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郭嘉是怎么发现的,却不能让他在堂上试诸葛亮之才。
否则,以陈群和徐卓的智商,他两人便是现在还没发现异常,等郭嘉一开口问诸葛亮和诸葛均,他两人也必会立刻就能明白过来,到那时,荀贞却是无法解释。
因而,荀贞在郭嘉开口试诸葛亮之前,出声打断了陈群几人的对谈,笑道:“季才与诸葛家的诸郎远来,路上必然劳累。长文,我叫你三人来,是让你三人先与季才与诸葛君认识一下,来日方长,以后你们同在州府,闲暇时可以再多聚聚,今天就先到这里,让季才诸君休息吧。”
陈群等人应诺。
郭嘉心道:“明公定是看出我猜到了他召我等来的用意,所以才出言打断长文等人,以不给我出言试彼二童子的机会。既然明公不欲我试,我不试就是。”虽然还是觉得荀贞今天有点奇怪,但因为在他心中,“荀贞是长吏”的身份只是其次,“荀贞如师是父”的身份才是第一,故而既然视荀贞“如师如父”,荀贞之所不欲,他自然也就顺从便是。
诸葛瑾被荀贞辟为侯府庶子,徐奕则是被荀贞辟为州议曹从事。
两人的衣冠印绶早有人送到堂上,荀贞亲手拿给他们,笑道:“季才,闻卿善琴,我已为你备下良琴一具,置於你舍中的案上了,到舍中后,卿可调试之,看合心意否。”
徐奕又是感动非常,拜谢说道:“明公恩重,不知何以为报唯肝脑涂地,方效万一。”
荀贞把他扶起,又对诸葛瑾说道:“闻卿母能,特为卿母备下了左伯纸和伯英笔,卿可请令慈试之,如得用,用毕,可再从府中取。”
左伯纸和伯英笔都是时下最有名的文房用具。
左伯纸是一个名叫左伯的东莱人,与武阳人毛弘等一起於近些年才刚研制出来的新型纸张,方一面世,即风行海内,极受士人的欢迎。伯英笔则是张奂之子张芝制作的笔,张芝是当下有名的法家,有“草圣”之称,“伯英”是他的字,他制作的笔和左伯纸一样,也深受士人的欢迎。大名士蔡邕善,向来是非此纸、非此笔而不肯下笔的。
这一纸、一笔,看似轻巧,可却价格不菲。
试想之:仅凭左伯与张奂,他两人就算是一年到头什么都不干,只来制纸、制笔,又能制出多少?再在海内士人争抢欲得的情况下,又能有多少人可以得偿心愿?莫说诸葛瑾家现在,便是在他父亲未去世前,他家还没有衰落之时,也是用不起这一纸一笔的。
诸葛瑾闻得荀贞竟是给他的继母备下了这样两件物事,感激涕零,再拜而谢:“明公厚恩,瑾只恨学浅才薄,无以报之”
诸葛亮和诸葛均也俱再拜。
诸葛均年小,只是跟着兄长下拜,不知所言。
诸葛亮清脆地说道:“家慈无所好,唯而已,亮家贫,不能使家慈展眉,亮兄与亮并亮弟均常怀愧疚,今得明公赐纸、笔,使亮兄与亮及弟可以尽孝膝前,恩同再造亮与均以幼年,顽劣之姿,蒙大君子不弃,登堂入室,本即惶恐,何德何能,复得此再造之恩?明公此恩,当弟与兄同,共报之”说着,拢起手,展开衣袖,姿态非常庄重地又下拜叩谢。
郭嘉等这时还没有走。
见到诸葛亮的这番反应,郭嘉恍然大悟,心道:“此童果是优异”却又不觉在心头浮现出又一个疑惑,“只是,明公是怎么知道此童优异的?”
想来想去,不得其解,但荀贞素来“神明”,对许多人和刚发生的事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的评论,在事后看来都是半点不错,既然不得其解,他也只能将之归为荀贞的“神而明知”了。
听了诸葛亮的话,荀贞更是愉快,亲手把诸葛瑾和诸葛亮,还有诸葛均扶起,叫陈群亲自送他们去后宅,又叫郭嘉和徐卓送徐奕去议曹舍中入住。
看着陈群和郭嘉、徐卓分领着诸葛瑾兄弟与徐奕离开,荀贞愉悦地搓着手在堂上转了好几圈,始终不能安下心来继续批阅政务,索性也离了堂上,回到后宅。
陈芷已把诸葛瑾的继母安顿好,刚回到自住的院中不久,见荀贞从前边回来,颇是诧异,问道:“君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荀贞一向都是忙到夜深,甚至有时通宵都会在前府处理军政事务,确是少见荀贞早回后宅。
荀贞笑道:“吾儿何在?抱来我看看。”
陈芷便叫婢女把儿子抱来。
陈芷所生的这个儿子是荀贞的嫡长子,因是诞於六月,所以荀贞给他起了个小名叫作季夏,现今才一两岁,刚学走路不久。
小季夏被婢女抱过来,看见荀贞,立刻就开心起来,伸出手,嘴里哇哇呀呀的就要荀贞抱。
荀贞却不去抱,吩咐婢女:“放到地上,让他走过来”说着,拍手叫他,“季夏,走过来”
陈芷不乐意了,嗔怪道:“才多大的稚儿,哪里能在院里走路?磕着碰着了可该如何是好?”
