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美女开了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赌徒们一看,立即唏嘘一片。
他们隐隐感到,凌风和冷世东这两个生面孔的同时出现,而且出手都是百块大洋,肯定是来找麻烦的。
他们一大一小地押着,不管赵云红开什么,输赢只在他们之间,与赌场没有一点关系,如果赌徒都象他们这么押法,那赌场吃什么?
冷世东长的也很帅,只是和凌风相比,个头略矮,皮肤稍黑,年纪偏大,而且与凌风看似书生气质不同的是,冷世东一脸成熟之中,还隐隐透出一股萧杀之气。
再看他放在台子上的银票,是日本正金银行的,赵云红微微一笑:“怎么,这位大哥是日本人?”
别看赵云红作为上海滩赌场摇缸一姐,而且是青帮大佬李云汉的干女儿,对日本人不是忌惮,而是不去招惹,因为她清楚,干爹李云汉与日本人可是过往丛密。
赵云红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一时鸦雀无声。
冷世东“哈哈”一笑,说道:“美女,你什么时候见过哥这么帅的小鬼子?”
他的话,引起一片笑声。
“那就是国民革命军了?”赵云红侧目而视:“姐怎么看,哥都象是个当兵的。”
冷世东爱昧地瞟了赵云红一眼:“是不是当兵的不重要,重要的不管你是张腿还是开缸,哥都照单全收。”
“喂,小子,”站在赵云红身后的阿四喝道:“怎么跟红姐说话的?”
站在冷世东身边的一个赌徒,忍不住悄声对他说道:“兄弟,刚来上海,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冷世东微微一笑,问道:“红姐,你是开,还是不开?”
第九十章 疑惑()
如果现在开缸,凌风的大洋就要落入冷世东的口袋,这是赵云红所不想看到的。
在冷世东出现之前,赵云红的打算是把凌风口袋的钱都掏干,等他身无分文离开的时候,再让门口的保镖把他请到办公室,退还他输的大洋,首先让他对自己心存感激,至于以后怎么办,她还没想好。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冷世东,看他那样子好像来头挺大,更重要的是赵云红还不知道他与凌风的关系。不知道他是凌风的同伙,还是替凌风出头,或者本来就是来挑衅滋事,刚好趁着凌风的事借题发挥。
凌风的漠然和冷世东的爱昧,让赵云红犹豫不决。
以她的手法,可以在瞬间改变缸里骰子的大小,她现在拿不定主意是让凌风赢呢,还是让冷世东赢。
阿三大概看出了她的担心,立即回头朝那四个保镖使了个眼色,其中的一个保镖转身离开,一挥手,从旁边又跑出三个保镖,绕到凌风和冷世东的身后。
等了半天,有些赌徒不耐烦了。
“红姐,怎么着都是他们狗咬狗,侬有什么好犹豫的?开吧!”
“就是,反正输赢都是他们的事。”
赵云红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凌风居然找上门来了,恐怕避是避不过的,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必要再去开罪不知底细的冷世东。
她一伸手,直接把竹缸拿了起来。
小!
换在平时,开缸前,围观的赌徒们不管押与未押,都会怀着那种激动不已和焦虑不安交织在一起的复杂心情,瞪大双眼,浑圆的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蹦跶出来。
开缸后,他们又都会大呼小叫地,有的为赢者喝彩,有的为输者惋惜。
但这次不同,赵云红开缸后,全场鸦雀无声,这些老江湖们都在等待着后面即将要发生的事,以他们的经验,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后,一定会发生一些也许会令人目瞪口呆的大事。
他们把目光从骰子上移开,一会看看输了的凌风,一会又瞅瞅赢了的冷世东。
“谢谢了!”
冷世东伸手拿起自己的银票,朝赵云红微微一点头,又拍了拍凌风的肩膀:“有空的话百乐门见。”
说完转身离开。
赢了的冷世东并没有拿凌风的那些大洋,这让凌风一下找不到理由和借口引起混乱,等到冷世东走后,凌风没有去动台子上的大洋,而是换了个位置,把口袋里的另一封大洋往台子上一放。
“怎么,不摇了?”凌风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赵云红,问道。
众人一愣,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赵云红。
赵云红微笑着问道:“怎么,那边的大洋不要了?”
众人又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凌风。
凌风反问道:“摇不摇?”
