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回道:“长源猜的不错,吐蕃叩边,父皇已经准许本王以剑南节度使,益州大都督之职督军剑南,两日后便要启程。”
李泌拱手道:“吐蕃贼心不死,常有外侵之事,但剑南城高池深,兵家充足,依城退敌并非难事。恭喜殿下,殿下苦等三年,终于盼来良机。”
李瑁赞同点了点头,却面带疑色地说道:“此番能得机出京本王自然高兴,但本王心中却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李泌问道。
李瑁回道:“本王此次奉命督军剑南乃是得了太子少保崔琳的举荐,崔琳是太子的人,他为何会举荐本王,将这个立功的机会拱手相让?”
“原来殿下担心的是这个。”李泌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此中原因我倒是从玉真公主那边猜到了一二。”
“哦?还请长源替本王解惑。”李瑁忙道。
李泌靠到李瑁地耳边,小声道:“左相牛仙客病危,药石惘医,相府的人已经在终南山到处求仙问药了,看样子怕是撑不过今年秋天了。”
“原来如此。”李瑁顿时恍然。
牛仙客是李林甫的人,此番牛仙客病危,左相之位即将出缺,太子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调到剑南督军,他们恐怕是准备争夺左相之位了。
相党、太子党都会左相之位虎视眈眈,不久后的朝堂上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本王离京后,这长安朝野内外想必又要热闹一番了。”李瑁轻声感慨道。
李泌微微颔首,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这左相之位只是太子和宰相朝争的开始,后面的瓜葛还多着呢。正所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届时无论这左相之位花落谁家,对殿下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殿下此行只需打点好剑南之事,静待时机便可。”
听着李泌的话,李瑁赞同地点了点头:“长源的意思本王知道了,只是本王这边还有一事不决,需请长源参谋。”
李泌道:“殿下但问无妨。”
李瑁问道:“昨日父皇赐宴时,贵妃娘娘托请了本王一件事情,要本王将杨家在蜀中的亲戚带回长安,本王听父皇的意思大有赐赏官职之意。杨家子弟虽为外戚,但大多不学无术,才德欠缺,若是他们为官恐怕不利于朝中政事清明,你说本王该怎么做?”
历史上五杨的恶行李瑁是知道的,李瑁心中对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好感,更别说带他们回京了。
李泌在心中稍稍想了片刻,反问道:“殿下清政之心李泌佩服,不过李泌尚有一事想要询问殿下:清水和浑水那个摸鱼更加容易?”
“水至清则无鱼,那自然是浑水能。。。。。。”李瑁不假思索地回复着李泌的问题,但说到一半似乎又想到什么,停住了嘴。
李泌看着李瑁话半言而止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诚如殿下所言,水至清则无鱼。殿下既非长子又非嫡子,在储君之争中本就不占先机,殿下唯有将这水搅浑了才能寻得自己的先机,慢慢发展壮大。而贵妃娘娘和杨家外戚便是能帮助殿下搅浑朝堂这潭水的鱼儿。更何况以如今贵妃娘娘的恩宠,要引杨家人入京并非难事,殿下如何阻挡得了?殿下此行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李泌的一席话,李瑁顿觉神台一阵清明,原本困扰自己许久的迷雾都渐渐消散。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长源不亏是本王的谋主,能得长源相助,本王何事不可为?”李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由衷叹道。
李瑁离京在即,两人又就剑南之行细细谈了许久,一直谈到将近巳时,李瑁才起身告辞。
无名别院外,李泌亲自送别李瑁。
山溪旁,树荫下。
李泌拱手别道:“殿下剑南之行说易也易,说难也难。李泌在此静待殿下佳音,愿殿下功成还朝,一展宏图。”
第42章 豆蔻初开()
长安地处西北,时间不过初夏,此时的郊外并不算热。
但在并不宽敞,颠簸地上下起伏的青布马车中,小丫鬟紫竹却觉得车厢里燥热难耐,仿佛炎炎盛夏一般。
小丫鬟懂事,分得清先后,知道李瑁此去终南山是有事要商谈,所以来时一直坐得离李瑁远远的,生怕耽误了事儿。
但等到李瑁事情办完回府的时候,紫竹心中的小心思就有些起伏了。
从终南山到长安城,要经过一段长长的野路,野路偏僻难寻,荒无人烟,除了寿王府的马车,几乎看不到别的行人。
紫竹坐在马车中,随着起伏的山路有意或无意地往李瑁的身上依靠。
紫竹本就是武惠妃从万千宫女中挑选出来的,花容月貌自不必说,如今就连身姿也是越发地出挑,与李瑁初见时大不相同。
三年的时间,紫竹已经从当初那个青涩少女出落地亭亭玉立,隐隐有了些成年女子的味道。
此时的紫竹仿佛一颗慢慢成熟的蜜桃,等待主人的采摘。
面对身旁这样一位娇艳欲滴的佳人,李瑁的心里比紫竹更加的燥热。
上次李瑁不过是浅尝一番便戛然而止,而这一次,又是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地点,一样的机会,李瑁的心里已经有些按耐不住。
“紫竹,沿路颠簸,你身子骨弱,可要坐到本王的怀里。”李瑁看着紫竹宛若红霞的脸颊,笑问道。
“啊?”
