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昨天我们进山找溶洞时遇到了大虫吧?”
唐霄点了点头。
“那只大虫被白亮赶走的时候,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悄悄跟了过去,结果还未跑到五百步,那只大虫就哀嚎一声,倒在地上,我走进一看已然没了气息,再一查看,大虫腹部的肋骨基本全部断掉,有几根甚至直入心脏,这也是导致其死亡的主要原因。能有这样劲力,至少也得练了二三十年的内家功夫。”
“而且我上次没有告诉你的是,当初发现白家父子的时候,两人身上除了白雪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你父亲和我都从白亮的眼神看得出来,这个人手上绝对有人命,而且还不止一两条。”
福伯说的话,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过却让唐霄对白亮更感兴趣,越看在那边忙碌的那道身影就越顺眼。
“怂娃,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福伯看到唐霄的目光,哪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提醒道:“不过我劝你可别耍什么歪门邪道,不然到时候惹祸上身,我都保不住你。”
唐霄很无语:“您看我像那种人吗?”
“你个瓜怂,就没你小子干不出来的事,我养了那么多年的乌龟你都敢炖了吃,要不是灵儿告诉我,我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福伯越想越气,说到最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竹条,追着唐霄在长棚里四处乱窜。
唐霄和福伯隔桌相望,气喘吁吁地劝道:“您老仔细想想,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它肯定活得比您长,万一您哪天两脚一蹬撒手人寰,到时候绿毛龟送白发人,它心里得多难过,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我这是为了您好。”
那天晚上唐霄半夜起来,实在是饿得不行,鬼使神差地就把福伯养在天井水缸里的大乌龟给炖了,整整花了好几个时辰才炖软乎,不过说实话,那只乌龟的味道是真不错,不仅肉好吃汤还特别的鲜。
福伯听到唐霄咒自己死,还见到唐霄嘴角不由自主流出的口水,怒不可遏,举起竹条,怒吼一声:“还敢咒我,找打!”
灵儿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上去拉架的意思,反而举起小拳头为福伯加油。
唐霄一边和福伯周旋,一边抽空狠狠地瞪了灵儿一眼:“还乐,回去再收拾你。”
第6章 黑袍少年()
唐家庄子的旱灾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十口水井加上六处溶洞,根本不用为水发愁,庄户们脸上个个都有了笑容,地里的庄稼也重新焕发出了生机,在赤地千里的大秦土地上尤为显眼。
唐霄自认不算什么好人,但是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来到了自家便宜老爹拼死都要守护的这个国家,要让他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因为旱灾而死去,他确实做不到。
所以这两天唐霄正忙着把记忆中所有寻找水源以及治理旱灾的办法写成册子,然后呈交给华阴县令,至于结果如何,那不是他能干预的,至少求得一个问心无愧。
唐霄坐在田埂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撑着脑袋搭在膝盖上,眼神飘忽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灵儿在一边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唐霄,她很想知道自家郎君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人在发呆,一个人看着另外一个人发呆,画面看起来有些好笑,却又莫名的和谐,不过这个场景很快就被打破了。
迎面走来三个人,左边一个穿着青衣,微微佝偻着身子,看不清面貌,右边一个一身劲装,腰边配着一柄长剑,脸上有道横跨半张脸的疤痕,最讨厌的是中间领头那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岁的模样,却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看起来颇具儒生气质,个头倒是不高,但也有近一米七,一袭黑袍更为其增添了几分英气。
见对方径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唐霄低声对着身边的灵儿说道:“灵儿,回去叫福伯带上人手过来,来者不善。”
灵儿闻言看了看对面,又看了看唐霄,重重地点了点头,起身朝着侯府方向跑去。
黑袍少年走到唐霄身前,拱了拱手,轻声问道:“敢问兄台,此处是谁家的土地?”
动作儒雅,声音温和,语气诚恳,可唐霄就是不想鸟对方,他不喜欢眼前这个长得比自己帅,气质还比自己好的人,而且他也讨厌仰着头跟人说话的感觉。
见到唐霄没有反应,黑袍少年倒没什么,一旁的青衣男子却有些恼火:“你这小子好生无礼,我家郎君好言好语与你说话,你怎的当做没听见一般。”
青衣男子的声音很难听,唐霄掏掏耳朵,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对方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得无礼。”黑袍少年训斥了青衣男子一声,旋即面微笑,继续说道:“兄台不要误会,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想知道秦地四郡自五月初就遭遇旱灾,如今已是赤地千里,为何唯独此处没有受到影响?”
