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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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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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之不从,她便让工匠趁夜强拆屋舍,活生生压死了滨之的父母,滨之也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坠河自尽。”

    张巡一边说着,心中的愤恨之情早已溢于言表,一旁的杨玉环也面色有些羞红,毕竟这都是杨家人干的事情。

    李瑁听着张巡的话,脸上却露出了些许难色。

    杨家人仗着贵妃的势,凌霸长安,他们的所作所为李瑁多少也有些耳闻,但碍于自己的利益,李瑁对他们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在朝堂上和他们为难。

    杨玉珠强拆他人家宅,致人死亡,若是真的按照大唐律例来判,至少也是流放之刑,说不定还要杀头,李瑁若是插手此事,那就等于和杨家结下了死仇。

    他爱惜人才,想收拢张巡为己用,但杨家同样不可得罪,至少现在还不行。

    李瑁在心中稍稍思索了片刻道:“本王本以为你是聪慧之人,这才出手保住你的性命,没想到你也是愚直之人,不知变通,倒是叫本王很是失望。”

    张巡没想到李瑁非但没有答应帮助自己,反倒将自己训斥了一顿,脸上微微一愣,问道:“下官不知殿下何意。”

    李瑁盯着张巡的眼睛,问道:“你以为杨玉珠敢如此放肆,是谁给她的权力?”

    张巡没想到李瑁会突然这么问,愣了愣,违心回道:“自然是贵妃娘娘?”

    李瑁地嘴角上扬起了一丝弧度,笑道:“原本本王以为张卿见识卓绝,不同于那些尸位素餐之徒,被想到你的见识也不过如此。”

    李隆基对杨玉瑶和杨家的过分宠爱张巡岂能看不出来,只是他当着李瑁的面,有些忌讳,不知该如何开口罢了。

    张巡想了想,小心道:“古语有云:臣不彰君恶,有些话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实在不便开口。”

    李瑁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道:“是啊,臣不彰君恶,子不言父过,皇上于你们不过是君臣,你们尚且如此忌讳,皇上与本王是君臣,更是父子,本王又如何问责呢?更何况,你当真以为光凭张滨之的事情就可以拿下杨玉珠吗?上面有意相护,到最后吃亏,甚至是丢掉性命的也不过是你一人罢了。”

    张巡咬牙道:“若能为好友申仇,张巡虽是无憾。”

    李瑁重重道“不能,问题是不能,这件事情再闹下去,最后被牺牲的只会是你,张滨之的仇怨将会不了了之。杨家现在的势力,就连本王都动不了他,此事之后,杨玉珠依旧做她的秦国夫人,至于你,只是长安郊外从此多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孤坟罢了。”

    李瑁的话入了张巡的耳中,张巡想了想,自己也猛地惊醒过来,曾几何时,大唐的吏治竟已糜烂到了如此境地?

    李瑁见张巡似有所悟,接着道:“被杨玉珠强占家宅的何职张家,就连兵部侍郎韦嗣都是如此,难道你以为此事太子和宰相全然不知吗?他们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由罢了。”

    韦嗣不同寻常官员,乃堂堂兵部次官,当朝少司马,他的宅院被人强占,太子和宰相怎会不知,但他们包括韦嗣自己全都选择了沉默,这不就等于是默许了杨玉珠的所作所为吗?

    想通了这些,张巡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无奈道:“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公理了吗?”

    李瑁拍了拍张巡的肩膀,朗声道:“公理,自然有,这也是本王一直在追寻的东西。但本王与太子的懦弱和宰相的无能不同,本王眼中的公理是天下万民,是国泰民安,是要让这些家破人亡的事情以后不再发生,所以本王只能选择隐忍,以策将来。张卿身怀治国抚民之才,同样更该如此,若是因为一时的意气早早地丢了性命,又何谈以后呢?”

    张巡抬头看着李瑁,李瑁的眼中仿佛闪烁这星光,他回味着李瑁的话,缓缓问道:“这是殿下的志向吗?”

    李瑁回道:“不错,这便是本王生平所愿,前路难拓,张卿可愿助本王一臂,与本王一同实现这个愿望?”

    关于李瑁地传闻张巡早有耳闻,他此前一直以为李瑁是个野心之辈,但今日看见他,与他当面讲话,似乎又与他所猜想的截然不同。

    他会为了自己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开罪杨家,也会循循善诱地与他劝导,显然与传言中的样子并不相符。

    张巡在心中挣扎了片刻,终于松了口气,躬身道:“下官这条命本就是殿下所救,承蒙殿下不弃,下官愿追随殿下左右,鞍前马后。”

    ————————

    李瑁刚刚拉拢到了张巡,心中正是大悦,不过与此同时,寿王府的马车后面正有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这两双眼睛的主人正是新晋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和他的幕僚高尚。

    安禄山盯着李瑁地马车对高尚恨恨道:“这李瑁不知何意,总是和本帅过不去。此前李瑁不在长安,本帅才能趁机得到范阳节度使的位置,这种总被人盯着,提心吊胆的感觉本帅受够了,你可有对付他的良策?”

