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个乖乖,圣旨啊,即便唐霄两世为人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事,不由得有些紧张。不过总感觉中车府令这个官职听起来有些耳熟。
唐霄搓着手问道:“府令,接诏书有何讲究,是否要沐浴焚香?”其实唐震之前也接过不少诏书,但无一例外,唐霄当时都不在场。
赵高一愣,旋即笑了笑道:“不必不必,如此就好。”
福伯一脚踢在唐霄屁股上,没好气地说道:“瓜怂,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丢侯府的脸面。”
唐霄揉了揉屁股,在心里把那些垃圾影视剧的编剧狠狠地骂了一顿。
大秦接制书并没有那么多讲究,既不用跪拜,也无需沐浴焚香,但还是要躬身以示尊敬。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皇帝诏曰:始皇三十一年,午月初至,秦地大旱”
赵高巴拉巴拉念了一大堆,唐霄的腰都快折断了,虽然中间有一连串的晦涩古文听不大明白,不过最后一句倒是听懂了。
“诚封唐霄为华阴县伯,赐田千亩,赏金千两,食邑百户。望尔戒骄戒躁,体恤圣训。”
把手中的诏书递给唐霄,赵高坐在石凳上,天气热再加上刚才废了那么多口水,不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见到赵高的模样,唐霄立马吩咐下人端来一碗冰镇的桂花酿。
看着面前冒着缕缕寒气,触手之处一片冰凉的桂花酿,赵高迫不及待地将其端起一饮而尽,桂花的芬芳混合着白酒的醇厚,从喉咙顺流而下,瞬间感觉一阵凉意袭来,连周边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只是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赵高放下碗,掏出手帕擦了擦嘴道:“没想到贵府居然还有这种佳酿,即便是比之宫中的琼浆玉液也丝毫不差。”
“府令若是喜欢,临走的时候捎上几坛便是。”唐霄笑着说道,反正府上的桂花酿还多的是,制作也不难,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
赵高乐得脸上都笑开了花,道:“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想到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唐霄问道:“还不知府令姓名,以后去了咸阳也好有个照应。”
“某名赵高。”赵高答了一句。
轻飘飘的四个字却让唐霄心中掀起滔天骇浪,他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白白净净、和颜悦色的人,和史书上那个权倾朝野、指鹿为马的奸臣联系起来。
怪不得先前觉得中车府令听起来耳熟,历史上的赵高在秦始皇时期正任职中车府令,看着对方满嘴的胡须,唐霄突然下意识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太监?”
话一出口,唐霄就后悔了,如果赵高真的是史书上所描述的性格,那么绝对会被他记恨在心,免不了在赵政面前说自己坏话,给自己穿小鞋。
不过赵高闻言却是一头雾水:“何谓太监?”
历史上把宦官称作太监这个词是在隋唐以后才出现的,这个时代的大秦也没有这个称呼。
“太曰极,监为官,我的意思是说赵府令是今上最为重视的官员。”唐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嘴巴一张就来。
听了唐霄的解释,赵高很高兴,但嘴上依旧十分谦虚地说道:“唐爵爷过誉,某只是今上身边的一名小吏罢了。”
见蒙混过关,唐霄擦了擦冷,心想以后还是得管好这张嘴,不然万一哪天又说了不该说的,惹了不该惹的人,保不准那天夜里就被人偷偷抹了脖子。
坐了一会儿,赵高起身说道:“唐爵爷,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多做打扰,日后若来咸阳,某必定好生招待。”
唐霄把赵高送到门口,让下人帮忙把二十多坛桂花酿搬到他的车驾上,说是送几坛怎么可能真的只有几坛,赵高回去后肯定会献给赵政一些,索性就多备了点。
在赵高即将上车前,唐霄从福伯手中接过一张托盘,道:“劳烦府令不辞辛苦,千里奔波,在下感激不尽,怎能让府令空手而归,特地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府令不要嫌弃。”
“某谢过爵爷赏赐。”给传诏之人打赏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赵高这回从唐霄这里拿了这么多桂花酿,而且又是为了结交而来,对于打赏是不奢求的,但见唐霄主动送上,也不会傻到拒绝,笑盈盈地去接托盘。
接过托盘赵高只觉手上一沉,脸上笑容更甚,对着唐霄拱了拱手,便令车夫驾车。
不得不说,从头到尾赵高的表现都让唐霄觉得很舒服,无论是说话语气,还是行为举止,都是恰到好处,既让人觉得拉近了距离,又不会觉得太过突兀。
对于赵高,唐霄不会一昧地去否定他,甚至于抵触他,毕竟他现在只是个无官无职的小伯爵,对方却是赵政身边的大红人,两者之间根本没有相抗衡的力量,而且赵高究竟是否和史书上所写的一样还是个未知数。
第20章 祭拜()
赵高离开后,唐霄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在庄子里四处溜达,逢人就说自己现在是伯爷,看到庄户对自己行礼,然后一脸傲娇地说“免礼免礼”。