荀贞不以为然,说道:“当初你家中有人不愿你嫁我,你为何嫁我?还不就是因为我昔在颍川,号为‘乳虎’么?吾子当类我,便是摔一跤又能如何”叫那婢女,“放下来,让他走”
陈芷见他当着婢女的面说此两人的闺房秘话,登觉羞怒,素来注意仪止的她用力捶了荀贞一下,对那婢女说道:“不许放下”
荀贞哈哈大笑,这才示意婢女近前,接过儿子,高举到眼前,越看越是喜欢,顾对陈芷笑道:“少君,此子刚出生时,真是丑陋不堪,如今看去,却是与你我有几分相像了。”
听荀贞说儿子刚出生时丑陋不堪,陈芷板起脸,想不理他,但见到他这副喜爱儿子,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模样,又不禁开心,说道:“君今日从府中早归,又戏弄儿子,……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么?”
荀贞赞道:“知夫莫如妻”
陈芷心中甜蜜,脸上却不显露,问道:“是什么喜事?”
“却不能告诉你。”
深感荀贞今日反常,陈芷又乐又气,懒得再理会他,叫婢女取来近日正在给荀贞缝制的衣物,便坐在边儿上的花丛林下,细细缝制起来。
荀贞举着儿子逗弄了会儿,逗得他咯咯直笑,把他抱入怀中,又用右手捏他胖嘟嘟、红润润的脸蛋,低声笑道:“季夏啊季夏啊,汝父之事如能成,则汝父今日为你置一丞相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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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鲁子敬狂儿奉粮()
接得诸葛亮到府中,荀贞欢喜到以至略微失态,究其原因,倒非纯是因孔明之才。 '想看的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诸葛亮今年才十二岁,就算他从今以后跟定了荀贞,可荀贞要想得用其力,至少也还得再等个七八年,而且限於积累、经验的缘故,那时的诸葛亮就算可用,也定难当方面之任,最多只能助画一下军机方略,也就是说,要想能够得到诸葛亮的大用,十年的时间都是少的。
又就算十年之后,便可得诸葛亮的大用,而在那个时候,荀彧、荀攸、戏志才、郭嘉、徐卓等人,历经多年的战争锻炼,才干必然更远胜於今,亦即是说,那个时候有诸葛亮一个不多,少诸葛亮一个不少。
故而,荀贞欢喜至略微失态,却并非是纯因诸葛之能。
真正的缘故有两个:赵云、诸葛亮都是荀贞较为偏爱的人物,此其一;正如他对他儿子季夏所说的“今汝父为你置一丞相才矣”,人生七十古来稀,常年征战,风餐露宿,时下的生活环境又远不如荀贞的前世,荀贞当然希望能长寿,可如真的不能,那么,四十年后,诸葛亮才五十出头,正处在政治年龄的黄金时期,足可辅佐他的儿子、甚至他的孙子,此其二。
事实上,代有才人出,荀贞略微失态的第二个原因却是想的有点太远了。
远也好,近也罢,诸葛瑾三兄弟的到来,着实让荀贞愉快了好几天。
诸葛瑾兄弟到来的第二天一大早,荀贞召他三人来到自住的后宅,让他们拜见陈芷、唐儿、迟婢、吴妦等自己的妻妾们,又命把自己的两个儿子抱出,让这三兄弟也见见。
——荀贞的嫡长子便是季夏,陈芷所出。他的次子是迟婢生的,才出生没太久,因为荀贞知道些前世的医疗知识,所以这个次子与长子一样,都是顺顺利利地落地,和季夏一样,荀贞也还没给次子起大名,起了小名叫“阿左”,“左”者,“佐”也,迟婢生的这个次子虽然比季夏小不了多少,可於当今的礼法制度下,作为庶出子,将来肯定是继承不了荀贞的事业的,所以荀贞以“阿左”为他的小名,也是寄托了对他将来长大成人后能辅佐其兄的一片期待。
诸葛瑾被荀贞召辟为侯府庶子,以后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荀贞侯府内的事情,陈芷等妻妾和荀贞现有的两个儿子,诸葛瑾必须是要认识的。
荀贞笑对诸葛亮、诸葛均说道:“我这两个儿子没什么玩伴,卿二人与卿的两个姐妹可以多来此院,一则,我这里不少,你们可以随便看,二来,闲时也与吾之二子玩耍。”
诸葛亮听得可以随便看荀贞的藏,极是欢喜,看向被侍女抱在怀中的荀贞之二子,见小的那个太小,不受打扰地在呼呼得睡,口水流出嘴外,大的那个睁着眼,乌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正在看诸葛瑾兄弟这三个陌生人。诸葛亮虽小,思虑周全,心道:“季弟笃厚,或难担侍从之任,阿姊心细、幼妹烂漫,却是可为两位小主人的玩伴。”和诸葛均恭敬地应道,“诺”
“小主人”的“主人”儿子,却非后世奴婢称家主为主人里的“主人”之意,“主”者,主事,主人就是主事之人,所谓“君主”之意,是下级对上级的一种尊称。
荀贞问诸葛瑾道:“送给令慈的纸笔,令慈试用过了么?”
