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
广陵诸县各有县卒,或多或少,少则百十,多则数百。三陈出发剿贼时都拿的有荀贞手令,令中命各县皆出县卒,以为配合。三陈到了地方上后,每至一县,皆先检阅县卒,抽其强者,编为一部,统一拿到自家手下指挥,留其老弱,仍归县寺,当平定了县中的贼寇后,这部分强者并不归还给县寺,以“缺兵”为由,三陈仍将之带到麾下,然后去下一个县。去到下一个县,同样如此施为。这样,在平定了郡中十一个县的贼寇后,三陈帐下都各自多了几个由各县强壮兵卒编成的别部,他们把这些别部带回了郡府。
总计十一个别部,合计千余县卒,荀贞在亲自检验了他们后,大笔一挥,去檄各县,称“郡兵空虚,急需充实,察诸县卒精勇堪用,吾拟留郡用之”,光明正大地就把这千余壮勇精卒给扣留了下来,把他们编在一起,独立一营,成为了郡兵中的一个别部,以其平贼有功,号为“安郡”,并以陈容为将。
这支郡兵别部编制成后,名义上是陈容为将,可陈容现下的主职是郡贼曹掾,自有其事,在实际的操练中,却是由许仲、荀成代替负责,和荀贞的本部义从一起训练。
讨董在即,荀贞加强了对义从的操练,提高了操练的密度和强度,如今几乎是日日不停。
而在二度造访过张纮等郡中名士、名族后,荀贞也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军中,每隔两天都会去营里待上半日,有时还会在军中住上一晚。
陈芷、迟婢、吴妦、唐儿诸女不知荀贞将要起兵讨董,但以她们的聪慧,却也从荀贞的突然极为重视军事也猜出了一些端倪,陈芷嘴上不说,心中却难免担忧。为了她能安心养胎,荀贞少不得只能在她身上再多付出一点精力。
三陈归郡后不久,外出代荀贞行县的袁绥、秦松等人络绎归来。
据他们回报,各县的长吏、县吏和士人,不少都表示了对董卓的愤慨,并且确实有些年轻的士人表现冲动,不过在他们及时地疏导、安抚下,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大事。
荀贞倒是很喜欢听到这个消息,郡中的吏、士越愤慨,那么将来他讨董时就越能放心地离开广陵。
奉命监铜山冶铸事的魏光亦在这些天送来了两批铸成的铜箭镞,——荀贞之前命各县送铁匠来郡府,各县离广陵有的远、有的近,离广陵近的各县的铁匠大多已经到了,远的也都在路上了,按魏光的话说:这两批冶造成的两万箭镞只是小规模冶铸的成效,在那五十个颍川铁官出身的义从兵卒的配合、帮助下,他已经理顺了铜山的冶铸事,把铜山牢牢控制在了手中,组织好了兵械的冶铸工作,只等铁匠全部抵达,即可开始大规模地不停歇地冶铸军械了。
荀贞接受程嘉的提议,又遣人去见糜竺,希望能从糜竺这里买些兵械,关系到兵甲军事,牵涉重大,糜竺虽早前被秦松说动,乐意给荀贞帮些忙,可亦是犹豫不决,不过最终在荀贞退而求其次,不再直接买兵械,而以“农具不足”为借口,改为买铁之后,他同意了这笔买卖。
糜竺的家乡朐县就产铁,有官办的铁官,也有私人的冶铸作坊,凭糜家在当地的势力,不管是官办的、还是私人的,要想搞些铁出来轻而易举,就算为了避免陶谦猜忌,为不引人注目,分从各处进货,合拢一块儿,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足够荀贞打造数千军械了。
总之,入到九月、十月以来,在董卓废立天子,袁绍、曹操的两封信到后,荀贞总揽全局,他帐下的文武诸人分行各事,在表面平静的郡中局面下,讨董备战的步伐越来越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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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周毖巧言说董卓 袁绍得赦拜渤海()
广陵县内外的兵营中,日日操练不息。
十月下旬,洛阳又传来消息。
却是董卓不再追捕袁绍,而是拜袁绍为渤海太守,并封袁绍为乡侯。
这却是董卓的同州人、凉州名士周毖与何顒、伍琼之功。
周毖虽与董卓同乡,但心向袁绍,早在袁绍离京前,他就在何顒、伍琼等人的介绍下,和袁绍暗中来往密切。张邈等人之所以能被董卓拜为郡守国相,其中亦多是赖周毖等人之力。
袁绍逃离洛阳后,董卓本是悬赏追捕,催迫甚急,袁绍出逃冀州是为了武力讨董,而董卓却一直以朝廷的名义追捕他甚急,这极不利於他募兵行事。
於是,周毖、伍琼、何顒等留在洛阳的袁党成员就巧言说服了董卓,对董卓说:“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绍不达大体,因为恐惧,所以出奔,非有他志也。今明公追捕他甚急,他若走投无路,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世故吏遍於天下,如果他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则绍喜於免罪,必无患矣。”
董卓自到京以来,朝中公卿、洛阳名士大多敌视他,肯和他来往的士人不多,周毖、伍琼、何顒俱有高名於海内而却常出入他的门下,看起来似乎和他很亲近,由是之故,董卓虽知他们与袁绍的关系非常亲近,可对他们的话却也不能不细细考虑。
送走了周毖等人,董卓即召来贾诩等谋士,把周毖等的话转述了一遍,问道:“我废立天子,连袁太傅都不敢有异议,老老实实的,袁绍虽有点虚名,然手不能提三尺之剑,左右尽无用腐儒,不知兵略,那么周毖等人刚才来为他求情,是不是这竖子惧我兵威,在变相地服软?”
