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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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明-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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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指,自然不敌人多势众的匪徒,此事是标下之责。但之后众位锦衣卫的兄弟到来,我等便以为来了援兵,那想哪位上官居然和对方匪首讲了几句,随后就对我言说此人行事非我等能管,自己保住性命已是大幸,不可再过追究。标下自是不服,正准备拼死拦下匪徒,提督大人即到了。还望大人明鉴,为我等做主。”

    一旁龚浩听得直眨眼,心说这个邓路达身手不怎么样,这嘴皮子倒挺利索啊!暗自感叹他入错了行当。

    封晓也对这邓路达颇为诧异,伸手对着他一摆,说道:“起来吧,我不是你主官,你有错,我会向你们孙总兵说的,至于怎么处置,那是你们巡城兵马司的事,我不多说。不过你也是尽你的职责,虽有错,但不全在你。”

    免了邓路达的礼,却还是让马晋弓着腰,未加理会。就这么站着,环视了一圈现场,自有一番气势,一圈围着看热闹的百姓被封晓的眼光扫到,全都屏息凝神,呼吸都不自觉得慢下来。

    这时候才慢慢下得楼来的韩绰和郭岑走进人群,却发现现场安静异常,几乎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眼光都不觉得注视着中间站着的年轻人。

    扫了一圈,封晓转头对一旁尴尬的站着的方玄道:“你不是在南京进学吗?怎么会来京里?”

    方玄被封晓的气势压得有些难受,不自觉犟性子又有些发作,梗着脖子说道:“你家老祖宗让我帮着来京城运些东西。”

    “住口!”封晓大声喝道,“什么叫我家老祖宗,当今皇上见了我奶奶他老人家也尊称一声老祖宗,到了你这里,叫一声老祖宗就辱没了你不成?”

    自知理亏的方玄,头稍稍低下了一点,说道:“口误,方玄失礼了。是老祖宗,老祖宗让我带着些人来京里运些东西的。”

    封晓点了点头,指着周围鼻青脸肿的一众军士,问方玄道:“他们都说了,你也说说怎么回事。”

    方玄见封晓发问,便说道:“老祖宗让我来京里运些东西,说有些是在大杂市的米记订做的,我便带人来到这里,结果车被堵了,我就让人将路清开了,谁知道他们就起了冲突,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任他们自己解决了。”说完,嘴角稍稍上扬,继续道:“还有,这些人可不是我家的,是老祖宗让带着的,你们封家南京祖宅的家人。”

    封晓开始还仔细听着,但当方玄最后一句话讲出后,封晓的眉毛都立了起来,冷冷看着还围在马车周围的仆人。

    封晓刚到的时候,几人还满不在乎的站着,但听说来的是自家的主子,几人的面色开始有些发白,额头上也开始见了汗。也不怪这些人不认识封晓,他们虽是封家老人,但自始至终都在封家祖宅,而封晓又从来没有去过南京,所以不认识也属正常。待看到封晓的冰冷眼神,几人吓的赶忙跑过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嘴里只是大喊:“小少爷饶命,小少爷饶命。”

    本来还是做做样子的封晓被这些人真的气到了,心说你们要是不喊,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你们是我家的,现在倒好,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我家的家仆了,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封家几十年的清誉虽然不能说就完了,但一定会开一个不好的头。封晓对着跪在地上的仆人吼道:“不知所谓的狗东西,谁教的你们这么嚣张跋扈,目无法纪的?你们是仗了谁的势?又是哪一个给你们靠着胆子殴打官兵的?”

    正这个时候,又来了两队人马,一队还是巡城兵马司的号服,另一队则是锦衣卫服色,只是飞鱼服的上臂位置上别着一块红色盾型臂章,上面九龙缠绕中间一个“纪”字,恰是当时宪兵类似的锦衣卫风纪督查。

    两队军旅此时合做一处,由巷口开来,锦衣卫都骑着马,巡城兵马司除了带队的军官外,皆随队小跑跟着。

    来到近前,人群已分开,锦衣卫督查带队军官显然认得封晓,到的跟前,翻身下马,紧走两步,单膝跪地,行了军中大礼,嘴里说道:“属下锦衣卫风纪科京畿卫戍督查组管带徐金宝,参见提督大人。”

    徐金宝身后跟着巡城兵马司的军官,虽然不认识封晓,但听到徐宝金见礼所言,这个年轻人竟是锦衣卫的提督,但三个锦衣卫提督自己全都见过,却并不是面前这个。突然又记起前段时间风传的左提督姜彻升任锦衣卫指挥副使并上调兵事阁,空出的锦衣卫左提督位置由封家的小公爷升任,那么眼前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哪位封家小公爷封晓了。

    既然想明白了,自然赶忙过来行礼,稍一犹豫,便也单膝跪地,同样行了个军中大礼:“京畿巡城兵马司南城分营管带张琦参见提督大人。”

