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内城为圆心,分布着大量的民居,以一条环形街道使之串联起来。
又以一条水渠将之与外面的军城隔开,这就是民城。
民城的主要功能是居住和商贸。
商贸主要集中在环形街道两侧,以此为轴心,连接街道两侧无数小街小巷,共同构成常平镇的商贸区。
商贸城和居民区有机融合在一起,共同构建了塞上雄城繁华的内核。
民城以一条环形沟渠与外界隔开,沟渠之外便是军城。
军城单论面积是内城和民城的总和,地势空旷,除了兵营,就是大片的荒地,这种实内虚外的设计,主要是减少战争时对实体的破坏。
此外,看似连绵成片、一个整体的民城,实际上却被划分成若干坊区。
每个坊都是一个独立的居民单元,四周筑有围墙和碉楼,设坊官、门吏等公职协助官府管理,战时每个坊都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单元。
除此之外,民城的街道虽然宽阔平坦,却是玄关重重,利于步军防守不利于骑兵奔驰。
这样,突入城中的敌人骑兵就无法有效运作,从而给守军以翻盘的机会。
李轨不是一个宅男,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但他仍然知道家的重要性,家是根,人无根不立。尤其这样的乱世,要想有所作为,根据地必须守好了。
根据地建设刚刚有点起色,李轨就不得不出征了。
渔阳郡潞县黄巾被歼灭后,公孙瓒就没了后顾之忧,于是兵发辽西鏖战张纯。
两军相持月余,公孙瓒麾下大将严纲浮海夜渡偷袭张纯粮草成功,张纯军心大乱,被公孙瓒杀的大败。
不得已往辽东投奔老友丘力居。
公孙瓒紧追不舍,挥兵进入辽东,大小十余战,张纯、丘力居连败。然后,志得意满的白马将军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被丘力居设计诱入管子城。
管子城临水而建,进出只有一条道,易守难攻,但同时也不利于骑兵驰骋,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本是纵横天下无敌手,这次被堵在城里也是无可奈何。
时逢十年不遇的大雪暴,辽东积雪两尺厚,公孙瓒的骑兵因为缺少粮草战马大批死亡,战力大损,只能勉力维持。
这中间公孙瓒所部几次组织救援,结果都以失败而告终。
到中平六年初,公孙瓒已经被围困二百余日,粮尽士溃,行将毙命。
万般无奈之下,公孙瓒长子公孙续亲赴常平镇向李轨求救。
公孙续开出的条件很优厚,只要李轨能解管子城之围,待郭勋走后,公孙瓒支持李轨为渔阳郡太守。
将来两家约为盟友,雄踞北国,永享太平。
这个条件很有诱惑,李轨现在有六千士兵要养活,一个常平镇显然不够,一个昌平县也未必够,要想吃饱穿暖,要有发展,非得一个郡不可。
但以他现在的资历,做太守实在有些够呛,除非有一个强有力的地方实力派鼎力支持。
公孙瓒虽然被困管子城,但实力犹存,影响力仍在,值得一试。
当然做一项重大决定前,不能光往好的方面想,也得想想它不利的一面。
公孙瓒可以支持李轨做渔阳太守,但若李轨想争霸整个幽州,公孙瓒就成了负面因素。这个一代枭雄,一定会跟自己死磕到底。
所以,或者,让他安静地死在管子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李轨犹豫不决,找凌嵘和周府商议。
二人也是这观点,救有救的好处,不救有不救的妙处,到底是救还是不救,还是模棱两可,理不出个头绪。
李轨犹豫不决,郁闷不已。
深夜睡不着,在庭院中行走,却见周兴站在一株丁香树下撒尿。
李轨咳嗽了一声,吓得周兴一哆嗦。
问他为何没睡,周兴道:“子龙夫人病了,心神不宁的,所以我替他守夜啦。”
李轨眉头一皱:“子龙何时娶妻了,我怎么不知道?”
周兴道:“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居然会不知道?子龙马上就要做郭刺史的乘龙快婿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李轨摇了摇头,这事他还真的不知情,上次赵海大、徐谦、张辽三人围困蓟县,赵云奉命入刺史府保护郭勋,在那认识了郭莱,当时他也看出郭莱似乎对子龙很有好感,所以他还安排赵云留在刺史府当差,好成就这段姻缘。
但赵云似乎对郭大小姐没什么兴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哪知道时隔一年,二人居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特么的居然还都瞒着他,这就有些过分了。
“子龙这家伙隐藏的够深的,跟我在外面一年,一点口风都没露啊。”
“那是肯定的,前几天他们还没什么呢。”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啥,前两天你不是带子龙去城里公干吗,你们住在驿馆里,夜半三更,子龙房间有动静,把你也惊动了,你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是耗子打架对不对?”
