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出去的不是个不懂礼数的二货,惹了许夫人的不快?再去个灵利的去村里找找。”
说罢,几人凑坐在桌前,一边互相举杯劝饮,一边把接下来的事情好好计议一番。王达在边上稍回点拨,指出过后江夏王再有问到的话,哪些事情要说、哪些事情要怎么说、哪些事情不要说,几人听了频频点头,认为大事可成。
王达虽然不对郭都督抱有奢望,但是从江夏王的态度上,他还看不到自己该收手的意思。他深知皇帝陛下派出一位亲王来,最关心的只是他的密信中讲到的一件事,而这件事情靠眼前这几个人是不行的,得他王达亲自出马,他们的作用也只是壮壮声势罢了。
看看事情准备到了这种程度,看上去已经是十分的周全,只少了陆尚楼这一支队伍,王达不禁想姓陆这小子到底去了哪里,说心里话在这几个人中只有陆尚楼算是跟高峻接触最紧的牧场官员,他说出一句话的份量远远强过王满柜或者贾富贵。而兄弟王允达不不作数的——谁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兄弟?
陆大人早就打定了主意,在高大人被查这件事情上采取若即若离的方略。即不跳在前边攻击高大人,也不与别驾等人划清了界限,到时候看看形势再进一步的明朗自己的态度。
小册子的失而复得,让陆大人除了庆幸之外,更多的还有担心。虽然原证已经拿回,但是谁知道王允达这个狗东西将册子里的内容看去了多少?这好比一个人不得不穿了一身透明的衣服去赴宴,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在王家兄弟俩带人去柳中牧场选马之时,陆牧监就悄悄的溜到了谢家兄弟的家里。谢家两位兄嫂见这位陆大人去而复回,以为是高大人亲戚的身份带来的威风,当下在接待时就不似上次见了恩人一般。
陆楼道,“眼下旧村子马上就要拆建成草场,是个发财的机会。陆某素知谢家是个大门大户,不屑于追逐这样的小利,但有道是马不吃夜草不肥,难道两位就不想趁此捞上一笔?”
谢大嘴里说着“陆大人你是真了解我们的秉性,”一边眼睛发亮地凑近了问下情。陆尚楼一乐,“只因此事不须二位出工出力,只须动动嘴皮子便能成把的拣银子,因而陆某才会想到你们毕竟我与高大人同牧为官要互相帮助。但高大人是你们至亲,在此事上是必要避讳着的,总不好亲自来说与你们。”
这兄弟两个连同他们的媳妇竖了耳朵听陆大人的下文,他们知道囊中羞涩、面比纸薄的日子有多么的不好过,而高大人岂会如陆大人嘴上说的那么好?他给几两银子也是恨不得像扔两个酸馒头喂狗,这样的嗟来之食哪比得上自己挣来的花着气派?再说也不须出力!
陆大人说,“你们只须每日里到旧村中去私下找人说,从高大人那里得到了实底,多则两月、少则一半月,旧村中就要起盖新房。”
谢广和谢大不解,陆尚楼说,“如此一来,本来已经是粪土一样的房价就炙手可热了,你们只须悄悄地领了人到我这里来,又不大势声张,总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谢大媳妇问,“要给我们多少的花红?太少了的话我们是不会去骗人的,谁不知道实情并不是这样子?再说我们也担着风险的,要是让高大人知道我们散布不良消息,还不给我妹妹小鞋穿!”
陆路尚楼心里把这兄弟一家骂了两三遍,脸上仍笑着道,“看你说的,我让你们挣钱便是让高大人挣钱,怎么会做买卖似的算计你们只要大事一成,我们三七分帐!”
陆尚楼刚刚由谢家出来,王允达家里的一个下人就在街上找到了他,说别驾大人有请。陆尚楼说,“本来我是要去王大人家里商议些事情的,只是中午时间已过,又突然听说一件大事,心都乱了,就不去了。”
那位灵利的下人马上问,“不知有什么事情让陆大人这样伤心?”
