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钌骱屠钫辍
理由便是他们的能力,不能明说的理由便是他们各自的母亲。
李贞的母亲是燕德妃、眼下的越国太妃,她没有随儿子之藩,此时也在太极宫女学。皇帝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往太极宫走一趟,你知道这些太妃们可能因为什么事不痛快、给谁上上眼药?
长孙无忌知道这里的关节!一个人的强势是需要从一点一滴来经营的,在不能违背金徽皇帝的大方向基础上,小的地方难道不更该注意?
再说,除了像金徽陛下那般无可怀疑的能力,其他那些人,谁又比谁强到哪儿去呢?
又有个从四品下阶的少府少监谨慎地插话道,“就是不知陛下是个什么想法,但卑职从陛下最初考虑福王来看,好似陛下并不排斥上一辈的亲王”
褚遂良听了,也寻思着道,“是啊,是啊,这倒不可不琢磨!”
长孙无忌道,“那还等什么?清议清议,正是为陛下出言献策,说说也不当真,我们接着议议便是!”
散了朝,皇帝先从含元殿回的紫宸殿。徐惠已回紫宸殿,捧着李淳风献给皇帝的两本袁天师的易学宏著,正在那里钻研。
桌案上还有她命宫人们专门到太掖池边采来的篷篙竿儿,被她截成长长短短的一小把,不知做什么用处。
一见皇帝回来,贵妃连忙起身见礼。皇帝问她道,“不知朕给你拿来的这两道大菜,合不合你胃口呢?”
徐惠道,“既是陛下拿过来的,臣妾总得看,以备陛下什么时候垂询。”
皇帝很受用,拉着徐惠坐下,又很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纪王李慎和纪国太妃韦泽的事,你怎么看?”
徐惠此时见到皇帝已不大拘谨,便嗔怪道,“陛下你要问这两人何事,就问我怎么看?让臣妾从哪里说起?”
皇帝挠挠鼻子没有回答,因为他只是随口一问。
徐惠道,“据臣妾所知,韦泽在先皇在世时,并不怎么得宠,臣妾听说她是以犯妇身份进入的秦王府。而先皇是看不起这类人的,据臣妾所知,若非长孙皇后保她,韦泽这个贵妃也是得不到的。至于纪王,那臣妾更不知道了。陛下你知道,臣妾一向离事大远,宫中事尚不掺和,别说宫外事了。”
皇帝点点头,不再问,因为徐惠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但皇帝猜测,长孙皇后中意韦泽,弄不好就是赵国公所讲的那个原因——说起来也算一石二鸟——既可以用韦贵妃阻断其他妃嫔往上爬的奢念,又可以用韦贵妃拉拢一批人。
因为韦泽正是隋代大将军、户尚书李子雄之子——李珉的小妾。韦泽的这个身份至少可以安慰与李子雄亲近的那些有力量者,让他们有点归属感。
那么,关于李慎的遭际,想来先皇后参与意见的情况会少许多。
她的丈夫贞观皇帝已在韦泽占据贵妃之位上有过妥协,心情上想来总有些委委屈屈的。
那么从妻娇子抱的角度看,先皇帝看不上纪王李慎,长孙皇后也不大好管,再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皇帝想,韦泽这个贵妃倒是与谢金莲有一点点相似,但她的境遇可比谢金莲差太多了。至少皇帝看待李雄、李壮、李威、李武这些儿子没有任何偏向。
皇帝在冥思时,徐惠又捧出来一叠刚刚按记忆誊写下来的文稿,她对皇帝道,“陛下,都是臣妾不好,当初焚掉了崖州的重要供辞,臣妾怕拖久了会忘记,因而又写下来,这是不会有什么错的!”
皇帝极为惊讶,接过来道,“果真这么自信?难道就一点没有错处?”
徐惠道,“嗯!臣妾相信不会有出入!”
皇帝不急着翻看,却由衷而欣喜的夸奖她道,“不错,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可以这么久过目不忘!大明宫里亦有记性好的,但都达不到你这一层!”
徐惠也很高兴,“也没什么吧?只是出于专心罢了,陛下你过奖了。”
皇帝说,“但朕有了你,真感觉如虎添翼一般,你知道么?朕不是不知自己的能水,本来也没想过争什么太子之位,因为朕在文采上总有些缺漏。朕那时只想做个尚书令,真比如今自由多了。”
“陛下,那你因为什么忽然又做了太子呢?”
皇帝看着她,低低的声音道,“从待诏之死、朕伐灭了龟兹之后。”
徐惠注意地听着,但她有些不解。郭待诏是原安西都护府副都护、丝路督监,在龟兹叛乱中殉国了,死的还有郭待诏的妻子和孩子。
皇帝仍用低低的声音,半是回顾,半是分析,对徐惠说,“待诏之死,表面上是苏伐叛乱所致,但英国公李士勣迟迟不给安西增发援兵,这才是出事的根源。”
他说,“王玄策从戒日国带了上万名的俘虏回来,郭孝恪为长安着想,硬着头皮将俘虏全都留在自己手里,但结果呢?明明朕那时任着尚书令,已经定下了援助安西的策略,但李士勣愣是按兵不动!”