紫竹没想到李瑁说的这么突然,不由地轻呼了出来。
“嗯。”紫竹过了一会儿才声若蚊蚋地应了一声,面色羞红地曲膝站起。
李瑁轻轻扶住紫竹的腰身,将她慢慢揽入了怀中。
第一次时,李瑁担心紫竹心中抵触,还有些试探的举动,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李瑁这次直接就越过了这一步,直奔主题。
此时的李瑁早非昔日吴下阿蒙,床笫间的功夫早已今非昔比,
紫竹少时入宫,稍稍长大后便被送进了王府,何曾被男子这般逗弄过。不过片刻,紫竹便觉得全身软软的,酥酥的,提不上半点力气,连呼吸都变地急促了。
“殿下,不。。。唔。。。”
紫竹樱口微张,一句话刚刚说出一半,便被迎面而来的李瑁封住了双唇,只听见隐约的支吾声。
紫竹虽是坐在李瑁地腿上,但已经被李瑁半压在了身下。
李瑁贪婪地呼吸着鼻尖的处子芬芳,舌尖轻轻叩开紫竹的贝齿,在她的口中放肆地游走、吸吮,仿佛怀中娇俏的可人吞于口腹。
紫竹情窦未开,丝毫不通男女之事,她生怕咬伤了自家殿下,微微张口,笨拙地迎合着李瑁。
这辆青布马车布局简单,车厢内外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布,听着车内窸窸窣窣地声音,武彦平哪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武彦平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殿下,马车前方似乎有一棵断树栏路,臣去前面清理一下。”武彦平看着前面狭窄但却通畅的山路,不知从哪里想出了这样一个理由,逃也似地走了。
只是可怜我们正六品的亲事府殿军校尉,竟沦落到这般狼狈的田地。
倒是拉车的马儿颇通人性,此刻竟也停止了嘶鸣,安静地站在路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路边的野草。
车外,清风阵阵,只闻鸟语花香;车内,浓情蜜意,似听黄莺百啭。马车内外,清脆的鸟鸣与女子的娇呼相映成辉,此起彼伏,在这荒郊之外似乎也颇有几分“野”趣。
也不知车内的娇呼声持续了多久,渐渐地,终于停了下来,隐隐地,只有一双男女事后满足地粗喘声。
此时的紫竹已不同往日婉约文静的少女,原本梳理整齐地双丫髻已经凌乱不堪,身下的裙摆也被蹂躏做了一团,随意地丢在了车厢中。
“郊外简陋,怪本王一时情急,考虑不周,委屈你了。”李瑁轻柔的爱抚着紫竹,缓缓道。
紫竹的脸颊紧贴地李瑁地胸膛,摇了摇头:“殿下待奴婢极好,从未委屈过奴婢。”
自打紫竹被武惠妃选中,送入王府的那一天,紫竹便注定会是李瑁地女人,这一天,紫竹已经等待了许久,又怎么会怨怪李瑁呢。
在时下人的眼中,李瑁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而紫竹不过是一个寻常婢女,李瑁这般对待已经算得上很好了。
但李瑁终归是李瑁,别人的看法终归是别人的看法,紫竹自己虽无怨言,可李瑁自己的心里却始终过意不去。
李瑁的手指慢慢拂过紫竹的腰身,缓缓道:“你既做了本王的女人,那便与以往大不相同了。回府之后本王便下令封你为侧王妃,立档司宗寺。”
在大唐,亲王的侧妃分两种:一种是有名无分,虽挂了侧王妃的名衔,却不为宗室认可,与寻常官员家的妾无异,并无品级。另外一种则是名分兼备,备案司宗寺,经需宗正卿诏册,位同正二品,纵然是寻常官员见了也须得行礼。
按照李瑁之意,便是要将紫竹封为名分兼备的侧王妃。
正二品的侧王妃和服侍王爷的贴身婢女,两者的地位可谓云泥之别,中间隔着一条莫大的鸿沟。紫竹前后不过半日功夫便将要跨了过去。
不过紫竹似乎对李瑁地安排并不在意。
紫竹从李瑁地怀中坐起,一双明眸认真地看着李瑁,回绝道:“殿下的恩宠紫竹心领了,但紫竹并不稀罕侧妃的名分,只愿做殿下身边的婢女,每日陪在殿下左右。”
侧妃的名分虽高,但却只能居于王府侧殿,平日要见李瑁一面都是不易。
而现在的紫竹虽然名为婢女,但在却是故惠妃娘娘所赐,极得李瑁的疼爱,每日随侍身边,在王府中地位超然,无人不敬。
紫竹本就不是计较名利的女子,两者相权,紫竹自然选择伴在李瑁身边。
李瑁确实也用惯了紫竹,一时间也离不开她,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想要通过其他方式弥补她。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听你的话,暂不册你侧妃之位。不过你终究是本王的女人,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本王,本王一定替你完成。”
李瑁待紫竹一向很好,衣食首饰俱都不缺。
紫竹想了想,这才嫣然笑道:“奴婢总是听说长安东市热闹非常,一直想去看看,殿下可愿陪奴婢去一趟东市?”
