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马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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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马王爷- 第5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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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尚书令对其他的人不会留意,但唯一一位放出宫的五品才人的名字,他在审阅那些宫人名册时不会不记住。

    而且高峻也特意问过内侍省,内侍省说此人出宫,正是中书令褚大人传的皇帝的话。

    武媚娘——武婿娘。

    那些出放宫人的名字他一个个看过,如果忽然冒出一个与才人名字如此相近的人来,以高峻的仔细,不会没有印象。

    而一个才人,绝不会是粗手粗脚的劈柴宫人。

    他大声吩咐道,“高白,安排个谨慎些的小厮,去史馆一趟,将出放三千宫人的全部案底给我拿到府上来。”

    高白说,“大人,我自己跑一趟。”

    “不,你不要去,太招眼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史馆人要问,你就让他说,夏州刺史思晴,想看一看她们抵达夏州后的生计,要从中选几个人去询问一下。”

    如果说尚书令要看,大可不必拿到家中来看,不然就显得过于的急切了。而思晴则不然,她在长安没有官衙,只能拿到家里来。

    而且,高峻认为这件事太过的蹊跷。一个抄写吏不会偏偏在这个名字上犯错误,三千人中唯一一个才人,谁都会仔细看上一眼她是谁。

    中书令亲自传达的、皇帝陛下指定的才人,谁又有这个胆量有意去写错!

    尚书令府上的四夫人要看的东西,史馆中绝对没有人敢拖延,很快,去的人从修真坊史馆拿来了出放宫人的全部案底,有内侍省报上来的原件,也有后来誊写的册子。

    果然,十六岁小吏抄写的上面只有个“武婿娘”,身份只写的“翠微宫宫人”,可“武媚娘”和“才人”之辞不见了。

    而原件上唯一的才人,前边写的却是“武婿娘”!

    那么这个砍柴遇袭的武婿娘,便是顶替了武媚娘的人了,而抄写时“才人”到“宫人”的转换,大可理解为掩人耳目。

    在高峻的心中,已排除了笔误的可能。当时他在看内侍省报上来的名册时,已留意过这位才人,绝不是眼前的这个名字。

    笔误,怎么可能改原件呢?

    笔误,怎么可能换下了武媚娘,再遣人追踪到夏州去杀武婿娘灭口呢?

    但一字之差,便化灵动为平庸了。

    能有胆量改名册目录、同时能差得动四名宫中内侍、跑到近千里之外的夏州去灭口,就不是一个誊写吏能做到的了。

    而对皇帝陛下指定放出的人,能够并敢于行掉包之计的,连内侍监卢崇道都不敢,这是掉头之罪。

    高峻看了一眼举指失常的丽蓝,挥退了管家、下人,冲她喝道,“去叫思晴过来!!”

    丽容忽然将面前的饭碗不小心拂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碎了。

    不一会,丽蓝在前、思晴在后,柳玉如、谢金莲等所有人都从后宅过来了。

    她们正在后边聊天,丽蓝神色慌张地过来叫人,她们都来了。

    丽容暗想,“娘啊,这可怎么是好!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会儿我坦白还是不坦白呢?若推到誊写吏的身上,也不知成不成。”

    高峻拿起签有他名字的原审件,递给柳玉如,指着那个“婿”字对她道,“夫人,你拿到太阳底下照一照,改得再以假乱真,但墨色不会一样。”

    柳玉如依言出去,将那页纸到阳光下照。

    丽容心中惊道,“我的娘,怎么有这个方法!可害苦我了!”

    高峻对思晴说,“那晚你与哪几个人到书房来的?”

    思晴说,“是我、婉清和丽容。但婉清只看了一页即回内宅了,后来我也有些劳乏,就”说着,她便去看丽容,丽容把头垂下了。

    柳玉如进来,“峻,我看了,这个‘婿’字原是在‘媚’字上添改的,因为墨迹比原来的浅了!”

    “丽容,你再去照照看。”高峻说道。

    丽容怏怏地站起来,接了册子到外面照。冬日,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有些温热,但她从里到外一片刺骨的冰冷。

    “如何?”等她再进来,高峻问道。

    “墨色是是不一样的。”丽容答道。

    “哼!我原来还怀疑内侍省的卢大人,但名册拿进府来之前,我明明看过了不是这个字,从府中拿出后就没再经过卢大人的手!那你们说,我该怀疑谁呢?”

    除了丽蓝,人们都将目光投到了丽容的身上。

    “如果是笔误,誊写吏不敢连原件都改了,那么丽容,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不是你改的,你就是在告诉我,这是太子改的!”

    丽容身子一颤,眼里盈了眼泪。

    就算自己矢口否认、太子也不会承担下来的,因为太子在这件事情上连面都未露过。

    柳玉如吃惊地说道,“丽容,你怎么敢做这种事!连才人都敢换,这是要掉脑袋的!!”