徐惠早知道皇帝看不上李士勣,上一次皇帝派着晋王和薛礼,跑到叠州去打英国公的板子,一点面子都不留,八成皇帝那时便恨不得李士勣敢跳起来。
这次英国公捐献了黄峰岭山庄,皇帝连个“好”字都没出口。还有“乞丐之语”的来处正是李士勣的叠州,她都知道。
原来根子是在这里,看来对郭待诏之死,皇帝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忘怀的。她试着问皇帝道,“陛下一直对人宽忍大量,看来对英国公已网开一面了!”
皇帝道,“随他怎么看,朕就是看在他曾随先皇东挡西杀,才不为难!”
徐惠笑着道,“可陛下你已经够为难他的了!”
皇帝道,“英国公当初敢这么怠误军机,还不是看朕那时正被高审行纠缠不清、被鹞国公身份一案缠身?而那个时候,太子对朕也萌生了敌对之意,先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居然也不急!”
他对徐惠说,“待诏是死于苏伐叛乱吗?不如说死于长安的这些人!也包括朕!一位同朕手足情深的骁勇将军,就这么没了!!”
皇帝说着,气息有些急促,眼睛也红了。
郭孝恪曾经是多么深明大义的一个人,眼界宽泛、在安西都护府独挡一面众人钦服。但爱子的丧生,真让他伤透心了。
复生之后,即便皇帝数次表达出想使他复出的意愿,郭孝恪都不为所动,现在又加上个态度坚决的崔夫人,就连皇后的面子也不想给。
皇帝如此推心置腹地与她说这些事,令徐惠大受感动。她至此才真正体会到,皇帝亲征龟兹的时候为什么是那种打法了。
拆一城、砸一城、皇帝连一个俘虏都不要。就连正常情况下,要虏敌王回京、献俘的规矩都不要了,就是要弄死苏伐。
她感慨道,“与对苏伐比起来,陛下对某些人的确称得上宽容了。”
皇帝说这可不一样,“李士勣和苏伐能一样吗?在长安,朕恨的可不是哪一个人——因为朕总不能恨父皇。但朕有时也弄不清楚,到底该恨什么,你也替朕好好想想。”
像是想起什么,又像是对刚才、与一个女人掏了心窝子有些不习惯,皇帝跳起来对她道,“朕想起来了,今日正是午日,赵国公他们应该正在太极殿清议,朕要去看看,最好问一问他们对洪州人选的看法。”
皇帝走后,徐惠再也看不下袁天师的书了,将书摊开着,人却出神。
她知道自己在皇帝心幕中的地位,姐姐谢金莲跑到安仁殿挤兑自己,身上换来了皇帝三鞭子,但听皇帝亲口对她讲出来,则又是另一回事。
“我真成了陛下的翅膀吗?”
她喜滋滋地、收起自己刚刚拿出来的、那套复写的崖州供辞,想到,“但陛下为什么不急着看一看呢?”
又想到,“陛下都不知恨的什么,那么我自己前些日子好悬没有死掉,大约也不知该恨什么了!但见到了金徽陛下,我怎么就没有恨了呢?”
也许,这便是皇帝从不想做太子,到最后坐上了皇位的、说不清的原因。
眼看着已到了正午,徐惠起身,出了紫宸殿。
家中人已经围坐在桌边等着开饭了,皇后见到徐惠,便问她,“陛下早朝后也不见人影子,可曾到你那里去过?”
徐惠道,“陛下是去过,可是又去了太极宫。”
皇后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不想着,今日是午日。李太史令说过,已日和午日这两日天干火气旺,陛下不宜出行!都这个时候了,万一他在太极殿与谁喝起酒来,怎么好?”
徐惠一下子吱唔,有些难为情。皇后今日所说的这个责任,看来自己说什么都躲不过了,因为皇帝散了早朝,只到她这里来过。
她稍稍替自己辩解道,“幸好陛下只是去了太极宫,也不算多远”
皇后道,“怎么不算?本宫说过,凡已午这两日须陛下在大明宫用膳!”
徐惠道,“可他是皇帝呀!”
樊莺想两边劝解一下,但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能出口。
而谢金莲则开着玩笑,替妹妹开解道,“柳姐姐,只是这一次,再说这些人中除了你,谁能拦得住陛下!”
