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和郭汜明白这仗没法打了。
只是眼下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得有点手段,玩点技巧,二人紧急谋划着。
……
得益于昭余泽周围八县的粮食大丰收,李轨现在粮草足备。
入秋之后,他把河东军马进行了一次轮换,疲惫的前线军马调回去整修,把太原的生力军调上来。
秋高气爽,正是男儿立功的时候。
“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艹你娘,赌钱!”
胡轸巡夜的时候无意间撞见自己的几个手下聚在一起赌钱,顿时火冒三丈。
他一脚踢翻了牌桌,抽马鞭乱抽,不仅聚赌者挨了打,连随行巡夜的军官也挨了几鞭子。
“干什么,不服啊?!艹你娘的,还敢瞪我!你们以为天下太平了吗,李傕、郭汜自己会退?我告诉你们不出三天必有一场大战,似你们这般懈怠,不是在战场上让人家砍了脑壳就是死于自家军法。你还撇嘴,不服是吧,我跟你打赌,三天,三天之内,李傕不来进攻,我把脑袋剁下来给你当夜壶。”
军官们在暴怒的胡轸面前噤若寒蝉,但心里是不服气的,李傕、郭汜现在这个状态,跑都费劲,他还会主动进攻?
嗯,话说弄个将军的脑袋做夜壶还真不赖呢。
“妈的,你还笑,想啥美事呢,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你输定了。”
胡轸的自信是李轨给的,李轨判断李傕和郭汜粮草仅够维持十五天,这个时候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走之前他们肯定要发动一波攻势,作为战略退却的掩护。
所以李轨判断三天之内,必有一场恶战。
早在胡轸破口大骂聚赌军将的前一天,李轨也厉声呵斥了他麾下的懈怠将领们,那火爆程度相比胡轸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是这份警醒让两天后李傕和郭汜的突袭行动一开始就遭到了惨痛的失败。
拂晓时分,一支凉州骑兵突然出现在中军大营左侧,试探一番后,突然对中军大营发动了攻击。
内军营在王攀的亲自指挥下箭发如雨,凉州骑兵纷纷坠地,但残存的骑兵还是冲进了大营,仗着马快硬是杀了个通透,李轨悬挂在营帐里的那副巨大的战役地图也被一名骑士挥刀劈为两段,但不幸的是李轨本人并不在,这做营寨除了守军,没有一个高级军官。
意识到上当之后,凉州骑兵开始集结,他们知道就在他们满大营搜捕李轨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集中兵力杀出一条血路,能出去一个算一个。
人马集结完毕,一共还剩三十二个人,指挥官选定了西北方向,因为他们的老家凉州就在西北方向,从这个角度杀出去一直走就可以回到老家。
然后……
他们就真的全回老家。
他们纵然悍勇,却也穿不透那层层叠叠的枪林刀丛和迎面砸来的箭雨。
最后一名士卒倒下之后,王攀喝令停止射箭。
此时,满地的尸体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翎毛,内军营强悍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他们都是忠勇的战士,各为其主,不要侮辱他们的尸体。”
天已经亮了,战鼓隆隆响起来。
李轨望着蓝汪汪的天空,喃喃道:“多好的蓝天白云啊。”
本章完
第127章 废都()
这一天李傕和郭汜各动用了一万兵马,这是他们所能动用兵力的极限了,他们的计划是突然发动攻击,打李轨一个措手不及,等他败退之后他们趁机向南撤退。
从泥沼般的河东战场抽身出去,回关中,如果关中守不住那他们就回凉州去,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凉州军的惯用战术是先用小股精锐骑兵进行渗透,寻找敌人的首要目标进行斩首作战,虽然胜率很小,但很值得去冒这个险,因为收益实在是太大。
但这只是正餐前的一道开胃小菜,凉州铁骑之所以名冠天下,拼的是硬实力。
现在,餐前甜点已经用过,该是上正菜的时候了。
近一年的河东之战,双方都把对手的路数摸的一清二楚。
所以整个上午并州军都被凉州军压着打,甚至中午的时候凉州军的一支骑兵还出其不意的绕到李轨的后方,一通猛砍猛杀,搅得并州军阵营一片混乱。
这局部的胜利增强了李傕和郭汜的信心,二人都认为他们的计划是成功的。
他们有些感慨,这一仗输的窝囊,他们不是输在战场上,而是输在了后勤上。
“便宜了那厮,日月流转,我们有重逢的那一天。”
李傕说完,拨转马头向南而去,从目前战局看,未时前后李轨必退,而他又不能追击,所以这仗没必要再打下去,自己可以先撤了。
未时前后李轨果然撤军了,阵法有些散乱,凉州军发动了一次猛攻,斩获颇丰,但如李轨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并没有穷追猛打。
