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仪门里走出两条彪形大汉,伸手拦住了众人。
为首之人取出一块令牌:
“奉邹将军命令驻守保护,你们到这来是奉的军令?”
“驻守保护?我看你是想包庇奸佞!起开!”周兴见对方人少,满不在乎。
但下一秒他就有些后悔了,原来他的对手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虚弱,大队人马就藏在仪门内,闻讯就冲了出来,刀枪如林,还有十几部劲弩。
“谁敢硬闯,格杀勿论!”
“嗨,这叫什么话,都是同袍兄弟,何必呢,何苦呢?”
“俺们只听命于邹将军,不想死的就退开。”
“好好好,我们走,邹将军的军令谁敢不从,嘿嘿。”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周兴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
邹靖护着陈家不让动,李轨也只能苦笑,这个邹靖咋生出妇人之仁了呢,不趁着这个机会来个摧枯拉朽,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乱了一夜,次日午后,邹靖会见李轨,笑道:“害死郭公和刘公的凶手已经被我捕杀,此事就此了结如何?”
李轨道:“区区几个土着如何敢做这样的大事,此事必有幕后主谋,我听人说就是上谷郡的胡群,将军以为如何?”
邹靖哂笑,却不吭声。
李轨道:“事情虽了,众议未平,何不一鼓作气,了结此事?”
邹靖还是不为所动,李轨又劝道:“将军与胡群早晚必有一战,倒不如顺势而为,将胡群——”
他挥手斩落,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邹靖显然被李轨说服了,既然难免有一战,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纵然杀不了胡群,也能泼他一身葬身,先把他抹黑。
何况这件事还能把李轨拖下水,真可谓一举数得。
一时传令下去,做了妥善安排。
次日在大堂上审讯黄巾余孽时,众口一词将矛头指向上谷都尉胡群。
堂审口供显示胡群就是谋害刺史郭勋和太守刘卫的幕后真凶。
迫于舆情压力,邹靖发下令签,叫胡群到堂自辩。
胡群闻讯勃然大怒,起兵五千来自证清白。
邹靖来找李轨,要他一起出兵讨伐。
李轨倒也不推辞,立即回到常平镇,召集全部两千兵马北上居庸关,与邹靖并肩作战。
胡群兵临居庸关下叫阵斗将。
所谓“斗将”乃是两军对阵后、开打前各选本军最勇猛的武士出去比划一下,以试对手的深浅,这情形跟后世影视剧中两将对阵厮杀是一样的,但跟影视剧不同的是,“斗将”只是两军正式开战前的一道开胃小菜,并不能决定战局走向。
因为打仗是几千几万人的斗智斗力,个人的胜负往往很渺小。
胡群麾下大将苏章横刀跃马立在阵前,向邹靖叫阵。
邹靖麾下小将赵永飞马而出,挺枪来战。
两马交错不过三个回合,苏章大吼一声,斩赵永于马下。
一边军中欢声雷动,另一边却是鸦雀无声。
邹靖眉头一皱,身边大将梁齐便拨马而出,梁齐善使一对双刀,刀法娴熟,经验丰富,只是年龄偏大,气力有些不济。
二人对战二十余合,梁齐拨马便走,苏章紧追不舍,绕场跑了一圈,二人越追越近,眼看着苏章大刀举起就要斩落。
梁齐猛地一回身,三把飞刀自取苏章前心。
这一手暗器来的十分精妙,虽不免失于诡诈,却是撒手锏。
三把飞刀一起射中苏章前胸,幽州军欢声雷动,上谷军大骂无耻。
却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胸口中了三刀的苏章非但毫发无损,反而趁梁齐大意之际一刀将其斩落马下。
邹靖的阵营恰似一锅滚沸的水突然被人添了几瓢凉水,霎时间凉透了。
而胡群的阵营却似开了花,欢呼之声震动云霄。
邹靖的脸明显沉了下来,梁齐是他麾下有数的大将,虽不敢称第一,但也是屈指可数的,若是连他也不是苏章的对手,这场“斗将”就没什么悬念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早点进入主题,大家沙场上见真章。
“主公,某愿斩其首级来献。”
“子义出马,再好不过。”
太史慈得令催马而出,挺枪直奔苏章而去。
苏章连伤己阵两员大将,杀戒已开,哪有什么客套,挺枪便刺,苏章摆刀格挡,兵刃交击,当地一声巨响,苏章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血箭喷出去,双臂酸麻,户口剧痛难忍。
对手枪法精妙至极,力气奇大,动作更是快的让人眼晕。
第一招意在试探,自己尚能应付,第二招再来,自己还能应付吗?
