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不可推辞。”
荀谌大惊,欲言,被袁绍止住。
笑道:“李轨能容先生,能容颜良,能容所有人,唯独不能容我,我也不想自讨没趣。以先生才干将来必得李轨重用,请看在今日主宾一场的份上,眷顾一二吧。”
说罢掩面而泣。
荀谌振衣而起,泣泪道:“荀谌对天发誓,但有一口气在,终不负主公所托。”
荀谌去后,袁绍只觉得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
便召见了自己的爱妾农氏,对她说:“你还年轻,又无所出,你得为自己有所打算。”
农氏大惊,起身穿衣拜道:“主公何出此言?”
袁绍道:“你是个聪明人,何须我点破呢。我护不了你了,夫人那是一劫,去了长安又是一劫,可你的好运气都用在我这里了。”
农氏闻言凄然,跌坐在地,少顷,嘿了一声,说道:“我也曾发过誓,生死不弃,我的将来就是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你也不必为我操心了。”
袁绍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
天明坐堂,却见文武官员少了一半,袁绍也不问,泥雕木偶一般坐了一上午,中午散了堂,也不见人,只跟刘夫人在后园下棋。
黄昏前后,历城战报送来。
袁绍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
便搁置一边,继续与夫人对弈。
入夜,邀近侍饮宴,发现十不足一。
袁绍也不介意,谈笑自若。
夜深,刘夫人请辞,袁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你我夫妻许久不见,今晚正好说说话。”
刘夫人的脸忽然就红了,辞道:“妾已老迈,不堪承爱。我看……”
袁绍不等她说完,便拉住了她的手。
那一瞬间刘夫人的脸红彤彤的像个含羞的少女
大户人家自有大户人家的规矩,女子过二十五之后便不再有侍寝的资格,纵然是正牌夫人也不行。
有些女人看不穿,为此心生嫉恨,做出许多有悖礼法之事,或怨恨丈夫,或戕害受宠姬妾,黑化成为人不齿的毒妇。
但大户人家出来的刘夫人从不行此下作之事。
她非但不嫉妒袁绍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反而隔三差五的为丈夫奉上新的美人。
近十年了,夫妻虽无闺房之乐,感情却越来越深。
袁绍提出的这个看似合理,其实十分反常的要求让她臊的脸通红也就不奇怪了。
次日清早,刘夫人从睡梦中醒来,见袁绍还安静地睡在身边,不觉脸又红了。
大户人家的规矩大啊,夫妻之间除了洞房花烛夜,极少有在一张床上睡到天亮的。
他们各有各的房间,各有各的一摊子事。
虽在一个屋檐下却是聚少离多。
偶然在一起,也是过完夫妻生活后就散开。
刘夫人甜蜜地回忆起类似的场景,思来想去,左右也就有过那么几次。
她揉了揉发烫的脸,又瞅了丈夫一眼,他睡的正香甜,她赶紧下床离开。
她要回去梳妆打扮,岁月这把刀已经把她的脸割的不成样子了,她不能让他见到一个邋遢的黄脸婆。
在下人们的眼里,夫人的宠爱是来自三公子的得宠和她的聪慧隐忍。
从来没人想过偌大把年纪的夫人居然还有专宠闺房的一天。
她们把夫人的成功无耻地归结为那堪称易容术的化妆术上,而掌握化妆术的她们也就有了自吹自擂的资本。
妆容焕然一新的刘夫人充满了自信,内心也充盈着必胜的斗志,她没想到十年之后她居然还有与后宅的小妖精们一战的实力,嘿嘿,跟老娘斗你们还嫩了点。
“不,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一名内侍失魂落魄地跑了过来,走到廊下抬脚矮了一寸,被绊了个跟头。
“蠢货,大清早的嚎什么丧。”
刘夫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瞪,恨不能亲手给他两个嘴巴。
“家主他,他,殁了。”
“啊——,啊……”
刘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忽然就成了寡妇。
她的夫君死了,死在他们昨晚一起躺过的那张床上,清早她以为他是睡着了,其实那时候他已经咽气了,真是该死,自己居然跟一具死尸在一起躺了那么久。
据府里的太医检验袁绍是自己服毒自尽的,此事跟刘夫人无关,但谣言还是传了出去,有人造谣说主公是被刘夫人谋害的,为的是让给他儿子袁尚上位。
但这个谣言显然站不住脚,袁氏江山已经岌岌可危,船都快沉了争谁当船老大有意思吗,但有人觉得这很有意思,因为袁氏这艘大船虽然不可避免的沉没了,但船上的人并没有死,他们被一艘更大的船救了,那艘船围追堵截最终击沉了“袁记”,却在“袁记”沉没之前解救了上面所有的人。
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袁氏这么多人换船逃生,他们就是江湖啊,有江湖就有争斗,所以搞清楚究竟是不是刘夫人毒死了主公就显得极其有必要了。
