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志才说道:“刘子扬,阜陵人,阜陵质王之后也,智谋慎密,蒋子翼,九江人,才辩之士,知名江、淮,将军不妨将此二人也调从友若,以为谋。”
刘晔是成德人,成德属阜陵国。
蒋干现为幕府客曹掾,任在迎来送往,他有仪容,口才也好,在职以来,干得不错。
荀贞才授任刘晔督舟都尉,叫他与鲁肃等筹建舟师,但既然现下得了九江郡,那么当然便应以九江之重,如能有九江及九江邻郡的名士跟从荀谌郡,自是会使荀谌从容许多。
荀贞点了点头,同意戏志才的提议,说道:“便依卿言。”笑对荀攸说道,“公达,卿姑子督州工曹,大材小用,使之亦从入九江,何如?”
荀攸的姑子是辛韬,辛韬和辛瑷是同产兄弟,他没有辛瑷的军事才能,今年跟着荀悦等到了郯县后,荀贞辟他为州督军从事,掌州诸郡的工曹事,他不喜欢这个掌职,私下里发过牢骚,以为辛瑷是其兄,荀攸是其姑表兄,俱显贵於荀贞帐下,他应当得到更好的任用才是。
荀贞听闻了他的牢骚,看在荀攸、辛瑷的面子,没有斥责他。这次荀谌去九江任,臣谋士方面不能只有刘晔、蒋干这样的当地人,也得有亲近的人佐助,荀贞因想到了辛韬。
辛韬的抱怨,荀攸也知,对辛韬的能力,他更清楚。
他说道:“韬才不足授重任,至多能为一记。”
荀贞笑了起来,说道:“韬,玉郎同产弟,卿姑子也,焉可仅一记?我尝观其能,固不及卿与玉郎,亦非庸人。参军司马可也。”
对年轻人,荀贞是有耐心的,辛韬年纪轻,易浮躁,给个参军司马这样不高不低的职衔,让他跟着荀谌在九江锻炼锻炼,如打磨成型,可加以重用,如仍不肯踏实,那授个闲职罢了。
见荀贞意思已定,荀攸没有再多说。
荀贞对荀谌说道:“兄此任九江,有三县最重,一则历阳,二则寿春,三则钟离。历阳、寿春不易取,钟离宜先守占。伯旗有父风,我意也调他从兄入九江,到郡,可表他任钟离长。”
历阳临长江,是由九江东入吴郡的一个重要渡口,同时也是一个防吴郡西进九江的战略要地,寿春西临淮水,南临芍陂,是九江的南大门,得此地,则九江的南边有险可据,无此地,则九江的南边是门户洞开,此两地的战略地位都很重要,只是一个现为州治,被陈温占据,一个是阜陵国地,现为阜陵国的国都,对荀谌而言之,都不好拿到手。
钟离在九江的最东北边,东与下邳接壤,北与豫州的沛国接壤,位在淮水南岸,此县可以说是九江抵御沛国、下邳来袭的重镇,荀贞当然不可能攻袭九江,那么此地的防御重任也由此而转为了和下邳联结的任务,只要此县不失,能保证此县西边、西南边的诸多九江辖县可以随时与下邳、广陵保持畅通的联系。
“伯旗”是荀祈,荀衢之子。
他到州府后,荀贞辟他为州督军从事,使掌郡国市掾,这是个有油水的差事,很明显,荀贞是在报他父亲荀祈的恩,荀祈尽可在任放手地去贪墨,只要不是非常过分,荀贞必不会治他的罪,但荀祈廉洁自律,虽然年才二十余,很稳重,主事之后,分不取,荀贞为之赞赏。
荀谌等俱明荀衢和荀贞的关系,知道荀贞是在历练荀祈,有意重用他了。
荀谌心道:“辛韬如有伯旗之见识,也不致只得授参军司马了。”应道,“诺。”
辛韬现掌的郡国工曹,荀贞决定划给韩暨兼领,荀祈现掌的郡国市掾,荀贞决定划给高堂隆暂领。韩暨现掌郡国将作掾、水曹,工曹算是与之有关;高堂隆本被荀贞委以督泰山兵之重任,今泰山兵经过整编、外调,已无大患,高堂隆没有必要再留在琅琊,可以檄他回府了。
武有刘邓、聘、董植、魏翁,有刘晔、蒋干、荀祈、辛韬,军事方面以旧部为重,谋方面以扬士为主,和徐州联系的关键通道掌握在本族子弟手,荀贞的这几项人事安排兼顾各面,与他筹建舟师时一样,事情是人做的,诸事以人为本,用人选好了,余下好办了。
九江到底是外郡,虽说目前尚无袁术来犯之虞,但不管是剿贼,还是与陈温争郡权,都会有危险,为了保证荀谌的安全,荀贞最后又说道:“幼平,质朴性勇,可卫护兄左右。”迁周泰为佐军司马,给精甲百余,让也从荀谌入郡。
安排完跟从荀谌去九江的人事,荀贞一边命人召蒋干、周泰、刘晔这三个九江或邻郡阜陵的土著来,问他们九江、阜陵的虚实内情,一边心想道:“九江事可以此大概定下,陈国该如何应对?”作出了决定,“张公子布可委心腹密事,我先请他去谈谈赵公的口风。”
张昭和赵昱的关系很好,当年张昭因为不肯应陶谦的察举,被陶谦收入狱,多亏了赵昱的援救才得免出脱,让他去探探赵昱的口风是最合适不过的。赵昱如肯放弃出任陈国相,难题迎刃而解,他如不肯的话?
