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旧习难除卿的这个旧习甚好,以后也不用除了”荀贞话题一转,问道,“谦,若调卿别职,卿以为,宜以何人继卿之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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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裨将军新旅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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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进知荀贞简练干脆的工作风格,对荀贞这么快进入主题并不觉得惊讶,虽是已经猜测出了荀贞召他入郯的用意,此时听荀贞说起,他还是有点激动,压抑住情感的变化,他想了一下,答道:“下邳丞刘儒谙熟政事,明晓下邳郡情,进以为,可担此任。 ”
刘儒是颍阴人,与荀贞乡里。
颍阴有两个士族右姓,一个荀氏,另一个是刘氏。
刘氏乃汉家宗室,世代为宦,其族有一名刘翊者,是刘儒的从父,当今名士,扶危济贫,天子西迁长安时,他任职郡计掾,后不顾道路危险,夜行昼伏,至长安计,诏嘉其忠勤,特拜议郎,前不久,迁他陈留太守,他尽分财物,单车往赴,不过到了陈留后,他没有与张邈争郡,而是甘愿以客卿从之,刘儒的名声不及刘翊,但也是久仕郡县,所以晓熟政事。
荀贞心道:“刘公昔与我同僚,共仕颍川郡朝,论及政能,此人不缺,唯是少军略才。”考虑了下,又想道,“谦在下邳近一年,郡的笮融余党、山野伏贼都已被扑剿,如今郡治安良好,下邳虽南接九江,扬州有事,援固在下邳、广陵,而有徐荣在广陵主兵已然足矣。”盘衡稍顷,做出了决定,想道,“下邳信浮屠者不少,前时禁遏,民间小有不乐,眼下正当略改之以柔,公儒生,故年在颍川掌郡贼曹,亦明法度,可试用之。”
心定下,为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保密起见,这个人事的变化却不能立即表,——如果现在表刘儒为下邳相,很有可能会引起兖州的警觉,兖州曹操等对荀贞阵营较为熟悉的人都知道,乐进本是领兵的,好好的一个下邳相突然改成了刘儒,荀贞是想让乐进干什么?所以下邳相的人事变化得等到明年乐进正式任军职,领兵击济北时才能发表。
荀贞说道:“公可也。等到来年春,我便表,请朝廷迁他守下邳。”问乐进道,“我给你的檄,你可给公看了?”
“给他看了。”
檄,有部分给刘儒看的内容,便是:乐进离郡后,由刘儒暂理下邳事,但对外不能公布,凡公署名,还得署乐进之名,如有郡吏、士绅问乐进缘何不在郡府,可设托辞答之。
之所以会有这部分的内容,是因为荀贞不打算让乐进再回下邳了。
过了正旦是初平四年了,按二月下旬用兵计,只剩了一个多月的备战时间,战略方针虽是已经定下,乐进到底一直都在下邳,对济北的眼下形势不熟,得给他些时日看情报,了解济北黄巾的虚实,同时了解曹操等兖州将吏的情况,再一个,荀贞还打算让乐进去赵云、陈到那里都看一看,随他从赵云、陈到所练之新卒挑选他满意的组建部队。
分拨给赵云、陈到,由他两人各自主管操练的新卒已经被训练了数月,战斗力初具,这次进击济北黄巾,荀贞虽不准备以他们为作战的主力,但也想趁此机会,选出他们的佼佼者,让他们一战场,经受一下真刀实枪的战斗,以望可以在战斗使他们迅速地蜕变成精锐。
荀贞点了点头,对乐进说道:“谦,我此次召你来郯,你应是已知缘故?”
“进稍能猜出一二。”
“噢?你说说看。”
“进敢死冒昧猜量,主公此番召进来郯,许是为了攻兖。”
荀贞笑道:“你猜的倒是不错。”拿出一份军报,因为与乐进议的是军机密事,堂无有从吏,因而他示意乐进自己过来接住,说道,“你看看,看完了说说你的想法。”
乐进展开军报,细细观看,看完,把军报奉还,斟酌多时,说道:“任城,怀亢父险要,逼山阳诸郡,兖东之锁钥也,曹将军虽自领主力屯临邑,而进以为,其所欲攻者,必任城也。”
这道军报,正是有关李乾从投了曹操后,曹操没有檄他北,而是留他仍屯乘氏的消息。
荀贞沉吟说道:“孟德多智,他如是真的声东击西,假作用兵济北、而实攻任城的话,又怎会留李乾在乘氏?他不怕他这样做,会引起吾等的怀疑,暴露他真实的意图?”