唐霄把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掉,准备起身,可由于保持一个动作太长时间,刚有所动作,腿肚子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身子不听使唤地向后倒去。
黑袍少年见状立即一个疾步上前,把即将倒地的唐霄扶了起来。
唐霄一直认为偶像剧里那种帅哥把美女扶起,然后顺势搂在怀中的剧情纯属扯淡,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不过当这种情况真的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觉得那些编剧也不全是傻蛋。
或许是发现两人目前的状态有些暧昧,黑袍少年急忙把唐霄松开,不知为何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看到黑袍少年瞬间变得通红的面孔,唐霄内心感到一阵恶寒,他觉得眼前这位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小哥,可能就是传说中有着龙阳之好的人,于是不动声色地与对方稍稍拉开一段距离,毕竟自己这张脸蛋还是有些看头的。
黑袍少年整理了下衣衫,向唐霄问道:“兄台没事吧?”
看着对方一脸关切的模样,唐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越来越坚定对方有龙阳之好,声音有些不自然地答道:“没事,多谢。”
“没事就好,那么还请兄台告知在下,为何此地能免受旱灾之苦。”
前一刻还在客套,下一刻就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唐霄皱了皱眉头,望着对方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我就一定知道?”
黑袍少年解释道:“方才一路走来,所见之人俱着粗布衣衫,唯独兄台与刚才离开那位丫鬟身穿锦衣华服,所以在下猜测,兄台就算不是此地的主人,至少也与其有几分瓜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虽说对方刚刚才帮了自己,但被一个陌生人三番五次的追问,唐霄已经有些不耐烦,语气稍微加重了些。
黑袍少年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不温不火地说道:“若是,就请兄台告知原由,救秦地百姓于水火之中。如若不是,还请兄台指引一条明路,在下感激不尽。”
原本以为对方怀着什么不良心思,没想到只是单纯地为了治理旱灾,唐霄突然觉得自己被前世那些所谓的尔虞我诈荼毒太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对方有三个人,而且其中那个配剑男子一看就是高手,如果真有什么想法,自己也讨不到哪去。
唐霄也不是那种死不认错的人,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于是拱手道:“是我误会了,如若兄台不介意,还请过府一叙。”
“如此甚好。”黑袍少年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掀起一抹弧度,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看到对方的笑容,唐霄突然间觉得搞基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瞬间掐死在摇篮里,开玩笑,本少爷可是正儿八经的直男,谁特么的也别想掰弯我。
回到侯府,刚好遇到福伯带着一群家丁庄户正准备出门,个个手上都拿着家伙,气势汹汹。
看到唐霄站在三人中间,福伯还以为他是被对方挟持了,急忙说道:“你们要什么直说,还请不要伤害我家郎君。”
听到福伯这话,唐霄顿时心头一热,虽然福伯平时总是打他骂他,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一心为他着想。
感动之余,唐霄突然瞥见黑袍少年一脸的愕然,旋即红着老脸上前摆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没事了,一场误会而已。”
第7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进了大堂,叫人把茶水糕点奉上,唐霄坐在主座,福伯老态龙钟地坐在下方首座,黑袍少年坐在客席,至于剩下的青衣男子和配剑男子则一左一右地跪坐在黑袍少年身后。
“方才进府前看到门上的匾额,莫非令尊就是大名鼎鼎的武平侯唐震?”黑袍少年坐下后,便有些心急地问道,与之前镇定自若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唐霄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正是,有什么问题吗?”