不及他多想,太史慈拨马已到面前。
苏章咬咬牙,催马挺刀迎了上去。
两马交错时,他忽然发现太史慈的嘴角露出一丝诡笑,顿时大叫一声,手脚酸麻,全无应对之力,被太史慈一枪穿了个透心凉。
太史慈一声怒吼,将苏章整个儿挑了起来。
其时苏章人还没死,他双手抓着太史慈的枪杆厉声长嚎,声音凄厉之际,令人闻之丧胆。
“子义威武,跟我杀!”
李轨见敌胆已破,趁势挥兵掩杀。
此时胡群所部气势正衰,被李轨这一冲顿时有些招架不住,右翼先垮塌下去,左翼很快也绷不住了。
不过胡群所部多的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临危不乱,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倒是李轨所部都是些老弱,先机一失,疲态都露了出来。
所幸有赵云、太史慈两员悍将撑门面,否则就有土崩瓦解之势。
令人恼火的是此刻邹靖竟作壁上观,丝毫没有救援的意思。
“他奶奶的,姓邹的这是要咱们死啊。妈的,真是瞎了眼去帮他。”
李轨呵斥道:“休要啰嗦!前面大纛下就是胡群,子义,带一队人马冲过去,务必挫动敌阵中军。”
太史慈得令,率一支精锐风卷残云般地杀奔过去。
“周兴,你打我的旗号往邹将军处撤退,记着,不许浪战。”
“明白。”
“子龙,随我去支援子义。”
胡群为能把李轨围住甚为自得,虽然太史慈攻势极猛,但他也不在乎,因为太史慈就那么几个人,无论如何也挫动不了他的中军。
“李轨跑了!”
“跑了?废物,这个时候知道害怕了,哈哈,晚了。”
“校尉,小心有诈。”
“嗯——”
胡群并非鲁莽之人,眼前一支生力军正与李轨的大纛反方向行动,这是要支援太史慈跟自己死磕啊?李轨看起来也没那么废物。
不,这只是掩护李轨败退的疑兵罢了。
李轨还是废物,他还是要跑!
主意已定,胡群便不再理睬这支逆势而上的生力军,他挥动全军去追“李轨”。
“胡群上当了。”
李轨心中窃喜,看来战场上用计也没什么难的嘛,自己随便一个引蛇出洞,就真的把胡群引了出来。
他和赵云立即调转矛头,直奔胡群杀去。
赵云纵马在前,一杆亮银枪点点桃花开,尽是勇士的咽喉血。
李轨的大刀耍的也很溜,但杀人不多,因为他杀人技巧有限,气力也不够。
一时索性将大刀丢弃,掣出斩铁刀,跟在赵云身后劈斩起来。
赵云见状忙改变策略,不再点杀,而是挥枪乱扫,一扫一大片,敌手纷纷坠马。
他在前面开道,李轨在后面补刀,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胡群嗅到了危险,虽然他的身边有两三百忠心耿耿的精锐卫队,但他已无心恋战。
他像一只受惊的狐狸,拨马逃之夭夭。
主将临阵脱逃的危害有多大,胡群现身说法,给李轨上了一堂课。
这支凶悍的军队突然像被人抽去了灵魂,变成了行尸走肉,那下场怎一个惨字了得?
眼看大局已定,邹靖也撒开了来抢夺胜利果实。
邹靖的加入成了压垮胡群的最后一根稻草,上谷军山崩地裂般地垮塌下去,溃不成军,四散奔走。
此役,斩首上千,俘虏八百,缴获堆积如山的辎重。
“这就是胡群的寝帐,里面很不错哟。”
李轨饶有兴致地参观了他对手的寝室,果然豪华舒适。
“她们是什么人?”
门口跪着四个面目清秀、身材纤瘦的士卒,一看就知道是女子。
军营里是很忌讳女人存在的,普遍的看法是那样会带来不祥。
胡群也是老军头了,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真是活该他要败亡。
“这是什么东西,药味好重,胡群有病?”
“他不是有病,他是不行,这是壮阳的药。”
李轨回头瞅了眼那四个女人,嘟囔道:“不行还这么贪。”
“主公,你看看这个。”
赵云心细,从堆积如山的战利品里找到了一个木盒。
木盒很普通,丢在一堆战利品里毫不起眼,但也正是它太普通了才引起赵云的注意:胡群生活如此奢侈,怎么会用这样一个木盒。
盒子里是几封书信。
字写在绢上,看着很舒服。
李轨呵呵一笑,对赵云说:“子龙,你立大功了。”
本章完
第69章 杀富不济贫()
打扫战场的时候,李轨把一封胡群与幽州土着大豪勾结的书信交给了邹靖。
“这,是真的,居然是这样,我真是错信了他。”
“将军不信?把人带上来。”
带上来的是一个文士,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
“胡群勾结黄巾余孽害死郭府君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为一个奸贼陪葬?这些书信是怎么回事?”
