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放弃南京。
但事实上南京守军没有预先做出撤离的完整计划和相关准备,既没有事先预定的撤退方案,也没有组织必需的交通、工程和后勤保障等工作,更没有在战前进一步疏散人口,坚壁清野,这也是造成保卫战失败后,大量军民拥堵在江边,遭日军俘获和屠杀的重要原因。
撤退命令下达后,守军中有相当一部分部队不听指挥,该担任掩护的不掩护,率先撤离,造成其他部队侧翼暴露,被敌迂回包围;
也有各级指挥官贪生怕死,抛下部队自己先逃,使部队失去指挥,无法进行有组织的行动;
有的因通信不畅,命令没有下达到基层,大批基层官兵成为无指挥无组织的散兵游勇。。。。。。
在溃逃的一片混乱中,也有指挥有方、训练有素的部队顺利安全转移;如粤军叶肇的第六十六军和邓龙光第八十三军,他们遵照撤退命令指定的方向和路线,出太平门走紫金山北麓、过东西流镇,从句容穿过宁杭公路走溧阳郎溪,突破数重日军的阻扰进入皖南山区,得到当地军队接应。
他们大胆机智地逆日军主要进攻方向而动,从日寇间隙穿越而至敌后,是南京保卫战中不多的亮点。
在日寇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和第六师团师团长谷寿夫等法西斯分子的指挥下,鬼子对我手无寸铁的同胞,进行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惨绝人寰的大规模屠杀,三十四万同胞的冤魂弥长空,泣鬼神。。。。。。
凌风赶到南京的时候,大战接近尾声,该撤的部队撤走了,他身穿鬼子的军装进入南京,又换上老百姓的衣服一路西行,继续寻找自己的部队。
进城的路上,他还一直挂念着英子,不知道她如何自圆其说地骗过铃木善信,但看到南京城尸横遍野的惨状后,他发誓忘掉英子,甚至希望所有的日本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死绝才好。
凌晨时分,他骑着战马,腰里别着从殉国的国军遗体上取下的驳壳枪,刚刚离开南京城,在通往芜湖的路上,远远地看到一小队鬼子,正在路边围成一个圈,远远便听到圈中一个中国女人的尖叫,和鬼子们肆无忌惮的婬笑声。
第十六章 西行()
凌风的浑身的热血直往脑门上涌,一想到那群鬼子正在肆无忌惮的菱辱自己的女同胞,早已肝肠寸断。
“驾!”凌风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肚,手持驳壳枪纵马赶了过去。
“站住!”那群鬼子中有人发现凌风,立即拉开枪栓单膝跪在马路中间,做好了射击准备。
又有两个鬼子加入他的行列,端着枪跑到路中间对准凌风。
“自己人——”凌风用日语喊道。
鬼子很少听到有中国人说日本话,听到凌风说的是日语愣了一下。
路边是一个村庄,大约有一小队鬼子正在烧杀抢掠,这群鬼子一个有六个,除掉跑到路中央的三个鬼子,旁边还有三个,其中的一个是个少尉,他正准备**躺在地上的那个中国女人。
听到路上有动静后,他从地上起身,立即跑到了路边,另外两个鬼子,一人摁住那个中国女人的一只手臂没放手。
“怎么回事?”少尉问那三个大头兵。
“来了个骑马的,说是自己人。”
少尉扭头一看,一个身穿中国老百姓服装的人,骑着一匹战马直奔过来。
他立即掏出王八盒子朝天放了一枪,大声喊道:“站住,什么人?”
“我是特高课情报员铃木善信!”说话间,凌风已经拍马来到他们面前。
一拉马缰,战马两蹄腾空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在场的鬼子没人知道铃木善信是谁,听他言之凿凿地说着,都愣在当场,一时接不上话来。
马蹄刚刚落地,凌风趁他们愣神的时候,“砰砰砰”三枪,首先解决了前面的三个大头兵,那个少尉一看有诈,就地一滚,同时朝凌风射出一枪。
“咔”地一声,没想到王八盒子卡壳了。
等他再去拔枪栓的时候,“呯”地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直接从他的头顶射了进去。
路边仅剩的两个鬼子,慌忙放开躺在地上的女人,急着在地上找枪,凌风“砰砰”又是两枪,直接送他们上路。
这时凌风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居然是国军的一个少尉,套在外面的老百姓的衣服,已经被鬼子剥开,里面的军装依稀可见。
那个女少尉从地上起身,也顾不得去看凌风是谁,只是羞愧难当地穿着被鬼子扯开的衣裤,凌风拍马赶到她的身边,伸手一把抄到她的腋下,把她拽上马来。
“干什么——”女少尉大声尖叫道。
“要活命就别吱声!”凌风眉头紧皱着,把女少尉横在马鞍前,双腿一夹马肚,战马立即飞奔而去。
趴在马鞍上的女少尉抬头看了凌风一眼,见他一脸痛苦状,问道:“你。。。。。。怎么了?”