    其他人不可置信了看着丽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丽容抽泣起来,用手抹眼睛,肩膀一耸一耸的。什么都清楚了。

    “柳姐姐救我!”

    她哭道,“是在子午行苑的外边,武媚娘跑来求我的,那时老九也在场,才人说她不想出宫,求我想办法,我一时糊涂”

    高峻看了一眼丽蓝,此时连她也吓傻了,眼睛直着、眼珠一动也不动。而拿回名册那晚,这个老九还从饭桌上开始,就对自己抛着媚眼,那她便是同谋了。

    高峻咧嘴冲丽容一笑,“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心机和胆量!那么思晴那晚提出要看名册,也是你的主意了?”

    思晴去看丽蓝,丽蓝恍然未觉。

    “先时你偷填婚书,过了一把西州户曹参军的瘾,我未追究你,反以为这是你情意决然。这次,你是不是也想过过尚书令的瘾?幸亏我不是什么亲王、柱国,不然你是不是还敢任命个县令、牧监什么的??”

    丽容面无人色,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那里哭。

    “峻,我错了求你放过这一回。”

    高峻叹了一口气,“陛下指明了要放出宫的才人,却仍在宫里!那么万一皇帝在宫里再看到此人,你说说,谁会放过我们这一大家子?!”

    柳玉如一下子哭了,哽咽着道,“丽容!你怎么会干这种事!你不是一向挺聪明的么?!”

    丽容坐在那里抽抽噎噎,看了柳玉如,看樊莺,再看崔嫣、思晴,希望她们给说句话,但这些人个个不看她。

    高峻对柳玉如说道,“夫人,让她回西州吧,你替我写个休书。不要写她擅改名册的事,那她连命也保不住了!只说她斗狗、圈地,不服你管教。”

    丽容哭着说,“峻我不想走,我不回西州!”

    “去吧,马上去收拾,明早就走。”

    高峻说,“念在以往情份上,我就枉法一次!不拉你去面圣了。将来,兴许陛下看在休你的份上,不会再追究你一个村妇的欺妄之罪。”

    丽容哭着起身往后宅去,柳玉如拿着泪眼看谢金莲、樊莺、崔嫣,让她们跟过去帮忙。

    这件突发事件给柳玉如带来的震惊、以及往事不堪回道的记忆,让她止不住地浑身颤抖,长安不是牧场村,丽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样的身份做的都是什么。

    待人走后,苏殷说,“峻,可她也曾在焉耆、为了守住一座城门而忘死的搏斗,也去黔州与崔夫人共同开过荒”

    “可太子中庶子刘洎,也曾在岭南立下过奇功。马洇,也曾在黔州开过荒抗过旱,这便可成为他们妄行的理由?”苏殷不说话了。

    李婉清央告道,“丽容是有不对,她若知道错误之大,也就不会擅自更改名册了,就让她回西州吧,连带照顾一下她和丽蓝姐的父母、还有蚕事房,而休书就”

    她正说着,谢金莲、樊莺、崔嫣已返回来了。

    在丽容的床底下,她们看到了六大锭金子、以及一包精致的金玉饰物,一看就是宫中之物。

    丽容再被叫过来,把什么都说了。这些东西有的来自于武媚娘的族兄武惟良,他眼下是幽州官屯的丞,有的来自于武媚娘本人。

    “婉清,你还有说的么?”高峻问。

    李婉清摇了摇头。

    尚书令对柳玉如说,“夫人,你们都记着,从今往后任何人不许与这个武媚娘打交道!丽容你不必哭了,走吧,兴许你因此便少了一场无妄之灾。”

    柳玉如说,“峻,要不我就陪丽容回一趟西州。”

    高峻摇了摇头不同意,起身去了书房。

    第二天一大早,永宁坊尚书令府上的大门开了。

    管家高白、菊儿两人,带着府上的护卫十人,一架马车,送丽容出府。

    她的贴身丫环就不必跟着去了,丽容随身带了一只包裹,那些金子、金饰留在府上总有不妥,退又不便退,高峻都让她带着。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也就是一转眼、夏州小伙子在酒席上一句话,这件隐秘的事便暴露出来。

