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看着结松力败坏的样子,也不生气,他蹲下身子,轻蔑地拍了拍结松力的脸,笑道:“想死?这还不容易。”
李瑁嘴角一笑,站起身子,对李光弼道:“光弼,带慕容兆。”
“诺。”李光弼应了一声,带上了慕容兆。
此次陇右之战,吐谷浑受吐蕃波及,兵力大损,前后五万大军至少折损了两万有余,其余人马要么被俘虏,要么四散逃跑了,吐谷浑在这高原上安身立命的资本已经所剩无几。
吐谷浑攻打西都,本就是被结松力裹挟而至,吐谷浑实力不足,对他来说降吐蕃是降,降大唐也是降,又有什么区别呢?
慕容兆全然不想结松力那般硬气,一上来便有了作为战败者的觉悟,到了李瑁脚下便跪倒:“吐谷浑慕容兆,跪拜大唐寿王殿下。”
此次陇右军大败,多半是拜吐谷浑临阵倒戈所致,陇右众将一见慕容兆上前,一个个横眉冷目,若非李瑁在此压着,恐怕早就有人引刀上前了。
“慕容兆,你背弃大唐在先,引兵攻打西都在后,你害的我大唐折损数万精锐,你可知罪。”李瑁负手而立,语气中还带着明显的寒意。
慕容兆伏在地上回道“慕容兆知罪,不过此次之事都是我鬼迷心窍,和吐谷浑无关,还望殿下明察。”
“哼!”
李瑁重重地哼了一声:“与吐谷浑无关,难道那些向唐军挥刀的将士不是你们吐谷浑的族人吗?我告诉你,光凭这一条最,本王就可以请旨杀光你们的族人,夷平你们的伏俟城。”
几年前李瑁松洲之战杀了吐蕃十余万人,这些慕容兆都是知道的,他听了李瑁地话,身子猛地一颤。
吐谷浑能征善战的族人大半都已经成了唐军的俘虏,若是李瑁因此迁怒族人,将他们尽数杀光,那他慕容兆可就是吐谷浑的千古罪人了。
慕容兆求道:“寿王殿下开恩,今日之事吐谷浑也是受吐蕃威胁,绝非我们的本意,求寿王殿下给族人留一条生路。”
李瑁对着神色晦败慕容兆,笑着问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有悔意了?”
李瑁的话传入慕容兆的耳朵,慕容兆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听李瑁话中之意,似乎还有绕过吐谷浑的可能。
慕容兆抓住这一丝机会,连忙磕头拜道:“小人悔过万分,悔过万分啊,还望寿王殿下恩赐一个改过的机会。”
李瑁听了慕容兆的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直看得慕容兆心中一寒。
李瑁抽出李光弼腰间的横刀,插在了慕容兆的身前,指着结松力对慕容兆道:“想要本王饶过你,可以,但本王要先看到你的忠心,你现在拿着这把刀,亲手砍下结松力的脑袋,本王就放过吐谷浑。”
李瑁的话一出口,还没等慕容兆先做出反应,倒是陇右的将领待不住了,一个个连忙道:“殿下三思,这慕容兆背信弃义,害的我大唐损兵折将,岂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不过李瑁并未理睬他们的反应,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西都之战胜负已分,战争已经基本结束,剩下的就是政治了。如何处理吐谷浑非但关系到大唐的西北安危,更关系到李瑁对西北的布局。
李瑁的确不能将手伸向陇右,但他却可以通过慕容兆掌握吐谷浑,这也是他和李泌在长安就商量好的,绝不会因为几句反对就轻易变更。
结松力是吐蕃许多大臣眼中的未来赞普,在吐蕃地位极高,若是慕容兆杀了他,就等于是和吐蕃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世仇。
吐谷浑弱小,又夹在大唐和吐蕃之间,吐谷浑得罪谁都吃不消,慕容兆看着手边的横刀,一下子有些犹豫了。
李瑁看着有些为难的慕容兆,决定推他一把,笑道:“你想好了吗?本王可要等不及了,你若是在不决定,就算是本王也保不住你了。”
说着,李瑁缓缓站直了身子,一副随时可能要离去的样子。
“我杀!”慕容兆看不透李瑁,也拿不准李瑁的心思,但就算是饮鸩止渴他也要这么做,因为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若杀了结松力,兴许吐谷浑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可他若不杀,吐谷浑顷刻间就会在李瑁地手中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好,那就动手吧。”李瑁笑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慕容兆咬了咬牙,拔出李瑁插在地上的横刀。
结松力倒是有几分硬气,他死死地盯着慕容兆的眼睛道:“哈哈哈哈,你杀了我吧,反正你们吐谷浑上下都会给我陪葬!”
