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轨亲自擂响了战鼓,管亥发一声怒吼,挥舞大刀冲在最前。
李轨见了,倒吸一口凉气:“猛倒是猛,只是这么个干法,未免太莽撞了,也就是欺负裴震是个土老帽,否则几个神箭手瞄准你一通乱射我艹,死了?!”
只见冲锋中的管亥一个跟头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不好,庄子里有神箭手。”
李轨话音未落,又见冲锋中的士卒纷纷扑地。
金家庄非但有神射手,而且不是一个!
那精准无双的冷箭,任谁见了都心生恐惧。
果然,管亥扑街后,余部纷纷败退。
按战场纪律,这些擅自后退的兵都在可杀之列。
但李轨这次没有追究,制定战术的是他,他有些轻敌,自己犯的错不能用弟兄们的血去祭奠。
“这庄子有些古怪,一个土豪怎么会有神箭手相助呢?”
周府觉得事情太过诡异,建议李轨立即撤军。
“鸣金收兵。”李轨下令道。
“管亥怎么办?”周兴焦急地问道,他跟管亥很对脾气,见好兄弟落难,心急如焚。
“他若没死,就让他多趴一会儿;他若死了,那也不必救了。”
李轨的话冷的像刀子,说的却是实情。一个理智的战场指挥官,关注的是全局和胜败,绝不能为个人感情所左右。
天渐渐黑了下来。
四周漆黑一片,白天吃了败仗的铁旗部可没有人愿意躺下睡觉,有仇不报非君子,这个场子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一更初,大军秘密出发,一刻钟后全部到达指定位置。
一更末,庄东、西两面突然人声喧哗,杀声震天,皇甫存、曹默同时进攻。而北面和南面依然静悄悄的。
过了约一刻钟,东门内突然举火,埋伏在外面的李轨道:“可以行动了。”
周府闻舞大刀跃出,率部冲杀过去,刚到门前,这庄门便打开了,原来里面有人接应。
大军从东门一拥而入,直奔位于庄子西北角的金家大院。
“给我放火烧门!找俩嗓门大的朝里面喊话,告诉他们缴械投降,既往不咎,否则鸡犬不留。”
柴火很快堆了起来,一名小卒拿着火把正要去点火,突然一支羽箭飘来,射中他的大腿。
小卒倒地,抱着腿翻滚哀嚎。
“有神箭手,戒备。”
第二名小卒手持盾牌抢过去,但没走多远,又一支羽箭临空飘来,也射中了他的大腿。
李轨已经看清楚了,这羽箭是从庄子东南方向的屋顶上飘来的,屋前有一株古桑,浓密的树叶将神箭手的身影遮挡了起来,而门前火把通明,他们却都暴露无遗。
“让开。”
李轨推开护卫在他左右的“哼哈二将”周兴和朱密,冲着屋顶喊话:“你听着,真要为他们好就劝他们出来归降,否则你有几支箭?能杀几个人?”
却听大门后面有个嫩生生的女声问道:“他们出降,你能保证既往不咎吗?”
李轨拍着胸脯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我说话算话。”
那声音又道:“你最好算话,否则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取你性命。你先把火撤了。”
李轨吆喝道:“把火都撤了,快点,那谁,叫你撤火,不是添柴,我艹,你还倒油。”
火撤了,里面却迟迟没有动静。
周兴道;“老大,他不会耍什么花样吧,不如”
李轨道:“稍安勿躁,我料他”
话未说完,就听得门里喊:“休要放箭,某家来也。”
大门洞开,出来一个劲装少年,细挑身材,面白如玉,一手提刀,一手揪着一个肥胖的中年汉子。
那油光满面的肥胖汉子正是金家庄的老大裴震,此时却是鼻青眼肿,衣衫破烂,十分狼狈,身后有男有女,老老少少,大约都是他的家眷,一个个凄凄惶惶。
少年把裴震往李轨面前一推,说道:“他答应归顺官府,请你兑现诺言。”
李轨从容掏出一张画像,验明裴震的正身,又瞅了瞅这少年,笑道:“你就是那个神箭手?看着不像嘛。”
少年怒道:“你怀疑我的箭法,要不要试试。”
李轨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也许你的箭射的很好,但你毕竟是个女流之辈,力气在那摆着的。所以,哼哼,他是谁,把他请出来吧。”
少年道:“我要你现在就兑现承诺。”
周兴道:“小妞,跟我老大说话客气点。”
少年手中小片刀绕指一抡,冷哼道:“若不然呢。”
李轨咳嗽了两声,止住周兴,当众宣布道:“裴震主动归顺朝廷,既往不咎。”
然后问少年:“这样你可满意了?”