“试用过了。”
“可还得用?”
“家慈命谨与二弟叩谢君侯厚恩。”说着,诸葛瑾和诸葛亮、诸葛均就又要下拜。
荀贞一把将之扯住,哈哈笑道:“这里是后宅,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叫来侍卫在院门口的典韦,也介绍给诸葛瑾兄弟认识,然后对典韦笑道:“阿韦,今天你不用跟着我了,你可带着诸葛家的三位郎君在后宅的各院落亭馆里转转,让他们认认路。”
典韦应诺。
荀贞没有给自己再单独设建一个“颍阴侯府”,那么他如今居住的州府后宅就是“侯府”,就是诸葛瑾日后将要长待的地方,需得让他熟悉一下后宅的区域布局。
典韦领着诸葛瑾兄弟离开,荀贞一边看他们背影出院,一边笑对陈芷说道:“少君,你看此三少年郎如何?”
“衣装虽弊,英气勃发。”
荀贞拍了拍脑门,说道:“你要不说,我还真给忘了。来人,挑些的好衣饰给我的庶子送去。”
荀贞平日不注重衣装的好坏,所以记得让陈芷给诸葛瑾他们多备日常用物,也记得给诸葛瑾的继母备下纸笔之具,却忘了给他们一家子送些衣饰穿着。
从侍在近处的婢女们应诺,自有人去取男女和孩童的衣饰给诸葛瑾的继母送去。
荀贞见唐儿诸女还立在院中没走,笑对她们说道:“你们还站在这儿作甚?都回去罢”特别交代迟婢,“你方生产未久,要好生调养,时常去苑中湖边走动走动,不可厌食。”这几天迟婢大概是因为活动量少的原因,有点吃不下饭,因而荀贞乃有此嘱。
迟婢应是。诸女各自散去,分归本院。
迟婢走时,带走了阿左,荀贞叫侍女把季夏也送回室内,对陈芷说道:“而今有了玩伴,天气也暖了,可多让季夏出来晒晒太阳,我看他这几天捂得又有些白了,当如我,黑点方好”
陈芷白了他一眼,虽不喜儿子晒黑,却还是应道:“是。”
荀贞一笑,看天色尚早,不用急着去府中处理公务,有心想与陈芷再多说会儿私房话,院外有幕府的一个当值吏员来报:“将军,去东城辟鲁君子敬的使者回来了。”
“噢?可辟到鲁子敬了么?”
“鲁君与使者同来,刚到府中。”
荀贞笑对陈芷说道:“本想和你多说会儿话,却是没这个空了。”
荀贞遣使四出,召辟英杰之事,陈芷当然知道,也知道其中有个要召辟的是东城鲁肃,听荀贞说起鲁肃此人时,语气中对此人甚是看重,此时闻得鲁肃来到,忙对荀贞说道:“贤士应召,远来而至,不可使之久候。君快去吧。”
荀贞点了点头,即出了宅院,去前边府中。
从州府的后门入内,荀贞问刚才报信说鲁肃来到的那人:“鲁子敬现在何处?”
“今日袁长史当值,把鲁君迎到了侧堂,现正恭候将军。”
袁长史就是袁绥。袁绥本荀贞在广陵时的主簿,今荀贞移驾州府,他自是不能还在广陵当主簿了,所以荀贞擢他为幕府长史。长史与司马是将军幕府中最高级的两个职位,皆食禄千石。长史相当於后世的秘长,司马是主兵的。现袁绥为荀贞幕府长史,宣康则被擢为幕府司马。
长史和司马之下,幕府的第二级职位是从事中郎,限额两员,食禄六百石。郭嘉以招揽阙宣以及赞画许仲军机之功,徐卓以进献良策,及时消除掉了阴德兴兵攻臧霸可能会带来的恶劣影响以及出谋划策,协助荀成攻入东海、克取厚丘之功,得到了荀贞的拔擢,现为从事中郎。
荀贞外出或夜晚归后宅,又或处理政务时,通常就由袁绥、宣康、郭嘉和徐卓四人轮流入值幕府,今天轮到了袁绥当值,所以是他迎的鲁肃,——之所以是幕府的职员去迎鲁肃,而不是州府的吏员去迎,这却是因为荀贞不打算把鲁肃任入州府,而是决定要把他辟入幕府。
荀贞如无将军的职号,那么他就只能把文武吏员都置在州府,可他既然有将军的职号,那就不必这么做,可以把军、政人才分开,理政的入州府,打算用之参与军务的便置入幕府。
鲁肃,他就是打算用之参与军务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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