“对啊,难道不是?”
“那耗子就是郭霸王!”
“谁?”
“郭霸王,郭大小姐的绰号是霸王,那晚是她在子龙房里。”
李轨有些蒙圈,现在细想起来子龙回答他时言语闪烁确实有许多可疑之处,只是当日他实在太过疲累,随口问了一句没有深究。
李轨摇了摇头,笑道:“真没想到,郭莱她,居然,有意思,后来怎么样了?”
“第二天你有事先回常平镇,留子龙在幽州对吧,晚上就出事了。那晚刺史饮宴,也邀了子龙,子龙酒量不行你是知道的,很快就醉了,郭公留他在府里安歇。夜半三更,郭莱又跑到子龙房里去了,这次玩的更绝,居然被人撞破了。侯夫人给了子龙两条路:要么娶郭霸王为妻,要么就告他诱拐无知少女。”
“唉,真是悲剧。子龙他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但架不住郭霸王是啊。孤男寡女夜半三更同处一室,这事你怎么说的清?”
李轨很无语,敢情赵云是被郭霸王赖上了,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有心机呢,有意思。
“那子龙是什么态度?这事他为何不让我知道?”
“他哪敢,他怕你军法处置他。”
“真是笑话,他又没把郭莱怎么样,干军法屁事。算啦,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记得后续进展要时刻报告给我。”李轨以一种沧海桑田后的淡定口气吩咐道。
周兴嘿了一声,却问:“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到这来作甚。”
李轨道:“也好,有件事你帮我参详参详。”
李轨并不指望周兴能帮他拿什么主意,只是心里郁闷,想找个人随便聊聊。
周兴听了前因后果,一拍大腿:“我当是什么事,这事当然得救啦?”
李轨道:“你说我应该出兵救援?”
周兴道:“可不是,于公来说,大家都是幽州边军,守望相助,邻里有难,理当拔刀相助。从私谊来讲,他是你大哥的叔父辈,跟你也是叔侄相称,叔叔有难,你不应该去救吗。所以这事别人可以坐视不理,你却不能见死不救。当然啦,救人也分很多种。你现在已经是堂堂的校尉啦,干什么事都不能莽撞,我觉得这事你应该上奏朝廷,请求定夺,至少也得禀明郭公知道对不对,这一来二去的。救与不救有何区别?”
李轨道:“你这意思是见机行事,先立于不败之地?”一时大喜,拍着周兴的肩膀说:“想不到你竟有这等见识,高参,你以后不要做侍卫了,给我做高参吧。”
本章完
第54章 出兵辽东()
二日清早,李轨找到公孙续,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幽州见郭勋,请求出兵援救公孙瓒。
郭勋当然明白李轨跟公孙瓒之间的那层微妙关系,故意不点破,只推说兹事体大,需要找相关人等商议,这一拖就是三天,三天后郭勋同意李轨出兵援救公孙瓒。
李轨当即以朱骏为先锋,率三百骑兵先行,管亥、张辽为次队,率三百骑兵、一千甲兵继之后,他自己亲率三千马步军向东出动。
听公孙续那意思,公孙瓒已经快完蛋了,一座小小的管子城,三千人马被人围困了两百多天,内无粮草,外无援军,没战死也饿死,溃败是分分钟的事。
当然围城的军队也十分疲惫,过去没有援军的时候,提不起精神来攻城,此刻得知李轨已经出兵,必定拼死攻城,这管子城还不是顷刻可破?