刚才把她拽上马的时候,再次牵动了凌风的伤口。
“没什么,身上有点小伤。”
“你是哪部分的?”
“第八集团军第四军第十二师新编独立团的。”
第八集团军的总司令是北伐名将张发奎将军,在北伐战争中,张发奎将军曾经与共产党人有过密切的合作,他的部队是共产党员最集中的地方。
当年他率领的第四军,绝大多数军官都是旧军阀,对共产党员抱有毫不掩饰的恐惧心理。但张发奎将军对共产党人并不介意,把许多共产党人编入第十二师叶挺独立团。
虽然后来国共两党分道扬镳,但对共产党人作战的勇敢和一往无前的精神,张发奎将军一直予以肯定,淞沪会战爆发后,张发奎将军任第八集团军兼右翼军总司令,在浦东击败日寇数十次进攻,并亲自指挥炮兵轰击日寇司令部和日军旗舰“出云号”,给鬼子以重大威胁,被誉为神炮。
左翼军开始败退的时候,蒋委员长又让张发奎将军指挥左翼及中央军,面对残局,他仍表示:“尽最后一分力,流最后一滴血”。
日寇由杭州湾登陆后,整个国军部腹背受敌,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张发奎将军奉命放弃上海。
而凌风所在的新编独立团,就是淞沪会战伊始,张发奎将军想以当年叶挺独立团的战斗精神,重振往日雄风,只是物是人非,现在的新编独立团,与过去叶挺独立团的战斗力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但他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精神,无疑是叶挺独立团光荣的延续。
女少尉听过之后,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的部队标识,已经被刚才那群鬼子撤烂。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凌风。你呢,”凌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部分的?”
“龙艳丽,七十四军的。”
凌风和龙艳丽逃出南京后,几乎进入了一段真空地带,除了沿途逃难的难民,他们几乎没有碰到任何一支部队,直到来到蜀中名将杨森将军镇守的安庆。
杨森将军去年亲率一万八千名川军勇士徒步出川,前往上海参加了淞沪会战,其麾下刘雨卿将军的第二十六师,在大场血战了五昼夜,以伤亡七千多人的代价,赢得了中国军队最能打的五个师之一的美名。
淞沪会战后杨森将军驻防安庆,已由原二十军军长升任第二十七集团军总司令,除指挥二十军外,还负责指挥第四十四军、第四军和皖南新四军郝耀庭纵队。
原本是在后方休整的杨森将军部,因为南京的沦陷,一下子变成了前线。看着合肥以南、长江以北,西至大别山,东到巢湖的广大地区这长达千余里战线,面对日寇陆海空绝对优势的火力,杨森将军不知道能够守得住多久。
杨森正在作战地图前苦思冥想,一个副官走了进来报告:“司令,现在城里到处风传日寇就要攻城了,全城的老百姓个个人心惶惶,大街上做买卖的基本上都关门了,连小摊小贩都很难见到。”
杨森把桌子一拍:“又是汉奸在造谣,传令下去,倘若再发现造谣生事,乱语鬼子攻城者,当街格杀!”
“是!”
“另外,贴出告示,就说国军誓与安庆共存亡,即使鬼子飞机军舰一块来,全城也将战至一兵一卒,绝不轻言放弃!”
“是。”
副官立即带着执法队上街,一边贴着安民告示,一边对广大市民进行安抚,在城门口,正巧遇到了人困马乏的凌风和龙艳丽。
第十七章 审讯()
“龙。。。。。。少尉,”副官名叫于洪勇,是军统安插在杨森身边的特工,他和龙艳丽都是军统临澧特别训练班的学员,当初还想追求龙艳丽,没想到今天在安庆见到她和凌风在一起,一脸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龙艳丽跳下马来,说道:“部队被打散了。对了,安庆站在什么地方?”