    自这两队人马过来,封晓便注视着两位带队军官,待这两人下马行礼后,封晓心下便有了决断。

    抬手让两人起来,然后指着趴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几个家仆对张琦道:“这几个人当街砸毁他人马车,殴打车夫,且武力抗拒执法,殴打执法军兵,交给你了,该当如何论罪,想来你们自有法度。但有一事需要提前说明,这几人乃是我家南京祖宅的家仆,但即交于你处置,自然要按照国家律法行事,不可因我家的关系而徇私枉法。这事儿我自会着人看着,你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又对徐金宝说道:“这事你也看着,不得有偏私徇情之处,你可明白?”

    两人都扎手领命,并着手下将地上的几个仆人捆了看押。

    封晓在一旁看着仆人被捆绑好后,又招手叫过两个被砸了车的车夫,说道:“你二人的车子既然是我家的家仆砸的,自然着落在我身上。”说完一模口袋,才发现自己竟没带钱。身后的郭岑递过来两个小金元宝,每个大约都有一两左右。封晓接过,一人给了一个,说道“这两个元宝算是陪你二人的车钱。”然后止住二人道谢,又对那被打死了马匹的车夫继续说道:“这马不同车,毕竟是你养着些年头的,我也不赔你银子啦。”回手拉过郭岑继续说道:“这位是郭老板,家里有个大马场,你的马就找他要了。”不理郭岑的苦瓜脸,对他说道:“待此间事了,你着人带他去你家马场选马,选到那匹你就给他那匹,回头再找我算钱好了。”

    这郭家的马场是郭岑的挚爱,里面养的马匹不是战马就是赛马,随便那匹马都价值千金,但既然封晓说了,郭岑也只有认命的份了。

    两个车夫脸露喜色,但封晓接下来一句话让两人瞬间垮了脸:“但你二人当街殴斗,已经触犯律法,张琦,他二人也交于你处置,该如何定罪就如何定罪。”那张琦赶忙过来领命,并着人将两个车夫看押了。

    封晓接着转头对徐金宝道:“借你几个手下用用。”

    徐金宝立刻叫过几个自己带来的锦衣卫,听候封晓调遣。

    封晓指着那豪华马车对几个等着自己吩咐的锦衣卫道:“这车我看着不顺眼,给我……砸了!”最后“砸了”两字是吼出来的。

    几个锦衣卫听到吩咐,立刻撸胳膊挽袖子走上前去,自有人结了辕马的车套缰绳,封晓说让砸车,可没说要杀马,这两匹马一看就价值不菲,别回头小公爷不认账,再找自家清算就麻烦了。其他的锦衣卫有的抄起之前几个封家仆人扔下的哨棒,有的则干脆拿起旁边商铺顶门的门栓,还有一个锦衣卫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出一把铁锤,噼里啪啦的对着马车一顿招呼。

    那轿车用料极为考究,车架都是大红酸枝的,车围子是天鹅绒的(毕竟是初夏,而且乘马车由南京到北京需要走的时间不短,出门时应该就是如此,夏季一般好的马车会更换内衬薄纱的车围子),稍尾上还放着几口楠木箱子,这时也散落在地,但箱子十分结实,居然完好无损,甚至都未打开。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锦衣卫不一刻就将车子砸的四分五裂,立在一旁的方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就带着病态的神色更加难看了,甚至浑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看到已经不成样子的轿车,封晓斜着眼睛看着方玄,说道:“你出门不带自家家仆,带着我家的家仆是为什么?而且带着我家家仆,你不知道约束,反而一味放纵,你是想做什么?你现在就开始仗着封家的势跋扈嚣张,等你真成了封家的姑爷你还不上了天?我看你这个样子多半是世伯不在身边,管教的差了,到时候我见到他老人家也没脸,今天倒是正好借着机会替他老人家看顾看顾你。我知道他们打人砸车并不是你教唆,但是他们跟你出来,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事国法没你的担待,但是私礼下你就得给我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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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秉烛笑谈闲事冷() 
方玄被封晓问的哑口无言,其实他本不是嚣张之辈,刚才见到路被堵了,仆人询问方玄该如何处理,他也就说了一句“将车移开,咱们通过”的话,结果仆人就将车砸了;官兵来了,方玄也只是在车里对车把式说“将他们打发了吧”而已,但是最终却把官兵全都打倒在地了。方玄自己也觉得不妥,只是不愿意和下人一般计较,再说毕竟是封家的家人,以他清傲的个性自然也不会多管。他这次出来本身是带了家仆的,只是因为要给封家运东西,所以老祖宗给他带了十几个家仆以便供他驱使。在到了京里,就打发自己的家人自去安顿,他打算等拿到老祖宗交代的东西后再去与之会合,哪想到出了这么码子事。

