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操於是说道:“江、高、冯诸君,君侯之乡里故人也,刘校尉,君侯抚待之如弟,此数君与君侯相识既久,复皆有战功加身,吾等何德何能,能与此诸君同?既得君侯重赐,唯有以义报之,吾闻之,军中言:‘君侯意於秋收后进兵击董’,吾等何不自请为先锋?来日与董卓战於阵前,不但可以以此来稍报君侯的厚养之恩,亦可使君侯观我吴郡男儿的勇敢”
姚颁以为然,说道:“卿言甚是,正该如此”
潘璋与姚颁当时是前后脚到的颍川营中,他俩都年轻气盛,特别潘璋,更是刚猛尚气,他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搞得很不愉快,虽因荀贞说和之故,两人没有闹得更凶,可后来潘璋与姚颁却也是除公事外几无来往。和姚颁虽无来往,潘璋与甘宁倒是脾味相投,两人时常相见。
姚颁、潘璋、甘宁,包括早前文直带来的部曲,现都暂在中军,由中军校尉赵云督视操练,潘璋、甘宁两人之营相邻甚近,出个营门就到,这日领了赏赐,潘璋直接去了甘宁营中。
“兴霸,自到将军帐下,将军三日一小赏,五日一大赏,恩赏厚重,……你看,今因将军得子之故,我又得了一大堆赐钱,这固是将军仁厚,可於我而言之,却是惭愧不安啊。”
甘宁diǎndiǎn头,说道:“文珪,不但你不安,我也不安啊。”
他两人现在很熟了,彼此以字称呼对方。
“文直是将军的故人,将军昔在颍阴时,就与文直相识了,且还有文聘这一层关系,非你我可比;姚颁是姚昇的从弟,与将军的关系也是不同寻常,亦非你我可比。兴霸,将军军中虎臣云集,以你我之能,大约虽是不逊於他等,可要想於将军帐下超出众人,也是不易。”
甘宁对此有diǎn以为然,又有diǎn不以为然,说道:“将军帐下固多虎士,而能如你我者,却也不多。”
甘宁当代虎士,荀贞军中的猛士虽多,可能被他看上眼的却是没几个,除了许仲、荀成、辛瑷这些军中上/将之外,也就是刘邓、典韦、赵云、关羽、张飞等有数几人罢了。
“就算不多,可你我新投之人,身无战功,便虽是得君侯厚视,要想出头,却也难啊”
军中讲的是战功,许仲、江禽这些人虽是荀贞的乡里故人,可荀贞的故人很多,为何却只有他们几个能在军中位居高职?正是因他们几人勇锐敢战,皆有军功在身,同时又也各颇有一些不同的治兵手段,所以才能得居高位。放到甘宁、潘璋身上来说,就像潘璋说的,即使荀贞帐下能如他两人这样的武勇之士可能不是太多,就算他两人得到了荀贞的重视和青睐,可在没有足够军功的情况下,要想出人头地,得居高位,却也是会很难的。
甘宁对此倒是完全同意,他说道:“确是如此。”
潘璋说道:“我闻将军将要出兵击董,这是难得的良机啊,兴霸,你我何不求见将军,求为先锋?倘能因此而立下一些战功,既可算是稍不负将军的厚恩,也可由此立足军中了啊”
甘宁从席上起身,按剑说道:“卿言正合我意走,你我现在就去求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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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俊将徐绲孙家甥 佯取伊阙攻太谷()
还没到进兵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军中诸将就纷纷来找荀贞请战。 ↗頂↗diǎn↗小↗说,。x。
来请战的不但有姚颁、凌操、甘宁、潘璋等新投的诸人,包括许仲、荀成、辛瑷、乐进等人也都纷纷请为先锋。
士气可用,荀贞甚是欣慰。
从年初到现在,虽是用兵不断,可战场大多是在颍川境外,所以今年颍川郡的收成还是很不错的,七八月份,秋粮收毕,荀贞、孙坚开始商议进兵事。
商议的地diǎn没在郡府,而是在孙坚的营中。
孙坚先带着荀贞等人来到他营中的校练场上,正有数部孙兵在演练阵型,带队的是一员小将,年岁不大,和祖茂、韩当这些武夫不同,这个年轻人虽披甲带剑,亦英气勃勃,然内在里却自有一股儒气,当是个文武双全的。荀贞认得此人,知他是孙坚的外甥徐绲。
孙坚与徐绲的父亲徐真亲善,遂以妹许配徐真,生子徐绲。徐绲年少时,因为孙坚的关系,出仕州郡为吏,孙坚此次起兵讨董,徐绲遂弃吏职,从军来到了颍川。