到黄昏前后,两军脱离接触,并州军继续向后撤退,阵型乱成一团麻,但凉州军非但没有追击反而也撤军了。
就在李傕、郭汜认为计谋得逞之际,李轨突然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太史慈和文丑各率五千精锐一左一右趁着夜色突然杀出,双峰贯耳,势大力沉。李傕头疼欲裂,冷汗直冒,然后催马疾走。
戎马半生的经验告诉他,他完了,中了李轨的计谋,现在除了跑,无计可施。
李傕是个聪明人,懂得取舍,所以避免了横尸河东的凄惨下场,郭汜就差了一点,在遭到赵云、管亥的联合攻击时居然幻想着能振作一下击溃来敌。
结果就是身死名裂,尸体被马蹄践踏,血肉模糊,只能靠身上的信物来辨认。
这是一个血流成河的夜晚,尽管李轨再三强调尽量少杀,多抓俘虏,为此还出台了“斩首一级赏五万钱,俘虏一人赏三十万”的政策,但依然阻挡不了士卒们斩首的冲动。
将近一年了,他们被凉州人压的死死的,各种被羞辱,现在总算能扬眉吐气,跟他们算总账了。
区区几十万钱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的是雄心、壮志、骨气。
李轨只能叹气,凉州铁骑纵横天下,何等的精锐,若是能收为己用,无疑是如虎添翼,可惜,可惜,真可惜了。
战场上的士卒一旦撒开了欢,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个时候下达禁杀的命令非但于事无补,还会损伤自己的威望。
所以李轨只能默认杀戮继续下去。
又一个黎明,天依旧那么蓝,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的气息,耳畔除了风刮过树林时发出的沙沙声响,还隐隐约约的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声。
该死的都已经死了,该救治的伤员也都救治了,剩下的都是生不如死的可怜人。
打扫战场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所以多半交给战败方的俘虏去执行。
一群凉州俘虏正赤着脊梁在挥锹挖坑,他们都是很健壮的汉子,如果给他们刀,他们依然是令人畏惧的勇士。
但一旦在战场上放下刀枪做了俘虏,他们就活的连狗都不如。
战场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它可以让懦夫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悍勇战士,也可以让一个勇敢的战士变得像条得了软骨病的狗。
荣辱一刹那,很多人稀里糊涂的做了选择。
有时候他们会后悔一辈子。
坑已经挖的很深了,但还是达不到李轨定下的标准。
没有生石灰来消毒,所以为了防止疫病流行只能采取深埋的办法。
按照惯例这些挖坑的俘虏在坑挖好,把尸体埋掉之后,就会被杀掉。
所以没人会同情他们,战胜方为了羞辱他们,恨不得叫他们在地上挖一口井出来。
所以这坑还得继续挖。
李轨没有做任何干涉,这是古老的战场规矩,死了的活着的人都得遵守它。
“阵亡将士的抚恤标准要提高,家中有父母长辈需要赡养的,要保证老人家们能够安度晚年,有子女需要抚养的要供养到他们能长大成人,能读书的读点书,不能读书的或从军或学门手艺,或者给一点小钱叫他们做生意。媳妇太年轻的要劝她们改嫁,没嫁妆的官府要想办法解决,对烈士的家属、哪怕是改嫁的媳妇,都要给予特殊照顾。我知道这是一笔很大的负担,但还是要做起来,而且要做好,这是军心稳定的根本。”
李轨上马前向随军的军务、护军两部长官嘱咐道,他来不及多加解释,前途漫漫,他还有许多征程。
郭汜战死之后,归属他的一万多凉州军烟消云散,大部分在战场上做了炮灰,少部分做了俘虏,也有部分人投降了李轨。
李傕那边情况稍好点,至少有三千人随他逃回了关中。
李轨命令太史慈和文丑蹑踪追击,不要放松。
自与赵云、管亥提大军入关。
关中的残破让人心惊,东部几个县因为常年战乱,百姓死的死,逃的逃,一个县有时候就剩下几百人。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大片的土地撂荒长草,整座整座的村镇废弃,成了动物乐园。
所以在关中基本上没仗可打,李傕断了后勤补给,饭都吃不上还打个屁仗,只能逃命。
“前面就是长安城。”
“唔。”
长安这个名字好神圣哟,强汉盛唐,皆曾在此建都,那可是中华古代文明最为璀璨的两个时代,所以这座城市早就成了强盛一词的化身。
但眼前……
这特么的也叫城市,这是城中村拆迁现场好吧,拍废土僵尸片不用布景的。
“我在城中心找到了一户人家,祖祖辈辈长安人,李傕、郭汜内讧时,他们到外面逃难,后来发现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人命贱如草芥,所以就回来了,在原来的御花园里种菜养鸡,日子过的挺滋润的。”
“靠,谁人这么拽,在御花园种菜养鸡?”