慕容兆感觉自己的身后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推着自己,推着自己走到了结松力的身边,他举起横刀,心头一横,便挥刀斩了下去。
“咕噜咕噜。”人头滚落到地上,这个本有机会成为吐蕃赞普的二皇子就这样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李瑁亲眼看着慕容兆杀了结松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慕容兆早先背叛大唐,得罪了陇右将士,此番他杀了结松力,又和吐蕃结仇,从此以后他只能带着吐谷浑投靠自己,成为自己的走狗,成为他布局陇右的一枚棋子。
“哈哈哈,杀得好!”
李瑁心中畅意,指着西都的城墙道:“今日之战,吐蕃元气大伤,足可保西都城十年安宁,自即日起,西都更名西宁,取“西陲安宁”之意,以纪此战!”
作者的话:
谨言看到评论区说杨玉环是个矮胖子,这一点谨言可能要纠正一下。唐朝所谓的以胖为美其实是以丰腴为美,并不是越胖越好。
更何况杨玉环是舞蹈名家,一个经常练舞的人绝不会太胖,太胖了跳宫廷舞也跳不出美感。
第137章 新军()
夜幕已降,西都城内外黑黝黝的一片,只有几许灯火依旧明亮,宛若天空中微弱的星辰在空中摇曳。
城墙上,李瑁身着铁甲,内衬锦袍,外面披着一件抵御高原风寒的狐皮大氅,手扶着城墙的边缘,站在城头上。
“仁杰,你跟在本王身后多久了?”李瑁极目望着远方,对身后的马璘问道。
马璘不假思索地回道:“末将自开元二十九年跟随殿下,至今已有五年。”
“五年,五年不短了,你觉得自己跟随本王五年可有所得?”李瑁口中轻轻念叨了一声,问道。
被李瑁这么一问,马璘的脑海中不由想起了当年在胡姬酒肆中和李瑁相遇的的场景,笑道:“若非昔年殿下点醒,恐怕末将还整日在胡姬酒肆中混沌度日,岂能有如今这般模样。”
李瑁笑道:“仁杰虽然年少纨绔,但终究是个将种,早晚必成大器,本王不过推了你一把罢了。”
“没有殿下,就没有马璘,殿下再造之恩马璘终身铭记。”
李瑁熟知唐史,他知道马璘日后取得的成就,但马璘自己却不知道,所以他的确是从心中对李瑁心怀感念,视李瑁为自己的伯乐。
马璘对自己的忠心,李瑁自然很清楚,所以李瑁也一直视他为心腹。
马璘转过身来,拍了拍马璘的肩膀道:“本王已经去信长安,向父皇请封你为新息侯,此次你的军功足以封侯,又有本王的面子在,想必准封不是什么难事。”
李瑁的话一入马璘之耳,马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难掩的笑意。
此次军功或可封侯,这一点马璘不是没有想过,而马家乃关中武门世家,封侯者也并非没有,但妙就妙在李瑁请封的这个爵号。新息侯这个爵号曾是扶风马氏的先祖,汉伏波将军马援的爵位。
若是马璘真的获封了新息侯,那等于是承袭了马援的衣钵,这对于马璘甚至是整个扶风马氏都是巨大的荣耀,而马璘自己,也将因此毫无争议地成为扶风马氏未来的家主。
“末将马璘谢殿下大恩。”马璘激动地跪拜道。
李瑁弯腰将马璘扶起道:“爵位之事本王自当尽心为你安排,不过本王还有一件要事要交给你,交给其他人,本王放心不下。”
马璘道:“殿下但请之言,末将就算肝脑涂地,也不负殿下所托。”
李瑁拍了拍马璘的手臂,笑道:“本王交代的事情哪有你说的这般凶险,只是需要三缄其口,对本王忠心不二罢了。”
马璘听李瑁这么一说,顿时神色一凛然,知道李瑁交代的事情想必非同小可,于是郑重道:“末将乃殿下家臣,殿下之言绝不入他人之耳。”
李瑁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父皇老迈,身体已经日差,处理朝堂政务的精力已大不如前,诸多朝事都被杨家和李林甫把控,就连本王和太子都难以插手。本王眼下也暂困于时局,难以久离长安,本王需要一个心腹之人,替本王到剑南刮练一支绝对忠诚的精兵,以备不时之需,你可愿意?”
