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大将冷哼一声,手中刀依然戟指那文士道“大王,此人妖言惑众,必是汉狗奸细,某替大王斩之。”
“放肆。”
须卜骨都侯见右大将不仅不退,反而得寸进尺脸色难堪至极“尔且说说先生如何妖言惑众了?”
右大将道“这厮引诱吾军分兵,分明是想让汉狗将我等分而歼之。”
“妄言。”
那文士呵斥道。
右大将恼而成怒,就欲杀之。
右贤王突然挥手道“且慢,先生且说说右大将如何妄言了?”
须卜骨都侯的面子右大将可以不卖,右贤王既是匈奴智者又是右贤王,此处兵力就属他最多,因此右贤王的话不得不听,收刀回鞘“哼!某怎么妄言?说不好就别怪某刀不认汝?”
那文士冷笑“右贤王以为不分兵好吗?别说黄忠这废物,从介休一路打到晋阳去,右贤王的兵力还剩几何?当然匈奴骑兵来去如风,可这么多财货怎么运回美稷去,莫非还走山路?不说山路崎岖,单说黄河天险难渡,只要太原还有一智士,右贤王必定大败而归。”
“谬言也!”
右大将喝道。
右贤王大喝“闭嘴!”
历来匈奴人入侵,都是来时风光去时仓皇,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财货、俘虏太多导致行军太慢,以至于匈奴人不得不跟汉军交战。
来路多崎岖,从他们折损近千骑勇士就可以看出,来时这么艰难,去时就算没有追兵也得丢掉一大半财货,黄忠如果不傻,派兵来追匈奴人恐怕真有全军覆没之危。
难道真的分兵?
右贤王醯落看向那文士“先生,分兵就可保后路无虞吗?”
醯落来时并没想到有这么顺利,他的意思原本是顺吕梁往下,杀进河东郡,劫掠一番再回美稷,可没想到一路这么顺利,杀进兹氏,太原的援兵才出城。
这几日匈奴人都撒野了,让他们放下辎重单骑回去根本不可能。
文士道“大王,分兵当然不能保后路无虞,然而分兵可直下太原,继而杀进雁门,迎雁门匈奴大军入太原,太原兵岂能阻挡大军退去。”
右贤王眼前一亮,不错跟左贤王汇合,这样雁门、定襄、太原几郡都将在匈奴铁骑下颤抖。
“先生所言极是。”
右贤王醯落大为意动。
“右贤王以为谁可率军去敌黄忠?”
须卜骨都侯见文士三言两语说服醯落心中大喜,他也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问道。
醯落犹豫一二道“北路危险,大王身为匈奴单于就不要犯险了?可令右大将率本部三千骑,某再拨一千骑,共四千骑杀向晋阳,如果晋阳不能一鼓而下,右大将便杀向雁门,与左贤王夹击雁门关,迎左贤王大军入太原。”
“右贤王所言极是。”
右大将很满意右贤王的调派,须卜骨都侯想独领一军的愿望落空,心中大为不满,但也不敢表露出来。
当夜匈奴狂欢,次日分兵,右大将在耿祉的带领下杀向晋阳,右贤王与须卜骨都侯、文士一起杀向介休。
介休,一代太学领袖郭泰的故乡,郭泰曾在此地大肆收徒,门徒多达数千人,其死后有万余士子吊唁。
东汉时学子并不多,雒阳京都如此繁华不过有万余,并州乃苦寒之地,经学又被世家大族垄断,由此可见郭泰如何得人心。
刘备入太原第一件事就是去拜偈介休郭家,有郭家相助,刘备才得以征辟王晨兄弟,成功入主太原。
为表郭家之恩,刘备在晋阳附近重开林宗学堂,以郭泰之字为名来报答,又令文聘为介休县尉保护郭家。
文聘随军出征后,介休县尉有文聘推荐的太原人郝昭继任。
郝昭,三国有名的铁壁将军,曾靠一人之力将诸葛亮的二出祁山夭折,由此名声大震,当然现在的郝昭还是个刚刚入伍的愣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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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黄忠初战匈奴()
郭泰,乃天下名士。
介休郭却仅仅是介休豪族,在太原与太原王齐名的豪族乃是阳曲郭,阳曲郭家主现为雁门太守,其父郭全曾为大司农。
有一段时候,介休郭一直被认为是阳曲郭的偏支,这让介休郭的家主郭毅深以为耻,这也是只做过郡曹的郭毅投靠刘备的主要原因。
介休郭一定要超越阳曲郭,以后别人想到太原郭时只会想到介休郭,听到阳曲郭第一念头就是这莫非是介休郭的偏支。
郭毅由此心里,都是他那个名传天下的父亲所导致,郭泰,天下八顾之一,太学生领袖。
