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过了伤亡、军法、战功,荀贞最后才问昨晚的斩获。
乐进代表诸将答道:“杀敌、俘敌各两千余。”
荀贞已知了何机战死的消息,所以没有问他的下落,而只是问道:“俘虏现在何处?”
“都安置到了俘营。”
问完了诸事,荀贞叫诸将先回去休息,等孙坚处理完他本部的战后事宜后,又把跟他和孙坚一起过来的谢容、丁猛请过来,四人聚在一处,议论接下来的军事。
荀贞说道:“从俘虏那里得知,昨天何机就遣骑去伊阙关求援了,胡轸如遣援兵来救,明天即可到达。昨晚战时,我遣了玉郎带骑兵去北三十里处的丘陵埋伏,以阻落败的董兵逃回伊阙,封锁我军获胜的消息,是以,如果胡轸真的遣了援兵来,此时定尚不知何机已败之事。我以为,灭掉何机一部不算获胜,如能再把这可能来的援兵打掉,此战才是全功。”
说完,他顾盼诸将,问道:“卿等以为呢?”
孙坚自无异议,说道:“正该如此。”
孙坚也是见惯了杀伐的,对昨晚的这场胜利虽然高兴,可也只是欣喜罢了,而谢容、丁猛就不同了,除了多年前的黄巾之战,他两人已经是多年没有见过这等“大场面”了,并且多年前的黄巾战时他二人也都还不是主将,这次却皆是以主将之一的身份参与的,更是激动。
听了荀贞的话,他两人连声说道:“吾等唯将军马首是瞻,悉从将军军令。”
都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下。
荀贞即传令昨晚参战的各部,命皆抓紧时间休息,又叫辛瑷先不要休整,与张飞一块儿带骑兵再先去北三十里处的丘陵,一方面散出哨骑往北去探查有无胡轸的援兵到,如有,则又是已到了何处,另一方面也是为防胡轸的援兵早到,同时先为随后就到的主力大军布置好阵地。
辛瑷、张飞皆是虎将,虽鏖战了一夜,尤其辛瑷,来回驰行六十里,到现在一眼未合,可却在接了军令后都是神采奕奕,半点倦色也无,俱齐大声应诺,虎虎生风地自去领骑先行。
谢容、丁猛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又赶上辛瑷秀美、张飞体硕,看他两人更是越看越爱。
谢容笑顾丁猛说道:“我与校尉麾下却怎无此等秀士、猛材?”
丁猛凑趣笑答道:“吾闻物以类聚。你我如是荀侯,则麾下或就会有此等美士了。”
荀贞哈哈一笑。
各部休整半日,中午饭后出发,这回除了只留下了荀成统带万余人留驻此地,半入何机原本的营中,半在外犄角呼应,一则照顾伤员、看守俘虏,再一个也是以为后备之外,包括谢容、丁猛两人带着余下的那万余新卒也跟着荀贞一道去了北边丘陵。
在颍川时击敌精锐千骑,是首战,昨晚设伏夜惊诱敌,是行险,这两战都必须要用精卒,可此回去北边丘陵设伏,乃是以逸待劳,攻敌不备,胜券在握,却是不需再全用精卒了。
新卒虽不善战,可如不上战场,永远都是新卒,荀贞这次出兵击董,原本就存了一点碰着机会就借机练一练兵的意思,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精卒、新卒合共两万多人,先是精卒急行至丘陵地带,继而新卒亦至,入夜后不久全军皆到。
荀贞在来前就布置好了各军的埋伏、屯驻地。
辛瑷、张飞也提前给他们做了些准备。
所以,各部的入驻、埋伏很顺利。
荀贞、孙坚亲带五千精卒埋伏在丘陵左边,许仲、乐进领三千精卒伏在丘陵右侧,辛瑷、张飞带骑兵伏在了丘陵南面,谢容、丁猛则带着万余新卒伏在辛瑷、张飞的后边五里处。
荀贞的整个作战安排是:等敌人进入了包围圈,由他和孙坚主攻,许仲、乐进带兵疾绕到敌后,断其归路,敌如向前冲,辛瑷、张飞在前拦截,谢容、丁猛带兵随之上阵。
以荀贞估料,胡轸如派援兵来,最多也就是遣个两千骑,不可能再多了。这片丘陵是必经之地,敌骑入了其中,中间虽有道路通行,可道路不宽,两边皆是崎岖地带,先失了骑兵的优势,再又不占人多,复又是百里奔行而来,已疲,以己方两万多人攻之,胜如反掌之易。
事实上,胡轸会不会遣援兵来,以及到底派了多少人来,这已不是荀贞的估料了。
辛瑷散出去的哨骑不久前刚来回报:在前边四十多里外见到了胡轸的援兵,约近两千骑。
这会儿已然入夜,胡轸派来的援兵便是夤夜奔行,因视线不清之故,也难行快,四十多里地,等他们到了此处,大概已快天亮,又或是已经天亮了。