李轨很快就见到了这户牛哄哄的人家,一对老夫妇带着一个老闺女。
老头这两天害眼,眼见外面来了一队军将,吓得他屁股尿流跑过去磕头,拜的却是王攀,因为他看王攀长的比较胖大,心里想这兵荒马乱的年头,能吃那么胖肯定是个贵人。
李轨扶他起来,吩咐士卒把带来的米粮肉酒给他放下,老人不知道什么意思,不敢接,倒是他的闺女有主见,说:“丞相是个好人,爱民如子,咱就收下吧,免得驳人面子,让人脸上不好看。”
这话说的——
李轨就多瞅了她两眼:个子挺高,身材也不赖,长相不错,鼻子上有几颗麻子,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瞧着性子挺硬朗的。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做未出阁的姑娘装束。
这个年纪搁在现代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在汉代,这位麻脸姑娘绝对是个令父母头疼的剩斗士。
老太太见李轨盯着她闺女狠劲瞅,一时紧张的双手直抖,对李轨说:“丞相爷,你可不能带她走,她要是一走,我们老两口就没活路了。求求你,我求求你。”
颤巍巍的就要给李轨跪下磕头。
李轨双手搀扶,说道:“老人家你起来,这叫什么话,我李轨又不是李傕、郭汜,还敢抢掠民女不成?我们是奉天讨贼,我们是仁义之师,我们都是好人。”
老太太的手仍然抖的厉害,嘴里咕咕哝哝:“是好人,却盯我闺女死瞅。”
李轨只好尴尬地笑了两声。
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老伴,满面惊慌地望着麻脸少女。
少女两眼挑衅地盯着李轨,话却是说给老两口听的:“你们担心什么,人家是堂堂的大汉丞相,府中美人如云,能看上咱这样的乡下人?”
李轨被她盯的很不舒服,于是哈哈大笑,提前结束了这次送温暖活动。
越过长安再往西追,李轨越来越感到吃力。
战线拉的太长,后勤给养供应不上,饿着肚子打仗,铁军也会崩溃。
无奈只得撤回长安,安营扎寨,等待援军。
旧城废了,重新修复的话,至少先得把瓦砾清除掉,这绝对是一项历史性的大工程,与其如此倒不如另择新址再建新城。
历史上长安城几度兴废,城池并非一成不变的。
李轨扎营在旧城之南,连续几天早出晚归考察新城选址。
首都是一国的根基所在,万万马虎不得。
本章完
第128章 关中视角()
这日刚回大营,却见周兴来了。
周兴笑嘻嘻的上前拉住马辔头,讨好地对李轨说:“皇帝听说丞相收复了长安,派我来问问几时回銮?”
李轨望了眼北面的废城,对周兴说:“等我把旧城的瓦砾清除掉,宫殿建起来再说吧,总不能让陛下回来住帐篷吧?”
周兴服侍李轨下了马,忙着帮他卸甲。
早被六名精悍的内军卫士隔开了,这些人身材高大,四个人立于四面,像四面屏风似得遮挡着李轨,另外两人,一人贴身站立,另一人帮李轨卸甲。
周兴有些诧异,又有些恼火,但还是忍住了,李轨身在军中,哪敢有半点马虎,一点点的小疏忽都有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等李轨卸下战甲,在众人的护送下进入军帐,周兴方道:“城市废了就让他废了吧,关中有的是好地方,咱们再建一座新城,有皇帝的地方就是国都,这个可马虎不得。”
李轨白了他一眼。
周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手头紧,但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不能不做对吧。其实耗费也没那么大,把皇宫建起来,官署建几座,剩下的就别管了,然后卖地。京城不比地方,地价大可卖高点,天下多的是有钱人。”
李轨道:“哪那么容易,除非你在关中确实能站稳脚跟,确实把这里建成国都,否则那些有钱人才不会来买你的地呢。且有一段苦日子熬呢。”
周兴道:“熬就熬呗,总还有个盼头不是。”
讨好地为李轨捏了捏肩,敲了敲背,又要忙着给他洗脚。
被李轨一脚踢开,喝道:“你是朝廷重臣,堂堂的将军,居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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