乐进侃侃答道:“兵者,虚实也。主公与曹将军故交,彼此相熟,主公知他多智,曹将军必亦知‘主公知他多智’,是以留李乾在乘氏,以惑乱主公之耳目也。”
乐进的这句话说得拗口,荀贞却明白他的意思。
荀、曹二人彼此相熟,都了解对方,因此,曹操知道一个简单的“声东击西”怕是糊弄不住荀贞,由是,他才故意留下李乾在乘氏,以此来混淆荀贞的视线,使他不能确切判断曹操的真实意图,这正和荀贞在与戏志才等商议攻济北之策时,也不愿意用“声东击西”计,而选择了“反其道而用之”,干脆不作势攻济南国,而在济北国的东侧陈列重兵是相同的道理。
荀贞笑了起来,说道:“士别数月,刮目相见。谦既有此高见,济北付卿,吾可无忧矣”
荀贞、戏志才等对曹操留李乾仍屯乘氏这一举措的判断,与乐进一样,他们都认为,曹操刚接任兖州刺史,固然是急需一场战争的胜利来巩固、提高他在兖州士民的威望,帮助他能较为深入地控制兖州,但相打济北的难度,他更有可能会先攻复东平、任城,尤其任城。
事实,戏志才等对曹操的战略意图,尽管原本也是有判断的,但都不是很特别的确定,直到曹操留李乾仍屯乘氏这一消息传到之后,他们经过谈论、深思,这才算是真切地确定了曹操接下来的用兵目标。曹操倒也不能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能说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听了荀贞的话,乐进这才知道了,荀贞将要用兵的方向是济北。
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毕竟打任城带来的后果太严重了,会直接导致徐、兖两州的州战。
打州战的话,有两个不利。
兖州不徐州,人口徐州多,张邈、袁遗等郡守长吏的出身、名望陶谦高,曹操的能力更陶谦高,最重要的,兖州西靠冀州,公孙瓒新败,如曹操的所料,他已於日前退回到了幽州蓟县,袁绍尽管仍不能全力东顾,却也可抽出些余力来帮助兖州了,这个州战若是打起来,不仅战事的进程会很艰难,而且会给徐州的民生、民力造成大的破坏,这是其一的不利。
其二则是:曹操的威望还不够,虽然因为徐州的外胁,袁绍的支持和曹操本人与鲍信、张邈等的交情,曹操在短时间内安定住了济北外部的形势,并略微安抚住了兖州内部的士民,得到了各郡长吏的支持,但这种支持是有限度的,张邈等郡长吏与曹操在本质仍与和刘岱在任时一样,还是“貌合神离”,而一旦爆发州战,各郡同仇敌忾,张邈等不擅军阵,必然会全力支持曹操,这对曹操加固在兖州的影响力、统治力是有利的,对徐州则自然是不利。
所以,选择打济北更符合徐州、兖州两州内部各自的情势。
只是,任城如此重要,如果打济北,任城怎么办?总不能明知曹操将可能遣兵去攻而不理。
乐进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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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奉孝高卧怀栖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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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贞说道:“且看孟德调派,设如他以元让、妙才为将,攻我任城,玄德、公道差可敌之,如以鲍济北为将,非君卿不可,而若是孟德将兵往,我则亲至。 ”
夏侯惇、夏侯渊两人,荀贞以为,刘备、陈褒可以为敌,要是曹操遣了鲍信去攻任城,便以许显为任城方面的主将,而倘若曹操将兵去攻,得必须是荀贞亲自出马了。
乐进说道:“主公如亲至,纵曹将军,无能为也”
虽然从曹操近年来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军事才能,已显露出了名将之资,但如论过往的战功,他却是不如荀贞远甚,故此,乐进有此一说。
荀贞是知道曹操真实能力的,不过他当然也不会“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反驳乐进的话,再则,他到底也是久经沙场,打过很多硬仗,这些年来,又不停地深入研读兵,在军略,也确然已经超出当年初出颍川时太多了,幕下又有戏志才、荀攸等一等一的谋士,说实话,尽管忌惮曹操的能力,自问之,荀贞却也不是不敢和他交手,甚而是在期盼与他交手。
