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陆军打水军一直都是大卫的专利,因为大卫陆军强水军弱,而东吴则正好相反,而吕蒙这次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居然大获全胜。
他歼灭了守军,烧毁了几乎所有的舰船,荆州水军未战先败,彻底丧失了制海权。
直到这个时候,大卫的将军们才见识到东吴军的真实实力。
吕蒙水陆并进,如砍瓜切菜,旌旗所指,所向无敌,直打的二十万卫军丢盔弃甲,鬼哭狼嚎。出兵不到十天,东吴大军就逼近了夏侯惇的大本营西陵城。
夏侯惇恍然若在梦中,听闻吕蒙已经到了东门外,居然连声说这不可能,还嚷着要杀传令官,说他谎报军情。
众将谁劝他撤退他就跟谁急,若非两个儿子冒着挨打的危险死活把他架上了马,估计他已经做了吕蒙的俘虏。
西陵城陷落后,各地赶来支援的军队茫然不知所措,纷纷败退,荆州形势遂不可收拾。
尚在南阳的李轨得知情况立即下令各部以全军为上,大踏步后退,不计一城一地的得失,全军为上,保住实力就是胜利。
郭淮此刻已经到了江陵,协助赵云稳住了阵脚。
吕蒙连胜之后气势如虹,但始终过不了江陵这一关。
西进不能,北上又被李轨封锁,吕蒙转进攻长沙郡。
长沙土著组织乡军协助官军驻守,又得到南征平叛归来的田豫驰援。
吕蒙南下计划受阻,加上东吴国力军力有限,后勤补给已经出现匮乏,吕蒙只得收缩兵力保守沿江要害。
大卫溃败的势头终于被遏制住了。
李轨诏令建长沙大都督府,以田豫为大都督;以郭淮为襄阳大都督,加上赵云,从南、北、西三面将吕蒙遏制住。
大卫输了一仗,兵马损失在万人以上,丢掉了江夏郡和南郡、长沙郡一些地盘,但国力犹存,基本面和没有溃烂。
这就是大国和小国的不同,大国底子厚,战略有纵深,所以经得起一两场惨败,小国若是经历了这样的惨败,估计已经灭国了。
李轨对自己的国力和军力都很有信心,他坐镇南阳赏功罚罪,安抚人心,等局势稳定之后,他便返回了洛阳。
……
黄龙十年,春,大卫的开国元勋之一、前西陵大都督、荆州水陆各军都统、大将军、沛国公夏侯惇在洛阳病逝。
夏侯惇在弥留之际,李轨前往探视。
君臣之间进行了最后一次正式的谈话。
夏侯惇躺在病榻上,眼睛盯着李轨,艰难地说道:“臣福薄命浅,无福再追随陛下了。陛下对臣的恩德天高地厚,臣却以荆州惨败来回报。痛彻肺腑,无言以对。”
李轨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世上哪有常胜不败的将军,除非这将军从不带兵打仗。”
夏侯惇苦笑:“不带兵打仗的怎么能称将军?”
李轨道:“我没有跟你说笑,这样的将军有很多很多,我们虽然在荆州吃了亏,但也因此摸透了东吴的家底子,等过两年缓过劲来,朕就来他个御驾亲征,灭了他的国,大乔和小乔,你一个我一个,气死孙权那小兔崽子。”
夏侯惇笑道:“大乔小乔也才三十多岁,守寡多年,如狼似虎,你我哪还吃得消?”
李轨哈哈大笑。
夏侯惇也笑了,然后就开始咳嗽,咳的苦胆都快跳出来了。
让一干郎中好一阵子忙乱。
等夏侯惇喘匀了气,面色却变得如灰土一般的颜色,四肢僵硬,瞳仁也变了形,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他抓住李轨的手,用力握着。
用尽最后的气力说:“陛下的恩德,我三生三世也报答不尽,临死之前,却还有个不情之请,万望陛下能够成全,否则臣死也不能瞑目。”
李轨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哪怕这事不合法,不合规,朕也答应你。”
夏侯惇道:“有陛下这句话,臣就可以含笑九泉了。”
夏侯惇的两个儿子都守在门外,李轨在屋里跟父亲谈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离开,出门的时候李轨望了自家女婿一眼,表情有些复杂。
送完皇帝,兄弟俩一起来见老爹。
夏侯惇精神不错,面颊甚至有些红润,他把两个儿子叫到病榻前,再三叮嘱道:“我死之后你们当离开京城到地方去,走的越远越好,新君登基之前你们就不要回来了。”
夏侯充道:“朝中局势混沌,留在长安尚且不免被害,若是离开长安,离开朝堂,将如何自保?”