    本就是清高之辈,现在被封晓指着鼻子数落,方玄差点气背过去,好在自身涵养还在,没有发作,只是冷冷的看着封晓,咬着牙说道:“这车是我家的,你现在砸了,看你如何交代。”

    “交代?”封晓倪着眼睛看着方玄,突然笑了:“交代什么?向谁交代?你?你还不配找我要交代。别说你现在还不是我妹夫,就算是我妹夫了,又能怎么样?”挑了一下眉毛,封晓继续说道:“再说了,以你的为人,我也绝不会把我妹妹交到你的手上。”

    说完,转身对徐金宝和张琦道:“好了,你二人将他们带走吧,好好处理。”然后又对站在一旁的方玄道:“你就自己走回南京吧!”

    说完回身就走,看都没看一直躬身行礼的马晋一眼。直到封晓等人进入了得月楼后门,马晋才直起身子,周围的人仿佛都听到了马晋腰椎因为长时间弯折而造成的噼啪声。

    盯着得月楼的后门看了良久,马晋敛去眼中的怨毒,挥手招呼跟着自己的锦衣卫道:“我们走。”便上马而去。

    方玄浑身颤抖的在街上立了良久,然后转身踉踉跄跄的向着来路走了,背影显得说不出的孑孓萧瑟。

    其实两世为人的封晓不管是现代的小公务员还是大明的纨绔子弟都做不出之前的事情,现代的小公务员封晓打小是个孤儿,没有胆量和魄力做出如此嚣张得罪人的事儿;而大明的纨绔子弟封晓脑子中除了吃喝玩乐没剩下什么地方装载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绝不能将事情办的如此圆满,处置得当。但是不知道为何,两世的灵魂融合后,封晓的脑子像是真的开了窍,刚才下楼前很短的时间,居然结合了刚刚酒桌上,自三人口中得到的些许信息,封晓就在心里思量了个明白,这份能耐同样不是两世中单独能够拥有的。

    重新上了得月楼,封晓等人继续围桌谈笑,龚浩的嘴从回来就咧的很大,都快到了耳后:“真是大快人心,马家老二那怂货的德性我算是看明白了,典型的欺软怕硬,哼,不是个男人。哈哈”说完还大笑出声。

    一贯爱和他抬杠的郭岑笑呵呵的道:“不过我可看不出你身上那软?莫非……”说着眼睛还向龚浩的裤裆瞟了一眼。

    笑话别的也就算了,笑话龚浩男人的本钱,龚浩如何能忍?拳头要挟着很是灌了郭岑一顿酒。

    众人高谈笑闹,但却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言,只说些风花雪月、远近趣事。喝的兴起,也忘记了不让封晓饮酒的许诺,而封晓也想一醉,便和众人喝在一处,还时不时拿出现代酒桌上的劝酒令,其他三人哪里招架得住,不要说酒量小的龚浩,就连号称泡在酒缸里长大的郭岑都被灌了个七荤八素。

    一顿酒由上午一直喝到下午,几个人东倒西歪的,也肯定去不了之前要去的场所。各自跟随的下人将几人分别送回了家。

    封晓回家后,便到自己的院子里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时分。

    还好之前喝的都是郭岑特地准备的好酒,虽然酒力不小,但胜在不上头,喝完后并无宿醉的难受。

    接过锦蓉递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问道:“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二更了,少爷要是醒了酒就去前厅吧,二姑奶奶、三姑奶奶、三姑老爷还有二老爷都来了,吩咐你要是醒了就赶紧过去。”

    封晓心说早上才走,这会儿又来了,看来是有事,别是今天白天的事吧?

    换过衣服洗过脸,封晓来到前厅。只见厅上自己的母亲江南公主,二姑姑封月清,三姑姑封雪清,三姑父刘继轩都在坐,还有自己未来的上司,爷爷的义子,自己的二伯顾赫,除此之外,在下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自己上午才见过的方玄。

    进厅行过礼,封晓连看都没看方玄一眼,转身坐到了自己三姑父的身边,端起丫鬟送上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江南公主自封晓进厅来就一直皱着眉头,待见封晓如此不将方玄放在眼里,便厉声道:“小畜生,你方家兄弟在这呢,你怎么不见礼?这就是咱们封家的礼教?”

    “见过方家兄弟。”封晓听了江南公主的话,便慢悠悠的放下茶盏,起身轻描淡写的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江南公主见到封晓如此漫不经心,便又要发作,却被旁边封雪清拉了一下衣袖,扫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方玄,只得好言安慰,打发了去早点休息。

    待方玄走远,刘继轩拍了拍封晓的肩膀,笑眯眯的没有说话,坐在对面的顾赫则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子,今天的事情你怎么想的?说说。”

    “什么事情啊?哦~喝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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