她问的是军统安庆站。
于洪勇低声说道:“杨森将军固守安庆以来,似乎跟延安走的很近,甚至参照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弄出个二十军的四大纪律,十四项注意,对于安庆站的工作也十分反感,所以他们转入地下了,现在在警察局办公。”
“警察局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
“不必了。”龙艳丽说道:“你千万注意别暴露身份,告诉我在哪里就行了。”
于洪勇让一个士兵把龙艳丽和凌风带到了警察局,凌风还在心里纳闷:怎么不到二十军军部去,跑到警察局来干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龙艳丽居然是军统的特工。
他们来到警察局后,龙艳丽立即要求见军统安庆站的人,而坐在局长办公室等待她回来的凌风,刚刚抽完一支局长递给他的香烟,突然看到几个便衣直接闯了进来,把他押到了监狱的死囚牢房。
“怎么回事,你们凭什么抓人?”凌风不解地问道。
“我们抓人的时候,犯人都会这么问,等到了审讯室,你就会明白的。”
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凌风,估计是他们弄错了,心想:难道老子这么背,长的和某个通缉犯一模一样吗?龙艳丽呢,她上哪里去了?
被投入死囚牢房一整天没吃没喝,也没人管,凌风越想越憋屈:老子在前线抗日打鬼子,九死一生回到后方没有慰问犒劳就算了,怎么还莫名其妙地被关进了死牢?
想着想着,他突然啐了一口:“妈的,难道龙艳丽是个日本特务不成?”
他想,一定是龙艳丽被抓起来了,自己受到了她的牵连。
一直等到晚上,终于有人进来提审,不过来的不是警察,而是把他押到这里来的那几个便衣。
等他来到审讯室,被五花大绑地绑在老虎凳上的时候,才发现主审自己的,居然是龙艳丽。
只见她洗梳完毕,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军装,原本微黑的皮肤,大概是摸了不少雪花膏,即使是在昏暗的灯光下,也显得洁白耀眼。
原本穿着布鞋,绑着腿带的龙艳丽,此时此刻换上了一双皮靴,一双眼睛直视着凌风,飒爽英姿之中又充满了萧杀之气。
凌风似乎这时才发现,原来她还是个美人胚子,虽然不一定比英子漂亮,但却更年轻,也更有气质。
“龙少尉,你开什么玩笑?”
距离凌风被绑的老虎凳大概三、四米的距离,摆着一张桌子,一共有三个人坐在那里。
左边坐着的是军统安庆站行动队队长商志刚,三十出头,身高马大,一脸冷峻。
中间坐着的是站长谌樵林,五十挨边,头顶微凸,如果走在大街上,几乎没人相信他就是军统站的站长。他微微发福的体态,和几乎永远挂在脸上的微笑,怎么看都是那种和气生财的小老板、小掌柜之类的人。
就是这个貌不惊人,笑容可掬的谌樵林,不知干过多少欺男霸女之事,也不知道屠杀过多少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
凌风并不认识他们,只看到焕然一新的龙艳丽坐在右边,所以开口问她。
龙艳丽冷冷地回了一句:“凌风,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凌风也觉得,如果这是玩笑的话,那就真的一点都不好玩,更不可笑。
“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凌风反问道。
“说吧。”
“说什么?”
龙艳丽从椅子上起身,慢慢走到凌风的面前,虽然满腹狐疑,但凌风不得不承认,龙艳丽走路的样子确实挺好看。
“你是什么人,到我们的后方来干什么?”龙艳丽冷声问道。
“不。。。。。。不是,你什么意思呀?”凌风眨巴着眼睛反问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叫凌风,是第八集团军第四军第十二师新编独立团二营四连的上尉连长吗?”
“哦,这么说,我还得尊称你一声‘长官’了?”龙艳丽不屑一顾地瞟了他一眼,又朝旁边的一个便衣使了个眼色:“掌嘴!”
那个便衣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左右开弓,但却不是用手掌,而是用皮鞭煽了凌风十多个耳光,只抽的凌风满脸血痕,眼冒金星。
过了一会,龙艳丽伸手拍了拍那个便衣的肩膀,让他住手后,问凌风:“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凌风忽然明白了,龙艳丽是不是七十四军的并不重要,重要的她一定是军统的特务。别说是共产党人和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国军的军官,都对军统草菅人命的特务做派恨之入骨。
更让凌风吐血的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龙艳丽为什么要抓自己,她究竟怀疑自己什么?
“噗”地一口带血的吐沫,从凌风的嘴里飞出,不偏不倚地吐在了龙艳丽的脸上。
刚才的那个便衣见状,挥鞭又要狂抽凌风,龙艳丽朝他一瞪眼,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仔仔细细地擦干了脸上的吐沫。
“知道吗?我不是七十四军的。”龙艳丽又朝凌风走了两步:“我是第八集团军,第四军十二师师部通讯处少尉组长。在撤到南京的时候,我曾经多次呼叫你们团,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你们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