去床上,让他四下摸了个够。他挑着她的敏感处细细揉捏,捏到小腹时,女子脸色泛红朝他道:“师父……你真是在捏我的骨质吗?”
丁天水一声轻笑。丁夏明白了所以,愤愤咬唇,翻身将他扑倒,胡乱去扯他衣裳:“师父又骗我!”
一夜。欢。好。天色微明,丁天水起身上朝。他看了看缩在床上小小一团的人儿,心中暗笑:昨日骗了她,这会估计正生气呢,明明醒了,却也不和他说话。
丁天水推动轮椅,行到床头,拍拍丁夏的脸。丁夏不情不愿睁眼看他。丁天水的目光锁住丁夏,眸中幽蓝之光一闪而过:“在想什么呢?”
丁夏被控制,答话道:“老变态!讨厌你!爽完了不付账!”
丁天水微微垂眸:她居然叫他……老变态?
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实际上,他只觉哭笑不得。丁天水暗叹一声,撤去傀儡术,轻浅一笑。
控制撤去,丁夏难掩震惊。她骂了丁天水,有些害怕,可见着丁天水没有生气,倒是安定了些:“师父,我……”
她眨眨眼,想了片刻,不好怎么解释,索性不再纠缠,只是嗖得爬起,扑到了丁天水身上:“师父!这招真好使!教我这个吧!”
丁天水开始教授丁夏傀儡术。丁夏学得非常不顺。丁天水对此早有预期:傀儡术要求沉心静气,忌情绪波动。偏偏丁夏是个情绪化的人,爱哭爱笑爱闹。她其实并不适合学习傀儡术。
可丁夏不明白。她非常难过,晚上陪他也没精打采。或许是因为在天昭府这个强者林立的地方,她实在太过弱小,是以她执着于自身的强大,对跟随丁天水学习报了太多希望。而现实却给了她迎头一击。
丁天水试着安抚她。他说了有生以来最饱含感情的一句话:“往后师父会保护你。”
丁夏正躺在他怀里,听言眼皮都没有掀,只淡淡回了句:“我要自己保护自己。”
这不是丁天水意想中的反应。他有些失落,却还是伸手扣住丁夏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他认真问她:“你真想练好傀儡术吗?”
丁夏断然答话:“想。”
丁天水深深看入她的眼:“有多想?”
丁夏思量片刻,一字一句道:“不惜一切代价。”
丁天水松手,缓缓道了一个字:“好。”
他决定成全她。丁夏会情绪化,不过是因为不曾经历大喜大悲。那么,他便赐她喜悲。
丁天水没有考虑多久,就圈定了人选:亲手杀死最亲近的姐妹,足够大悲。
癸燕就这么被列上了死亡黑名单。
后来,天牢之中,丁夏的哭泣哀求几乎要让他心软。可忆起那夜她坚定的目光,丁天水还是狠下了心。
他是真想帮她,想她好,想她开心。只可惜……他们之间无法弥补的间隙,似乎就是因此事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也是师父番外。
第52章 番外 之丁天水(二)()
… …
癸燕之死还引发了一个意外;就是让丁天水得知了丁夏的念想。丁天水无法理解:若是她不想做营妓;想办法脱离贱籍便是,为何要消灭癸支;消灭营妓制度?
他不希望丁夏的一辈子都耗费在这事上。他的夏夏应该在他身边安稳生活;不该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念想;吃苦受累;撞得头破血流;最后还可能无功而返。
他不介意有多少女人在军营中以泪洗面,他只在意他的夏夏会不会因此受挫;会不会因此不开心。便是因此;他认真地威胁她。
——效果很好;丁夏再也不提这件事情。
好吧,本来他是想着;如果她真的坚持,他便再帮帮她,又有何妨?
癸燕死的那个夜晚,他曾经对丁夏说,当今圣上是他朋友。当时丁夏怪他害了癸燕,认为他没有朋友,才会心里扭曲地想害她也没有朋友。
他承认,他的确希望丁夏没有朋友,他根本就希望这个世上,他是丁夏的唯一。但似他的性格,还真不屑于出手对付她的朋友。
而皇上,那个多疑的庸君,自然也不是他的朋友。他不过随口一说,以作辩驳而已。
即便如此,丁天水待皇上却很尽心。毕竟,他好容易能有个让他免于无聊的目标:守护那家伙的江山。
皇上曾经问过丁天水,是不是喜欢丁夏?丁天水轻笑一声,摇头否定。他知道这家伙有派人盯着他,而且一直在设法控制他,只是不曾成功而已。他绝对不会让这家伙知道他对丁夏的感情。
他是丁天水,他恶贯满盈,做事从不留余地。但他强悍到没有弱点,谁也无法伤害他。便是因此,他绝不能将丁夏放在那些恶意满满的人们面前,让她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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