众人又把目光转向赵云红。
赵云红本来就看上了凌风,即使凌风不来找她,她也会去找凌风的,看到凌风跟自己较上劲,她就不信这个邪。
赵云红伸手拿起竹筒盖住骰子,从台子上熟练地摇到空中,骰子在竹筒里“哗啦哗啦”地响着,但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凌风看。
而凌风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
“啪”地一声,赵云红把竹筒往台子上一扣,说道:“这次一定还是小。”
凌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了声:“我押大。”
赵云红拿起竹筒,她没有看骰子,因为她知道是小。凌风也没有看,因为他知道有人会告诉自己的。
“哦,真的是小?”
赌徒们一片唏嘘之后,转头再看凌风时,他已经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赵云红已经从阿四那里得知,凌风是个身怀绝技的人,本因为自己开小之后,他一定会以出老千为由闹事,赵云红就是想看看他能闹出多大事来。
出人意料的是,凌风连骰子都没看一眼,听到赌徒们的声音之后,转身便离开。
赵云红眉头一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看了阿三一眼后,立即转身朝门外走去,阿三立即让人用竿子把凌风的两百大洋拨到自己面前,然后“哗啦哗啦”地开始摇起缸来。
“啪”地一声,他把竹筒往台子上一扣:“来,快押!”
赌徒们个个都被刚才的情景弄呆了,不知道凌风是在耍酷,还是本来就是一个傻子。更多估计今晚要出事的赌徒们,看到凌风一声不吭地离开后,也是大跌眼镜,乃至于阿三再三催促,也没有一个人下注。
凌风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看到冷世东已经坐上那辆原本是游击队员拉的那辆黄包车,远远地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他立即走到路边,朝另外的黄包车夫招了招手。
赵云红事先安排在门口的两个保镖朝凌风走了过去。
“哎,兄弟,你撞大运了,红姐要见你。”
凌风懒得搭理他们,等黄包车过来后,他正要迈步上车,另一个保镖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哎,小子,别给脸不要。。。。。。啊——”
凌风急着追赶冷世东,没有心情和他们废话,看到他们还不依不饶,凌风转身就是一个连环腿,把两个保镖踹得倒飞出去。
“噗通”一声,他们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的时候,赵云红正好来到门口。
“百乐门。”凌风坐上黄包车朝车夫喊了一句,车夫撒开双腿立即飞奔而去。
“这小子怎么回事?”跟在赵云红身后出来的阿四疑惑不解道:“他可不像是怕事的人,怎么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如果凌风怕事,他不会找上门来。
如果凌风是来滋事的,他不会输完两百大洋就匆匆离开。
赵云红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清楚,凌风一定是赶到百乐门去见冷世东了。
冷世东是谁、干什么的,赵云红没有一点兴致,她很想弄清楚凌风的背景。
“阿四。”
“在。”
“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是。”
等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后,赵云红问了阿四一句:“你在他家水缸里下了毒?”
“是的。”
“立即给我清理干净。”
“是。”对于赵云红的话,手下的人只会唯命是从,从来就不会问为什么。
赵云红上车后,让司机直接驶往百乐门。
等她来到百乐门舞厅找了半天,别说凌风,就连冷世东的人影也没看到。
——难道自己赶急了路超过了他们?可路上没看见有黄包车朝这边来呀!
赵云红又在舞厅里找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她只好回到车上,让司机把车开到马浪路普庆里四号去。
凌风开始让黄包车夫赶到百乐门去,没跑出多远就发现了冷世东的黄包车,转而让车夫跟上他的车。
冷世东的车忽然转到了一条弄堂里,等凌风坐着的黄包车也拐进弄堂后,却不见了冷世东那辆车的影子。
“停一下!”
凌风的话音刚落,车夫就把车停下,凌风正准备下车,却见那个车夫转过身来,手里举着一把驳壳枪正对着他。
第九十一章 难题()
面对车夫漆黑的枪口,凌风感到意外和突然,但却并不惊慌。
他很快就意识到,冷世东在赌场里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约到百乐门只是一个幌子,他断定自己会尾随而至,所以在半路把自己截下。
凌风现在所要考虑的是,这是冷世东发现了自己的可疑之处,擅自前来试探自己,还是受了岩井英一的指使。
如果是岩井英一指使的,凌风只能尽可能地证明自己真的打算与国民政府决裂。如果是冷世东擅自而为,他打算趁机除掉这个叛徒。
就在凌风一声不吭地看着那个车夫,等他开口询问自己的时候,一只手掌从车后搭在他的肩膀上。
“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凌风微微一笑,因为知道站在车后的是冷世东,所以他连头都没回,问道:“朋友,你这唱的是哪出呀?”