    而所有的人到直到一夜之后,也没有转过神儿来。

    柳玉如想同姐妹们一起送一送,高峻也不同意,丽蓝连提都没敢提一句。

    丽容坐在马车里,一边走一边哭,柳玉如不得不写的休书,此时就在她的包裹里,与那些金子、首饰在一块。

    路上所经的每一处驿站,在她们进京时都充满过欢乐的记忆,而此时在丽容的眼里,简直处处凄凉。

    虽然高白和菊儿一路上对她照顾入微,入住驿馆时就不再说“七夫人”,而是改作了“丽容夫人”,她知道这里面的含义。

    半月后,他们抵达了西州牧场村。

    崔夫人得知消息之后,万分惊讶地迎出来,她认为丽容不该一个人回来。

    而丽容一见她,便扑到崔夫人的怀里痛哭不止,大小姐甜甜仍亲热地称她作“七姨娘”,她也不能答应。

    待诏夫人柳氏已经生产了一个男婴,闻知丽容的事后唏嘘不已,她做的太大了,柳氏对丽容虽有同情,但连客套的、对尚书令的一句埋怨也说不出口,只是建议丽容搬过来与崔夫人同住。

    但丽容去了她父母在牧场西村的宅子,与他们住在了一处。

    只过了一宿,丽容便来找崔夫人告辞,“母亲,我要回田地城去了!”

第1085章 西州风雪() 
崔夫人看得出,丽容只在她爹娘那住了一宿、就提出去田地城祖居,一定是她的父母也没给好脸色。

    因为她此刻说话时眼睛都是红肿的,强忍着哭腔。

    被尚书令休出门、从长安失魂落魄地被人送回来,这很丢人的。

    牧场村的人们最初以为,这只是丽容的归省,但他们在七夫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富贵还乡的优雅,反而连眼睛都不大好意思抬。

    大管家高白、高白的夫人菊儿,只是匆匆将丽容送到,便立刻起身回了长安。高大人没有吩咐,因而也没有给丽容留下个侍候的丫环、仆妇什么的。

    崔夫人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丽容,这个伶俐的女子一直以来都给她很好的印象,包括两人在西州的日子、去黔州抗旱的日子。

    而很明显的,让丽容留在牧场村,丽容会更难受。蚕事房、织绫场处处都是熟人,见面说什么?

    她就连牧场新村原来的家也不能进了。

    夫人从自己的仆妇中派出一个来、再给丽容安排了一名小丫环随丽容到田地城去,告诉这两个人一定要好好照看丽容,尤其不能让她想不开。

    崔夫人对两人说,“丽容虽然离开了长安,但她还是我的女儿。”

    丽容听了再也忍不住,扑到崔氏身上痛悔地呜呜哭泣。

    回到西村的那晚,父亲一听说她回来的原因,当时便气得不知说什么好,“真给我们丢人,怎么不死在长安,还跑回来现眼做什么!”

    老汉拿着扫地笤帚追着打女儿,丽容的娘在中间拦着,几笤帚全打到老太太身上,笤帚把儿也打断了,

    “都是你养的好女儿!原以为只是丽蓝命苦,原来这个更不让人省心!放着人上人的好日子不过,非不往人里走,我连院门也不能出了。”

    这么个情形,丽容还怎么在牧场村住呢。

    二哥高峪和邓玉珑出面,给丽容套了车,除了行李居然也没什么好拉的,丽容只挎着她从长安带来的小包裹,与丫环、仆妇上了车。

    田地城她的祖居还是老样子,不过此时看上去处处显示着阴冷。

    乡亲们在坊口迎着,有人帮着提东西进院子,打扫两间屋子、窗纸重新糊了一遍,有人担了木柴过来,又将生火的灶也帮着掏了,火生起来。

    有街坊的大娘嘀咕说,高大人官升的大了,人也变无情了。

    立刻有他的丈夫制止道,“你一个乡下女人知道什么,敢胡说丽容长安的家事,以为长安人人都是乡里乡亲,做事不小心哪里行?再说你那小孙子,到眼下仍吃着庭州的津补,这可是高大人在西州时定下的规矩!”

    丽容听了,立刻就想起高峻来,眼泪一下子就淌下来了。

    她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在长安干得真是有点大发了,居然敢插手到宫廷的事情中去、去掺和一位五品才人的命运。

    在长安时她不觉得这件事有多大,但一回到这座陈旧的祖居,这种反差就显出来了,因为出面来见她的最高官员,只是本城本坊快六十岁的坊正。

    那时她是尚书令的七夫人,使个小小的手段,就能见到长安出放三千宫人的名册,并且大胆到在那上面动手脚。而此时她其实只是个坊民了。

    崔氏派来的丫环仆妇一到田地城,便紧紧地盯住丽容,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两人做了饭与丽容吃了,又一起躺下来,听听她睡了,两人这才敢睡。

    但在半夜时,丫环就让仆妇用力地推醒了,“你快起来!”仆妇是被冻醒的,外头下雪了,她发现丽容不在屋里。

    她们慌忙穿衣爬起来,跑出去一看,丽容正站在院子里,一动也不动,身上早就落满了雪了,像一尊雪塑。

    而她的身上只穿着衬衣,身上冰凉。两人拂了她身上的雪、将她扶到屋子里来躺下,马上就浑身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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