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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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第8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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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冲李袭誉拱拱手,谢道,“李大人果然是官场上混过的,知道民不犯官、下不逆上的道理,陶捕头方才还在刘司马面前感激李大人出手呢!”

    李袭誉根本不在乎陶洪抛过来的这顶大帽子,而是以攻为守,客气着道,“哪里,老夫向来压事而不挑事,当然知道轻重!只不过”

    县令问道,“李大人,只不过什么?”

    “陶捕头亦有不当之处,不该私行‘杀威杖’,而且是对一位年老钦犯擅自加刑。再怎么说人家也曾经是一位国公,从功过分明来讲,那些功劳连皇帝陛下都不会一笔抹杀!老夫担心传扬出去,让人说我们黔州人落井下石啊。”

    刘方桂道,“竟然有此事?”

    陶亮脸红着争辨道,“可他咆啸公堂!”

    李袭誉道,“不会吧据老夫所知,长孙无忌行事一向讲究,他在身为赵国公时,位极人臣、都从来不曾冲谁‘咆啸’过,此时犯着事又怎么可能对你一位堂堂的县捕头‘咆啸’?难道老夫看人看走了眼?”

    又道,“知道的,说捕头年轻气盛只是失了些章法。不知道的,会不会说陶捕头趁着县令不在场,就为了向人犯勒索什么好处?要是有人无端揣度、说捕头受了县令大人指使,那可就糟透了!”

    陶洪心里恨,“你姓李的正在揣度本官!”

    杀威杖,公门之中人人心照不宣的存在。刘方桂和陶洪不信、李袭誉在凉州时就没给人使过杀威杖。

    但让李袭誉当面指出来,又极是不美。

    大唐律法森严,又不乏人情味。有罪归有罪,但病者依例给药、“病重,听家人入视”,“夏置浆饮,月一沐之”——人犯生病了家人可以探视,天热时犯人也有绿豆汤之类的饮料喝,还能洗一次澡。

    一个黔州司马,一个澎水县令,俱是州、县一级的执律法者,偏偏让人直言凿凿的指出此种纰漏来,就跟说他们胡来没什么区分。

    关键李袭誉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啊!

    陶洪就像被人揭了短儿相仿,目光瞬间凌厉的射向了陶亮。

    修理长孙无忌明明就是县令示意的,却不能说出来。陶亮两只眼睛在青眼窝里飞速地眨着,脸也憋紫了。

    李袭誉惋惜着,再道,“可陶捕头却将男女混囚!唐律有云:老幼诸犯要实行散禁,连他们的戒具都要免除,有违此法者杖六十!可陶捕头你糊涂,不但不念其老,反而还私打了长孙无忌几十杖!也难怪长孙润要朝你动粗了!老夫更担心,此事万一传到外头去,会不会有损澎水陶县令、乃至黔州刺史府向来重法之良好官声”

    陶洪暗道,“打断了胳膊袖子里吞,但绝不能落给你一点口实!”

    他狠狠心,沉声吩咐道,“陶亮,你敢趁本官和许县丞不在时滥施刑罚,有负本官对你的厚望!来人,依律狠责陶亮六十杖!”

    衙役们闻令上前摁倒陶亮,抽杖开罚,当着几人的面“啪啪”地打开来。陶捕头忍气吞声,知道手下人给自己留情面了,杖子打得越响伤的越轻。

    李袭誉知道此间猫腻,却不点破,坐在一边眼皮都不抬,还连声称赞道,“陶县令名不虚传,果然执法如山一丝也不徇私,老夫佩服!只是”

    五十二,五十三,五十四

    刘方桂问,“李大人不妨直言,无须吞吐!”

    李袭誉道,“当务之急不是打捕头,而是搜寻长孙无忌。他可不是小偷小盗啊,陛下单单将之放到黔州来,有何用意?我们连陛下的用意尚未弄清楚,人便已匿失了,”

    陶洪,“李大人,流犯不是匿失,是逃匿。”

    李袭誉,“陶县令所言甚是,是逃匿。让人塞到女监里连尿也不能撒,有腿都知道逃老夫斗胆替捕头求个人情,莫打了,伤了捕头妨碍县里头找人啊。”

    县令道,“看在李大人求情,那么本官暂不打他了,还不住手!”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县令话到时已经打完了。

    陶亮爬起来,还得道谢,“小人多谢李大人求情!”

    李袭誉道,“大事要紧,捕头若人手不够用,老夫带来这些人可随捕头一同上街找人,只是万万不可夜长梦多。”

    刘方桂道,“李大人的好意只怕极不妥当,官府要找的是失踪流犯,而你要找的是亲戚,我们要公私两分,以防有人无端揣度。”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是亲三分向,你李袭誉帮我们找?没你掺和兴许澎水县能早些将人找到,你一掺和进来,找不到人,那也有可能让你藏起来了。

    李袭誉拱拱手道,“刘司马所言有理,那么你们找你们的流犯,老夫找老夫的亲戚,我们各不相干。”

    午后时分,长孙无忌藏在澎水县衙的后院槐树上,听着澎水县衙的正堂方向猛的起了一片嘈杂!