夏侯楙道:“是啊父亲,陛下春秋已高,太子尚未册立,这个时候离开,对咱们夏侯家却是没半点好处。我们离开长安,离开朝堂,就会沦为别人追猎的目标。”
夏侯惇道:“真若是有人要追猎你们,无论你们在哪,就算是呆在朝堂上,那也难逃一劫。我让你们离开,就是不想让他们看见你们,给你们招惹祸端。你们走的远了,有人念着我的苦劳,或者还能放过你们。切记,切记。”
夏侯惇脸上的红晕已经消失,变成了灰突突的死灰色,眸中光彩散尽,像死鱼眼。
二子知道父亲大限已至,连忙跪地拜道:“儿子谨记。”
磕完头,再抬头时,夏侯惇已经闭上了眼睛,安详的像睡着了一样。
第321章 问安()
虽然夏侯惇晚节不保,一手酿成了“西陵溃败”的大惨剧,但李轨还是给了他应有的礼遇,以表彰他过去的功劳和苦劳。
他的几个儿子都有了很好的安置,长子夏侯充自请出镇渤海,李轨同意了,抬举他做了渤海太守。二儿子夏侯楙说要去成都,李轨没有同意,女儿李惠刚刚怀孕,做父亲的怎么舍得她长途奔波呢。
但这表面上的温馨和睦并不能掩饰底下的暗流急涌。
清除夏侯惇在军中的影响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李轨能如此迅猛的席卷天下取炎刘而代之,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是他在关键时刻接管了曹操的遗产。
这是一笔相当庞大的财富,当年为了消化他,可着实累出了他一身汗。
但直到大卫建国,曹操的影响依然没有最终消除,曹洪、夏侯渊死后,曹操的另外两员大将曹仁和夏侯惇仍然在军中拥有广泛的影响力。
尤其是夏侯惇,做了李轨的亲家后,影响力逆势而上,俨然成了“曹军”的一面旗帜,让李轨头疼至极。
世人只知道大卫的朝廷里有个“郭家军”,却往往忽略了势力更加强悍的“曹军”。
“郭家军”只是一群文官,他们的本事是结党营私,欺上瞒下,公器私用,贪污腐化,虽然性质恶劣,但尚不足以动摇大卫的江山。
而且除去这些历代官僚都有的毛病,他们对李轨本人还是忠诚的,他们更像是一群贪婪的家奴,你可以厌恶他们,提防他们,敲打他们,但没必要取他们的性命,因为没有他们供你驱使,这庞大的江山你一个人是罩不住的。
退一步说就算他们真的要跟你翻脸,你也不必怕他们,无非就是多杀几个官的事。只要把握好一个度,别让帝国停摆太长时间,那就尽情的杀。
杀着杀着他们就乖了。
李轨有信心制住他们。
但对“曹军”他是心存恐惧的,这股势力可以分分钟让你江山变色。
打天下需要精兵猛将,恰好曹军精锐甚多,可以利用,也必须利用他们,在没有找到替代品之前,李轨只能终日与狼共舞,对曹仁和夏侯兄弟是又打又拉,又提防又重用,心累的不得了。
缠斗了几十年,终于在建国十年后才赢来彻底胜利的辉煌结局。
其实早在夏侯渊战死定军山后,曹军势力就由盛转衰了,曹仁和夏侯惇的去世,尤其是夏侯惇临死前搞出的那惊天一败,使得“曹军”最后的影响力也荡然无存。
所以清肃工作比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
黄龙十年后,大卫军中的山头已经被削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李轨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他的地位从这一刻起才算得是真正的稳如泰山。
志得意满的皇帝开始了新一轮的巡视,他的国土已经很广袤,他必须亲自去看一看。
皇后和四夫人都留在京城,随行只带了两个年轻未生育的妃嫔,另外李轨把麻姑和李建也带上了。
李建小小年纪棋却下的不错,正是李轨的对手,李轨闲暇时很喜欢跟小家伙对弈一局搏个乐子。
年纪大了,见多了尔虞我诈和利益纠葛,他现在特别喜欢跟纯真的人在一起。
这却给了黄龄一个错误的信号,这女子在李轨走后得意的不行。
她浑然没有觉察到此时的江山跟过去已经大不同了,心里念着她的姐夫夏侯惇已经不在人世,他所代表的那股庞大的势力正被清肃,现在朝堂上下都把“夏侯家”当作敌人,划清界限,揭发告密。
她所看到的笑脸不过是为了维持表面的一团和气而竭力营造出来的假象罢了。
没有了夏侯家做靠山,没有了姐夫的关照,她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李轨带走李建其实是在给她一个警告,你的儿子正处于危险中,老子为了保护他所以把他带走了,你这个做妈还不谨言慎行吗?