郭毅身为其子,自然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介休郭发展成并州豪族才对得起父亲,当然这也是左原的功劳。
左原,郭泰的嫡传门生,年少时曾犯法杀人,后入郭泰门下,为诸生所排斥,郭泰见状特意训示门生。
左原因此感激不尽,照顾郭泰起居,更是陪郭泰度过晚年,郭泰死后,一直是他教育郭毅,介休郭能成为介休第一豪族,全是左原之功。
晋阳的林宗学院亦是左原一手操持,如今郭毅被刘备委任为上党太守,左原本想在晋阳林宗学院养老。
可祝智一心想推翻刘备,这让左原极为不满,祝智与左原同为郭泰门下,虽久不见面不过却知彼此。
匈奴人南下的消息一传来,左原便随军南下,并对黄忠献了诱敌深入之计,这与戏志才之计不谋而合。
于是黄忠表面一日只行三十里,逢城必入,接受何方贿赂,暗地里派陈到率精锐三千直奔介休。
介休乃郭毅根本之地,而介休郭对刘备的支持不容置疑,因此绝不能有失。
随陈到到介休的还有左原,左原一到介休,介休郭家顿时有了主心骨,介休长及介休各家族首领随即拜访左原。
一夜之间,郝昭手里的兵力有数百膨胀到数千,甲械、物资用之不尽,这就是世家之力,也是一个世家主心骨的作用。
随即陈到率三千精锐入城,介休城存兵上万,匈奴骑兵兵临城下时,介休城城门已闭,城周围的村庄不是撤入介休城,就是跑进昭余泽、躲进界山。
匈奴人劝降的使者被陈到一箭射杀,右贤王怒而进兵反被城头一番箭雨射退。
右贤王一阵咬牙切齿使手下人搦战,陈到与郝昭高挂免战牌。
一路走来,数千匈奴骑兵人吃马嚼,再加上左原的坚壁清野之计,使得粮食所剩不多。
右贤王醯落对身边的文士怒道:“先生不是说黄忠乃无能之辈吗?为何一个小小的介休都如此棘手?”
那文士不惊反笑:“大王在兹氏数日,介休岂不无援军到达,因此介休急切难下理所应然。”
“你?”
右贤王听文士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不仅大怒,须卜骨都侯赶紧为其解围道:“右贤王勿怒,不妨听听先生怎么说?”
文士道:“以某之见,完全可以绕过介休,直扑邬县、中都两县。”
右贤王冷笑:“介休不下,就攻邬县、中都,若介休之地尾随而来与黄忠前后夹击某怎么办?”
文士道:“右贤王还怕与汉军野战吗?再说黄忠尚在祁县没动窝,介休的援军想必都是邬县、中都人,右贤王击邬县、中都,二县之兵岂能不来援救?若来……”
“他们若敢来,正好一战破之,邬县、中都便易破之?”
须卜骨都侯补充道。
“大王英明。”
那文士马匹拍的好,再说匈奴军中粮草的确不足,介休进行坚壁清野,若长期攻城,粮草就是一大难题,因此右贤王只能同意。
匈奴人绕过介休直扑邬县,介休人松了口气,邬县人却遭了殃,还未来得及撤离的百姓纷纷被匈奴人杀戮,小型坞堡被攻破,就连邬县也差点被匈奴人给抢夺下来,幸好各士族派私兵相助才逃过一劫,便是如此各家损失不可谓不小。
邬县遭遇,邬县长立刻派人通知中都长以及还在祁县的黄忠,邬县差点被破,黄忠不得不出祁县来战匈奴,并喊出口号“三日内定全歼匈奴人”。
当然黄忠的口号大家也就是听听而已,谁也没当真,只要他老人家不败就好了。
匈奴人劫掠邬县周围后,攻邬县而不下,只好放弃邬县直奔中都。
半路上右贤王听到黄忠的豪言,冷笑:“三日破我匈奴大军?真是笑话,儿郎们就让那黄忠看看,究竟谁全歼谁?”
“喏!”
匈奴在中都同样劫掠一番便直奔京陵县,此刻黄忠也赶到京陵
县,两军初次相遇,匈奴人便将黄忠前锋冲散。
怎奈黄忠兵力多达数万,又养精蓄锐而来,在黄忠的豪言下士气高涨大队才没溃散,当日杀到天黑,两军各自扎营。
第二日,黄忠亲自出营搦战,连斩匈奴数员大将,汉军士气高涨,右贤王见状只能约来日决战。
第三日决战,右贤王不给黄忠单挑的机会,直接冲黄忠本阵,黄忠部皆新兵,初次上战场,顿时被匈奴的数千骑兵阵势吓住,有的士卒干脆弃兵转身而逃。
鼓起勇气的汉军也不过在匈奴骑兵的攻击下溃败,黄忠虽然勇武,可挡不住匈奴人彪悍,最终被亲卒拥护着推出战场,匈奴人大胜。
随即直扑祁县,黄忠率残部与之再次决战,匈奴又大破黄忠部,黄忠此次仅率百骑离去。
匈奴人攻祁县不下,只能率军朝晋阳进攻。
昭余泽南岸的战事以黄忠的战败而梯次后撤,昭余泽北岸的匈奴骑兵却一日千里,根本没遇到过像样的攻击,就连平陶、大陵的官军都龟缩城内不出,眼睁睁看着匈奴人在城外烧杀抢掠。
昭余泽内的一艘船上,一员汉军将领对黄叙道:“司马,难道咱们就看着匈奴人在咱们的地盘上烧杀抢掠吗?”