贾诩答道:“服不服软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公的确应该赦免他了。”
“此话怎讲?”
“明公追捕他已有些时日了,如能捕到,早捕到了,之所以至今还没有捕到,无它,唯因如周毖等人之所言,袁氏四世三公,树恩海内,冀州牧韩馥亦袁家故吏也,故此明公购之虽急,却一直未能见功。既然捕他不到,那便干脆赦免之,以观后效也好。”
董卓沉吟了下,说道:“可万一这竖子没有服软,周毖等人是在以计诈我,那我听了他们的话,赦免了他,再给他个郡太守当当,这岂不是倒持干戈,我岂不是做了回蠢人?”
“袁绍如没有服软,以他的家声世资,干戈已在其手矣他若真要反明公,明公赦不赦免他都无足轻重。”
“……你说的也是,但袁家毕竟名重,如只袁绍一人在外倒也罢了,孤掌难鸣,可现今袁绍、袁术兄弟皆出奔在外,一在冀州,一在荆州,万一在我赦免了袁绍后,他兄弟二人南北呼应,联手起兵,我虽不惧,可也是个小麻烦啊。”董卓虽然同意贾诩的话,可总还有些迟疑。
贾诩说道:“明公如忧二袁联兵反乱,可用离间之计。”
“离间?”
“绍母贱,而绍之名却远高於术,如何顒、曹操、荀贞、张邈、伍琼、周毖之徒,皆与绍交,而不登术门,术怀忌忿久矣其兄弟既然不和,那么明公就可以针对这一点下手,更进一步地挑拨他二人,使其纵共举反乱而却不能联兵,如此,便无忧矣。”
董卓大喜,拍着大腿说道:“好主意……你接着说,该怎么挑拨他二人才是最妙?”
“袁绍既然名高过术,明公就授给他一个低职,袁术既然忿袁绍之名高过自己,明公便授给他一个显贵之职。这样,袁绍名高而位低,袁术名低而位高,他兄弟二人就肯定会彼此不服。只要他二人彼此不服,那即使他二人南北共起兵,也定难联合,明公持朝廷为令,倚八关之固,驱十万虎贲,对此乌合散沙,何忧之有?分而击之,分而取之,胜之易也。”
“好,好……周毖等人为袁绍求一郡太守,我就给他个郡太守,既然赦免他了,事情就要做漂亮,我再封他个乡侯,而袁术……,我给他一个将军当当,你觉得如何?”
“明公高明”贾诩顿了顿,又道,“袁绍党中,以袁绍为首,次则曹操。今袁绍出逃,而曹操却仍留在西园为典军校尉,西园八校虽已归明公,可曹操既为袁党,却也不合适让他久居此位,明公今既决定赦免袁绍,以在下愚见,似最好也应该把曹操调离此任,改以它职。”
“你说得对。……曹孟德此子颇有胆气武略,我本想重用他,多次示好,他却不领情,这西园的典军校尉之职确是不能让他再做了。”董卓想了想,说道,“那我便改任他为骁骑校尉吧。”
贾诩五体投地,又一次赞道:“明公高明”
董卓的这个对曹操的改任的确称得上高明。
西园是新军,因之而设的典军校尉虽也是比二千石,可却类似将军中的杂号将军,并不贵重。骁骑校尉则不然,本朝初年,北军五校的屯骑校尉曾被改为此名,虽然后来又改回了原名,可经过这一遭改名,骁骑校尉却也算是一个“有历史”,能和北军五校中的校尉相提并论的头衔了,与典军校尉相比,自是贵重得多,如拿将军号比之,那就是将军中的重号将军了。
可尽管“贵重”,现下洛阳北军五校中的五个营却是各有校尉,屯骑校尉亦有,也就是说,给曹操的这个骁骑校尉之衔尽管比典军校尉“贵重”,可手底下实际上是没有一兵一卒的。
换言之,这是明面升迁、暗里架空。
董卓抚须自得,眼中却露出一点忧色。
董卓是个聪明人,他嘴上说袁绍徒有虚名,是个竖子,看似不在意袁绍,可袁家的名头在那儿放着,袁绍的名头在那儿放着,他实际上也是挺担忧袁绍“造反”的。
可正如贾诩分析的,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捕拿到袁绍,很明显,这绝对是地方州郡的长吏们在包庇他,在对董卓阳奉阴违,既然如此,下的命令不能得到贯彻实行,那便是追购得再急,怕也是抓不到袁绍了,既抓不到袁绍,那袁绍如果真得要造反,赦不赦免都无关紧要了,所以,他赦免袁绍实是无奈之举,不过是在希望能出现奇迹,希望袁绍能因此而就真的消停了。