现在皇帝也走了,她最后的靠山也失去了。
这个时候她就像一头傲娇的小鹿浑浑噩噩地闯进了一片陌生的山谷,这里有花有草,有温泉云雾,有小溪潺潺,也有幽暗处觊觎的眼睛,而她却浑然不觉危险的临近。
西陵惨败,输家可不仅是夏侯惇一个人,刘保也是输家,而且比夏侯惇输的更彻底。
吕蒙攻打江陵不成,转而攻略长沙,驻守长沙北部门户罗县的刘保与吕蒙主力遭遇,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后,刘保受伤做了俘虏。
吕蒙得知他的身份后如获至宝,亲自审问。
后来两家陷入僵持,按规矩交换俘虏时,李轨用俘虏的一个东吴校尉换回了刘保。
潜伏在西陵城里的内军厅细作报告了刘保在东吴军营的表现,据说他在吕蒙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战场上被俘这不算丢人,但乱说话就不应该了,李轨迫于压力,只得将刘保隔离审查。
因为问题复杂,一直到李轨离京时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按照李轨的设想,先把刘保关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就来个高举轻放,放他一马,十几年的道行虽然没了,但人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有机会呢。
帝皇的心思怎好揣摩,刘保身陷囹圄,最痛苦最难过的莫过于皇嫂了。
但皇帝走了,皇后实际上被打入了冷宫,京营军的石重和宫内局的夏侯忠都无力干涉禁军的事,她求告无门,只能厚着脸皮求助郭佚,请她关照。
郭佚当然有这个能力,她的表哥胡靖恰恰就管着这件事,她只要一句话,刘保的性命就保住了,她同样一句话也能要了刘保的命。
所以素来傲娇的皇嫂这次彻底被贵妃降服了。
如今的宫里,贵妃独尊。
所以等李轨的车驾到了泰山脚下时,郭佚终于出手了。
皇后闻莺虽然失宠,但没有被废,至少在名分上她依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六宫之主,贵妃权势再大,也只是臣妾,每天早上贵妃都会带着嫔妃们去给皇后问安。
在这一点上郭佚一直做的很好,绝没有因为皇后的失宠而有丝毫懈怠。
这一天早上郭佚又领衔淑妃竹玛和一群宫妇前往长宁宫给皇后闻莺问安,行礼已毕,贵妃问淑妃竹玛:“贤妃妹妹为何没来。”
竹玛对这种烦文缛礼素来厌恶,大清早的不睡觉跑到这来废话,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自己身兼六宫巡警,夜半要督促巡夜队巡视宫苑,忙到黎明前后正困的要命,却又要梳妆打扮了去给皇后娘娘问安,说一堆无关要紧的废话,回来后还要卸妆洗漱,等躺下已经是巳时前后了,一觉醒来正是红霞满天,又得洗漱梳妆去给皇后问晚安。
这么黑白颠倒的乱折腾,搞的自己皮肤都黯淡粗糙了。
于是那个好色的皇帝老子每次来连摸都不摸她,吹了灯直接办事,办完就走,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这还不都是早请安晚汇报的形式主义给害的吗?
竹玛打了个哈欠说:“我昨夜二更天去查岗时,还看到她那里的灯还亮着,想必是公务繁忙,睡的太晚,早上起不来了吧。”
闻莺就说:“我这边左右也没什么事,贤妃妹妹帮衬姐姐日夜劳累,不来就不来吧。”
郭佚听了这话,对闻莺说:“皇后近来茹素持斋,信了佛陀,这心也善了。后宫为什么立这么多规矩,还不是人口太多,若是没了规矩,想怎样就怎样,那还得了。淑妃妹妹每天夜里要查三次岗,衣裳也不敢脱,辛苦不辛苦?我终日穷忙,难道就不累吗,可再苦再累,这本分却不能忘,早晚问安这就是做妃子的本分,就是做妃子的规矩。这宫里谁是皇后,谁是六宫之主,可有一刻能忘得。”
郭佚冷着脸问当值的女官:“早起不见礼,该当何罪?”
女官回道:“当在凤仪门前罚跪一个时辰。”
郭佚道:“请出符牌,叫贤妃黄氏去凤仪门前跪一个时辰。”
竹玛吃了一惊,闻莺大吃了一惊。
郭佚见那女官站着不动,嘿道:“你耳朵聋,还是打算庇护她?”
那女官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双手颤抖,慌不迭地跑了出去。
第322章 长安水深()
闻莺忙叫住那女:“你且慢着。”
转而为黄龄求情道:“念她初犯,这次就算了。”
郭佚不为所动道:“有一就有二,这个例破不得。让她跪在那好好反省反省,让她想清楚这后宫谁才是真主子。”
竹玛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这话说的好,这有些规矩还真是坏不得,没了尊卑上下,我看这宫里早晚得乱。”
瞪了眼那女官,喝道:“没规矩的东西。你还愣着做什么,要想陪她跪,只需跟贵妃娘娘求个情便是,无有不准的。”
说完对皇后闻莺说:“我昨晚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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