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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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第8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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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得刀、高白像小学生一样俯着身子去听,生怕漏掉半个字。随后,罗刺史问,“陛下说没说要亲自去澎水县见见赵国公?”

    雪莲郑重地摇了摇头。

    她回来之前也特别问过这么一句,而盈隆宫主人给过她明确回答:盈隆宫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赵国公的事去澎水县瞎掺和。

    也就是说,盈隆宫仍然不会轻易坏掉业已遵守了十年的规矩。

    罗得刀回县衙,换回行头起身便走,盈隆宫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既要安顿好长孙无忌流放后的生活、还要确保长孙润摆脱麻烦,这两件事都在他这个黔州刺史的身上。

    那么此事就有的琢磨了。

    如果盈隆宫主人要亲自去澎水县走一走的话,罗得刀不介意做个马前卒,到澎水县打打前站。反之,他可要稳得住窝子。

    从高白处出来,罗得刀不急着去澎水县,骑马径直回了黔州刺史府,悄悄派个人出去,要求信宁县找技艺精良的画工,将死去猎户的样貌画影图形在各处张贴,务要弄清他的确切来路。

    之后,罗得刀侧着耳朵,仔细听澎水县的动静。

    澎水县,饥肠辘辘的长孙无忌蹲在县衙后院的老槐树上,听到墙外有人摸黑攀上来,朝着树里低声问道,“国公,你老在不在?”

    长孙无忌应声,那人沿着伸过墙头的树枝灵巧地到了自己身边,手中提了只竹篮子,长孙无忌立刻闻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

    他恨不得立时将肉吃到嘴里,问道,“你是如何上来的?”

    来人在树上找了个杈子先将身子稳住,树上也摆不下桌子,他便将竹篮夹在两膝里,伸手揭去上边的布帘,说,“这不难,有两个兄弟在墙底下叠个罗汉,我登着便上来了。”

    说着将布帘顺手盖在长孙无忌的腿上,权当餐布,再道,“国公暂且将就些吧,长孙夫人本想请你老移驾到家中去,但岩坪镇的李员外说,捕快们必去家中查问,反倒不美,不如先将就些,正好请你老在这里看出好戏。”

    再从竹篮中拿出一双筷子递到长孙无忌手里,长孙无忌伸右手拿了,左手里又被塞了一只酒杯子,此时篮中的香气抑也抑不住地散了出来。

    来人先从篮子里拿出一只精巧的香炉子托在左手上,镂空的炉盖子里飘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原来早就燃好了。他说“这是李员外叮嘱让带的。”

    槐树下旁边便是厕房,李袭誉想的很周到。

    但长孙无忌认为,篮子里既然有放香炉的地方,正该换作一盘菜才是。正想着,年轻人这才从里面擎出一把铮亮的酒壶来,毕恭毕敬给长孙无忌满上,然后一手托了香炉一手擎着酒壶,对长孙无忌说道,“只有豹肉和酒,不恭敬的很。”

    长孙无忌暗道,在槐树上,就自己这个亡命流徒的身份,这个谱儿摆的已经不小了,也不知这一篮子东西,又是酒肉又是香炉,他是怎么叠着罗汉拎到树上来的。

    赵国公口干舌燥,先将酒饮了,伸箸入篮,夹起一箸来投入入口中,却是清水煮的,未加一丝佐料。撕的一缕一缕的精瘦肉嚼劲恰到好处,香而不腻,带着强烈的、令人愉悦的满足感入腹,他感慨道,“豹子肉,这是老夫平生第一次吃到,滋味果然不错!”

    那人探出手来再给他倒了酒,恭敬地道,“国公你知道的,豹子矫健而又最是善跑,身上赘肉本就不多,而这一盘,是长孙夫人亲自从豹子前肩骨上拆下来的,乃是豹身上最好的。”

    说话间,长孙无忌已吞了两三箸子精肉下去,觉着肚子里稳当多了,点着头道,“嗯嗯,此物不比山兔,一定很难射到吧?”

    那人道,“难虽难,可也分谁出手,我们长孙都督的箭法天下人谁不知道呢?另外射豹亦有诀窍——都督便是等它拼尽全力奔跑终于拿获了猎物、自已也精疲力竭时下的手,因而它才成了国公的盘中之物。”

    长孙无忌咂摸着对方的话,口中忽然就冒出一阵苦味来,暗道老夫岂不正像这只豹子一样!

    他曾经招法凌厉、稳准狠辣地放倒了许多根基深厚的政敌和有威胁者——亲王、郡王、公主、驸马而自己的力道亦在不知不觉中用老了。当他冷不防遭人暗算时,居然很轻易的便被人掀翻,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

    而李治和武媚娘俨然是一对儿手法老道的猎手,找准了最佳的出手时机,一把将他们的舅舅撂倒了!堂堂的赵国公,凌烟阁第一号的功臣,难道不像这只奋尽了全力、最后束手就擒的豹子?

