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本将军可当担不起呀!”
牙将却道:“可是将军,沙吒利明显是要拘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凤翔军已经被他控制住了,咱们若不进攻,根本就不可能把玄九将军等人救出来,更不可能抓住沙吒利啊!”
“这正是本将军左右为难的地方啊!”马遂叹了一句,随即下令道:“传令官,速派人进城向大王禀报,就说沙吒利拒捕,已经控制了凤翔军所有兵马与我大军对抗,目前双方正隔着军营外围的木栅栏对峙,而玄九将军等人生死未卜,末将未得大王将令,不敢私自与凤翔军开战,末将该如何处置,请大王示下!”
传令官抱拳答应:“是,将军!”
军营内,沙吒利和麾下部将们此时也正面临艰难的抉择。
一个部将对沙吒利说道:“将军,咱们就这么一直与外面的摄政王府的护卫军对峙下去吗?恕末将直言,时间拖得越长,形势将越多我们不利啊!”
另一个部将说道:“兄弟,现在可是大晚上,天寒地冻的,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冲出去跟他们打一场?他们都是骑兵,想打就打,想跑就跑,我们如何追得上?在旷野上,我们步兵只有挨打的份,现在我们处在军营中,还有箭楼和木栅栏这些简单的防守工具可以利用,他们想要冲进来也不容易,呆在军营之中至少安全一些!”
部下们对接下来的事情争执得不可开交,有人认为应该杀出去,有人认为不能出去送死,现在是敌暗我明,出营交战的危险性太高。
争执了许久,始终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应对眼前这种局势。心腹部将对沙吒利悄悄低声说道:“将军,他们的目的是要抓您,不如我们以营中那一百人为人质,派人出营跟外面的领兵大将谈判,威胁他们退兵十里,只要他们退兵十里,我们就可以带骑兵突围出去,眼下这种情况突围是唯一的选择,如果我们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啊!”
沙吒利不解,问道:“为何?”
心腹部将道:“将军啊,如今摄政王就是朝廷中的老大,他的命令就是朝廷的旨意,他要抓您,就表示朝廷要抓您,您如果不跑,难道还有其他活路吗?您指望谁来救您?您还真想杀进长安城内去?这是不可能的,外面那些骑兵您也看见了,仅仅只是造出来的声势就已经把兄弟们吓得腿脚发软,跟他们打?这不是打仗,而是找死啊,如今我们只能带着骑兵跑路,丢下步兵!骑兵跑得快,现在我们有两千多骑兵,只要能找到地方安顿,就有机会立足,我们还可以联络其他地方藩镇一起对抗朝廷,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活路啊!”
沙吒利把心腹部将的话想了一遍,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如果他们不答应退兵十里呢?”
“咱们总得派人去试一试,如果他们不答应退兵十里,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总好过呆在这里跟他们对峙强吧?”
沙吒利答应:“好吧!派谁去呢?”
“如果将军没有把皇甫温杀死就好了,他是去谈判的最佳人选!不过既然他已经死了,再多说也是无用,不如派判官田继业过去?”
沙吒利想了想,同意道:“也只有如此了!来人,把判官田继业叫过来!”
不久,一个中年文官在几个兵士的带领下走了过来,这就是判官田继业,他看见沙吒利就唠叨不停:“沙将军啊,你这时做甚啊?你带着将士们与朝廷大军对抗,这是没有好结果的呀!事情的经过下官已经听说了,摄政王府派人来抓您,您就跟他们走就是了,朝廷顶多就是降你的官职,把你贬到边关去,你又何必要闹得无法收场呢?您这么做不但把自己搭进去了,还要拉着所有将士们跟着你一起共赴黄泉路呀!”
先前摄于沙吒利的威势,下面有心眼通透的的将校都不敢说这些话,其他大部分将校都没有想到这些,而现在判官田继业说出来之后,在场大部分将校这才明白沙吒利把他们带上了一条不归路,当场就有几个将校内心之中对沙吒利产生了敌意,而且开始蠢蠢欲动。
沙吒利怒道:“本将也不想这样的,谁让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我?本将军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局面也不是我所想看到的,本将军并不想拉着诸位跟着我一起死,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并不是你们不跟着我闹朝廷就会放过你们的!我们想要活命,只能派人出去跟外面的领兵大将谈判,以被我们围困的那一百人为人质,威胁他们退兵,只要他们退兵十里,我们就可以突围出去,现在我们大家都是在一条船上,如果船沉了,我们所有人都得死,所以如果诸位不想死,只能跟我一条心!田大人,现在只能麻烦你出去跟外面的领军大将交涉了,告诉他们,本将军并不想造反,更无意与朝廷大军对抗,本将军只是希望得到公正的待遇,摄政王府派来抓我的一百人目前被我们控制,若想要他们活命,想要让本将军不造反,就必须先退兵十里,退兵之后再谈!”