陆尚楼道,“我从高大人的舅子那里得了实信:不久的将来,旧村就要变为一座晾草场了。”看着那人匆匆地离去,陆尚楼冷笑了一声径往家去了,拿真话哄你们不算缺德。下午他打定主意还不露面,就让他们双方死磕去吧。
西州都督郭孝恪陪同李王爷吃过中午饭就起身告辞,去往蒲昌牧场安排军马的抽调之事。
江夏王李道宗酒足饭饱之后也顾不得休息一会,立刻找密信中所牵涉到的人到柳中牧议事厅,他要一件一件从头问起。此时在议事厅里除了李王爷和他带来的几位随从再也没有别人。
王允达副牧监面对着这位威严的李王爷,气也不敢大口出,对王爷的问话不敢隐瞒。他说柳中牧高牧监从颉利部带回来三百匹突厥马,自己从一开始就十分的怀疑。
“颉利部什么样子王爷你应该是十分了解的,贪得无厌、欲壑难填!凭什么他高大人头一次去时双方打得头破血流,第二次去了不但送马,还送亲妹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王允达说,“我们上次拉去一百号人护牧,都没有保住我们的三百匹马,那些颉利人的马队像旋风似地刮过来,连让你拔刀上马的时间都没有。他高大人能只带了二十几位老弱牧子就完好无损地回来?王爷你经验丰富,觉得这样的事情可能性有多大?”
李道宗看着眼前这位长得圆滚滚、一脸麻子的交河牧场副牧监王允达,他说话时嘴角冒着白沫子,说完这段话之后期待地看着自己。
说心里话,李王爷并不喜欢这个人,他在向王爷阐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在变相地为自己丢失了马匹之事进行着隐蔽的开脱。
王允达临出门前抓住机会又说,还有一件事要说与王爷知道:前些日子也就是高大人去颉利部之前,我们交河牧连续两次出现不明人员潜进牧场伤害马匹的事情,我们怀疑就是颉利部派人干的。但是这期间柳中牧却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不奇怪吗?
李道宗听罢,摆摆手让他出去。王允达最后的这几在话让李道宗不由地问自己,这么浅显的事情,怎么一个笨蛋都看出来了,精明强干的西州郭都督会看不出来?难道真的需要他这位堂堂王爷来“明辨是非”?
想到此,他吩咐手下人,去把那位颉利部的公主找来。不一会儿,由门外进来一位二十二三岁的年轻女子,李王爷不禁眼前一亮,这是一个漂亮的女子,身材丰满、举止干净利落,有着健康的肤色,举手投足间还有一点点的泼辣。听说她有“大漠第一美人”的称号,看来所言不虚了。
王爷想,这个高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位大漠的漂亮公主甘愿随了他到西州这座偏僻的牧场来?别说高大人还打死了公主的二哥、抢了颉利部上百匹的好马?王爷是有些不解。
思晴与王爷见过了礼,王爷给看了座,问道,“你是思晴?”见思晴点头,王爷又问,“有人说你们颉利部和高牧监合起伙来谋夺交河牧的马匹,你怎么说?”
思晴说,“王爷,我现在是高大人的妻子,您说我会怎么说?”
第99章 众女登场()
看王爷一愣,思晴说道,“那时双方是仇敌一样,侵害交河牧马场的事确实是我大哥让人干的。当时我大哥也想连柳中牧一块坑害来着,只因我家高大人管得严密,他们在柳中牧场没有找到任何机会连大门都进不来。”
李王爷一听,觉得从她的口里也的确不可能听到对高峻不利的证词,思晴公主又说了高大人在被她押解去大漠的途中救助祖孙二人的事情、只用一支筷子射杀了罗副丞相的事情,最后她对王爷说,“凡是与我家高大人做对的,事后都证明不是好人也没有好下场,那不就是说,我家高大人就是一位好人?”
王爷暗暗点头,随后看她袅袅婷婷地走出去。又找了柳中牧的团官冯征、管事陈九、万士巨、岳青鹤、许多多、蒋三等人,这些人无一不说高大人如何如何好,简直这位高大人一点毛病都没有,王爷倒有些不信,随后又有一个人被叫了进来。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来人抖抖索索地回道,“小人是牧场村谢广,高大人是我的妻弟。”
李道宗问,“我知道那位思晴的兄长正是颉利部的可汗,怎么你这里又出来一个管他叫妻弟的?”