蒙雪一开始还能忍,可后来见到唐霄连走路都嘚瑟,还让自己喊他伯爷,实在是压制不住内心的那团火,把他按在地上疯狂地蹂躏。
福伯匆匆赶来,唐霄原以为是来搭救他的,结果说了句“来迟了”就扭头走开。
吃晚饭的时候,唐霄顶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大猪头,连饭都不吃,就坐在那一脸哀怨地望着对面的蒙雪。其实倒也不是不想吃,实在是咀嚼的时候,稍微牵扯到肌肉脸就疼得厉害。
这一点蒙雪和唐霄很像,丝毫不搭理他,你看任你看,我吃我的饭。只是吃了几口,总感觉唐霄家的饭菜味道和自家厨子昨日中午做的很像,至于晚上做的就差了不少。
不过唐霄这一天都在赶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后来实在饿的不行,闻到饭菜的味道,也顾不上疼不疼,一边疼得倒吸凉气,一边忙着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今晚这大鹅做的确实不错,红烧的入味十足肉酥汁浓,清炖的鲜香可口回味无穷,强忍着脸上带来的疼痛,唐霄一连吃了三碗米饭,外加两碗鹅汤。
吃完饭,蒙雪突然眯着眼睛对唐霄说道:“糖糖,跟你打个商量。”
唐霄知道,蒙雪每次露出这个表情多半没什么好事,一脸警惕地看着蒙雪:“什么事?”
“你过来点,太远说话不方便。”蒙雪嘴角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对着唐霄勾了勾手指。
唐霄把身子往后缩了缩,道:“没什么不方便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嘭!
“白天腰都搂过了,还跟我说这些,给我过来。”蒙雪一掌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把所有的碗筷震得东倒西歪。连坐在一旁的灵儿都被吓了一跳,不过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缕失落之色,福伯倒是不急不缓地继续吃着饭。
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唐霄立马朝着蒙雪那边挪了过去,欲哭无泪地说道:“雪儿姐,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到唐霄现在这副模样,蒙雪是又气又好笑,道:“让你家厨子去我家待两天。”
一听是这事,唐霄终于放下心来,大手一挥,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只要不动手,什么都可以商量。
吃过晚饭,在唐霄的带领下,蒙雪来到了祠堂,按照大秦的习俗,一般来说,女人是不能进祠堂的,但现在府上是唐霄当家,所以没这些讲究。
祠堂大门上刻着一副对联:雨顺风调四时无害,民安物阜一视同仁。由此可见,唐家先人的思想很是超前,心中所念的并非小家,而是大家,简单的对联却寄托出对家国人民的期望。
寝堂里摆放的牌位不多,一共只有四排,最上面设有神龛,供奉的是唐姓先祖,上古五帝之一的尧。这一点倒是和唐霄前世在家族祠堂里看到的一样,来源已不可考,不过看来前世今生还是一个祖宗。
第二排是唐霄的两位太爷爷,第三排则是唐霄的亲爷爷和他另外两位兄弟,第三排就是唐霄的父辈,包括唐震在内一共三个,不过现在已经全都死绝了。
牌位前的供桌上置着一个大香炉,里面插着三根粗黄香,正袅袅地冒起青烟,周边还有数不清的香尾,香炉前有三个供盘,上面摆放着一些瓜果糕点。
福伯每天早上都会定时来清扫祠堂,顺带着上三炷香。虽然福伯不姓唐,但是自唐霄爷爷开始就已经在唐家,就连唐震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可以说是陪伴了祖孙三代,唐霄早就把他当做自家人。
唐震生前一直把蒙雪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度萌发和蒙恬订娃娃亲的念头,只不过每次都在唐霄的以死相逼之下不了了之。
从唐霄手中取过三炷香,在供桌上的烛火上点燃,蒙雪把香举过头顶,紧贴额头对着众多牌位拜了三拜,将香插进香炉后,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起身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唐伯伯,去北疆前您说等我回来就教我枪法,我现在回来了,却再也见不到您了。”
蒙雪说着说着,已经泣不成声,在她心里,唐震就是和父亲一样的存在,而且由于小时候在唐家呆的日子更多,唐震扮演的父亲角色甚至比蒙恬还多。
谁会想到在外面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大秦军神,在家里也有压低嗓音唱着软糯的民谣哄自己睡觉的一面,百炼钢也有化作绕指柔的时候。
虽说唐霄平日里挺没心没肺的,但这个时候心情也有些沉重,他对唐震没有怨恨,只有敬佩。在这个只看出身的时代,唐震能于乱世之中,从一名普通军士做起,最终封候拜将,这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原来的唐霄对唐震只有偏见,所以唐霄无法评判唐震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绝对是一个好侯爷,一个好将军,一个好臣子。
蒙雪对着唐震的牌位低声念叨着,一会儿绽放出如花的笑靥,一会儿却又哭得梨花带雨,过了许久,才抹抹眼泪,对唐霄说了一句:“走吧。”
蒙雪的声音很轻,唐霄差点没听清楚,不过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什么,脸上的肿还没消呢,老老实实地跟着她走出祠堂。