    他忍住股上嘶嘶啦啦的疼痛,欠着身子、悄悄扒开树叶往那个方向看。

    先有不少并非官府的人,在一位年长者带领下涌出县衙,在门口扳鞍上马走了,而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却不知道。

    紧接着,澎水县一帮子皂衣衙役乱糟糟地在大堂前集合,先是姓陶的捕头晃着胳膊一一分派,再是姓陶的县令与另一位挺身而站的官员耳语,然后低声地叮嘱衙役们什么话,随后这些人呼拉一下子也涌出去了。

    长孙无忌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在这两拨儿人中并未看到老儿子长孙润的身影,不觉有些担心起来。

    自从一上岸,长孙无忌还没吃过一口饭,此时腹鸣如鼓,也只得强忍。离着儿子所说的天黑送饭还有一段时间呢,但他对这顿饭的期待,已经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了。

    他根本无从知道澎水县发生了什么变故,但确信一定与老儿子长孙润有些关系,可又没见到他的影子。

    正猜测时,有两个澎水县衙役偷偷由打厨房的后头擦墙根儿溜过来,站在大槐树底下作贼似地往身后看,看到大拨儿的人都出衙了,其中一人长长的嘘了口气说道:

    “乖乖,李袭誉你可看到了,连黔州刘司马都打怵他,他在女监没直接上手揍陶捕头,我看已经留了情面。”

    另一人道,“但长孙无忌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再找不着他,我们澎水县八成就有一劫啊!”

    长孙无忌在树里暗乐,“老子就在你们头顶上!”

    “可不是!?你看看陶捕头,两只眼窝都叫长孙润揍青了!捕头就这么当着人晃来晃去,刘方桂和县太爷一个字都没敢问!我们还是躲躲,出头的椽子先烂!再说撒尿也是正经事,陶太爷,李袭誉,我们可都惹不得”

    先前一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说道,“他凭什么怪我们?连黔州刘司马都不敢动一动!”

    “人家是凉州名正言顺的致仕刺史!可不是流徒,要是让李袭誉讹上,把老婆孩子卖了也不够赔他啊——李袭誉都要去黔州找罗刺史要亲戚了。”

    长孙无忌听得有些兴奋,心中暗道,“黔州司马也来了!不用说,李袭誉一定听了长孙润的话了,一定也知道了老夫到黔州来的目的!哼哼,至少李袭誉也希望金徽皇帝现身!八成婉妃也希望重回大明宫!那盈隆宫里的其他女子呢?都是什么态度?估计持此想法者也不只婉妃一个人吧?”

    两个衙役在厕房中磨叽了半天也不出来,而长孙无忌耐心躲在树上,编算自己此次的黔州之行有几分成算。

    如果连李袭誉都敢从都濡县跑来整这么一出,那成算便又增了几分,他倒希望李袭誉真闹到黔州去、去逼罗得刀,再让罗得刀逼一下澎水县。

    至少先出一出自己挨这三四十板子的恶气!

    如果再猜测一下金徽皇帝此时的想法,那么成算简直越来越大了!

    一个人离开九五之位、住到远离繁华帝都的长安这么久,任是谁都会想念一言九鼎、万人之上的尊崇帝位!

    只有那个位置,可以令一个人拥有书写历史的能力,可以断人生死,可以定人荣辱,可以后宫三千,接受万民歌颂和敬仰!

    或许皇帝当初的冲动不容怀疑,但十年寂寞,好比天底下最厉害的磨和最厉害的筛子,足以筛磨掉当初所有的决心,只剩下最最现实的那一种——

    ——复出。重掌至尊之权!

    或许皇帝在离京三、五年时便已后悔了,但苦于没有机会。

    眼下,李治和武媚娘经过十年的折腾,对内本应怀柔却未断了杀伐,对外本该示以杀伐却过于软弱,以致边患不息,这可是他们主动提出来要请金微皇帝出山!

    正在出神之间,长孙无忌只听得大槐树底下一声暴喝,“好哇,老子左寻右找都找你不见,原来在这里,倒是藏得巧妙!”

    长孙无忌吓得魂不附体,周身僵硬,连歪脖子往下看看都不敢,他听出树底下的人,便是澎水县捕头陶亮。

    陶亮喝到,“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儿子不知在哪里,李袭誉也离开了,没了帮手的流徒只身躲在树丛里,大气都不敢出。

    少顷,只听着厕房中蹭出来两人,一人嘻嘻干笑两声道,“我冤啊捕头,人有三急怎么是躲呢?再说捕头你不是也到这里来了。”

    陶亮喝斥道,“还敢狡辩!兄弟们都分头派出去了,但我就看少了你们两个,这才来找一找。果不其然。”

    一位衙役问道,“难道有了那个流徒的踪迹?既有,就那个老家伙,何须我们全衙出动?派我们两个人足矣。”

    陶亮道,“事情坏便坏在李袭誉身上,他带了十五六个人,居然也要漫天价地去找人!如果我们不盯住他们,再让他先找着了人、窝藏起来,你们想想什么后果。”

    “哦,原来是这样子可是捕头,瞧瞧你这个样子,就和猫熊一样,怎么上街?有失捕头的往日威风啊。”

    “你怎么说话呢?”