建安八年,春末,一年中气候最好的时候,李轨统率大军进入临淄城。
袁绍长子袁谭、次子袁熙、幼子袁尚,妻刘夫人,文臣荀谌、田丰、审配、逢纪、辛评、郭图,武将颜良、张郃等,跪在城门前等候裁决。
本章完
ps:书友们,我是楼枯。qd,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长按三秒复制)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第189章 切割()
李轨好言抚慰众人,又去灵堂拜祭了袁绍。
随后拜袁绍三子为将军,荀谌、田丰等人为大夫等官,仍令颜良、张郃统领旧部。
以王侯之礼下葬袁绍,袁绍侍妾农氏等人自愿为袁绍殉葬,李轨不许,又请为袁绍守墓,李轨允准。农氏遂剃度出家,在袁绍墓园旁筑庐居住。
迁刘夫人至长安,幼子袁尚随同前往服侍。
袁谭仍留青州,召集袁绍旧部为国效力。
袁熙随侍李轨左右供咨询。
袁绍的破灭看似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但实际上却是早有伏笔。
自当初他被许攸撺掇抛弃邺城渡河南迁时结局便已经注定,李轨和刘备为了对付“中原小霸王”吕布竭力拉拢、扶持他,才让他得以苟延残喘。
而后吕布败亡,李轨、刘备都对青州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的青州虚弱的只剩一张皮,根本经不起雷霆风暴的打击。
袁绍一死,诸子只能选择投降。
周兴从长安来,负责接管袁家产业,清点之后对李轨说:“老袁家四世三公,又占过那么大的地盘,我以为怎么着也得有点家当。结果,穷的连贼都懒得上门。”
李轨道:“袁绍自南迁之后,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但也不止于此吧,就穷成了这样?你确定没人转移财产?”
周兴道:“没有,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而且我确保这次我是一文钱都没拿。”
李轨就呵呵一笑。
袁绍究竟有多少家底,就是没有周兴清点,李轨心里也是有数的,荀谌告诉他老袁家的没落从冀州就开始了,这个人太过看重名声,不愿意刮地皮,结果名声有了,仓库空了。
当初他为什么要渡河南迁,难道真的是他昏庸到了极点,还是许攸太多奸诈?
其实都不是,他太顾惜自己的羽毛,不愿意亲手毁掉自己的好形象,所以想换块地方刮刮地皮,却不知青州这个地方早就被“忠厚长者”刘备将军刮的见了花岗岩,一丁点油星沫子都没有。
从那时候起老袁家就不行了。
遇到大灾大难,素日积攒的好名声根本顶不上什么用,手里没点钱,狗都不理你。
眼看身边没有外人,周兴取出一张请帖,双手捧给李轨,笑嘻嘻地说:“小儿满月酒,务请丞相赏光。给我点面子,拜托啊。”
周兴自上次在张邈府上遇到玉清儿后就念念不忘,此后用了三个月时间把玉清儿哄上手,再经过大半年的思想斗争之后才决定娶回家去当老婆。
二十天前玉清儿给他生了个儿子,十日之后孩子满月。
李轨道:“你怎知我要回长安?”
周兴道:“谁说要回长安,我把人接到邺城了,你不会待在临淄不走了吧。”
李轨道:“那当然不能,我若待在临淄不走,我的好大哥刘将军就该睡不着觉了。”
李轨现在不想招惹刘备,这两年用兵太过频繁,仓库里空空如也,必须缓一缓喘口气。
本来他想离开临淄回邺城,然后整个夏天都待在河北,好好整顿一下地方事务,但京城那边又有人出幺蛾子,有人鼓动皇帝东巡。
皇帝毕竟还是大汉的皇帝,李轨只是大汉的臣子,若是皇帝东巡,不,绝不能让他离开长安!对了,这特么的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揪出来,老子一定让他好看。
李轨匆匆忙忙回到了长安,然后却发现自己被自己人摆了一道。
内军厅的一个新管事为了陷害对手,就炮制了这么个假情报。
他的对手如获至宝,屁颠屁颠的报告给了李轨,准备露一下脸,结果就……
若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不起有几个人引咎辞职罢了。
但有人显然嫌建安八年的夏天太过平淡,非得搞点什么事情出来。
于是鹬和蚌一起被灭了口。
这一回,李轨彻底怒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丞相暴怒,人头滚滚。
内军厅遭遇了自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暴怒的丞相扬言要把内军厅团灭了,他要亲手把他亲手锻造的“最锋利的佩刀”给折了。
自建安初年以来,李轨的势力迅速膨胀,李傕和郭汜、马超和韩遂、公孙瓒、张燕、吕布、袁绍,一个个闪亮牛叉的名字都在他的手里陨落。
内军厅也随之急速崛起,现在已经膨胀到敢当着主人的面杀人了。
如果继续任其膨胀下去,那还不得反了天了?