田继业闻言答应道:“好吧,既然沙将军看得起下官,下官就只能舍命走这一趟了!”
沙吒利点头:“马厩麻烦田大人了!还请田大人,本将军的耐心有限,若是天亮之前你还没有回来,本将军就只能先杀了那一百人,再起兵反叛朝廷了!”
“好!”
摄政王府。
赵子良刚刚入睡就被叫醒了,得到沙吒利统带凤翔军与马遂的护卫军正在军营对峙的消息之后,他的睡意瞬间全无,立即穿好衣服来到王府前堂正厅,摄政王府其他官员也相继得到消息,纷纷匆忙穿了衣服赶过来。
赵子良背着手在大堂之上走来走去,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件事情。杜甫扭头看了看,发现王府官员们基本上都到了,于是对赵子良拱手道:“大王,马遂将军那边还在等待大王的指令呢!现在同僚们基本上都到了,您看是不是赶紧议一议这事该怎么办?”
赵子良停下来扭头看了看,然后回到座位上坐下,对众人压手道:“都坐吧,沙吒利拒捕并带兵对抗护卫军的消息想必诸位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影响极坏,如果不妥善处理,将会后患无穷!现在议一议,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高尚站出来抱拳道:“大王,以微臣来看,摄政王府和朝廷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无非两种,妥协和绝不纵容!如果妥协,虽然能够平息这件私情,但是摄政王府的威信将会大大的受到影响,摄政王府连一个小小的节度副使都拿不下来,日后谁都可以不把摄政王府放在眼里!地方官吏和藩镇诸将们只怕也不会执行王府下发的政令和诏令了,大王和我们来到长安的目的可以说也将化为泡影!微臣的意见是对于这种行为要坚决打击,绝不妥协、绝不姑息、绝不纵容,要严惩不殆!”
赵子良闻言看向其他官员,问道:“诸位以为高大人所言如何?”
李泌站出来拱手道:“微臣支持高大人的意见,这事根本不需要考虑,如果有统兵大将敢视皇帝的圣旨和口谕而不顾,皇帝会是如何反应?如今大王就代表皇帝、摄政王府就代表朝廷!所以微臣坚决支持对这件事情绝不妥协,不过更重要是,我们要如何处理?是让马遂将军统兵杀进军营把凤翔军全部剿灭,还是想办法只诛杀沙吒利一人?又或是连同他的心腹一同全部处决?如果选择把凤翔军全部剿灭,事情就简单了,直接下令让马遂将军杀进去,如果把凤翔军和沙吒利区别开来,那我们就要想办法分化沙吒利和凤翔军全体将士,孤立他!”
第1014章 元载的打算()
郑三拱手道:“如今凤翔军已经被沙吒利控制,节度使李抱玉又不在军中,如何分化沙吒利和凤翔军?就算李抱玉这个时候赶过去,只怕也控制不了局面,凤翔军已经被沙吒利帮上来一根绳上,他们下不来船了!”
李慕辰站出来说道:“如今出了这等事情,朝廷各衙门、各宰相、大臣们和皇亲国戚、勋贵只怕乐得看咱们的笑话了,如果这件事情处理得不妥,咱们摄政王府还真的会成为市井的笑柄!现在处理这件事情,我们还要欧顾忌玄九将军和他带去的一百兵将的安全,我们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已经遭遇了不测,若他们被困在军营之中,而护卫军贸然进攻,必然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李慕辰的话提醒了赵子良,还要考虑玄九等一百多人都安全,赵子良思索良久,下令道:“命令:第一,立即传令给虎牙军统领张贲,命其派出精锐小分队潜入凤翔军军营中探查玄九等人的下落,若确定他们还活着,就想办法传出信号,要让派去的人跟张贲确定联络方式。第二,派人给马遂传令,让他想办法拖延时间,在本王赶到之前尽量稳住沙吒利和凤翔军!”
“是,大王!”传令官站出来抱拳答应,并迅速走出大厅派人传达命令。
赵子良又对众人说道:“高尚、李泌跟本王一起去凤翔军军营;十八,点起一百骑兵随本王前往,其他人留守王府!”
所有人一起拱手抱拳行礼,齐声应道:“遵令!”