黑袍少年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些,平复了下心情道:“无事无事,只是在下从小就听说过唐将军的英雄事迹,突然来到贵府,有些情不自禁,还望兄台不要怪罪。”
在唐霄继承的记忆中,唐震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回到家中就摆着一张臭脸,三天两头就揍他一回,不过也难怪,原来的唐霄确实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二世祖,整天只会提笼架鸟、斗鸡遛狗,任谁看见家里有这么个倒霉孩子,心情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
“英雄事迹?”唐霄对于唐震的了解真不多,唯一知道的只有武平侯这个封号,偏偏这玩意儿还似乎注定与他无缘。
“唐将军十六岁从军,三十岁带领大军横扫六国,助今上完成华夏一统,受封武平侯,赐大秦军神称号,一生征战无数,皆无败绩,只可惜天妒英才。”
见对方说的激情澎湃,两眼冒精光,唐霄就知道感情眼前这位还是自家便宜老爹的铁杆粉丝,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没想到唐震居然这么厉害。
唐霄十分配合地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道:“家父已不在人世,我不想再多做提及。”
黑袍少年闻言急忙道歉:“是在下唐突了。”
寻找水源和治理旱灾的法子唐霄昨天就写成了册子,本来想交给华阴县令,但仔细一想还是准备交给黑袍少年,因为刚才进门的时候,福伯在他耳边提醒,对方腰上的玉佩是宫里的物件。
黑袍少年一拿到唐霄昨天夜里才写好的抗旱手册,就忍不住翻阅起来,只不过刚展开竹简,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因为这上面的字实在是惨不忍睹,歪歪扭扭、横七竖八,毫无美感。
唐霄看到黑袍少年的表情,也是一脸的不自然,这个时代没有纸,只有竹简和绢帛,绢帛由于造价昂贵不能用于大规模的写作,而竹简上本就不易书写,再加上小篆结构复杂,写出这一手狗爬字也是情有可原。
随着竹简的缓缓展开,黑袍少年皱着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最终脸上布满了欣喜之色,收起竹简,黑袍少年起身对着唐霄深深鞠了一躬:“唐兄此书犹如天降甘霖,可救万民,在下代秦地四郡千万百姓先行谢过。”
“不必如此,我身为大秦人,也不忍心看众多黎民百姓为此受苦。”唐霄将黑袍少年扶起,道:“其实你今日不来,我也正准备将此书交与朝廷。”
“唐兄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看完抗旱手册黑袍少年又提出要看看庄子里的水井,唐霄知道对方对于自己所写的东西还持有怀疑,也不多说什么,亲自领着三人把十口水井走了一遍。
亲眼见到每口水井中都有源源不断的井水冒出,黑袍少年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沉默良久便提出了告辞,毕竟刚认识不久,唐霄也不好意思挽留。
自始至终,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问及对方姓名,唐霄是懒得问,黑袍少年则是觉得不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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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章台
一个身着蓝色常服约摸二十岁的青年跪坐在书案前,虽然脸庞还略显稚嫩,但眉眼之间已然能看出一股睥睨天下的英武之气,在其左右各堆着一叠成山的案牍,几乎将其淹没。
批完一份奏章,蓝衣青年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宫女见状立马递上一杯茶水,同时为其轻轻地捏起了肩膀。
蓝衣青年端过茶杯还没喝,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大哥,大哥。”
没过多久,只见一个黑袍少年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雀跃地扑到蓝衣青年怀中,要不是后者眼疾手快,手中的茶杯就被打翻。
屏退侍者,蓝衣青年把黑袍少年扶正,帮其整了整衣衫,佯怒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莽撞,跟个孩子一样胡闹。”
“我在你面前,不永远是孩子嘛。”黑袍少年拉着蓝衣青年的臂膀左右晃悠,撅着嘴巴撒起了娇。
上下打量了黑袍少年一番,白衣少年点了点他的鼻头笑着说道:“又跑出去偷玩了吧,让公父知道肯定又得罚你抄写经文。”
“你不说我不说,公父怎会知道。”黑袍少年眨了眨眼睛,灵动之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再说这回出去我可帮了你大忙。”
“你能帮我什么忙,别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蓝衣青年指着堆在一边的奏章满面愁容地说道:“这边的奏章半数以上都是关于秦地旱灾的,据下面传来的消息,此次旱灾死亡人数已逾十万,涉及灾民达数百万,秦地四郡处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公父这几天因为此事都砍了好几个官员的脑袋。”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黑袍少年说着拿出一卷竹简放在白衣少年面前。
蓝衣青年看着竹简一脸不解:“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蓝衣青年半信半疑地举起竹简,打开竹简的第一反应和黑袍少年在武平侯府时简直如出一辙,看得黑袍少年在一旁忍不住偷笑。
一盏茶后,蓝衣青年合上竹简,一双瞳孔瞪得滚圆,面目通红地冲着黑袍少年问道:“这上面写得是否属实?”
“绝对属实,我和赵文赵武都亲眼见到了华阴县的那十口水井。”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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