柳玉如哼了一声,不想再说。
姐妹们开始用饭。但谁都看的出来,皇后还是有点不快,自始至终不再吱声,偶尔有一点笑模样,看起来也是在照顾众人情绪。
但随着午饭将毕,时间越来越晚,皇后的脸色就越发的不好看,一点笑意都没有了。此时大概回过头来又在生皇帝的气了。
这是进入大明宫以来,徐惠头一回感到不得劲儿,虽然柳玉如对此事已经显而易见地没有深责,连谢金莲的面子也给了。
一边吃着饭,贵妃徐惠一边自己责备自己。陛下刚刚夸奖她记性好,能记住崖州涉事的那么多人名和数目,怎么偏偏就记不住两个日子!
一直到侍女们上来,将桌上杯、盘、碗、筷都撤下去了,众人仍没有谁说走。皇后对淑妃说道,“莺妹,我们去太极宫!”
徐惠说,“我,我要不要去?”
皇后道,“你怎么去?万一在太极宫被哪位熟识你的太妃看到,你怎么说?”徐惠的脸颊顿时一片通红,强忍着不叫眼泪淌下来。
第1286章 一顿便饭()
皇帝赶到太极殿时,赵国公坐镇的清议班子正议论到福王李元婴。皇帝在洪州都督人选上竟然最先想到他!有人不明说,但觉得匪夷所思。
李元婴生于贞观四年,六岁时便封在了滕州,为滕王。这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小子,他的那些突出事迹没有人不知道,人们对此大都持一种理解的态度。
他出生那年,正是贞观皇帝经玄武门之变、占据并稳固了皇位的时期。
唐高祖的无奈与愤懑也找到了最适合他发泄的出口,每日躲在后宫与一班宝林、美人们通宵达旦的极乐,皇子如雨后春笋般地破土而出,而李元婴便是其中的一根儿。
养不教,父之过啊。
李元婴封王的时候,也恰好是唐高祖将近油尽灯枯的时候,高祖能做的,便是在死前将这个六岁的儿子安排到滕州去。至于孩子以后的成长,高祖在这一年已无暇顾及了。
李元婴在滕州为所欲为,城门夜开,什么宵禁之制根本对他不管用,他最大的喜好便是以弹丸射人,观其走避取乐。
贞观皇帝驾崩时,李元婴大集下属官员,在福州宴饮歌舞,不敬之至。听说唯一能管得了他的,就是王府典签的夫人郑曼。
等金徽皇帝一到,许多人都噤声,只有赵国公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洪州都督一事,福州可有下音?”
皇帝此时听到福州两个字,便有些不快,简略地说道,“嗯,朕估计着福王此刻正在养鼻子!不知国公对洪州都督人选有什么建议?”
这个问题正中赵国公下怀,他提到了纪王李慎和越王李贞。
皇帝看起来很感兴趣,赵国公知道今天的议题可以往下说了,他比较公允地向皇帝表达自己的想法,尤其提到了他们各自的母亲。
韦贵妃和燕德妃此时都在太极宫中管理着女学,如果纪王和越王有谁能够去洪州的话,足可令他们安于本职。当然,这两个人还是有些能水的。
皇帝认真地听着,不说同不同意,最后只是说,“越州都督管着那么大的地方,应该离不开吧?”
赵国公便转而推荐纪王李慎,他暗示皇帝,若能将李慎从纪州那块小地方一把拉出来,那么纪王敢不在洪州鞠躬尽瘁?
赵国公说,“陛下,不知你体会到没有,先皇有几个皇子起名字是有些讲究的——比如这个纪王慎,蜀王愔,蒋王恽,名字中全以‘心’字为边,有别于众人。”
皇帝暗笑赵国公的意会之能,也不点破,谁不知道这个蜀王李愔和蒋王李恽是什么货色!
皇帝道,“父皇为皇子命名是很有讲究,比如朕名中峻字便从‘山’,而晋王治字从‘水’,不得不说大有深意但朕闻吴王李恪亦是有‘心’的,此时在安州也无职事。”
看来皇帝猛然提到李恪,不会是无心之说,弄不好在排除了李元婴这个人选之后,李恪已经进入皇帝视线中了——按着赵国公的说法,这个恪字岂不是也有个竖心偏旁?
赵国公连忙道,“可是陛下,吴王在安州任着都督时,与其乳母的儿子作博塞之戏,惹的先皇动怒,他便是因此被罢的安州都督之职!”
博塞,一种棋类游戏,可以以胜负押钱物。
以金徽皇帝看来,父皇因为李恪和乳母之子耍耍小钱这件事便罢了李恪的都督,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
又不是同外人赌,传出去怕影响不好,如果换个说法也未尝不可——吴王李恪不忘乳母哺养之恩,亲近乳母的后人。
只能说贞观皇帝对待这些庶出儿子们,并没有史官记载的那样好,多半亦是受到了他们母亲出身的影响。
尤其这个李恪,母亲是隋炀帝的女儿,身上有先朝皇族血统,皇帝估计这个因素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先皇对李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