因是,对乐进的这话,荀贞没有多说什么,一笑了之。
次日,正旦。
往常太平时,依照惯例,这一天,朝廷要进行大型的朝会,皇帝在德阳殿接受百官臣僚的祝贺,“大朝受贺”,朝贺人数多时愈万人,不但宗室、京官、蛮羌的使节要参加,各郡国的计吏也要参加,凡参加之人都要奉献礼物,计吏呈反映本年度当地情况的,所谓之“是日也,天子受四海之图籍,膺万国之贡珍”,而后,朝臣向皇帝“寿”,口呼万岁。寿毕,太官赐群臣酒食。宴席是在“九宾彻乐”曲的伴奏和百戏表演进行的,百戏表演的内容很多,杂技、魔术等等,变化莫测,惊险刺激,往往能引来群臣的低声惊呼或者赞叹。
有时,在正旦的这次朝会,皇帝还会让群臣辩论经学。光武帝曾这么做过,还罚学理不通者把所坐之席让给经义通达者,汝南平舆人、时任博士的戴凭因表现出色,夺、坐人席五十余张,被光武拜为侍,遂在京城得了“解经不穷戴侍”的赞誉,一举扬名。
现今乱世,为了表示对汉室的忠心,十月时,荀贞虽令各郡皆遣计吏赴长安计,并给天子奉献徐州的方物,但徐州离长安路远,出了豫州,沿途多贼,几个郡的计吏一去数月,至今无有消息传回,也不知是半道被贼所害了,还是到了长安后遣回的信使亡於路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可以料见的是:今年的正旦,长安朝一定不会如在战乱前热闹。
时人视郡为朝,视郡长吏为君,荀贞而今徐州牧,他的臣属们视州更是如朝,视他也更是如君了,长安朝廷热闹与否不需多理,郯县的州府在这一天热闹非常。
包括泰山、九江、阜陵在内,总共目前荀贞掌控的八个郡国,全都提早遣了使者来郯,豫州孙坚也派了使者来,曹操亦有使至,青州焦和、扬州陈温也各遣吏来贺,荀贞军各地校尉以的军官们,以及一些军职虽不到校尉,然却与荀贞关系亲密的,如荀氏子弟、西乡旧人等等,也各遣人奉礼来朝。郯县城内,州府宾众宴会,民家祭祖聚饮,整整热闹了一整天。
——曹操、陈温与荀贞现下算是敌对的关系,对他两人遣吏来贺这件事,荀贞却并不觉得怪,这是一个光明正大地探察郯县乃至徐州内部虚实,与在荀贞府下的“故交”、“同年”、“同乡”们拉关系的好机会,曹操、陈温怎会放过?他俩不会放过,荀贞也不会放过,他也分别遣吏各去兖、扬的州府,给曹、陈两人祝贺了,青州,荀贞也遣的有人去。此外,豫州孙坚、东平李瓒、北海孔融,现仍居住在泰山的郑玄等人那里,荀贞也派人去了。
曹操、陈温的使者,由幕府长史袁绥安排得力可靠的人手监督,他们在郯县待了几天,没多大的收获。不好多待,过了正旦,两天后,他们与孙坚的使者等一起辞别离去。
正旦是法定的几个假期之一,放假三天。
除了朝贺那天,其余两天,荀贞都没在府陪陈芷等,而是微服出行,去了戏志才等人的家。张昭等徐州本地人,在朝贺后都赶回了乡,有的乃至是连夜返乡,趁着还有两天假期,与宗族亲戚、故交好友见一见,所以,荀贞没有在这两天见他们。
初三傍晚,荀贞带着典韦等,轻骑简从,来到了郭嘉家。
与戏志才等一样,郭嘉现也住在梧桐里,只是因他的年岁较小,地位也不如戏志才等高,是以所居之院靠近里门。下了坐骑,荀贞抬眼看了看露出墙外的树枝,笑顾典韦,说道:“里数十家,院树枝杈繁如奉孝家者,不多也。”登台阶,他亲自叩门。
很快,院门打开。
开门的是个奴仆。因为军务忙碌,郭嘉平时很少回家,多住在幕府的官舍里,这次是他住进梧桐里后,荀贞初次临他的家门,这个奴仆不认识荀贞,但见荀贞衣虽俭朴,也没戴冠,只裹了个帻巾,然而气度英出,又见典韦等从者尽皆猛士,知荀贞必非凡人,恭敬地询问来历。
荀贞和颜悦色地答道:“我是荀贞,奉孝可在家?”
这个奴仆怔了下,旋即想起“荀贞”是何人,吓了一跳,急忙拜倒,答道:“主人在家。”
“前头带路。”
“是,是。”
这奴仆想要去给郭嘉报信,荀贞制止了他,问得郭嘉是在后院屋,留下典韦等在前院,自往后院而去,走没几步,看见前院侧墙下枯黄的杂草伏倒遍地,可以想象到,春暖花开时,草荣再发,会遮蔽半墙,遂顿住脚,指着问道:“怎么不清理清理?”
那奴仆答道:“主人不让清理,说是好看。”
荀贞笑了起来,说道:“奉孝智策才,不意亦怀栖逸。”
到了后院屋外,荀贞叫那奴仆不必再跟着,推开屋门,缓步入内。屋内的陈设器物颇奢华,已点了烛火,一灯摇红,灯下榻,荀贞看到一人侧卧拥被地在读,正是郭嘉。
荀贞悄然来到榻边,伸头去看,影子覆盖在了卷牍,郭嘉这才发觉有人进了屋内,急转头去看,见是荀贞,楞了一愣,反应过来,丢下牍,将要从床下来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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