荀贞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那是写信给孙坚,把朝廷授任赵昱为陈国相的事不加隐瞒地告之,建议他在攻破陈国后留下骆俊,软禁也好,给个虚名也罢,让骆俊仍为陈国相,这样,有托辞使赵昱无法出任了。荀贞敬重骆俊的德能,在此前给孙坚的信,曾数次提及,建议孙坚破陈国后万不可将之杀掉,最好是礼送还乡,现下局势有变,只能改变对孙坚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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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 收定九江建良策()
刘晔、蒋干、周泰奉召相继而至,荀谌、荀贞等人详问九江形势,刘晔等据实相告。 w w wnbsp;。 。 c o m
荀贞说道:“朝廷授我镇东将军印绶,拜吾兄为九江太守,我意请君等从吾兄之郡,君等意下可否?”
刘晔三人下拜,俱道:“殚精竭力,敢请为将军效命。”
荀贞民事的官职是“徐州牧”,管不到九江,所以他不说民官职,说军官职,刘晔三人听懂了他的意思,因而不说“为荀谌效命”,而说“为将军效命”。
坐谈许久,荀谌有些疲累,荀贞叫他回他在梧桐里的住所休息,又叫周泰等也回去,做去九江的准备,令荀彧、戏志才、荀攸分别以两府的名义给荀祈、刘晔等人下调动的檄。
等他们都奉令离开后,荀贞又亲给刘邓和徐荣写调令。
刘邓现驻兵东海,由荀贞直接统带;聘现驻兵广陵,归徐荣管辖。
写完调令,镇东将军的印绶在手边,落印盖好,荀贞着人立即送出。
荀贞心道:“先是遣四千余兵去了兖州,又遣五千兵将要去九江,州所余步骑只有两万多了,不足用矣。”起了募兵扩军的心思。
目前制约荀贞扩充部队的主要因素不是军械,荀贞征战南北,往日的缴获丰多,打下徐州,又得到了陶谦的库藏,如马铠、精甲之类虽然不多,但皮甲、矛刀等物却不缺,之所以他到现在才只有三万余步骑,乃是因为养兵的日常粮耗太大,为使徐州百姓能够得到休养,故此在占领徐州后,他没有大规模地扩军,反而把俘虏的陶谦部曲们多数放之为民、或转为屯田。
现而今,在兖州的四千余部曲,其粮秣供应泰半由东平、任城本地担负,——任城当然不是愿意给陈褒部提供军资的,但陈褒部可以在控制的范围内自己征收,任城也没办法管;将要跟从荀谌去九江的五千兵卒,其日常所耗亦将由九江负责,——九江虽小,可从其辖县的密集程度即可看出,却不贫困,是个颇富的郡,兖州、九江之兵皆可大致地养之,这意味着荀贞可以在不增加太多现有军粮征收的情况下,进行一次募兵扩军了。
刘岱亲击兖北黄巾,战事马要起,荀贞料刘岱即使不会落败,也断然可以速胜,青兖黄巾号称百万,转掠青兖数年,粮秣、军械多,农用物资不少,劳动力充足,是个巨大的“宝库”,荀贞是一定要伺机从分杯羹的,而要想获利,得有战力为支持,从此一客观要求来看,荀贞也确是到该扩一次军的时候了。至於具体扩军多少,荀贞决定以万人为数。
当然,万人是个约数,多点、少点都可以。
荀贞心想着这件事,收拾了下案的印绶、纸笔,抬起头,打算唤门外吏进来,把印绶拿去给现兼责掌印的宣康,却看到了刘晔还在堂没走。
“子扬,你刚才不是下堂了么?”
“晔下堂后,想起有一要事未曾禀与将军,因又折回。见将军方才如有思,故不敢打扰。”
荀贞笑道:“你什么时候回到堂的?我居然没听见。”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适才是在想些事情。……你说有一要事未禀与我?何事也?”
刘晔刚才一直恭恭敬敬地站在堂离荀贞较远的地方,这时往前走了几步,正要说话,荀贞示意他道:“天热,你不要站着说话,坐下,坐下。”招了招手,叫他到近处来坐。
刘晔应诺,近前落座。
坐下后,他挺直身子,目向荀贞,说道:“将军,方才太守诸君所问多九江、阜陵及陈刺史事,以晔愚见,能否收九江为己用,要不在九江、阜陵,也不在陈扬州,在於庐江与吴也。”
“在於庐江与吴?”
“庐江与九江邻,既接壤九江,太守陆季宁,族又为州冠姓,其族子弟出仕者,何止於吴,遍及扬域,故九江都尉陆季才、今会稽丞陆昭,俱其族人。如能得与他为盟,陈元悌虽牧扬州,何足道哉?”