可董卓也知,这个可能性恐怕不大。
董卓虽在洛阳,可消息并不闭塞,对山东州郡的动静大概有所闻晓,张邈到了陈留后募兵不止,鲍信在泰山已募得了万余之众,王匡亦募得了勇士不少,袁术在南阳也是收揽豪杰、募集勇壮,听说在广陵的荀贞甚至派了人去丹阳招募壮勇,等等等等,这些人无缘无故地同时大举募兵,是想干什么?不用说,董卓也一清二楚。
可是,虽然清楚,他却没有办法。
连个袁绍他都捕之不得,他更没有能力阻止这些郡国长吏、州郡豪杰们在各自的地盘上召兵。
董卓暗恨:“我虽非士人,可亦有大功於国家,设若无我为国家久镇边关,设若无我为国家击贼讨逆,击黄巾、征边章,出生入死,浴血百战,那些叛贼、羌胡早不知烧杀内地多少次了你们这些士人却看不起我没有我,尔等竖儒还能安居州郡、显贵朝中么?说我叛逆犯上?撺掇何进诛杀天子近臣、致使何进身死的是谁?带兵血洗北宫、吓得天子出逃的又是谁?老子自入京后,百般小心、刻意容让,老子帐下的诸将,老子亲信的人,老子一个都没有给他们显职,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封拜你们这些竖儒,礼敬你们这些空有虚名、无有安边定国之能的所谓名士,可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老子抓个袁绍,命令却竟都出不了洛阳城,你们都阳奉阴违老子升着你们的官,你们却在州郡私自募兵,意图造老子的反可恨可恨”
尽管暗恨,亦无可奈何。
谁叫自家是个士人眼中的武夫?董卓也只能压住愤恨,依照贾诩之策,分别封拜袁绍、袁术、曹操,以瓦解二袁,尽最大的努力把去消弭、瓦解可能将会出现的“反乱”。
因为想到了荀贞,董卓倒是心中一动,对贾诩说道:“袁党诸竖子,虽各有虚名,然大多无有实才,在我看来,不过是几个匹夫罢了,唯曹操稍有胆气,独荀贞略有军功。昔我击冀州黄巾,尝在军中见过荀贞此子,其人虽年轻,然颇有武略,帐下义从亦颇多勇士,称得上敢战二字。我初到洛阳时,见他於显阳苑,本想把他收为己用,可惜他却不肯从我,那时我刚到洛阳,兵力不足,担心他会以兵击我,所以只能把他打发出了京城,现在想来,我却是有些后悔了今既升迁曹操,我欲也一并升迁荀贞,征他入京,授以贵职,你以为如何?”
此一时,彼一时。
董卓初到洛阳时所带兵马不过数千,忌惮荀贞麾下的义从,所以在不能收荀贞为己用后便没有阻挠袁绍等人为荀贞求外出任郡守,但现下与那时却是不同了,荀贞军功赫赫、帐下虎狼成群,而袁绍似意图不轨,留荀贞在外,万一袁绍起事,显是会如虎添翼,董卓很不放心。
贾诩说道:“荀贞早年在颍川,有‘乳虎’之号,如能把他征入洛阳,自是最好不过,可如果他不肯来?明公恐亦没有办法啊。”
荀贞和蔡邕这些人不同,蔡邕这些人都是儒生、文士,手下没兵没将,荀贞麾下却有四千义从,现又是广陵太守,可谓要兵有兵、要地盘有地盘,他如果不肯来洛阳,董卓就算把他抬得再高,就算再给他显贵之任,也无计可施。
董卓斟酌片刻,又道:“我前时征拜陈纪为五官中郎将,征拜荀爽为平原相,他两人现到哪里了?”
“陈纪尚未至京,掐算路程,荀爽应也尚未至平原。”
董卓分别征拜陈纪、荀爽,一方面固是因陈纪和荀爽本人的名望,另一方面,其中却也有笼络荀贞之意。当日在显阳苑,董卓曾对荀贞说过:你如肯为我臂助,我就会大力拔擢你家的人。陈纪、荀爽或为荀贞姻族长辈,或为荀贞宗族长辈,擢用他二人自也算是在向荀贞示好。
董卓说道:“陈纪、荀爽名重海内,区区一五官中郎将、一平原相,不足符其名,文和,你给我写道旨意,迁陈纪为大鸿胪,迁荀爽为光禄勋。”
“明公是想以荀爽、陈纪为质?”
“袁隗是袁绍、袁术的从父,袁基是袁术的同产兄,此两人皆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