两人走到院子里,蒙雪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唐霄说道:“陪我上去聊聊。”
看似在询问,却是用一种不容反抗的语气,唐霄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从嘴里蹦出半个不字,立马会被蒙雪打出屎来。
搬来一张梯子,唐霄小心翼翼地爬上屋顶,却见到蒙雪踩了几下墙壁,身子越拔越高,转瞬之间便出现在自己身边。
唐霄一直认为轻功是所有武学中最强的,毕竟打不过至少还可以跑,这个时代没有达摩祖师一叶渡江的那种夸张身法,但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也不是什么难以企及的境界。
对于武功,唐霄无法用具体的科学来解释的,但既然穿越这种离谱的事情都发生在他身上,就别讲什么科学不科学。
第21章 猛兽伤()
蒙雪随心所欲地躺在屋顶上,月光勾勒出她傲人的身体曲线,唐霄暂时没有心思欣赏,因为他正紧紧地抓住屋脊,生怕自己从上面掉下去。
蒙雪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头顶的夜空问道:“我们有多久没这样聊过天?”
蒙雪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拉着唐霄上屋顶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蒙雪单方面的倾诉。那时候的唐霄根本不愿听蒙雪说那些女儿家的心事,所以经常是在被暴揍一顿后,强行拖上屋顶。
“嗯?”唐霄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把身子挪了挪,找了个确保不会掉下去的位置,想了想道:“记不太清,最近一次好像是在五年前。”
“是啊,五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蒙雪感叹了一句:“你今后有何打算?”
“没什么打算,顺其自然就好。”唐霄现在的心态放的很平,得过且过,说好听点叫符合道家的“无为”思想,说难听点其实就是懒。
蒙雪对唐霄的态度很不满,有些恼怒:“难道你就真的准备混吃等死,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文不成武不就,既不会官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也不会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像现在这样偏安一隅,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挺好。”
蒙雪闻言柳眉一竖,举起手掌,作势要打,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毕竟现在整个唐家只剩下他一个,若是出了意外,就等于断了香火。
唐霄急忙抱住脑袋,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巴掌落下,偷偷瞅了一眼,却发现蒙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天空,有些出神。
蒙雪今日穿的是一袭白色长衫,微风拂来,衣袖翩翩,宛若一位从月宫中走下的仙子,唐霄一时之间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蒙雪举起纤细的手掌对着月亮晃了晃,道:“小时候总听奶奶说,地上死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星。人死后会升到天空,变成星星给走夜道的人照亮儿,注视着人世间的一切。你说唐伯伯现在能在天上看见我们吗?”
“肯定能。”唐霄安慰道,可说完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应该是蒙雪来安慰他才对,毕竟唐震是他爹。
蒙雪指着天空说道:“唐伯伯肯定是那颗最亮的。”
土老鳖,那叫天狼星。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不合时宜,但唐霄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把蒙雪鄙视了一番,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一副极度认可的模样:“你说的对。”
“我感觉你在敷衍我。”蒙雪淡淡地瞥了唐霄一眼,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是十分恐怖,特别面对的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看到蒙雪的眼神渐渐变得不善,唐霄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解释道:“怎么会,你想多了。”
“你就是在敷衍我。”
如果蒙雪之前的语气还带着些许的疑问,那么这回就是完全的肯定加明显的恼怒,唐霄感到失态不妙,起身就要逃跑,蒙雪微微一笑,轻轻伸出左脚。
预料之中的一个狗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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