    高尚嘴角鼠须轻抖,冷冷笑道:“这几年来李瑁开罪了不少,想要他性命的不知多少,大帅放心,我只消稍稍安排一二定能取了他的性命,且不叫旁人察觉。”

第145章 刺客()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骑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唐时的正月十五尚无元宵之说,时称十五夜,亦称放夜。

    自开元后,大唐繁盛,国富民强,为表与民同乐,皇帝李隆基特开三日宵禁,斥钱千万建灯轮、灯树、灯楼等各色精美绝伦的花灯,连放三日。

    与此同时,更在灯下设歌舞百戏,歌女们头戴花冠,身穿霞帔,在花灯下翩翩起舞,丝竹之乐,水袖舞影,连日不绝。

    在热闹的朱雀大街上,缓慢地行驶着一辆看似简单的青布马车。

    这马车普通地很,车内车外均无金玉之饰,更算不得奢华,乍一看去,与寻常商户人家所用的马车并无二致。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马车,里面却坐着整个长安城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寿王李瑁。

    “秋郎,我如今虽然肚子大了些,但也并非不能走路,这朱雀大街上这么多人,你还专程弄来一辆马车,是不是不太好。”

    朱雀大街上人来人往,行人走路已显拥挤,路上忽然多出了一辆马车,看起来确实有些突兀。

    李瑁从膝上的果盘中取出一块果干,轻轻地塞进杨玉环的樱桃小嘴,笑道:“现在娘子腹中怀着的可是整个寿王府的宝贝,可出不得半点岔子,万一那些个莽汉碰伤了娘子怎么办?为夫可该心疼了。”

    杨玉环张口吞进了李瑁送来的果干,只是轻轻咀嚼了两口,便连忙吐了出来。

    “这果干的甜味太腻了,我吃不下去。”

    自打杨玉环怀了小世子,口中变时常觉得寡淡无味,故而李瑁总是在身边带些零嘴,可没想到今日杨玉环的嘴又挑了些。

    李瑁看了看手中的果盘,无奈地笑了笑道:“娘子,这些果脯蜜饯可已经是蜀地上贡皇宫的贡品了,普天之下恐怕再无更好的了,还是吃不惯吗?”

    杨玉环柳眉微蹙道:“这些吃食味道倒是还行,就是太干太腻了些,我有些吃不下。”

    李瑁轻轻捏了捏杨玉环略显丰润的脸蛋,笑着问道:“那娘子想吃些什么,尽管告诉为夫,为夫一定替你弄来。”

    杨玉环抿唇想了想,回道:“我想吃荔枝。”

    “你想吃荔枝?”李瑁听了杨玉环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今世杨玉环的命运虽已天翻地覆,但她的饮食喜好还是没有变化,依旧喜食荔枝。

    荔枝产地在南方,距离长安路途千里,而且荔枝果肉多水,其质易腐,存放不了几日。所以想要吃到新鲜的荔枝,就必须快马加运。

    正所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荔枝本身的价值倒是算不得什么,只是这来回货运所费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大的吓人,恐怕已是荔枝本身的万倍。

    杨玉环有孕在身,吃什么都觉得不大趁口,李瑁又担心她胃口不好,导致身体不适,所以这荔枝虽难,总要想办法弄来的。

    大唐盛产荔枝之地无非两处,其一岭南,其二巴蜀。不过无论是哪里,如今都不是荔枝成熟的时节。

    李瑁想了想,握着杨玉环的手道:“本王晚间回府后便吩咐益州商会的几位主事,要他们四处遍寻蜀中各大户人家去年夏日冰镇留下的荔枝,高价收购,快马送入长安。”

    杨玉环听李瑁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但随即有有些担忧地问道:“如此劳民伤财,会不会影响秋郎的声望。”

    李瑁摇了摇头,宠溺道:“此事乃交由益州商会所为,与本王并无直接关联,无碍。”

    杨玉环这才放下心来,嫣然一笑,偎在了李瑁地怀中。

    只是杨玉环却不知,李瑁嘴上说的的确容易,但真正做起来难度极大,等蜀地送来的荔枝送到她的口中,恐怕其中所费已是同样大小的黄金的数倍了。

    元宵节的灯盏热闹非凡,单论起工匠手艺,此处的花灯也远超后世,就连李瑁看着这美轮美奂的花灯,也不由连连嗟叹。

    只是此时满目欣赏灯景的李瑁却不知晓,危险已经悄悄地在向他袭来。

    “哇哇哇。。。”

    一声孩童清脆的哭声在马车外响起,马车应声停了下来。

    “孙英,发生了何事?”李瑁掀开门帘,向驾车的孙英问道。

    孙英朝前方坐在地上的女娃指了指道:“殿下勿急,一个女娃挡了路。”

    “女娃?”