谢广道,“王爷您误会了。我妹妹叫谢金莲,与刚才出去的那位不是同一个人。我妹妹她也在高大人的房中,想来在高大人家中位置还排在公主的前面,是管财政大权的。”
谢广说,“高大人他还是不错的。只是有一点,就是对自家的亲戚有些照顾不周。新村买房时,他都没有好好地给我们些钱,还是陆尚楼牧监对我们更亲热些”
李道宗不耐烦地摆手让他出去,总算听到个说高大人不好的,又是这么个不招人待见的东西!王爷叫手下人去找这位陆牧监,同时让把那位谢金莲叫来问话,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李道宗看出这个陆尚楼是个滑蛋,左一句右一句不着边际,把自己撇得清清楚楚。而谢氏则完全是一副小户人家的女子模样,她只是说,“小女子啥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找我家柳夫人说罢。”
江夏王爷李道宗正事没问明白,却是逐渐地对高大人的家事有了兴趣。听了谢金莲的话,忙叫人去叫柳夫人。他倒要看看,这位高大人家中的几位女人都是个什么样子。
当柳玉如在樊莺的陪伴下进了门的时候,李王爷半晌没说话。
眼前这两位女子一个二十五六岁、一个十七八岁的样子,大这个的仪态雍容恰似盛开的牡丹,小的那个婷婷玉立如出水白莲,一个赛一个的肌肤胜雪、难画难描,站在一起几乎分不清谁更好看一些。
王爷纳闷,这样两个人能同时出现在西州这样的蛮荒之地,更能同时与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大人扯上关系,姓高这小子前世到底积了什么德。以李王爷看来,这二人便是在长安街头一站,也会让众多自比嫦娥的佳人们相形见绌。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李道宗隐隐约约地觉得眼前这个叫柳玉如的女人有些眼熟。但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难道是在长安?王爷暗暗摇摇头以为是错觉。王爷问:“不知柳夫人是从哪里来的西州?”
“回王爷,小女子由岭南到此。”
“看起来柳夫人是个见过些世面的人,不知柳夫人在长安可认识什么有名望的人?”
柳玉如低垂了眼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回王爷,小女子长这么大所见过的最尊贵的人就是王爷您了,除此该算是吐蕃大首领和她的夫人——文成公主了。”
“哦?你还见过文成公主么?”李道宗不相信眼前这个女子会知道自己同文成公主的父女关系。他接着问,“正好,你丈夫高峻和吐蕃松赞私下交好的事情,已经有人告发到了长安,把你知道的全都如实讲来。”
“王爷,这件事情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家没有一个人是眼皮往上撩的其实高大人和吐蕃的松赞首领结为兄弟、我与文成公主结为姐妹都是由人家主动提起,我们怎么好不识抬举?但说到因为此事让西州吃了多少的亏却是一点都没有。公主不但以珍贵的雪域银狐的裘衣相赠,松赞首领更是赠以乌龙宝刀和三百头高原上的牦牛”
李道宗的思绪已经飘飞到了连他自己都尚未去过的逻些城。女儿一走三年多,孤身一人到了雪域高原,如若没有特殊的机缘,怕是至死都不能相见了!王爷想,也不知女儿现在过得怎么样,住不住的惯、想不想家他的眼睛有些湿润。
柳玉如将王爷惆怅之意看在眼里,又说道,“其实王爷有所不知,高大人在西州送别松赞首领与公主时,公主曾有一件贴身之物、要他找机会转交她在长安的父亲,并为她转达对生身父母的相思之情。”
王爷几乎要站起来,身子在座位上倾向了前面,急切地问道,“她都说了些什么?又有什么东西让你们转交?现在东西在哪里?”
“王爷,我家高大人受了公主所托,说这些东西只能交与公主的父亲,只是高大人对此事一直守口如瓶,连我都不吐半个字,我也实在不知公主的父亲是谁。不过我知道公主让转交的是一块她随身佩戴的玉佩,一直是戴在我家高大人的身上。”
李道宗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激动心情,他有些不够老练地对柳玉如道,“经本王多方察访看来,高峻大人是一位能力出众的牧业官员,自他主持柳中牧场以来,柳中牧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由一座下牧晋升到了上牧的规模,这是很了不起的。”
柳玉如与樊莺两人闻言,齐齐地朝了王爷深道了个万福,樊莺谢道,“王爷这么说我们就吃了定心丸了!像我家高大人这样的好官平白受奸人污告,若不是王爷亲自来西州,我家高大人的这口黑锅就背定了!”
李道宗说道,“至于有些凡枝末节的小事,依本王看也只是高大人年轻所致,你们放心,本王回到长安,一定会替高大人美言。”
他还有一句话也挤到了嘴边,“叫高峻一回来立刻见我。”但是一想,这样就显得太急躁了,就是不说,高峻一回来还敢不来见他?因此将这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话已说完,江夏王破例起身,告诉她们但放宽心,并亲自送柳玉如和樊莺出了门。在王爷转身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要怎么样向皇帝复命。虽然他还没有见到高峻,但是他相信这个柳玉如是不敢骗自己的。
接下来,李王爷要做的事就是耐心地等待这位高大人回来。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些事做,江夏王察看了旧村村头高峪的砖窑,在刘牧丞的陪同下察看了柳中牧场的新建马厩,在高峪的陪同下视察了北面山洼里的新草场,青苗已经钻出了老高,绿油油的一片。
江夏王很满意,他看得出牧场的最高官员高峻虽然不在,但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让吐蕃大首领松赞、自己的女儿、颉利部的思摩可汗都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