少年这便哼了一声,收起小片刀,转身向外面走去。
周兴喝道:“喂,你什么态度。”
抱怨李轨道:“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周府道:“不让她走?你想大哥死啊,她哥拿着箭指着大哥的脑袋呢。”
周兴连忙朝屋顶看去,却见黑黢黢的桑树后的确是站着一个身影,一晃即逝,恰似幽灵一般。
只要他们敢对那个少年有任何不轨,必将会遭致致命的攻击。李轨又哪敢跟那个女扮男装的家伙混缠,再说了,那女子只是长的白点,腰细点,凶巴巴的并不可爱。
少年走后,裴震跪地告饶,李轨呵斥了他几句后,命朱密拿来簿册给他录了名,以示诚心归正,不再追究既往。
裴震大喜过望,连忙请李轨入府饮酒。
周兴见李轨这么轻纵裴震,十分不快,嚷着要去找管亥,周府欲要拦阻,李轨道:“让他去吧。”
管亥下午冲锋的时候,一支羽箭擦着他的脸庞飞了过去,他是个有见识的人,单听羽箭飞行时发出的声响便知发箭之人是个神射手,自己托大,手中没有盾牌,单凭一把大砍刀显然克制不了这神出鬼没的羽箭。
这要是再往前冲,弄不好就被人家狙杀了。
所以他故意摔倒在地,趴在一个土坑里就不动弹了。
等到天黑之后,管亥爬出土坑,发现李轨从东面攻打庄子,他知道李轨之所以没有从北面进攻,除了迷惑敌人之外,主要是不想让他难堪,但他毕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想到这样再回去也没什么脸面,所以一咬牙决定离开。
一个人扛着大刀凄凄惶惶地走出不到二里地,周兴就骑马追了上来。
周兴道:“你个死人,怪不得大哥对你不理不睬,我还怨他负心,哪知道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管亥此刻也是懊悔不已,战场上生死悬于一线,他只是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死了,死的太不值当了,但这一步一旦迈出就没有了回头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而今被周兴当面指责,直羞的面红耳赤,自暴自弃道:“我是没脸见人了,你又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周兴叹了口气,道:“我看你笑话,搞笑,呃,快看天上有颗流星。”
管亥抬头看时,周兴抽刀在他腿上划拉了一道口子。
管亥怒道:“你这是作甚,纵然看不起我,好歹也是兄弟一场,你就狠心下毒手。”
周兴还刀归鞘,笑道:“行啦,我的哥,你不就是抹不开面子吗,这下好了,就说是受了伤爬不起来,也算有个交代了。老大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有时候嘴有点贱,但心肠是顶好的,一直把咱们当兄弟待,你若就这么走了对得起谁?”
管亥听了这话,一把搂住周兴,孩子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李轨重新接纳了管亥,生死一刹那,做点傻事不算什么,毕竟人非圣贤,哪能没有过错,错而能改,善莫大焉。
这场战斗死了十二个人,伤了三十多个,说不上谁是谁非,但这烂摊子却必须裴震来收拾,在金家庄休整了三天后,李轨率部前往涿郡。
张角麾下大将程远志统帅五万黄巾军由冀州突入幽州境内,兵锋直指涿郡,幽州刺史郭勋命刘琰率部协助守城,刘琰自感兵力薄弱,所以派人让李轨回兵协防。
李轨心中激动万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大仗终于来了。
本章完
第30章 女鬼()
三国演义第一章里,刘备三兄弟结拜之后招募了一些兵马,然后就奉命讨伐黄巾,对阵的第一个黄巾军将领就是程远志,按书中的描述这伙计最后被关二哥一刀给劈了,很潇洒,很写意,但现实情况却是这伙计势力很大,关二哥想劈他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真实的三国不流行搞单挑,打仗一窝蜂,乱哄哄的你根本就搞不清对方主帅在哪。
自离开金家庄之后,李轨一连打了七八场仗,胜多败少,损失惨重。
这日刚刚驱散一伙流寇,率部穿越一片平坦的草地进入一片森林,前脚刚进去就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众人大惊失色,抡刀使枪准备厮杀。
却见对面一个老人连忙跪下,高声说道:“将军休要惊怪,小老儿金石笛,受金家庄百姓公推面见将军,请将军为我族人做主。”
李轨见这老儿弱不禁风,根本不像是武林高手的样子,便令大队戒备,附身询问。
