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区区任城等数县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总而言之,荀军这回入兖,最困难的环节不是可能会发生的与兖州军的战斗,而是能不能以“追击黄巾”为借口,在刘岱反应过来之前即进入兖州境,——毕竟,刘岱是兖州刺史,如在被他明确拒绝后,荀军还要执意入境的话,首先,荀贞和刘岱两人间就不会有任何的转圜余地了,其次,荀军和兖州军也就只能明刀明枪地开战了。
听了戏志才的话,许仲点了点头。
他望了眼帐外,见天色将晓,遂不再与戏志才讨论此事,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即将展开的战事中,能不能顺利地“追击黄巾”入兖,就看今日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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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前军轻剽入任城()
辰时三刻,未等荀军发起总攻,黄巾军率先发动了攻势。
在昨夜许仲调动部署荀军的时候,处在包围圈中的卞县等三地黄巾与驺县黄巾取得了联系,两方均受了许仲的迷惑,都认为荀军於久战之下、兵势已疲,故而约定於今日同时展开反攻,以图一举将之击溃,所以,两支黄巾几乎是於同一时刻,共同发起了进攻。
见此情状,许仲遂临机改变了预定的战术,把之前定下的“总攻”改成了“先守后攻”,先令彭城兵、臧霸部以及孙河部等偏部分别迎敌出战,与黄巾来攻的两支兵马合战,当战至酣时,及时传下军令,命张飞引精骑从埋伏的地点发动,由北横击驺县黄巾的阵地。
张飞得令,即引精骑尽出,横击驺县黄巾阵。
驺县黄巾本正全力与臧霸部鏖战,猝不及防,一下就被张飞部突入阵中。
许仲、戏志才等於望楼上遥观之,只见张飞部的骑兵奔尘驰电,杀入驺县黄巾阵后,所向披靡,卷敌如鲸吞,逐强如驱羊,又见臧霸部趁机反攻,驺县黄巾两面受敌,於是大乱。
戏志才笑道:“驺贼已破,可以令前军出击了。”
“前军”,指的就是江鹄部,江鹄现官居“前军校尉”。
许仲以为然,遂令举号旗,命力士击鼓,江鹄部因乃全军出动。
此时,整个战场上的黄巾军可分为两大块,一大块是西边的驺县黄巾,此时被臧霸、张飞两面猛攻,兵惊阵乱,已现败势,另一大块是离许仲、戏志才较近的卞县等三地黄巾,此前在与彭城兵和孙河部的交锋中,此三县黄巾原是占了上风、步步推进的,可随着张飞部伏兵一出,驺县黄巾渐渐不支,他们受此影响,攻势已是不由为之一滞,此时,蓄势已久、并且战力远胜彭城兵的江鹄部再又一出,战未多时,就和驺县黄巾一样,他们的阵型也开始混乱。
江鹄自从荀贞以来,凡遇战,奋不顾身,向来是以“轻剽”而闻名三军的,甚因此故,他曾被敌军送过一个“细眼儿”的蔑称,——说是蔑称,实是忌惮,正因忌惮,敌人才会以此“蔑称”呼他,以壮本军之胆,亦正是因他临战不顾身,所以这回荀贞改编部队,才会把“前军校尉”这个军衔称号给他,“前军”者,顾名思义,一军之锋也。
许仲等在望楼上观之,只见江鹄部出击之后,江鹄的军旗一直处在最前,不必说,这定是江鹄又一次身先士卒,望其攻势,真侵略如火。
卞等三县黄巾难以抵抗,阵型大乱,在江鹄部和彭城兵以及孙河部的驱赶下,兵士纷纷丢盔弃甲,向西奔逃。江鹄引部曲紧追不舍,不顾首级、财货。
臧霸的阵中也有望楼,他在望楼上遥遥望见了这一幕,不觉叹道:“疾如厉锋,好战如‘前军’,霸未尝见。”又顾盼左右而说道,“闻‘前军’素来最善攻坚城,不意野战亦剽悍如是”
之前荀贞夺徐,大多数的战事臧霸都只是耳闻,没有亲见过,即便后来他参与过的厚丘等地之战,大多也是攻城战,几无大规模的野战,此刻先是张飞部疾击如电,又见江鹄部侵略如火,亲眼看到了荀军在野战时的战斗力,深觉尤胜攻坚,他口中虽不言,心中实颇畏服。
卞、鲁、汶阳三县的黄巾大败西溃,驺县黄巾惊乱,亦西溃,两支黄巾兵马在江鹄、臧霸、张飞部、彭城兵等荀军各部并同孙河部的追逐驱赶之下,慌乱奔逃,皆过驺县城而不及进。
驺县向西十余里便是兖州的山阳郡,山阳郡的地形北窄南宽,郡内主要的县邑都在南部,北部只有瑕丘和南平阳两县,长百余里,宽最窄处只有二十里上下,而这一最窄处恰好便是在驺县与任城之间,换言之,也就是说,入了山阳郡后,再向西行二十里左右,即为任城国境。
许仲、戏志才等率荀军尾追不舍,一路驱赶,於当天入夜后,与这两支黄巾溃兵先后入了任城境,在他们入兖州境后,倒也不是畅通无阻,遇到过一支山阳郡的郡兵,可不待许仲设法应付,这支山阳郡兵便先被前头的黄巾溃兵给冲散了,却是省了一番麻烦。