这回跟着孙坚来颍川的孙营诸将里,孙坚的亲族着实不少,如他的妻弟吴景、他的从子孙贲、他的族子孙河,还有这个外甥徐绲,等等,这些亲族足足占了他军中诸将的一半江山。
乱世之际,带兵攻伐,在用人任将上,不管是谁,肯定首先都是会用自己信得过人,所以孙坚这样用人,实也是无可厚非。
事实上,荀贞也是如此。荀贞军中,带兵打仗的诸将里,他的族人、亲族固是不多,称得上得用的只有荀成、辛瑷两人,可那不是因为他不想用他的亲族来当将校,而是因为荀氏非为将门,是个儒门,大多的族人从小都是读儒经长大的,最多再学个射、御,对军事不懂,所以没法用,但荀贞在军中文职上却是重用亲族,如荀攸、荀彧、陈群,皆是如此,以及还有好多其他陆续投到他军中的荀氏、陈氏等亲族族人,分都量才给用,各任以合适的职位,这也即是所谓之术业有专攻了,带兵打仗上不行,谋略、政务上,荀氏、陈氏等儒门士族却多好手,至於军事上,荀贞虽是求才如渴,不但积极募用厚待名留后世的那些名将,同时也在军中拔擢任命可用之人,可说到底,真正掌握兵权的中坚力量却还是那几个人,许仲、荀成、江禽、陈褒、辛瑷等等了,这些人要么是他的亲族,要么是他在西乡时的旧人。
所以说,虽然看着荀贞军中掌兵的亲族不多,可实际上,他的用人和孙坚是差不多的,——也不止他和孙坚了,如袁绍、袁术、曹操等人,在用人上也都是如此。前世的三国,群雄里,唯一一个不用亲族的只有刘备,那是因为刘备没有办法,他不是士族冠姓出身,没甚么可用的族人,故而只能重用外姓,也所以,在前世三国中,群雄中唯刘备以义闻名,他手上没甚么得用的族人,再不以“义”来笼络手下,恐怕他连部队的忠诚都保证不了了,遑论争战。
却说徐绲在场上操演兵卒,孙坚带着荀贞等人在外观之。
场上数千兵卒铠甲精械,闻令而动,进退趋守,喊杀震地,烟尘漫布,着实威武雄壮。
孙坚抚着肚子,笑吟吟问荀贞:“贞之,观吾部卒如何?”
“前时你我两军野练对阵,当时我突接到司空薨的消息,未能亲至场观看,但我闻之,那日野练,卿军中带兵的诸将里好像就有徐绲吧?”
“正是。”
“我后来听君卿、志才对我说:孙侯家数俊,徐绲为其一。”
“哈哈,哈哈。”
“今见他演练部众,旗令严明,数千步卒进退如一,将果可称之俊将,兵亦足为雄兵。”说到这里,荀贞故意叹了口气。
孙坚果然问道:“贞之,缘何叹息?”
“惜我无此良甥”
孙坚对徐绲这个外甥是很喜欢的,听了荀贞这话,得意得很,摸着肚子,哈哈大笑。
看罢场上练兵,诸人回到帐中。
荀贞说道:“秋收已毕,粮既已足,天且凉爽,闻报:董兵士气浮躁,多思归乡。文台,此你我之进击之时到了。”
孙坚令人铺开地图,行至图前,观之沉吟。
荀贞也来到图前,问道:“文台,你在想什么?”
“上次你我联兵进击,虽胜,而止步於伊阙关下。今次再击,你我当如何部署才是?”
“我思之久矣上次之所以止步关下者,一因你我兵马不足,孟德早败,二因董兵士气正高,因而你我不得不退。今次再击,你我兵马已足,纵无外援,只凭你我本部,也足以与董军一战了,而董军之士气,相比上次,又大为低落。所以,我以为,此战,你我胜算可有八成。”
“八成,当然是已可一战,……你我这次仍攻伊阙么?”
荀贞的手指落在地图上,在一个地方上轻轻地diǎn了一diǎn,说道:“我与志才、文若、公达等讨论,都以为,此次你我当舍伊阙,击太谷,以此过诸关,而攻洛阳。”
孙坚猛地一拍荀贞的臂膀,大笑道:“贞之,我也是这个意思”
太谷,即大谷,是洛阳八关之一,在轘辕关的西边,伊阙、广成两关的东边,位处在洛阳的东南方,离洛阳不到百里。
选这里为进攻的方向,有两个好处。
头一个好处是:上次荀贞、孙坚作势进攻的是伊阙,这次如改击太谷,可起出人意料之功。
次一个好处是:如论路途之远近,行军之方便,最佳的选择自是轘辕关,从阳翟出发,往西北直行,百里即至,可轘辕太险,不可取之;而伊阙、广成这两个关卡,伊阙这里有伊水,广成这里有个广成泽,都不利於大部队的行军作战;综上而言之,也就是太谷最合适了,太谷虽也是两山夹一道,可论险,却不及轘辕,论行军易否,因无河、泽,则强过伊阙、广成。
荀贞、孙坚两人意见一致,便就定下此次出军的整体方略。
出偏师一道,佯取伊阙,而大军实奔太谷,以此为进攻洛阳的突破口。
孙坚说道:“上次击董,我认赌服输,由卿做了先锋,这次击董,把先锋之位让给我,卿看可好?”
