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民事小,卿安危事大,由兹而后,卿出入营、城,随行牙兵不得少於百人。”
许仲应诺。
荀贞对许仲的这番责备倒非是为收揽人心,示以对许仲的优待,而确是认为许仲不应该只带两三个亲兵入城。汉世离先秦未远,许多风气相近,因任侠盛行之故,刺客颇多,光武帝的两员上将都是死於敌人派出的刺客之手,桓帝时,许多忠直的大臣被梁冀的刺客杀死,多年前蔡邕被流放边地,半道上也险些被阳球派出的刺客杀死,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刺客行刺的事例,许仲身为荀贞最得用的股肱重臣之一,他身边的武备防卫绝不能松弛。
待与许仲到了府中,荀贞叫人去召戏志才、荀攸,并及郭嘉、徐卓来。
等诸人到齐,他命人把地形图挂在墙上,自至图前,唤许仲等亦聚图前,问许仲道:“入鲁之后,卿欲先击何处?”
许仲是武臣,谈的又是军事,不用繁文缛礼,直接开议即可。
许仲答道:“上次聆听过主上讲述此回用兵意后,显归营细思,欲先击卞县。”
鲁国地方不大,境内只有六县。
鲁南与东海、彭城接壤,此片区域内有两个县,薛县和蕃县;鲁东与泰山郡接壤,此地只有一个县,便是卞县;鲁北和济北、泰山俱接壤,此地也只有一个县,是汶阳;鲁西与东平国接壤,有两个县,一个是鲁国的国都鲁县,一个是位处在鲁县和蕃县间的驺县。
鲁国境内山水多,有两条较大的河流,皆是东西流向,南边的是泗水,鲁县和卞县分在此水的南岸和北岸,北边的是南水,这条水比泗水要小得多,蕃县在此水北岸。
这六个县中,原本有两个县为黄巾占据,一个卞县,一个驺县,前不久汶阳被鲁国黄巾和济北黄巾合力攻下,而今亦为其所占。
之所以鲁国六县,黄巾现在只占了三县,是因为三个缘故。
首先,卞、驺、汶阳三县的地理位置重要,鲁国黄巾必须要将之攻占。
卞县临着泰山郡,县东地区又山水交错,如汉兵来攻鲁国、黄巾战不利的话,可以由此向东再撤回到泰山境内,也可以分散到卞东的山中,可以说此地是鲁国黄巾的一条退路。
驺县和东平国相邻,离任城国也不远,由此县向西,行十来里就是东平境内,再从东平向西,亦行十来里则便是任城境内,占据了这里,鲁国黄巾就可以和东平、任城境内的黄巾相呼应。
汶阳临着济北国,西行或北行数里便是济北境,打下了这里,则鲁国黄巾就可以和济北黄巾相连,也正因此故,这座县城是鲁国黄巾与济北黄巾共力打下的。
其次,鲁、蕃和薛这三县,鲁县是鲁国黄巾想占而未能攻下,蕃、薛两县是鲁国黄巾不想攻。
鲁国的诸县里边,粮储、军械诸物储备最丰的当然是国都鲁县,黄巾当然也是想攻下此城的,而且攻下了此城后,不但可以得到丰厚的缴获,并可由此而把卞县、驺县、汶阳的黄巾结成一片,只是鲁县乃鲁国的国都,鲁国的郡兵主力都在这里防御,所以黄巾数攻而未能下。
至於蕃、薛,这两个县的战略位置不重要,又离东海、彭城太近,鲁国黄巾不想招惹荀贞,所以也就没有占据此两地的意图。
许仲既然已经知道了荀贞用兵鲁国的用意,那么现为黄巾占据的驺、卞、汶阳三县中,该先攻打哪一个,自就好选择了。
汶阳太远,不在考虑范围内,卞县与驺县间,驺县虽近,可如先攻驺县,就有可能会打草惊蛇,导致卞县的黄巾向东逃窜,又或者北上去与汶阳黄巾会和,如此一来,就达不成驱鲁国黄巾入东平、任城的用兵目的了,故此,卞县虽较驺县为远,却也必须弃近求远,先打卞县。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卿意与我合。”又问许仲道,“攻卞时,卿欲如何击之?”
许仲答道:“显意围卞三面,阙其南边。”
荀贞笑顾戏志才、荀攸等人,问道:“君卿此意如何?”
戏志才笑道:“正与主上意同”
荀贞笑道:“君卿今用兵之术,差可一敌国矣。”
为何要围住卞县的东、北、西三边,而空出来南边不围?
这却仍是为了迫使卞县的黄巾向西撤逃。
却是说了,既然是想要迫使卞县的黄巾向西撤逃,为何围住西边,而空出南边?