因是之故,安排好了各军的阵地后,荀贞命各部且先休息,静候胡轸援兵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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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胜威使梁不战遁 五更悄然过刘营()
入夜静寂,二月仲春天气,已是颇暖,夜风拂来,带着远处的林木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又有汝水上的水气亦掺杂其中,尤令人心旷神怡。 w w wnbsp;。 。 c o m
只是,春夜虽美,此时的梁县城中,却是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昨晚荀贞大破董营、阵斩何机,具体的战斗过程和斩获,梁县城中的守军不知,可是荀贞大胜、何机战败的结果梁县城中的守军却是已然得悉,——毕竟梁县城外的刘秉部只有三千人,不能把梁县团团围住,所以城中和外界的消息并没有被彻底断绝掉,事关本城守战和自身安危,梁县的守将时刻都在关注着荀贞、孙坚部入到境内的动向,荀贞、孙坚过注城不打、直击何机营垒的事情他知道,昨晚荀贞获胜的事情他已在今天午时前后得知。
从午时得知这个消息到入夜前后,守将先后召集军官,共开了两次军议。
一次自就是在午时得知何机兵败的消息之后。
何机一败,这汝水两岸,远近百里方圆,就只剩下了梁县和注城两支董军。
注城城小,城中只有数百兵卒,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周边这一带现存的董兵其实也就是只剩下了梁县城中的这一两千人了,何机的营垒在时,梁县城里的这一两千董兵近则可以和何机隔河呼应,远则亦能与伊阙诸关中的胡轸响应,可现下何机兵败,就等同是把这支董兵和伊阙诸关中的胡轸给割裂了开来,换言之,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已是成了一支“孤军”。
这可是大大不妙的。
午时前后的那第一次军议上,各曲的军候、司马、屯长们议论不休,争执不停。
有的认为:何机已败,荀贞、孙坚大胜,这个时候,梁县应该固守城池,万不可出城浪战。
而又有的认为:荀贞、孙坚攻何机时,梁县就该遣兵出城袭荀贞后阵,那会儿因为反对的人太多,此策未能实行,现在何机兵败了,只剩下了梁县这一座“孤城”,孤不可守,那么如今就应该立刻带兵出城,或往西去,或往北去,总之,不能继续留在城里等荀贞回师围击了。
对这个“带兵出城而走”的意见,反对者甚众。
反对的人说:城外现有三千荀兵,而荀贞、孙坚又获大胜,如果现在出城而走,首先会被城外的荀兵咬住,其次,荀贞、孙坚已获胜,那么他们的主力也就已经腾出来了,一闻知此讯,定很快就会遣部来与城外的荀兵合击之,待到那时,无城可守,只能野战,以少敌众,必然大败。
认为此策万不可取。
众说纷纭,争执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守将做出了决定,说道:“现下敌情不明,只知何校尉兵败,却不知荀、孙二侯的主力在何处,我等如冒然出城,恐会失利,且等探明了情况,再做决定吧。”
到了傍晚时分,梁县的探骑探明了荀贞、孙坚部主力的动向,又来禀报。
闻知荀贞、孙坚带兵去了北边,守将又把军官们召集到了帅帐,召开了第二次军议。
他对诸人说道:“据报:荀、孙二侯统主力两万余往了北边伊阙关的方向去,现留在汝水两岸的除了我城外、注城外的数千人马,还有一支万余人的部队,屯驻在原本何校尉的营内外。”
有军官立刻说道:“荀、孙二侯败了何机,趁胜鼓勇,这必是去伊阙关了。”
却也有人怀疑,说道:“伊阙诸关关中有我精卒三万,荀侯、孙侯不可能不知,他两人如是欲去攻关,绝不会只带区区两万余众,两万多人怎么可能打下伊阙诸关?”
有人问道:“那你以为荀侯、孙侯是干什么去了?”
“何校尉兵败前,想来定会遣骑去伊阙求援,荀侯、孙侯往北而去,我记得北边数十里处有片丘陵,是从伊阙到何校尉营的必经之地,荀侯、孙侯会不会是设伏打援去了?”
“何校尉兵败,连我等都知道了,伊阙关中岂会不知?即便何校尉曾有过遣骑去请援,现在伊阙的援军肯定也都退回去了,荀侯、孙侯打个什么援?”
“只要遣出些骑兵散在北边丘陵一带,断掉伊阙关的消息并不难,何校尉虽然已然兵败,可也许伊阙关中尚不知晓。”
“那你以为我部现下该如何是好?”
“如荀侯、孙侯真的是打援去了,我有上中下三计。”
守将问道:“上计为何?”