    酒又在他的杯中倒满了,可长孙无忌此时感到懊恼不已,举着杯子却不再喝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觉着篮中的豹肉也没那么诱人。

    李治夫妇借他这只“豹子”之力除去了大唐的数位老资格的铁血之将,然后再一举将他这只“豹子”放倒,无疑他们的位子坐的更稳了。

    但当边境不宁,西域重腾狼烟,难道这对夫妇不也成了力竭无计的“豹子”?

    自他长孙无忌倒下之后,眼下朝中一家独大的正是英国公李士勣。但是很显然,李治并不打算放李士勣出去平乱。

    李士勣此人行事一向稳妥扎稳打,从来不给人留什么破绽,以其武功和谋略,去西域平个乱必无什么大的闪失。但平乱归来呢?英国公的份量和势头注定如日中天,李治是有顾虑的。

    长孙无忌仿佛窥到了大明宫里这对皇帝夫妇的真实想法。

    盈隆宫主人在黔州一隐十年,举家无声无闻,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但他的能水可不是一只豹子这么简单!只有此人——也就是十年前的金徽皇帝,静可潜伏于深渊,动则腾奋于九霄,雷霆万里,武功盖世,既平得了四方乱象,又压得住李士勣让他大气都不敢出。

    长孙无忌听闻李治患有痛风之疾,偶尔便头痛目眩、忍之难禁,兴许这是他十年来夙夜思虑国事、积劳所致。

    内疾外患的李治此刻总算想起他的兄长来了。

    当年金徽皇帝能以举国托付于兄弟,今天李治在困顿初现时再还国于他的兄长,在摊子还不算太乱的时候,此举虽然显得有些无奈,但手足无猜,有来有往,却极有脸面。

    长孙无忌鼻子里哼了一下,心说大明宫里的这对小崽子果然够有心机,将他们落魄的舅舅发配到黔州来。请金徽陛下出山的事不论成与不成,李治和武氏居然都不吃亏。

    舅舅将盈隆宫的人请到了,这二人便激流勇退,金徽陛下必不为难他们;盈隆宫主人如果执意不下山,但薛礼已然派出去了,照样是又给足了盈隆宫面子,又借盈隆宫的势头解去燃眉之急,还随带制衡了跃跃欲试的李士勣,让英国公变得再安份一点。

    但人请不请的到,对于长孙无忌来说可就太至关紧要了。事办成了,他可重为人中龙凤,办不成则是彻底的流徒,从此再无翻身之日。

    只是,长孙无忌入境黔州整整一天了,板子挨了、树也蹲了,可盈隆宫的人芽子都没露面,又让长孙无忌觉着,他黔州之行的结果变得不确定起来。

    当年金徽皇帝毅然辞国的原因,长孙无忌早已悟了个大概,只是这么多年来他不大愿意承认罢了。如果他在那年的正月初五,得知房遗爱蠢蠢欲动之后能果断制止,或是及时禀明金徽皇帝,那么郭孝恪根本不会出意外。

    郭氏父子的能力,以及他们同金徽皇帝自西州时便培植起来的深厚情谊,足以令皇帝在察明实情后对他的舅舅暗恨于心,那么他当年愤而辞国,虽出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了!

第1365章 流徒献计() 
金微皇帝因为幼年遭际,自记事起便是候府中人,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在西州碰到了郭孝恪,他终生将只是个侯君集府上流放西州的戴罪者。

    他就是从一个流徒,化身为柳中牧场的副牧监、牧监,天山牧总牧监、西州别驾、西州都督、丝路督监,一步一步完成了惊人的逆转。如果不是郭孝恪,这一切又怎么可能呢?

    当年,贞观皇帝在遴选兵部尚书的时候,曾在郭孝恪和时任西州都督的高峻之间有过一番掂量取舍,而那个时候,郭孝恪无疑是甘心给高峻让了路的。

    如果郭孝恪是个醉心官场、热衷名利之辈,二人之间必有一番明里暗里的争竟,高峻也不会那么的一路顺风、年纪轻轻位列中枢,因而也极有可能失掉找回皇室身份的机会。

    金微皇帝如果将他的神奇经历写成一篇文章的话,那么郭孝恪便是这篇文章中抛也抛不开的题眼。

    长孙无忌此时蹲坐在大槐树上沮丧地想道,自己以皇帝舅父的身份,在郭孝恪命丧长安街头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啊!?这一切瞒得过金徽皇帝吗?

    瞒得过吗?

    如果不是他这个做舅舅的、而是另外一个什么人处在这一角色上,那么金微皇帝将如何处置他呢?