黄叙瞥了他眼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还不是消灭匈奴人的时候,且让他们嚣张一段时间吧!早晚有一天某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喏!”
那人虽不甘但军令如山,不敢造次。
第五十九章晋阳风动()
黄忠一败再败,匈奴人杀过祁县的消息,在晋阳城内传开,晋阳城顿时人心惶惶。
恐慌是会传染的,就连刘备府内的人都开始准备行装,看样子是想把财物都运回幽州去。
越是人心惶惶的场面越有人心思坚定,对自己所图之事也就越有利。
祝智在家等了几日,阴斐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府内,祝智以为阴斐肯定是在摇摆不定,如今黄忠大败,晋阳将不保,不愁他看不清形势,因此祝智准备再次去见阴斐。
祝智三进郡廨府,唯有这次是阴斐亲到府门内迎接,祝智很满意阴斐的这个举动,一见面就亲切的道:“这太原终究是明公的太原呐!”
阴斐闻言眼神一阵闪烁,说实话祝智的意思他懂,只要自己跟祝智合谋,祝智就会让自己真正做太原郡太守。
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
可如今天下的形势让阴斐突然想到西汉末,那时的情形与现在何其想象,同样的天下大乱,同样的是汉帝入长安,汉帝入长安能保一时平安,同样也把天下交给有野心的诸侯了。
光武入河北而东汉基业,如今的刘备同样在河北立基,西汉冀州有王郎、宗室刘扬,此时有袁绍与宗室刘虞。
二人都是少年成名,又都善招降纳叛,刘备活脱脱就是下一个光武帝呀!
让阴斐为一个太原太守而背叛一个光武帝,呵呵!那不是笑话吗?
阴斐一面跟看不清形势的祝智敷衍,一面旁敲侧击祝智的计划。
然而祝智口风极严,道:“只要使君在吾成功后,发讨刘檄文,并安抚城中百姓就好。”
“这是某本职工作,不老祝公费心。”
祝智见阴斐投转自己这方很满意的离去。
阴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骂老狐狸,阴夔道:“叔父,只是让您发一个檄文,有必要这么早拉拢您吗?大局已定之时不是更好吗?”
阴斐瞥了阴夔一眼:“哪有这么简单,这老狐狸明显不信叔父,真正的目的恐怕等他起事那天,他才可能告诉叔父。”
阴夔皱眉:“叔父明明不看好祝智,干嘛还假装投靠于他?”
阴斐道:“黄忠屡战屡败,可见其用兵并非众人所言那般不堪,这就更印证叔父的猜测,这是坑,等着祝智往里跳,此刻叔父不推他一把,都对不起他故意靠上来的恩德。再说,你丢在后花园的绢帛不是已经消失了吗?可见我们的忠心那人已看到,现在就是我们立功的机会到了,叔父不求做太原太守,像郭毅、冯芳那般外放一郡可也!”
“叔父明断。”
阴夔虽然不赞同叔父的行为,不过对官场的认识又多了一分。
阴斐吩咐道:“尔再去丢一份绢帛,把某得意思告诉他们,看他们有何指示?”
“喏!”
阴夔低头去办。
郡廨府,黄蝶舞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在府内踱步,黄忠的一败再败的确让她心有余悸。
父亲不是没有带过兵,可中原的黄巾军跟山匪怎能敢匈奴精骑相比呢?
虽说祁县来使,父亲并无大碍,可数万大军一朝丧尽,晋阳城危在旦夕,这让她如何面对在中原的刘备?
“夫人找某。”
戏志才大步走来。
黄蝶舞看到戏志才赶紧上前问道:“先生,城内还有多少兵马?能守得住晋阳城吗?”
戏志才看着焦急的黄蝶舞不由一笑:“这问题夫人该去问文则才是啊!”
于禁乃是新军教官,又是晋阳都尉,负责晋阳城的安全,这事的确该问他。
黄蝶舞颓然一叹:“主公把晋阳托付于奴父女三人,奴父一般战败,奴弟不知信息,奴已心乱如麻也!让先生见笑了。”
戏志才听黄蝶舞如此说,收敛笑容道:“夫人此言差矣!不说夫人随主公南征北战,单说此刻匈奴人即将兵临城下,夫人不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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