    杨玉环怀有身孕,正是母性最盛的时候,一听说前面有一个女娃坐在地上哭,一下子就心软了。

    杨玉环拉着李瑁的手臂道:“秋郎,我们下去看看,兴许她是和爹娘走散了。”

    朱雀大街上热闹非常,人来人往地很密集,孩童走丢也是常有的,李瑁不疑有他,拍了拍杨玉环的手,笑道:“你挺着肚子上下不便,你且安坐,为夫下去看看。”

    坐在地上哭鼻子的女娃约摸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件大红色的布袄,头上扎着两个冲天髻,白白嫩嫩的,可人地很。

    李瑁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和蔼地问道:“小娃娃,你爹娘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爹娘不见了。”小女娃似乎还有些怕生,怯怯地回道。

    “你们在哪边走散的呢?”李瑁接着问道。

    小女娃指着路边的一处茶楼,哭道:“方才我与爹娘在这里喝茶,后来就找不到他们了。”

    李瑁摸了摸女娃的头顶,安慰道:“无碍的,你爹娘找不到你一定会回来的,我先带你去里面等着,好吗?”

    “好。”小女娃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朱雀大街贯通长安南北,一向热闹非常,朱雀大街两侧临界店面更是寸土寸金。

    这处茶楼面积虽然不大,但里面的装饰却颇为奢华。

    琉璃灯盏,云锦屏风,上品红木打造桌案,还有堂中点着的名贵檀香,这里显然是达官贵人来饮茶的地方。

    李瑁低着头,刚想问女娃她们方才饮茶所坐的哪张桌案,但随即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这女娃身上多穿的衣物虽然是簇新的,但却很是常见,不过是一般百姓人家的穿着,怎么看都不是出自富贵人家。

    这处茶楼布置这般奢华,真的是寻常百姓能来的起的吗?

    李瑁忽然松开了女娃的手,警惕地环视四周,按剑问道:“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第146章 刺杀() 
李瑁一声重喝,这个不晓事的女娃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和随着脚步声赶来的七八名杀手。

    “寿王殿下罪人无数,恐怕临死也想不到是谁要你的命吧。”一个首领模样的男子拿着雪亮的冰刃出现在李瑁的面前,喋喋笑道。

    李瑁看着眼前的众多杀手,知道自己进了别人的圈套。

    他拔出了腰间的承影剑,不屑道:“本王行事端堂,自然得罪过不少宵小之辈,本王如何能一一记得。”

    “殿下口气倒是很硬,但这些话殿下还是留着跟阎王说吧,杀!”杀手的首领不给李瑁任何拖延的机会,手臂重重向前一挥,下令道。

    这些杀手都是安禄山豢养的死士,对他忠心耿耿,随着首领一声令下,跟本不管李瑁的亲王身份,在他们的眼中,李瑁只是他们将要搏杀的猎物罢了。

    其中一个死士将手中的佩刀抽出,猛地向李瑁刺去。

    李瑁看着看着这些死士佩刀上的纹饰,瞳孔猛的收缩,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原因无他,佩刀的刀刃底部竟然刻着陇右二字,这分明就是陇右镇的佩刀。

    眼下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正在京中,而且皇甫惟明又是太子李亨的心腹,他要弄来这些刀自然不是难事,难不成这些死士竟是皇甫惟明派来的?

    不过只是眨眼的功夫,李瑁便否定了这种猜测。

    皇甫惟明不是傻子,李亨更不是傻子,用陇右的军刀刺杀自己,就算自己死在了这里,难道他们就能逃了?

    这手法明显的就是栽赃,想要将行刺自己的罪责推到李亨和皇甫惟明的身上,因为李瑁和李亨矛盾极大,又是皇位的竞争者,派人行刺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君不见,昔年太宗皇帝和建成太子之间的争斗,行刺、下毒还有埋伏,比这还要激烈上数倍。

    这行刺之人显然不会是李亨派来的,但到底是谁派来的李瑁已经无暇多想,因为最快的那把刀已经到了李瑁的胸前。

    李瑁跟随公孙含光练剑数载,虽然他大半的精力都放在了军政事务和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上,但毕竟有名师教导,剑圣裴旻的一身剑术倒也学了个两三成。

    李瑁提起承影剑往前一斩,劈向了刺向胸前的那把刀,那把刀毕竟是寻常的士兵佩刀,如何比得上承影剑这样的神兵利器,一下子便被李瑁斩作了两截,掉在了地上。

    能被安禄山派来刺杀李瑁地死士无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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