“书,书信”
这文士正是邹靖的主簿,也就是后世大领导身边的秘书长,知道很多领导的隐秘。这些书信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敢说。
李轨望了眼邹靖,这主簿虽然什么都没说,却等于什么都说了。
邹靖脸色铁青,像一尊铁佛。
从胡群寝帐里搜出来的这些书信里写的很清楚,幽州土着大户卢氏与胡群暗中勾结,假借黄巾余孽之名先杀郭勋,然后嫁祸给邹靖,再与公孙瓒联手讨伐邹靖,事成之后公孙瓒得渔阳以西,胡群则入主幽州,两家共享太平。
卢氏是邹靖的幕后提款机,深得邹靖的信赖,他怎么也没想到卢氏居然会与胡群暗中勾结来谋害他。
只是书证、人证俱在也由不得他不信。
邹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哪主簿身后,骤然掣出佩刀,一刀将人挥为两段。
李轨趁机言道:“除恶务尽,希望将军支持我。”
邹靖嘿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他这是啥意思啊?”
周兴问李轨。
李轨没有回答,而是喝道:“传令集合。”
“干啥?”
“回幽州。”
邹靖借口追击胡群,将本部主力拉出居庸关外,李轨则借口军队减员太多撤回了关内。回到常平镇,李轨将所部人马一分为二,亲自挑拣了五百精锐,要连夜带人进城。
“哥,使不得,使不得啊。卢氏既然跟胡群勾结,眼见胡群败阵,岂能没有防备,咱们这一去太冒险了。”
“冒险吗?那你留下好了。”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干嘛要惹这一身骚。”
李轨怔了一下,嘿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既做得,为何我就杀不得?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兴道:“你除掉这些人,幽州城便是邹靖一家独大,咱们是为他人做嫁衣!”
李轨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人除了要计较利益,还要记得公义为何物,这些人是害死郭公的罪魁祸首,我既知道,怎能坐视不见?”
周兴哑口无言,一时松开了李轨的马辔头,说道:“既如此,且让我先进城打探一二。”
李轨笑道:“何必脱裤子放屁,咱们兄弟若连一个土着都摆不平,谈何纵横天下。”
周兴闻言哈哈大笑,再不多问,上马追随李轨连夜进城。
筹划害死郭勋的首脑正是幽州城北大户卢家之主卢炯。
卢家有良田万顷,牧场数十处,名下产业不计其数,院里妻妾成群,童仆上千,在幽州城里是一等一的人家。都尉邹靖看中他的财力,跟他缔结盟友,但自古民斗不过官,二人交往中邹靖占尽了优势,这让卢炯很不满,但邹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谋略,却有一点很聪明,他擅于跟上官搞好关系,把几任刺史都伺候的舒舒服服,这一来,卢炯纵然再多的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因为他虽自信能斗得过一个邹靖,却不敢向整个幽州官僚系统挑战。
郭勋和邹靖的反目让卢炯看到了希望,郭勋的背后靠山倒了,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而没有郭勋关照,邹靖就是一介武夫,好对付的。
所以他就跟胡群勾结了起来。
胡群有能力,更有实力,但他不会伺候人,所以一直被打压,郁郁不得志。
卢炯的如意算盘是先弄死郭勋,然后嫁祸给邹靖,只要邹靖一软,他就跟胡群硬起来,然后联手公孙瓒灭掉邹靖,平分幽州版图。
天下将乱,人人都有成为枭雄的机会,老子也搏他一把,有何不可?
卢炯唯一失算的地方是李轨的突然介入,李轨出身卑微,能在幽州立足,靠的是郭勋的关照,所以郭勋被害他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出来嚎几嗓子。
但那也只能是嚎几嗓子,他远在辽东,中间隔着公孙瓒,公孙瓒是不会容许李轨重返幽州的。
只是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到了幽州了呢,还跟邹靖搞到了一起。
居然还就说服了多疑寡断的邹靖,把矛头对准了幽州的土着。
当日听说邹靖突然返回城里,可着实是把卢炯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那晚邹靖向他动手,一百个卢炯也挂了。
好在邹靖就是邹靖,他居然愚蠢到要向虎林六家开刀。
虎林六家的真正实力没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