马璘在官场已经许久,对朝政也有些自己的见解,李瑁口中的不时之需他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自高祖皇帝开创大唐以来,几乎每一任新帝登基掌权都免不了一阵兵乱,眼下的时局想必也难以避免,李瑁想要的这只精兵就是希望能在胜负决定的关键时刻发挥颠倒乾坤的作用,而这只精兵的主帅自然也是慎之又慎。
马璘自打开年末年拜入寿王府,他的利益生死早就和李瑁捆在一起,李瑁荣,他荣,李瑁衰,他死,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马璘毫不犹豫地便应了下来。
李瑁当即笑道:“好,那本王回京后便上书父皇,着你以检校左武卫大将军一职掌剑南防御使事,驻防平戎城与松洲,备战吐蕃。届时本王会调许远入成都主政,而平戎城及松洲的一应军政均由你一人掌控。鲜于仲通那边本王也会打好招呼,本王会让他一应要求都听从你的安排,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你在剑南绝不会有半点掣肘。若是地方财款不支,你大可去信本王,本王从寿王府给你拨款。”
有李瑁这句话,剑南新军无论是人还是财,各方面都不缺乏,马璘的心里也有了底。
“殿下,不知此次组建新军,殿下欲以何军为基?”马璘问道。
李瑁凝眉想了想,回道:“不必借助他军,就在川地就地招募新军,一应将官也均由你自行调配。”
马璘听李瑁这么一说,面露不解,问道:“殿下为何要以川人为基,此番殿下督军陇右,何不趁机征召陇右士卒,陇右士卒常年驻防西北,能征善战,不是更好吗?”
在时下人的眼中,陇右河西一代乃久战之地,百姓尚武,而川人体格相对西北人较小,确实不是组建新军的最佳选择,但李瑁来自后世,他自然有坚持川军的原因。
抗日战争时期,受中华民族气节的鼓动,三百万川军穿着草鞋扛着破枪,慨然出川,从戎赴死。
八年抗战,川军以血肉之躯铸钢铁之城,转战天下,前后伤亡六十余万,作为大后方的四川,损军人数竟居全国之冠,占了足足两成之多!
在李瑁地眼中,军士的体格可以挑选和锻炼,但唯有心中的那股魂那份不屈的骨气却是难以后天培养的,这是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在这一方面,川军绝不比任何地方要差了。
不过这些都只是李瑁自己的观点,难以与他人讲说,李瑁只是对马璘道:“剑南本王经营已久,乃本王根基所在。组建新军首要不是力,而是忠,剑南兵卒自然对本王更加忠心。更何况平戎城临近吐蕃,与吐蕃交战的机会极多,时常拉出去练一番便是。”
李瑁的话自有他的道理,马璘听了后也不再多言,躬身拜道:“能为殿下重用乃末将之幸,请殿下为新军赐名。”
赐名吗?
李瑁先前倒是没想这么多,他在脑海中稍稍思量了片刻,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忽然想起了一只在历史上抵御外敌入侵时留下赫赫威名的精锐骑兵。
李瑁地新军除了拿来夺权争位,平复将来可能出现的藩镇之乱也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李瑁缓缓道:“就叫背嵬吧,背嵬军。嵬者,高山也,诗经有云: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本王希望背嵬军能成为本王的掌中利剑,战无不胜,无坚不摧。”
第138章 返程()
西都之战结束,李瑁率领陇右军趁势夺回了廓州和洪济城,但因兵力有限,且多为伤兵,对于坐靠天堑而守的石堡城也只能望而兴叹。
待陇右的战事完全结束后,已经入了冬,看着一天天冷下来的天气,李瑁早已没了在外统军的心情,一颗心早已飞回了长安,飞回了杨玉环的身边。
此战几乎全歼吐蕃十万大军,虽未能如愿拿下石堡城,却也算得上是大胜,此次回京的人马除了李瑁带出京的一应将士,还有皇甫惟明、武彦平等陇右将领。
西北的冬日寒风凛冽,李瑁率军走在千年前的丝绸古道上,手中拿着今日晨间刚刚从由寿王府送至军中的家书,脸上挂满了笑容。
“吾夫秋郎亲启。”
暗黄色的信封上整齐地写着这几个清秀的小楷,显然是杨玉环的笔迹。
李瑁拿着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来,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秋郎:自得君家书以来,已知陇右之胜,秋郎扬威西北,妾心万喜。近日入冬,妾常计大军凯旋之期,以期当面为贺。昨日妾诏太医入府,闻切诊脉,太医言母子俱安,秋郎大可宽心,勿以我母子为念。。。。。。”
杨玉环平日里喜好声乐舞蹈,但自打有了身孕,这些平日喜好便就都停了下来,时间自然也就变得异常枯燥,所以每日给李瑁写信就成了她最大的趣事。
杨玉环书信的内容从朝中大事,到王府琐碎,甚至就连胎儿的胎动都写地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仿佛要将自己每日所看所闻都一一告知一般。
杨玉环的书信几乎是每日一封,寿王府又是家仆众多,更兼亲王之便,寿王府每日都有书信寄往陇右,往来不绝。
长安城中有李泌替自己坐镇,李瑁倒是没有担忧,书信中李瑁最感兴趣的反倒是杨玉环对于自己和胎儿的字语,李瑁每每观之都觉得极为温馨。
“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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