这乃是因为卞县的南边是泗水,也就是说,卞县和汶阳都在泗水的北边,正常情况下,逃跑的部队只会走陆路,而不会主动再去渡水,如果把卞县西边空出来,那么从城中逃出的黄巾即使向西逃出一段,之后仍会折向北边,往汶阳方向去,只有把西边堵住,使他们西去无路,才能逼使他们渡泗南下,从而不得不去和西南边的驺县黄巾会和。
如此,也才能达成驱赶黄巾西入东平、任城的作战目的。
却又说了,既然荀贞又不是要全歼鲁国黄巾,而只是想把鲁国的黄巾赶去任东平、任城,从而可以得到入境兖州的借口而已,那么,何不直接进攻驺县,只要能将驺县的黄巾逐往西行,岂不是就可以顺利地达成目的了,又何必再去进攻卞县的黄巾?
这却是出於两个缘故。
首先,既然打出的旗号是帮助豫州剿灭鲁国黄巾,那么就不能只打驺县一地的黄巾,否则就会太说不过去,便是因汶阳稍远之故,不去打汶阳,至少也得把卞县打下才行。
其次,鲁国黄巾虽有十余万之众,可并不是都在卞、驺、汶阳三县中的,屯於此三县内的只有五万多人,其余的或在鲁县城外,或分布於鲁北、鲁中的乡野中,单拿出驺县来说,此县只有两万余黄巾,战卒不过数千,这点人数太少了,就算是悉数将之迫入到了兖州境内,也形不成许仲继续带兵追击的借口,故而,至少得驱两城黄巾,有个四五万人,战卒万余,看起来声势不小,许仲才有继续追击的理由,也才能继之其后,进入兖州。
对许仲的战术安排,荀贞颇为满意,指点地图上的汶阳地域,交代许仲说道:“击卞之时,汶阳的黄巾如果不动,卿也就不必理会,如果他们往援卞地,则卿可一并驱往西行。”
许仲应诺。
荀贞又说道:“孙侯传来时,随同来的还有一封信,在信中他说:数日内他就要发兵攻陈,为防梁国援救,他要调韩当、孙河两部的主力进攻梁境,所以,此次剿灭鲁国黄巾,他只能调数百部曲,由孙河统率,从你入鲁,为你辅佐。孙河现已从萧县拔营,正向阴平赶去,你见到他后,要以礼相待,他毕竟是地主,入到鲁国境内后,要多问他的意见。”
许仲应道:“是。”
“卞、驺之敌,由卿自专,驺县克后,入兖之前,我当亲至,在我至前,卿多与志才商议。”
许仲应道:“是。”
“此次击鲁,以志才为你军师。……奉孝,你也从军入鲁吧。”
郭嘉应诺。
荀贞又对许仲说道:“周泰、蒋钦皆猛武士,闻我将用兵於鲁,数请战,便让他两人以佐军司马亦从卿击鲁吧,临敌阵上,卿可略试此二人之军略武勇,回禀与我知。”
许仲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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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调派署威压山重()
张飞、江鹄部已经到驻阴平,薛礼虽不情愿,被迫无奈,也只能听命,遣出的千人步卒亦已於前两天抵至阴平,臧霸本就驻在阴平,不需要再调兵赶赴。
袁绥征用的役夫则於数日前已在阴平集结完毕,粮秣、军械诸物都已齐备。
孙河所驻之萧县,距离阴平只有百余里地,可以想见,孙坚在给荀贞传的同时,必也给孙河下了调令,孙河现应是已在前赴阴平的路上了,他只带了数百部曲,兵马少,辎重也少,行军速度会比较快,所以早则一两天,晚亦不超过三天,他必也就能到达阴平。
兵马、粮械都已将齐,现在只等许仲这个此次入鲁的主将到达,再等孙河率部抵达,兵马就可向鲁国进发了,故此,许仲没在郯县多待,在州府休息了一晚,次日就赶去阴平。
郯县到阴平有一百五六十里,因为随行的有戏志才、郭嘉这两位文臣,路上走得慢了点,次日中午他们这一行人到了阴平城外的营中。
臧霸、张飞、江鹄和彭城兵的将兵校尉闻讯,连忙皆来帅帐拜见。
许仲没有废话,等诸将到齐,从主位上起身,环顾诸人,说道:“请中郎宣读主公檄令。”说完,他下至帐中,伏拜在地,臧霸诸人也跟着拜倒地上。
郭嘉这回从军,一个任务是参赞军机,另一个任务是以幕府从事中郎的身份,给诸将宣读荀贞的任命文。
他立於诸人前,取出荀贞的檄令,念道:“授偏将军许显将诸部兵,抚军为副,监军为军师。”
许仲、臧霸、戏志才领命。
许仲拿出从幕府领取的虎符,与臧霸等一一契对。
走过正式的任命和契对虎符这两个流程,此次入鲁之战,他主将的身份即就此确定。
对罢虎符,许仲回到主位,对诸人说道:“都请坐吧。”
臧霸居右边上首,戏志才与臧霸相对而坐,张飞等人跪坐於下,郭嘉宣读荀贞檄令时,可以立於诸人身前,现下檄令宣读已毕,他的秩俸、年齿都是最低的,因而席位再居下。此外,又有几个许仲幕府的重要吏员亦在帐中,各按秩俸就席落座。
诸人坐定。
许仲说道:“各部兵马实数,一一报来。”
臧霸、张飞等把此次参战的本部步骑数分别报给许仲,并将录有兵士、军吏名字的簿籍奉上。许仲没有动,他的的长史原盼上前接过簿籍,收置案上。
“孙侯那边因要用兵,所以不能遣太多部曲与我军共击鲁国黄巾,只调了孙河一部。现孙河正在来阴平的路上,等他到了,再拔营入鲁。”
臧霸等道:“诺。”
“有关此战,君等可有何策献?”