“倾城而上,渡过汝水,直扑荀侯、孙侯军后,与伊阙关的援兵南北夹击,战必胜也。”
“中计为何?”
“趁荀侯、孙侯主力北去,我部弃城而走,往西去,投陆浑关。”
“下计为何?”
“固城自守,以期待荀侯、孙侯兵败。”
守将忖思心道:“我部只两千来人,而城外和北岸的荀兵有近两万之众,要想击荀侯、孙侯军后,需得从他们中穿过去,风险太大,难以完成,上计不可取;固城自守,万一荀侯、孙侯又胜,回师来围我,我岂不是插翅难逃了?亦不可取。”如此想来,只有第二计可取了。
他说道:“我欲取中策,诸君以为何如?”
上策需要极大的胆勇,下策是把期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要么太危险,要么不靠谱,对寻常人来说,都会选中策。
在场的军官都赞成。
何机已败,梁县成了“孤城”,既然决定趁荀贞、孙坚北上的大好机会逃命,那就事不宜迟,於是,梁县守军就决定今晚便趁夜出城西去。
城外的刘秉部只围住了梁县的南边和西边,东边和北边没有围,北边是汝水,不能走,可行的道路就只有东边了。
走东边出城有点麻烦,因为为了绕开城南的刘秉部,在出了城后需得先往南边走一段路,然后再折转往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多走点路就多走点路吧,总强过和刘秉部硬碰硬,直接去冲他设在城西的军营。
通常快天亮时是人最困倦之时,对战场的兵卒而言之,天快亮时且还是他们“最疏忽”的时候,天快亮了,提了一夜的心也都放下来了,所以,梁县守将把出城的时间定在了五更。
经过大半夜紧张的准备,五更时分,守军悄悄打开了东城门,先是遣了些精锐出去,把游弋在城外的荀兵哨探给杀掉,然后全军出城,到底多是老卒,这支守军相当精锐,他们出城时半点声息也无,静悄悄地出了城,往南边走了七八里,然后转往西去。
刘秉部三千人,分成了两营,城西两千人,城南一千人,他亲在城西坐镇,城南是由他部中的军司马坐守。他的这个军司马没有经历过战争,从没上过战场,只是因家资而得以被郡中任为了此职,作战经验不足,所以虽是日夜守在营中,甚是用心,可在一些诸如警戒等军事部署上却很有不足,他营中竟是无有一人发现梁县的这支守军从他们营边悄悄经过。
这支董军本是做好了打一仗的准备,可是没想到不但出城轻易,又见到南营的荀兵竟然如此大意,都不觉纳闷,那守将心道:“荀侯、孙侯连败何校尉,按说他们的部曲应该很是精锐才对,可城外的这支时荀兵却怎么这般无用,营防如此松懈?”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是了,这支荀兵打的不是荀侯旗帜,而是汝南旗号,料应非是荀侯本部,难怪无用至此。”想及此,觉得有点可惜,若非是有荀贞、孙坚的本部在对岸,那他就大可以趁机夜袭一番刘秉营,然后再扬长而去。
梁县守军却是轻巧巧就过了刘秉营,西去投陆浑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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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鼓音破晓天欲坠 文聘横矛定军旗()
梁县守军顺利过了刘秉营时,汝水北岸丘陵一带的荀贞正好刚接到又一道前边的探骑军报:伊阙关董军援兵已到了前方十余里外。 w w wnbsp;。 。 c o m却是正好与荀贞的预料差不多,此时天已将亮,而董军的援兵果虽是夤夜赶路,可路上行速不快,走了一夜才将到己方的设伏地点。
早在一个时辰前,荀贞就传令,命休息的各部都起来了,没有生火造饭,吃得都是提早预备好的干粮,此时各部皆朝食已毕,并都已进入阵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又等了两刻钟,探骑再又来报:董骑距设伏地已不足五里。
天色渐亮,东方冒出了鱼肚白,晨风吹动,带着凉意,扑面令人精神一振。
荀贞传出军令,命各部人马皆伏於丘、林间,偃旗藏身,不许传出任何声息,在听到他这边的战鼓响前,也不许任何一个兵卒射出一箭一矢。
来援的董军都是骑兵,四五里地一眨眼就到,不多时,就看到了北边路上尘土飞扬,伏在地上的兵卒感觉到地表似在微微颤动。这支董军援兵共约两千骑,两千匹战马奔驰,声势很大,他们的队伍、旗帜还没有望到,尘土、地动就先出现,还好在丘陵两边主战场埋伏的都是精锐,又刚大败何机,士气正高,加上才休息一夜,锐气方足,倒没有几个人因此而感到惧怕。
很快,董骑的身影出现在北边。
最前头是一支两百余骑的先锋部队,后边一段距离后是主力大队。
如是在别的情况下,比如是在敌域,这支董骑在进入丘陵前肯定是会派斥候先入,细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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