太子党、阉党和宰相派的消息都很灵通,城外军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尽管此时城门已经关闭,普通人几乎不能自由进出各大城门,但是这三派之中依然很快得到了相关消息。
元府。
元载和宰相派的官员们济济一堂,全都在议论城外正在发生的兵变,这些都是元载的心腹和被他提拔重用的朝廷大臣,其中就有跟在他身边时日最久的故吏许初、杨皎、纪幍,还有中书主书(中书省的官员,中书省设在政事堂,就是元载秘书)董秀、卓英倩、李代荣、李季连等心腹。除此之外,还有殿中少监王昂、通议大夫宋晦、谏议大夫韩洄、大理评事王定、刑部右侍郎包佶、将军裴冀、中书起居舍人韩会等人。
其他人就不说了,韩会是大诗人韩愈的哥哥,今年韩愈刚刚出生,他比韩愈这个弟弟整整大了三十岁,他们的老爹真是好本事。
元载的心腹和他提拔起来的官员们在文学和诗词上都颇为精通、颇有建树,元载对善于作诗、文学功底好的文人士子都比较欣赏,也愿意举荐他们为官。想想看,许多有才的人不但会作诗,文章也也得好,但就是屡试不第,而这些文人士子们怀才不遇,对于举荐他们做官的元载自然是感恩戴德,因此元载虽然做官贪婪、收受贿赂、任人唯亲,排除异己,但因为有这些文人士子们宣传,因此他在士林的名声极好,在历史上即便他被皇帝下旨杀死后,依然有门生故吏出钱凑资厚葬他,德宗皇帝即位后感念他曾扶持他做上太子,下旨恢复了他的官爵。
元载和这些亲信和官员们虽然听说了城外发生的事情,但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如何,最先得到消息的董秀向所有人介绍事情的起始和经过:“据下官得到的消息所知,今日上午赵子良派人去通知凤翔军节度副使沙吒利下午到摄政王府来一趟,可是沙吒利当时正在与部将们吃酒,喝醉之后竟然把这事给忘了,直到入夜时分赵子良还没有等到沙吒利,当场就发火了,以沙吒利平日里嚣张跋扈、时常带兵劫掠百姓、强抢民女、违反军纪等罪名,派人了摄政王府的监门将军、军法司主事玄九带一百多兵士去捉拿他,沙吒利此人骄横惯了,如何肯甘愿受缚?因此反而下令把玄九和他带去的一百多兵士全部抓了起来!据说赵子良之所以让沙吒利去摄政王府是因为新科状元韩翃的夫人在多年前被沙吒利掳走强行占有。但是很奇怪,玄九和他带去的一百多兵士刚刚被困在军营,赵子良的护卫军就已经赶到了,这让我怀疑赵子良到底是因为韩翃之事,还是他早有打算对沙吒利动手?沙吒利虽然是一个蛮将,但他是郭子仪的人,而郭子仪又是太子党的人,难道赵子良准备对太子党下手?”
卓英倩大笑,说道:“不管赵子良是不是想要对太子党下手,出了这种事情,我看他赵子良要如何收场?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处理,相爷,那我们就有理由向皇帝上书,请皇帝下旨免除赵子良摄政王一职,把他赶回西秦去了!”
宋晦对元载拱手道:“相爷,卓大人说得也不无道理,虽然有赵子良在,可以最大程度的压制太子党和阉党,甚至太子党和阉党都有可能遭到赵子良的毁灭性打击,但是我们也可能会被他一并铲除,权衡利弊之下,还不如让赵子良走人!”
韩会说道:“宋大人,你想过赶走赵子良的后果没有?如果他走了,谁来处理如今大唐这个烂摊子?仅仅靠你我这些人吗?想想看,如今李忠臣还在兵围襄阳,西川那边又有崔宁叛乱,河朔三镇(范阳、魏博、成德三镇)的李怀仙、田悦、李宝臣等人割据,不服朝廷号令,还有其他各地节度使,哪个不是不管朝廷政令,自行其是?除此之外,云中的高秀岩、漠北的张守瑜除了每年派人来送贡品之外,对朝廷的诏令和政令根本理都不理,别说高秀岩和张守瑜,其他各地的藩镇就够朝廷头疼的了,高秀岩和张守瑜就是两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想要动他们,朝廷官员们根本就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韩洄说道:“韩会大人,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现在赵子良已经对我们下手了,如果我们不反击,难道等着他把我们一个个都赶出朝堂,甚至被他抄家灭族吗?”
韩会大声道:“韩洄,咱们都是官场中人,你应该很明白,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玩就得遵守游戏规则,现在的规则是什么?现在最大的规则是保证大唐这张桌子的稳定,不让它散架!哦,你看着自己玩不过人家了,一怒之下就要掀桌子?你不玩了别人还要玩啊,你动不动就掀桌子,想让别人也玩不成?你这是要犯众怒的,明白吗?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有风度、有气节,咱们都是读书人,就算是输,读书人也要有输得体面不是?你如果掀桌子,你知道史书会怎么写咱们吗?知道后世如何评论咱们吗?你死后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