江鹄说道:“对这场仗该怎么打,主公定已有吩咐,鹄没有什么策献,等入了鲁,全听主公的指令就是。”
许仲瞧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转顾臧霸,客气地问道:“抚军有何高见?”
臧霸是通过打黄巾起家的,阴平又离鲁国近,自接到出战的命令后,他对鲁国的黄巾就多有注意,对此战该怎么打当然有自己的见解,但此时见许仲询问,他心道:“监军是此战的军师、郭中郎乃主上的心腹,他俩没有先发话,我却是不好先说。”有意谦虚,因学着江鹄的话,回答说道,“高见不敢当,唯以主上军令是从。”
许仲点了点头,转目张飞,问道:“益德有何见解?”
臧霸心中顿时愕然,他本以为自己谦虚过后,许仲会再问他,却没料到许仲直接就过了他,接着问起了张飞,心道:“闻许将军治军寡默,少言语,不二话,果不其然。”
相比臧霸,张飞了解许仲的脾性,知道当许仲问意见的时候,绝对不能装什么谦虚,否则,至少在这次军议上就不会再有发言的机会了,因而答道:“鲁国六县,现有三县陷於黄巾,驺离东海最近,以飞陋见,可先击驺,待驺克,北击汶阳,此二县定,卞之贼取如反掌。”
许仲说道:“主上军令,命我等先取卞县。”
“这是为何?”
“郑公现居南城,如先击驺,卞贼或会东返泰山,将有扰郑公。故主上令先击卞,再取驺。”
对鲁国境内现在的这种敌我形势,有点用兵常识的都会选择先取驺县,那么如想要先打卞县,就需要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特别是在孙河将从军出击的情况下。郑玄现居於泰山郡的南城县,南城在卞县的东南边,两地相距约百里,为不惊扰郑玄而先打卞县,是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张飞向来礼重士大夫,郑玄乃是天下有数的硕儒,他更是非常敬重,听了许仲这话,恍然点头,说道:“郑公大儒,确是得需防他被卞贼惊扰。”赞道,“主上敬贤重士,为免黄巾扰到郑公,而舍近击远,此事传出去后,必能成为被士人交口传诵的佳话。”
许仲又问彭城兵的将兵校尉,这个校尉诺诺而已。
许仲又问郭嘉。
对荀贞此回入鲁的真实意图,帐内只有许仲、戏志才和郭嘉清楚,见许仲已经轻描淡写地把最关键的问题,即先打哪个鲁地县邑的问题给解决掉了,郭嘉眼下也没什么别的可说。
许仲因又对戏志才说道:“请军师阐发高见,指点诸部。”
戏志才与荀贞的关系亲密如一,饶是以许仲之寡默少言,对他也得客气三分。
戏志才笑道:“军师者,参议军谋也,现下兵尚未入鲁,我暂无高见。”
听了戏志才的回答,许仲便又把目光转向诸将,开始具体的调派部署。
他说道:“入鲁之后,厉锋、前军、彭城兵三部从我击卞,抚军屯驺东。驺贼如援卞,抚军截击之,如守城不出,抚军监视之。”
张飞、江鹄、彭城部的将兵校尉、臧霸四人起身接令。
许仲又令道:“长史录功,杜颌明军法,夏鸣督役夫粮械。”
杜颌是魏郡人,早年跟夏侯兰学军法,有所成,历任五百将、司马等职,执法严明,颇得荀贞称赞,前不久,许仲开幕府,擢他任了幕府军正一职,现掌许仲帐下军法。夏鸣是荀贞西乡的旧人,早年和任犊一起跟从荀贞左右,后被拨给许仲,遂便一直在许仲军中听令,现为铚粟将,铚者,短柄镰刀之意,铚粟将即负责粮械后勤的军官。
原盼、杜颌、夏鸣俱在帐内,伏地接令。
许仲站起身来,沉声说道:“即日起,诸部按战时军法行。俟孙河部至,便发兵入鲁。”
战时军法和平时的军法肯定是不一样的,荀贞此前带着羊琮、高堂隆入任犊营,就问过任犊,按战时军法该如何处置他作为营将却不知自己入营之事,如按平时的军法,对这种情况肉刑即可,可按战时的军法,不单要处死营将,还会罪及妻、子,除此外,战时军法的严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