原来这个金石笛倒不是外人,便是金家庄的原来主人,因裴震造反夺了他的庄子,他只好带着族人流浪在此,靠打猎、捕鱼、剥树皮为生,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的很不如意。
李轨下马扶起金石笛,安慰道:“裴震已经归顺了朝廷,现正为朝廷效力,你此刻回去难免一场争执,便是我也劝解不开。倒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带着你的族人去卧虎庄,那里有大片的无主荒地供你族人开垦,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金石笛也知道重返金家庄已经不可能,便是李轨同意,他也争不过裴震,便含泪答应了,引荐两个男子,道:“世道将乱,金家子弟愿为朝廷平乱贡献一份力量。”
李轨不得不佩服这老儿的深谋远虑,一旦金家子弟在平乱战争中建立了军功,做了官,那重返家园就多了一份筹码。
这两个男子,年纪大点的叫金竹,年纪小的叫金纯。
随行子弟约六十人,李轨下令编为一队,由金竹统帅,而将金纯调到自己身边做卫士。
开了令签让众人去往卧虎庄,这才率部继续向涿郡进发。
走不出三十里,斥候报告说前面的村庄被黄巾军占领,为首的是一个叫张巡的人。
李轨获知周遭没有其他黄巾活动,张巡是孤军深入,且立足未稳,当即下令全军进发。
李轨一马当先,左有周府,右有周兴,眼看将到村子,管亥却骑着他的黄鬃马抄到了前面,哇哇大叫杀了过去,吓的一群老母鸡咯咯的乱跳。
这股黄巾军远途跋涉而来,刚到村里吃了饭,正在休息,猛然间说官军杀到,众人仓促应战,阵型不整,只一个回合便溃不成军了。
所以遭遇战很快打成了歼灭战。
张巡见势不妙,骑马就跑。
“那个穿红袍的是个头,要生擒活捉。”
骑兵队头朱骏道了声“得令”,纵马追出。
这年代组建骑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说战马有多精贵,但是饲养的费用就不得了,而且骑士训练也十分费力,所以李轨的骑兵队只有七个人。
不过追击张巡也够了,因为张巡跑的时候就他一个。
“老大,这个人,特么的强暴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周兴牵来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怒哼哼地掼在地上,那老小子躺在地上直抽抽,半晌回不过劲来。
李轨见了生疑,问道:“苦主在哪?”
周兴道:“不堪羞辱,已经自尽了。她娘哭的撕心裂肺。”
李轨瞅了眼那“凶手”,嘿道:“这厮是个病痨鬼,路都走不了几步,他怎么强暴?”转身向那病痨鬼,厉声呵斥道:“你在替谁隐瞒,说。”
那病痨鬼先是不肯说,被管亥用皮鞭一通猛抽,终于吐口说是替张巡遮掩,强暴女孩的是张巡。
李轨怒道:“你倒是个忠臣,你主子都快完蛋了,你还在维护他。”
那病痨鬼道:“不敢啊,将军,我的父母兄弟都扣在他们手里,我若不听他们的,我的亲人都得死。”
拷问得知,原来这张巡隶属程远志麾下大将邓茂,邓茂这个人比较聪明,也比较阴损,他在军中推行株连制度,将士出征,家小都要扣在他的手里,若有背叛、抗命等项,则家小不保。所以这病痨鬼宁可自己被杀也要替张巡隐瞒。
半个时辰后朱骏带着张巡归来。
张巡起初嘴硬什么都不肯说,被管亥、周兴带下去修了一顿后就老实多了。
李轨从他嘴里探知了许多黄巾军的秘密,然后下令将张巡当众斩首。
张巡非但不怨,反而感激李轨,他的家小都在邓茂手里,若他被俘之后没死,邓茂必然怀疑他叛变,那么他的家小一个也活不了。
用自己一颗人头换取全家人的平安无事,也算值当。
此役杀敌六人,俘虏三十七,跑了三个,俘虏惊恐失措,却没人敢主动投降。
李轨令将被俘的三十七个黄巾全部释放。
众人不解,怪李轨太过宽厚。
李轨道:“凡事攻心为上,邓茂以胁迫立威,我却要以德服人。”
该村百姓见李轨杀了张巡,担心黄巾报复不敢再住下去,李轨开给路条,让他们去卧虎庄找张占报到。
发配已毕,李轨胡乱吃了点饭就躺了下来,累了一天,实在是太困了。
刚刚有点睡意,忽然听得枕边传来一阵怪响,却见自己的斩铁刀在刀鞘里噔蹬作响。李轨心里惊怪,正要取刀,忽见帐篷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亭亭玉立,长发垂肩,望着他笑。
这女子长的不算十分漂亮,却收拾的清清爽爽,让人看着很舒服。
李轨毕竟是个成年人,对男女间的那点事并不陌生,行军打仗,常年在外,压力巨大,夜晚帐篷里突然来了个清秀少女,难免有些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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