“姚叔潜为我家子弟聘吴大姓家女,应者唯全、沈而已。与陆将军盟固为策,奈何扬士自高,恐其不从。”
陆季宁即是陆康,吴郡人,今天子即位初,他蒙险遣孝廉、计吏奉贡朝廷,诏策劳,加授他忠义将军,并和荀贞一样,也是秩二千石。刘晔提到的陆季才是陆骏,陆康的从子、陆逊的父亲,曾任九江都尉,已经去世了。陆昭是吴郡陆家的子弟,如今仕在会稽,为郡丞。
“如此,将军可盟与吴郡。扬州精华,半在吴、会,有吴为盟,九江声势必张,而陈扬州之望将由之稍弱矣。”
荀贞沉吟了下,说道:“盛孝章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吴郡沈氏之所以会应荀贞的聘女,靠的是盛宪之力。盛宪的女婿沈直是沈家的人,也即沈家是盛宪的外亲,所以他能影响到沈氏的决定。从他劝沈氏应荀贞之聘可以看出他对荀贞的能力至少是看好的,那么荀贞如果遣人去与他定盟,他十有八九不会反对。
扬州六郡里边,不管化、经济,抑或户口数目等各方面都是吴郡最优,如能得到吴郡的帮助,确是可以增加一个抗衡陈温的重要筹码。
荀贞叹了口气,说道:“早前讨董,以及在广陵时,为募精兵,我尝遣人赴丹阳招揽徒众,陈元悌颇多相助,而今吾兄将掌九江,为吾兄计,也是为吾州计,却不得不与陈元悌争权,或许甚而会因此闹翻,兴起战端,此实非我所愿,却又不得不为啊。”
刘晔说道:“刺史监郡,陈元悌一刺史耳,职在刺举,本不该侵夺九江郡的权,做的不对的是他,不是将军。他如肯还权,万事俱好,他如不肯,汉家自有制度,却也不能任他违坏。”
荀贞看了眼刘晔,心道:“刘子扬真是个会说话的人。”
刺史监郡,这是太平时期的制度,现今战乱,刺史俱被赋予了领兵之权,有了兵,随之而来的是野心,看海内诸州的刺史,又有哪一个是肯老老实实只担刺举之任的?起陶谦此前在徐州的作为,陈温仅仅是在九江暂时无主时才动手侵夺郡权,这已是十分温和的做法了。
他帮过荀贞,荀贞现如与吴郡结盟,和他争权,本该是荀贞於情有愧,可被刘晔这么一说,却反成了陈温的不对,荀贞竟是“大义凛然”了。
荀贞拈了拈颔下的短须,说道:“卿所言亦有理。”
他又心想道:“可惜丹阳周昂交好的是孟德,不是我,要不然,倒也可以试试与他结盟。”又心道,“若成婚以来,与他的外亲少有过往,方才议九江事时,他也未曾提及会稽,他既不说,我当然不能强令他,但遣一使去见一见唐瑁,应还是可以的吧?”
荀彧的外亲是颍川郾县的唐家,其妻唐氏是桓帝时“五侯”之一唐衡的女儿,这门亲事是他父亲荀绲因畏唐衡权势,为不给宗族招祸而不得不同意唐衡的提亲,在他孩童时给他定下了的,及其长大,他与唐氏结成婚姻,夫妻间虽相敬如宾,然因洁身自好,不愿被人误以为他趋附唐家的权势,所以除了唐氏的直系亲属外,他与唐家的其他族人却甚少有来往。
现任会稽太守的唐瑁即是出自郾县的唐家。
他的女儿唐氏是弘农王的妃子,前年,弘农王被李儒毒死后,唐氏还家,唐瑁想要他改嫁,唐氏抵死不从,唐瑁无可奈何,也只得罢了。夫死守节,在荀贞看来,这不是可以鼓励的事情,但唐瑁强迫唐氏改嫁、唐氏抵死不从放在“弘农王被毒死”这件具体的事例,却有了政治的涵义,唐氏或许是为弘农王守节,唐瑁则明显是因畏董卓之势,无有尽忠汉室之心。
要知,弘农王不管怎么说也曾是汉家天子,董卓先废了他,又叫李儒毒死他,端得“大逆不道”,唐瑁如是忠臣的话,必憎恨董卓所为,那么为表忠心,他百分百是不会要唐氏改嫁的。而他却这么做了,其“不忠”可见一斑。
他这样的性,也难怪荀彧不屑与交,方才议事时,只字不提会稽。
荀贞斟酌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遣使去见唐瑁的打算。
他想道:“我如遣使去见唐瑁,若纵不言,心必不喜。再则说了,唐瑁如此德行,料他在会稽也定难得士心,只一空头太守,我实也无需与之结盟。”
这些想法在荀贞的心如电掠过,他口对刘晔说道:“盛孝章有高名於世,卿以为我当择何人为使,去与他盟?”
“子翼辩才无双,独步江淮,与吴士相熟,可以使之。”
蒋干是九江人,和吴郡的士人多熟,用他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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