荀贞心知,不管上次击董,还是这次击董,大兵一起,都是为天下瞩目的事情,上回孙坚把先锋位让给荀贞,实是不得已,荀贞那次一路攻城夺寨,数取胜功,已是令孙坚十分眼热,这回再起兵击董,孙坚显是肯定要争下这个先锋之位,以不使荀贞再独得功於天下了。
荀贞笑道:“那我就预祝将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孙坚闻之,知荀贞这是同意了此次由他先发,大喜之极,连声欢笑,说道:“今晚不要走了,你我多日未尝欢饮,今宵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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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曹孟德妙解袁怒 荀友若起意归乡()
董卓的军事部署,和上次荀贞、孙坚出兵时大致一样,仍是以胡轸守伊阙、太谷一线,以徐荣守虎牢,以别将镇孟津、小孟津,与之前稍有不同的是,现在虎牢关一线多了一个吕布。
荀贞、孙坚议定了出兵的方略,在出兵之前,两人先联名并署,写了一道檄文,分别送去河内、鲁阳,同时通传天下。
檄文是由陈仪起草成的,大概讲了三层意思。
第一层意思是:董卓祸乱朝中,天子被迫西迁,荀贞、孙坚故以忠义起兵,今要二次进击董卓,以图先光复洛阳,再取长安,迎天子东归。
第二层意思是:这回诸侯讨董,本是以袁氏为号,因而请求袁绍、袁术共举兵,荀贞、孙坚两人愿听从袁绍的指挥安排,冲锋陷敌,战於阵前。
第三层意思是:曹操、鲍信等皆忠良之士,先与董卓战,不幸兵败,而闻曹操、鲍信虽败愈奋,又闻酸枣诸军虽散,而诸军中意怀报国、与董卓不两立的志士实际上却有很多,又闻陶谦厉兵秣马,整军已久,早存击董迎驾之志,所以荀贞、孙坚诚挚地欢迎诸人也一起起兵。
这三层意思,层层递进,一气呵成。
表面上看,荀贞、孙坚很尊敬袁绍,也很尊敬曹操、鲍信、酸枣诸军以及陶谦等人,可实则不然,在表面的褒举下,对曹操、鲍信的赞扬是真诚的,因为他两人有真实的战斗经历在,而对酸枣诸军、陶谦的褒扬却是明褒暗骂。
酸枣诸军且不说,久屯酸枣而无一战,终自散去,他们到底有没有“意怀报国”、有没有“与董卓不两立”,明眼人一看皆知,而那陶谦更是从来没有加入讨董战局的意思。陶谦厉兵秣马固是不错,可谁都知道,他的真实意图是为趁中原乱而取徐州,荀贞却称赞他“整军已久,早存击董迎驾之志”,这是在揣着明白在糊涂,看着是夸他,实际上是指着他的鼻子在骂他:“老子为了汉室,辛辛苦苦地在前头打仗,你个老小子却在徐州抄我的后路,太不地道了。”
对酸枣诸军、陶谦是明捧实贬,对二袁也是如此。
袁绍是此次讨董的盟主,可袁绍的战绩众所周知,根本没出黄河,就龟缩在河内,这倒也罢了,结果还被董卓偷袭,损兵折将,对他忠心耿耿的王匡险些全军覆没,这点“战功”实在是拿不出手,哪里对得起他“盟主”的称号?至若袁术,更不足提,缩在鲁阳,被董卓打上了门去,也不敢出来过招,吃了大亏,仍旧不肯进战。
这二袁,实是无法与荀贞、孙坚的积极进战相比。
所以,荀贞、孙坚在檄文中对袁绍、袁术,特别袁绍,虽是十分尊敬,自称愿为他的马前卒,听其令而行之,可实则这只是一种姿态,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些话落入袁绍的耳中,袁绍必会大怒,会认为荀贞、孙坚是在讽刺他。
事实上也是如此。
在得到荀贞、孙坚的这道檄文,细细看过之后,袁绍勃然大怒,将之卷起,狠狠地丢在地上,怒道:“吾素以为荀侯温良,却不意他今竟嘲笑我乎?”
帐中坐着的诸人中有审配、逢纪、许攸、曹操、王匡、辛评兄弟、郭图、荀谌、淳於琼等人。
荀谌见袁绍暴怒,想去把檄文拾起,看看荀贞到底在文中说了什么,却又因气氛不低,一时不好起身,遂转顾席上,看向坐在上边的曹操、审配两人。
审配刚直,却无急才,忽见袁绍大怒,愕然之下,没想起去拾檄文,也没注意到荀谌的眼色。
曹操从容起身,踱到帐中,弯腰捡起了檄文,展开略略一看,哈哈而笑。
袁绍怒道:“孟德也笑话我么?”
曹操笑道:“我怎么会笑你?”
“那你笑什么?”
“我笑的是贞之啊”
“贞之?他哪里可笑了?”
“小肚鸡肠,实在好笑。”
“小肚鸡肠?”
“我闻孙侯入颍川前,路过南阳,袁公路邀之,请他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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