    衙役连声道,“不不不,捕头你别误会,兄弟家里倒是有一副跌打特效‘清凉膏’,专治淤血青肿,我们不妨先去给捕头抹在眼窝上,待天黑时哪怕仍旧好不利索,那时上街也就没人看到了”

    陶亮稍加思索道,“那好,你们口风给老子紧一些便是。”

    说罢,三人扭身往回去,风风火火地奔出县衙大门“公务”去了。

    李袭誉这么大年纪,带着人四下里“找人”,而衙役们全体出动就为了盯住李袭誉,澎水县热闹了。

    县衙里却安静下来,仿佛无人一般。

    无形之中如同给长孙无忌解了绑绳,他坐在槐树上,也可以适当挪动一下让自己靠的舒服些,槐树的树冠有一阵子微微晃动,也没人察觉。

    墙外的行人逐渐稀少,以至断绝。四月底的傍晚,天色如墨般浸染上来。

    偶尔,他便能听到城中某处巷子里有人大声喊,“阁老,那是你么?总算找到你”

    然后有一片脚步声沉重而急促的奔跑起来。树上的流徒在心中默念,

第1363章 荣辱与共() 
“袭誉兄,今日可辛苦你了!”

    在澎水城中四处找人的,除了澎水县的那些衙役们,还有李袭誉从铁窑上带来的人。

    长孙无忌在树上发这番感慨时,李袭誉早将随从们分出十来人、两人一拨儿地在城内到处乱找,就为分散衙役的注意,好让长孙无忌在槐树上藏得安然些。

    猎户被射死的时间恰好是长孙父子在江边见面那会儿,而且长孙润的箭法很出名,闲言碎语的怀疑已经从澎水县衙门里流露出来了。

    澎水县陶洪、黔州司马刘方桂在这件案子上是怎么想的,李袭誉心里不会不知道,问题是长孙润居然就要承认下来!

    从县衙出来之后,李袭誉先去的长孙润家,先期去盈隆宫送信的猎户便是带了东西从这里去的县衙,此时已经空手返回来了。

    李袭誉从他口中得知柳玉如送过来的两件东西,马王不在盈隆宫中,而是在砚山镇,李袭誉一时之间也只猜出了这些女子们大概的用意,却料不清后面的结果。

    锅中炖的豹子肉早就熟了,酒也摆在桌上子,但没有一个人动筷子。李袭誉问这几个人,“长孙润在信宁的江边射没射过箭?”

    人们说,“射过!要不怎么来的豹子肉?”

    李袭誉一惊,追问道,“老夫说的是人,长孙润有没有射过什么人呢?比如说射到了一个猎户。”

    几个猎户纷纷摇头,“都督果真射了人的话,我们瞒谁也不必瞒你李大人啊,谁不知李大人和我们都督是什么关系?”

    李袭誉也就猜到了长孙润的心思,这小子就是想以自家性命为饵,钓出盈隆宫的主人、让他破十年之例到澎水县来。

    但长孙润这个主意还真不好同李袭誉明着讲出来——因为他李袭誉正是盈隆宫主人的老丈人啊。

    想到这里,李袭誉便有些替女婿担心了。

    女婿一家人自从到了黔州,十年间从来不曾公开露面于外县官府,足见此例对于盈隆宫来说,紧要到了什么地步。

    黔州刺史罗得刀、都濡县令高白要见盈隆宫主人时,也都易服,而且从不声张,别说让他破例、明正地赶到澎水县来了。

    ——长孙润要他来澎水县可不是乔装私会的,这小子正打算着招认一桩信宁江边的人命案子呢!

    而澎水县公门,以及黔州某些官员出自哪里的根子,李袭誉也很清楚。

    很明显他们不是盈隆宫一条道上的。

    盈隆宫能得十年平安,谁说不是因为恪守了这个十年未破的规矩?

    单从年纪和阅历上说,李袭誉毕竟比长孙润老成的多。甚至考虑上当局者迷的因素,此时此刻的李袭誉,还要比急于借盈隆宫翻盘的长孙无忌清醒。

    长孙润在女监中匆匆对李袭誉说过的、那件大明宫私相授受给长孙无忌的秘事,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李袭誉匆忙之间不会一下子否定,但不到最后的关头,他也不敢尽信。

    宦海波涛可比真实的大海汹涌得多,人心在名利和权势的诱导下会生出数不清的变化。

    真真伪伪,全赖盈隆宫主人去一一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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