任城国方圆不过五十里,辖地不大,境内只有三县,分别是最北边的樊县、最南边的亢父和为处於樊县与亢父之间的任城县,此三县皆在泗水西岸。泗水是任城国内最大的一条河流,南北贯通,离任城与山阳的交界处不远,约四十里上下。
戏志才不是武臣,虽也会些击剑之术,可毕竟在身体素质上不如许仲等武将,加上这些年辅佐荀贞,他殚精竭虑,近几年为谋取徐州,尤是废寝忘食,故而尽管荀贞时常叫他注意饮食休息,并经常给他些人参之类的保健药,吩咐必要常常进补,但身子骨还是一直都有点弱,所以在开始追击黄巾的溃兵之后,他没有骑马,而是乘车,随行在各部的最后边,入了任城国境,他催促马车的御者加快速度,追到中军,找到了许仲。
找到许仲时,正碰上许仲帐下的幕僚建议许仲:“将军,自辰至今,今日我军先是激战,又是追贼,整整一天了,现已过山阳,入了任城国境,可以放缓行军矣”
戏志才从坐车上下来,换以马骑,行在许仲骑侧,对许仲说道:“以忠之见,此正当继勇争进、一鼓作气、横渡泗水之时吾闻‘行百里者半於九十’,岂能於此时放缓军行?”
许仲立刻明白了戏志才的意思,说道:“君是恐如果等到明日,怕不好渡过泗水么?”
“正是”
兖州方面没有想到荀军会忽然从鲁国西进,借追击黄巾溃兵之名,竟杀入到了任城国内,这个时候是兖州方面防御最为空虚之时,如果不能抓住这个良机,“一鼓作气”地渡过泗水这道“天险”,那么等到明天,待及任城国内、乃至山阳郡等各处的兖州兵马反应过来,那么再想渡过泗水,就不但需要面临“外交”上的麻烦,更主要的是必然还会有“军事”上的麻烦,——泗水虽不及江、河宽险,到底也是一条大河,就不需太多兵马,只任城国内三县的驻军往河对岸一守,凭许仲手下现在的这几千人马就断难会能顺利过河。
不但凭许仲的这几千人马断难过河,便是等到荀贞到后,再加上荀贞亲率的那千五百步骑,一样也是不好过河的。
而如果不能渡过泗水、到达对岸,那么此次荀军进入任城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为何?因为任城国的三个县都在泗水东岸,泗水西岸这边是既无城、又无险,荀军就算遣来再多的兵马,首先,无城或险可据,就是无根之萍,无法长久,其次,即使不介意能否长久驻扎,数千、上万的步骑兵马却也不能总驻於野地之上,单只后勤这一块儿就没办法保证。
许仲心道:“如不一鼓作气地渡过泗水,明日确是不好渡河,而各部从上午至今,战斗不息,又追击黄巾,疾行了三四十里,亦确是累了,倘使对岸稍有防备,便是渡过了泗水,怕也不能站稳脚跟。”沉吟片刻,他做出了决断,说道,“若要渡河,须有船只,先追黄巾贼到泗水河边,分出别部寻船,命主力休整,然后待船只找足,再夤夜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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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数骑星夜报州郡()
便在许仲率部驱赶着黄巾溃兵抵至泗水西岸,开始分遣别部搜集船只之时,百余里外的兖州州治昌邑城外,飞驰来了数名骑士。
当今世道不宁,兖州内有豪强割据,北有黄巾作乱,早在入夜前,昌邑的城门就已关了。
这几名骑士奔至城下,呼道:“南平阳主簿奉县君令,有紧急军报上禀,请速开城门。”
很快,在得到了军士的传报后,城头上有轮值的军官过来问话:“汝等说是从哪里来?”
骑士中领头的一人高声答道:“吾等是从南平阳来,吾乃南平阳主簿周齐,奉本县县君令,有紧急军报上禀,请开城门。”
“平阳”这个县名在汉时有好几个,河东地区有一个“平阳县”,前汉时在鲁国又置一“东平阳”,所谓“东”者,意为在河东的平阳县之东,此县在入到本朝后被裁撤掉了,此两“平阳县”之外,又有“南平阳”,这个“南”,是相对“东平阳”而言之的。
城头上轮值的军官却是谨慎,不肯因他这一句话便就打开城门,而是在与属下商量过后,放下了一个吊篮,只把这个自称是南平阳主簿的周齐拉上了城头。
两下在火把的映照下相见,轮值军官打量此人,但见他年约四旬,相貌精干,个头不高,未穿吏服,而是身着皮甲,腰间所携亦非剑器,而是一柄环首刀,应是长途奔行之故,满面风尘,略带倦色。
轮值军官遂说道:“君既言为南平阳主簿,有军报上禀,可有文符印?请出示一观。”
自称周齐的这个人从腰边的囊中取出了一卷文,并及半个虎符,递给这个军官。
军官展开文观看,见确是南平阳县令所批写的通关文,下边有南平阳的符印,再自取出半个虎符,与周齐递过来的那半个虎符相合,正是契合,——文可以造假,虎符却是万难,由是相信了周齐的话语,当下把文和虎符还给他,令部曲道:“开城门。”
送周齐下城头的路上,这军官忍不住问道:“不知贵县有何军情上禀?可是黄巾入寇了么?”