丞相的做法看似无情,却得到满朝文武的一致赞扬。
人们受够了内军厅的傲慢和无礼,这样的组织早就应该倒了。
拆解内军厅成了建安八年剩下时间李轨的主要任务。
他有权力拆它,有能力拆它,但它仍然是危险的。
所以李轨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谨慎,耐心和勇敢。
这期间陇右、五原、幽州和凉州陆陆续续发生了一些事,有些是意外,有些就很值得玩味了,而入冬之后发生在长安城里的一件事把这一年压抑的气氛推向了最**。
周兴的爱妻张夫人去城南贤良寺为腹中胎儿上香祈福的途中被人绑票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事,丞相的弟妹居然被人绑票了,这,真是好刺激啊。
四柳门几乎把整个长安城都翻了过来,却依然一无所获。
三天后,张夫人在城郊蓝田县李轨的别院墙外水沟边的小树林里被人发现,当时她被裹在一张席子里,浑身**,已经奄奄一息。
经过抢救,人虽然保住了,但腹中的胎儿却夭折了。
那处别院是李轨用来安置貂蝉的,因为貂蝉喜欢洛阳,所以就一直空着。
绑架丞相身边最亲近的人,然后把人丢在丞相家的别院墙外。
真是大手笔。
李轨不再暴怒,而是彻骨的心寒。
拆解内军厅真的是跟他们过不去吗?
真要是跟他们过不去,何不直接把它撤了,拆解它是为了救它啊。
这个道理他反复跟他们讲,他们嘴上喏喏心里却还是不服,乃至于搞出这么丧心病狂的勾当来。
一条连主人都咬的狗留之何用,宰了吃肉吧。
四柳门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能力太差。
调遣军队进京,这叫高射炮打蚊子。
李轨召见了棋儿,给了她一份名单。
棋儿看完,冷笑道:“可都是些好狗啊。”
李轨道:“你几时也变得这么话多了。”
棋儿道:“人死不能复生,他们是过了点,但对你还没死心。”
李轨道:“强者不接受威胁。”
棋儿笑了笑,就走了。
中秋节后到建安九年春节来临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内军厅前后有八个管事人被人刺杀,四柳门在调查他们死因的时候发现他们都与周兴夫人绑架案有关。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死有余辜。
屠刀之下没有英雄,狗子们屈服了。
李轨加快了拆卸速度,大汉朝最大的情报机构在元旦钟声敲响之前成为了历史。
事后过去很长时间,李轨都仍然感到后怕,自己养的狗子居然敢对自己呲牙咧嘴。
而自己居然拿它们没办法,最后不得不依赖外部力量予以制裁。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尴尬局面呢。
说好的权力制衡呢。
四柳门这帮货都是干嘛吃的。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四柳门的定位是执法机构,一条套着项圈的狗子是咬不过一条野狗的。
问题是内军厅这条家养狗为什么会变成野狗?
自己最为信赖最为倚重的苏霜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对内军厅失去控制。
他或者会有所不满,会故意懈怠、磨洋工来对抗,但李轨相信他的忠诚,大是大非上他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但问题是,为什么还是失控了呢?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可否认的是他一直认为内军厅是做脏活的,为此他一直约束自己身边的人不准他们参合进来。
因为心里排斥,所以不愿意亲近,同时也阻止身边人去亲近,久而久之就对这个干脏活的组织失去了控制。
在他们的利益得到满足的时候,他们并不介意站在他的旗下,装出很恭顺的样子,但当他们的利益与主人的利益发生冲突后他们就开始呲牙了。
这就是原因,其实没那么复杂。
这样一来,李轨反倒释然了,自己做的其实没有错,这样一个恶性肿瘤还是早清除掉的好,虽然伤筋动骨,但对肌体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