李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大喊大叫嚷着要救人,行动上则能拖就拖。
见死不救,会得罪公孙家族。
但真把公孙瓒救回来难免心里又有些疙疙瘩瘩,所以就使了这一招,先稳住公孙家族,赢得他们的信任,等公孙瓒死在辽东后,便有了近水楼台的机会,要知道公孙瓒在右北平经营多年,底子还是很厚实的,若是能接管他的遗产,那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但这事操作起来难度很大,最关键的一步就是取信于公孙瓒的部曲。
所以李轨要率部前来援救,当然这不是目的,公孙瓒一代枭雄,他可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共事,他的如意算盘是人来了,人又没救成。
就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意思。
渔阳闹过黄巾,而且一度闹的很厉害,百里无人烟,路旁有枯骨。一片凋敝破败的景象,李轨以为这已经很惨,没想打进入右北平后发现这里的百信过的更惨。
村镇房舍低矮破旧,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的更叫花子似的,官吏异常残暴,征粮征税比土匪还土匪。
本郡通往外郡的主要路口都设有关卡,外流百姓一旦被捕获,轻者打五十军棍,重则充军连坐。
所以暴政虽苛,居民却无人敢离开。
百姓虽然贫穷,但公孙瓒的右北平军威名赫赫却不是浪来的,虽然精锐尽随公孙瓒出征辽东,本郡只有一些二线部队,但看那架势亦都是虎狼之师。
“白马将军”的赫赫威名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
李轨的眉头拧了起来,他谢绝了公孙续的邀请没有进右北平城歇息,军队补充了粮秣之后继续向东开进。
连接幽州本部和辽东的是辽西郡。
这里简直成了人间地狱,道路两旁的树干上挂满了干尸,干尸的脖子上挂着木牌,写着“匪”或“通匪”的字样。
据说公孙瓒率部平定辽西叛乱时,地方豪门群起助贼,公孙瓒大怒,对辽西境内的豪门大户进行了残酷打击。
辽西排名前一百的大家族被他杀灭三十六,杀残了六十三,受此株连,辽西一郡被杀之人超过了三万。
闹过黄巾的渔阳百里难见人烟,辽西则是被杀的千里不见人踪迹。
除了路旁的干尸,狐兔出没的废墟,就是呜呜的北风和被冰雪覆盖的河山。
辽西也是汉郡,只因历史上不是公孙瓒的地盘,所以公孙瓒的军队在这里时肆意蹂躏,毫不珍惜,搞的民不聊生。
李轨暗想:这样的一个人,倒也不足为虑,不过是匹夫逞一时之勇罢了。
“无忌兄,渡过前面这条河,再行八十里就是管子城了。前几拨援军都是被这条大河所阻,无功而返。”公孙续用马鞭指着前面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说道。
这时代的生态环境实在太好,这河水哗哗的,真是原生态啊。
嗯,好像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啊,对了,一路行来所见河湖莫不上冻结冰,那冰厚的上面能走马,这里为何河水哗哗?
“这河名唤通辽河,发源于遥远的北方草原,蜿蜒千里注入辽河,上游水势很平缓的,但经过扶黎山后,水势突然变得湍急,河水滔滔,冬天极少上冻。”
公孙续这话很值得玩味啊,出兵救主公,明明知道路上有条不上冻的河却不带渡河工具?这是存的什么心?
千万别说你是外地人对这旮旯不熟悉,为大将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民俗风情,兼通人情世故,怎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你家出兵打仗都不派斥候出去打探一下的吗?
这只有一个解释,右北平并非表面上的铁板一块,公孙瓒的部下里有人对他不满,这些人慑服于他的淫威,深藏不敢表露,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阴他的。
你在辽东被围,我率兵救援,日夜兼程,心急如焚,结果被一条滔滔大河所阻。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糊涂。
当初我一听说你在辽东被围,心都碎了,五内如焚,脑子就像一锅糊涂浆
所以,这纯属意外,嘿嘿。
李轨忽然改变了主意,他下令立即伐木造船筏。
工匠都是公孙续从右北平带来的,有八百多人。
大冬天的伐木造船,效率很低,加上这些工匠都是被强征的,心含怨气,一艘小破船磨磨唧唧的恨不能干上一两年才完工。
李轨对公孙续说:“这样不行,效率太差。我有个主意,可以提高十倍效率。”
公孙续谦逊地请教。
李轨道:“把工匠分成若干组,每组派给造船任务若干,造完船即可领赏回北平,否则就给我天长日久的造下去,一辈子也别想走。”
公孙续言听计从,下令将工匠分成二十组,每组四十人,每组督造船三艘,木筏十排。何时造完何时回家,早造完者重赏,迟延者充军,敢逃跑者杀无赦。
团队连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派亲卫持刀督阵。
这一来效率果然大幅飙升,十天之后大军便渡过了通辽河。
渡河之后,李轨兵分四路,前锋朱骏率五百骑兵扫荡外围,右路管亥率一千五百甲兵牵制丘力居部,右路张辽率一千马步军威胁张纯左翼。
李轨本人与公孙续督率主力正面迎战。
管子城位于辽河岸边的一处半岛上,三面环水,一面接陆地。这河水十分汹涌,便是寒冬亦不结冰,所以要救公孙瓒只能击溃囤积于城下的张纯和丘力居。
围城的这两百多天,张纯和丘力居在城下挖掘了总长近百里的壕沟,曲折蜿蜒,中间修筑了无数的土堡和壁墙,安插了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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