    昔日的赵国公禁不住激零零地打了个冷战,极力攥住酒杯不令它脱手,酒洒了出来。幸好夜色四合,在光线阴翳的树心里面,与他对面而坐的人并未察觉。

    时至此刻,盈隆宫一家人连个面都不露,长孙无忌也就不奇怪了。

    当一个人运至末途,身陷囹圄,而身边只有儿子和他的一班手下在奔走相助,只有个李袭誉跑过来张罗,想想也够可怜的。

    他稳了稳声调,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方才说要让老夫在这里看一出好戏,不知是什么好戏?老夫忙着吃喝,还未请教你的尊姓呢。”

    黑暗中,那人手中的银酒壶闪了一下,“国公,你老别和小的客气,小的姓冯名英,以前在凉州是长孙都督手下的贴身护卫。都督交待过了——陶亮既然敢打国公的杖子,我们便敢打他,为国公你出出这口恶气!”

    长孙无忌道,“老夫今非昔比,你们可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冯英说道,“小的们同长孙都督情同手足,不然也不会弃掉公职跟他到黔州来,还怕什么事端!再说还有岩坪镇的李员外也是这个意思。有他在墙外调兵遣将,就在这里让陶亮好看。”

    “就在这里?”

    “对,就在这里,不然怎么叫你老出气,你老就在这儿吃着喝着,居高临下看那小子挨揍,非要将那几十杖打回来不可。”冯英说道。

    “唉,想不到袭誉兄老了老了还这么生猛,要是再给盈隆宫惹了麻烦可就大大的不美了。”

    冯英道,“国公,你老到了黔州之后,都督便遣小的去了一趟盈隆宫。”

    “盈隆宫怎么说?”

    冯英道,“不巧的是陛下同九夫人去了砚山,人不在盈隆宫中。但小的见到了柳皇后和其他几位娘娘,还有那些少王和公主们。”

    长孙无忌暗暗舒出一口气,原来金徽皇帝不在盈隆宫,并非刻意不来见自己。他将手里那半盏酒一仰脖儿倾入口中,摸着黑夹起一箸豹子肉放到嘴里大嚼,感觉着滋味居然又回来了。

    “皇后和娘娘们不便就来澎水,但差遣小的专门给国公捎来一件海上舶来的鲛革垫子,余事等陛下从砚山镇回来再做决定,但那件鲛革垫子可不是平常物,柳皇后十分高兴,对小的也有赏赐!”

    原来如此。这么说,八成真是自己想多了,盈隆宫主人有事外出,这才没能及时赶过来,娘娘们将李袭誉请过来,可不就恰如其分?

    长孙无忌的嗓子有些生涩,问道,“他们还好吗?还有那些孩子,李雄、李壮、李威、李武老夫记得当年皇后离京时,他们可都还小呢。”

    冯英道,“小的不知娘娘们当年在大明宫是什么样子,不过小的以为,即便放在此时此刻,娘娘们仍撑得起大明宫的场面。”

    他给赵国公又满了酒道,“少王和公主们个个人中龙凤,不可尽述,总之国公你很快便能见到他们了。你一定没见过盈隆宫大公主,那可是”

    长孙无忌道,“大公主不就是永宁公主嘛!老夫怎么没见过?今年总该有十七、八岁了。”

    冯英道,“小的是说在盈隆宫出生的头一个公主,樊梨花,那个模样啧啧,简直同她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长孙无忌有些恍然,“樊梨花?怎怎么姓了这个姓、却不姓李?”

    “国公你兴许还不知道,盈隆宫的公主们都随着母亲的姓。”

    长孙无忌将筷子往大腿上一拍,说道,“你这么一说,老夫便猜着了!这个樊梨花一定是淑妃之女,那便不会差了!”

    冯英此时却“嘘——”了一声,侧起耳朵往墙外听。

    一阵沉重而急匆匆的足音从墙的那边由远而近的传过来,就在长孙无忌的槐树底下停下了。随后“噗通”一声,抬着的人被扔在地上,蒙着嘴不停地吱唔。

    有个人低声喝道,“不走了,就在这里收拾他。”

    又有个人问,“员外,你说句话,怎么打他。”

    一位老者沉声道,“他刚怎么打的别人,今日怎么打回来,一棍子都不能少!”

    地下的人听了,“唔唔”之声更是气极败坏,又透着极度恐惧。

    李袭誉说,“给老子打,”话音方落,墙外揍肉之声便响了起来,看来是几个人围观,两三个人动了杖子,杖子落到那人的身上密集而声音沉闷,每一杖子打下去,长孙无忌在树上便一咧嘴,他觉着这口气出了,大箸子吃肉,酒也被他咂出动静来了。

    而被围殴者苦不堪言,虽然嘴被蒙着依然在奋力叫喊,不过只片刻,便剩下了哼哼。

    老者道,“住手,把布给他解开。”

    人们住了手,随后听到陶亮的呻吟,忍着痛楚也不再叫了。

    “陶亮,你打别人时,可曾想过今夜挨别人的打么?白天你滥施公器,夜间便有判官与你找补,今日不想取你狗命,任你爬回去也罢,但明日你再敢胡来,等着你的便不止这一顿了。我们走!”

    陶亮在地下恨声道,“你们夜打澎水县差官,为嘛不敢再打了,原来也怕出人命?别以为老子听不出你是哪个!堂堂的刺史也藏头露尾打家劫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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