注:
1。司宗寺:主管皇室及外戚勋贵事宜,职能同汉朝宗正寺及明清宗人府。
第43章 胡姬酒肆()
东市,独占两坊之地,居皇城东南方,与西面的西市沿朱雀大街相对。
东市中所售混杂,多达二百二十行,数万间铺面,四面立邸,四方珍奇,皆所积集。
笔行、酒肆、铁行、肉行、雕版印刷行等,还有赁驴人、买胡琴者、杂戏、琵琶名手、货锦绣财帛者、珠宝玉器,不一而足。
古今中外,无论什么朝代,但凡是女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买,买,买。
紫竹因为长年要随侍李瑁身边,所以极少能有独自出府的机会,更不要说来东市闲逛了。
李瑁一到了东市,便命武彦平将马车上的王府标徽拿了下来,牵着马车跟在他和紫竹的身后。
紫竹拉着李瑁的衣袖,靠在李瑁的身边,左右观望着,哪还有半点之前虚弱的模样。
紫竹自幼跟在李瑁的身边,李瑁出手大方,动辄便是千贯,万贯。李瑁又尤其疼爱紫竹,对她的月钱用度更是不设限制,所以连带着紫竹对银钱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紫竹看着许多精美的饰品玩物要价不过百文数贯,于是纷纷买了下来,不多时便攒了半车之多。
“紫竹姑娘,这些不过是寻常民家所用之物,比起咱们府上的相差甚多,为何你偏偏喜欢这些东西?”武彦平看着紫竹乐此不疲的模样,似乎很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思。
紫竹吐了吐舌头,笑道:“武大哥,你们这些粗枝大叶的将军上阵杀敌还行,如何能懂得我们女子的心思。”
“是吧,公子。”接着,紫竹又转头对李瑁道。
女子便是这样,纵然关系再贴近,多少也会与男子有些距离,可是一旦与男子发生了肌肤之亲后,就会莫名地亲切许多。
李瑁点头笑了笑,拍了拍武彦平的肩膀:“彦平少年从军,在男人堆里长大,如何能懂得女子的心思。不过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媳妇儿了,等这次你随我出征还京,我便敦促云姨为你选一门亲。”
武彦平一个身高七尺的昂藏大汉,面对战场上的刀林剑雨都不曾皱一下眉头,但听了李瑁的话竟红了脸庞。
“公子,我还年轻,暂时只想跟在殿下身边,还没有成家的打算。”武彦平硬着头皮回道。
李瑁摇了摇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总是跟在我身后能有什么出息。你武艺超群,又颇有军略,你的归宿应该是军中,而不是我的护卫。此次随我督军剑南你要好生表现,若是能立下军功,我便设法将你调入府军中领兵,帮你谋一个敞亮的前程。”
武彦平跟在李瑁身边固然安逸舒适,但这却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战场上刀尖舔血的感觉才让他真正感到满足。
武彦平听了李瑁地许诺,立刻面露喜色:“彦平但听公子安排。”
武彦平起于军中,虽然对李瑁忠心不二,但若是有的选择,还是愿意从军的。
长安城东市极大,占地上千亩,光是临街店铺就有万间,紫竹和李瑁不过是逛了中间的几行,便觉得腹中饥饿,于是在街边挑了间生意较好的胡姬酒肆,准备歇一会儿。
此间胡姬酒肆由粟特商人经营,规模颇大,前后占了五六个临街的商铺。东市商铺金贵,可谓寸土寸金,由此可见胡商家资之巨了。
在酒肆门口,一位年约十五,碧眼栗发的美貌胡姬身着广绣合欢儒,腰系长裾连理带,面含春色,当垆沽酒,素手招摇间揽来酒客。
正如太白诗云:“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李瑁对胡姬酒肆早有耳闻,但一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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