“怎么,你是一个人来上海的?”
这是接头暗语,接下来的回答是:“是的。本来想来上海省亲的,没想到都死于战火,我现在走头无路了。”
再问:“我在租界开了家杂货铺,正好需要帮手,如果不嫌弃,就到我铺子里做个伙计吧?”
最后回答:“不,我还是准备回乡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算是接头成功。但明知冷世东已经成了叛徒,凌风也就不可能与他接头。
“怎么,连这你都看出来了?”凌风反问了一句。
冷世东继续用暗语问道:“我在租界开了家杂货铺,正好需要帮手,如果不嫌弃,就到我铺子里做个伙计吧?”
凌风“哈哈”一笑,再次反问道:“你觉得一次押宝押上一百大洋的人,会在什么杂货铺去做伙计吗?”
冷世东放在凌风肩膀上的那只手,又轻轻地拍了两次他的肩膀,笑而不语地走到前面一扇木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走了进去。
那个车夫一摆头,把枪一挥,示意凌风下车跟着进去。
凌风二话没说,直接从车上下来,无所畏惧地走进了那扇木门。
为了吸取在安庆跟踪贾秀丽、李虎他们的教训,凌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只要进门发现异样,他就会先下手为强。
“吱呀”一声,等他迈步进去之后,木门就被车夫关上,凌风回头一看,那个车夫居然留在了门外,并未更着进来。
“哗”一下,一点火光在漆黑的门内亮起。
凌风抬头一看,自己身处的是一个大厅堂,中间摆着一张厚重的四方桌子,冷世东正划燃一根火柴,点起一盏煤油灯,大约二十余平方的厅堂,顿时亮堂了起来。
冷世东面对着凌风坐在桌子的里面,他背后的正堂墙上,挂着一个偌大的寿字,左右两边分别有一扇紧闭的木门,凌风估计里面一定还埋伏着冷世东的同伙。
“坐吧,兄弟,我们谈谈。”
凌风微微一笑,非常自信地坐到他的对面,不屑地问道:“谈什么?”
“我叫冷世东,军统上海站行动队队长。”冷世东自我介绍道:“淞沪会战失利后,我站在沪人员悉数被捕,据我所知全部被鬼子杀害,也就是说,其中并没有出叛徒。但等我带着行动队回到上海时,却被鬼子宪兵队逮了个正着。”
凌风微微一愣,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世东接着说道:“他们派出一个被誉为是帝国之花的女特务南造云子,在老虎凳旁诱或我,要么给我灌辣椒水,要么让我陪她上床,结果我选择了后者。我之所以不想和其他同志那样慷慨赴死,就是为了挖出那个把我出卖给鬼子的叛徒,还想到既然其他同志都牺牲了,我就可以活着打入鬼子的内部,曲线救国。”
凌风还是没有明白他真实的意思,如果他真的是为了打入鬼子的内部,搞什么曲线救国的话,在自己没有接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情况下,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自己干什么?
“哦,原来是冷先生,”凌风问道:“你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南造云子的女特务昨天问我,是不是认识你,尽管我知道你是凌老先生的公子凌风,但我却说不认识。”冷世东目不转睛地看着凌风:“她接着问我,你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准备跟我接头的‘玉树’时,尽管我猜到肯定是你,但我矢口否认。”
凌风摇着脑袋,无可置否地笑着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当年我也参加了五卅运动。”
凌风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看到他比自己年纪大,估计当时他是以工人的面目出现的。
“那你知道我现在是干什么的吗?”
“华界侦缉队的小队长,与岩井英一一家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冷世东说道:“你说自己是茅处长派到上海来准备潜伏在岩井英一身边,但你讨厌军统特务,所以顺水推舟地直接投靠了岩井英一。”
凌风摇头道:“你肯定我不是真心投靠岩井先生的,对吗?”
冷世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我只是希望你能转告茅处长,我是叛变了,但却没有出卖组织里的任何同志,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接受组织的考验!”
冷世东明显是在撒谎,至少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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