周齐含糊其词,不肯告之。
这军官见他这般模样,倒也识趣,没有再追问,把周齐送下城头,等周齐的从属们都骑着马入了城中,他对周齐说道:“州、郡皆有军令,入夜后,无论吏、卒,皆不许於城内驰马,以免扰乱百姓,君等虽有军情上禀,此令恐亦不能违。我会派两什兵士给君等带路,送君等去……,君等是要先去郡府,还是州府?”
周齐不假思索地答道:“郡府。”
通常言之,州治一般也是所在郡的郡治,因此昌邑既是兖州的州治,也是山阳的郡治,现今刘岱虽已掌了兖州的军政大权,可他们毕竟是从县里来的,不好越过郡府,直接向州府禀报。
这个轮值的军官点了点头,抽调了二十个甲士,吩咐送周齐等人去郡府。
待周齐等人远去之后,这军官与左右说道:“南平阳北临鲁与东平二国,我听说鲁国、东平国内都有黄巾生乱,再往北边一点的济北国内更是黄巾肆虐,这位周主簿夤夜来至,言有紧急军情上禀,我看他的这个紧急‘军情’怕必是与黄巾贼分不开关系啊”
左右皆言“是”。
一人说道:“吾州地在中原,几无险可守,现今北有黄巾反乱,东有徐州荀贞之,英雄之士,西有曹孟德入守东郡,连横冀州,南边又有孙文台攻掠梁、陈,征讨不服,……。”他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真可谓是四面受敌,为虎狼所环绕啊”
又一人说道:“岂止如此今,公孙伯珪与袁本初争冀,州伯刘公陷於其间,左右为难,我闻之,公孙伯珪可是放出话了,若是州伯刘公不肯相助於他,那么等到来日击败了袁本初后,他就会遣军前来讨伐。想那公孙伯珪兵威盛锐,击败袁本初必是如反掌之易,万一刘公选错了人,我州恐怕就不是为虎狼环绕,而是将遭致翻覆之灾了”
众人皆以为然。
轮值的军官也是长叹一声,说道:“卿二人适才之所言,固为我州之外患,可我州内上下如果能够同心齐力,以我一州之物力,辅以纵、横之策术,却也不是不可以与此数敌周旋,乃至拓土的,唯是奈何那乘氏李乾、山阳李朔等等诸辈趁乱聚众,各拥部曲,多者竟至宾客数千家,名义上服从郡县,虽是没有举起叛旗,而却实同割据,使我内不能定,无法合力对外,……要非如此,就拿州北的黄巾来说,又岂会任彼等肆虐至今”
这几个人一边谈论当下兖州面临的危险局势,一边回到城头,继续守城的任务。
他们几个却是没有想到,他们谈论的“外患”却已不再仅仅只是“谈论”,至少其中的“徐州”已经遣兵入境,变成现实了。
周齐等人赶至郡府,府吏闻其有紧急军报,不敢耽误,立即上报给了太守袁遗。
这会儿虽已入夜,但袁遗尚未休息,他素喜读,正在秉烛夜读,闻得南平阳有紧急军报送来,他即出了后宅,来到前院堂侧的厢房,叫周齐等人来见。
不多时,周齐等人来到,留下随从在堂外,周齐登堂拜见。
袁遗身为一郡太守,对自己治下县中的主簿当然是认得的,等周齐行礼毕,他问道:“有何军情,劳君星夜来报?”周齐既能为南平阳主簿,自是出身本地士族,在整个山阳郡来说,也算个名士,因而袁遗对他颇是客气。
袁遗不仅是周齐的上司,而且出身於汝南袁氏,是袁绍的从兄,有高名於海内,故此,周齐对他更是敬重,虽是军情紧急,却强作从容,不肯在袁遗面前失了礼节,恭敬地俯身答道:“今天上午,快到午时,有数万黄巾和一支徐州兵入了我县境,因其势众,我县不能阻挡,只好放其过境,任其向西。”
话音方落,周齐便听到袁遗讶然一声,紧接着,传来了袁遗急速地问话:“黄巾怎会和徐州兵一起入境?彼等现在何处?”
周齐正要回答,又被袁遗的声音打断。
袁遗站起身,对周齐说道:“此事必须立即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