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来看到柳玉如和樊莺眼也不抬地在那里剥着蟹壳,眼睛立刻就直在那里,真是见所未见的美人!与她们相比,自己喜得和什么似的两个女人丢到垃圾堆里也丢得过了!听高峻对柳玉如和樊莺道,“你们不要只剥一盘,那一盘也剥剥看。”
二人不知何意,依高峻之言,伸手抓起另外一盘上的,不约而同地奇道,“咦,如此重!”她们同时揭去蟹盖,又同时惊叫起来,“峻,你快看!”
在她们的手里,一人托着一块金元宝。
第397章 岂有此理()
高峻看着老板道,“兄台你客气了,知道我与夫人们要去江南,什么都已齐备,就是银两有些紧缺,在下多谢了。”
程公子原先只为怄气,此时见了元宝什么都明白了。柳玉如和樊莺只是在那两盘上随意拿了两只剥开,就有如此收获,显然这东西是只只蟹中都有。
一盘六只大蟹,两盘十二只,一只中有五两,那便是六十两。他有些急,伸手就来端柳玉如面前的一盘。
高峻在桌下一伸脚挡住他,往后一勾他腿,程公子不由自主被拉了回来,但他眼睛仍盯着盘子,回过神来对高峻喝道,“知道我爹是谁吗?”
高峻笑道,“知道,不就是程刺史么?以前我只知道他父子爱蟹,原来爱的是蟹黄。倒要记着此事,回京后问问皇帝陛下,他吃到的蟹可有如此好黄。如果没有的话,就让你爹程刺史小心挨板子!”
说着话,柳玉如和樊莺已经在两个盘子中剥出来十二只金元宝,原来三盘中只有一盘是可吃的,樊莺大叫道,“姐姐,我们大发了!”
周围食客纷纷围上来看热闹,见此情形,有人惊奇、有人不屑,大堂中顿时议论纷纷。这里的事情他们已经看了一阵,有认识程公子的便暗暗的撇嘴。更有外来不知道底细的鼓噪道,“端给谁就是谁的,可不好见了好处就争。”
有人阴阳怪气地道,“我早就说邓州今年年景好得不用说,原来丹江口已经出了金子蟹黄的糖蟹了,”有人对高峻道,“小兄弟,这样的好事也只有你能摊的上,羡慕死我了!”
老板脸色一阵比一阵不好看。又听程公子发狠道,“你做的好事,不但是今年,往后贡蟹的差事你不要想!”
每年入贡长安及东都的糖蟹不下十万斤,不但宫中喜爱,照例东市、西市也早就有人盼望着,这就又是一大笔买卖。丢了这个事由,老板死的心都会有。
但是众目睽睽,他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又听程公子对他道,“你少我三盘好蟹,快快送来!”说着坐回自己桌上去。
老板连忙叫人去端,不时三盘上桌,程公子剥开一只,再剥开一只,里面除了蟹黄再无其他。他一把拂落蟹盘,盘子叮叮当当碎了一地,“什么破蟹,我们走!”说着拉起两位女子起身。老板欲拦,被他一膀子撞开扬长而去。
樊莺道,“老板,上手巾我要擦手。”伙计赶取了三块手巾递上,樊莺递与柳玉如一块道,“我们把元宝擦一擦,”姐两个先不吃蟹,逐个将金元宝擦过了往包裹里放。
程公子走后,老板见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毕竟六十两黄金不是小数目,他可不想落入无关人之手。
但是他眼睛刚刚瞪起来,便听高峻道,“你贿赂朝廷命官,谋取私利,这些黄金我代人收下,就算是对你的征罚。在下即便打脸,也不打你这号的。你若使横,也得看看程刺史怎么做。”
话正说着,就听外边鸣锣开道,在店门外停住,有差官喝道,“邓州刺史程大人到!无关人等回避——”
店中食客听了,纷纷起身,高峻高声道,“诸位,民以食为天,这个时候刺史大人是不会不许诸位用饭的,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看除了老板已经慌忙跑出去迎接,而这位公子与两位女子坐着不动,不知是什么来头,于是都坐下来要看看是非曲直。有人叫道,“伙计,上三盘好蟹到那三位的桌上,银子我出了!”
在众人纷纷要蟹声中,伙计往来不停。而邓州程刺史就在这个当口迈步进来。有亲兵张嘴就欲喝嚷,被程刺史抬手制止。他五十来岁,官仪堂堂,目光略微在大堂中巡视一遍,便落到了高峻三人身上。
有差官高声道,“程大人百忙之中体察民情”程刺史再次止住他,朗声道,“列位不必多礼,本官与民同乐,正好同尝糖蟹。店家自管端些上来,堂中人人有份,今天钱由本官出。”众人欢呼。
说罢便对着高峻一抱拳道,“座位不够,如果小哥你不介意”高峻摆摆手,柳玉如和樊莺各推了自己面前的盘子,靠到高峻一左一右。把地方给刺史腾出来。
程刺史看了看这三人,坐下后微笑问道,“看三位绝非平常人物,不知可否让本官认识。”高峻拱手道,“程大人,在下草民一个,能与大人同桌,三生有幸。”
程刺史怀疑道,“下官不信。”
樊莺道,“我们当家的说了你不信,那你说什么随便好了!”
有差官喝道,“放肆!知道你在与谁说话吗?”
柳玉如说,“不是吃蟹么?连皇帝都是这样吃法,难道在邓州有人吃的不同?”高峻暗暗瞟了一眼这位程刺史的脸色,见他波澜不惊,不由得暗暗点头,果然是个坐得住的。
便道,“大人果然是个好官,知道与民同乐。蟹肥之时,程大人请百姓同尝,或许长安兴禄坊知道了,一定会在皇帝面前为程大人美言!”
程刺史闻言一惊,不由问道,“不知公子贵姓?与阁老如何相识?”
樊莺笑道,程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当家的自小天不怕地不怕,阁老的胡子不知被他揪去了多少。柳玉如嗯嗯道,我们当家的只欺阁老,却不大欺外人,除了有人欺上来之外。
程刺史转过神来,抱拳道,“原来是高公子光临小郡,下官深感荣幸。刚闻阁老已做了太子少傅,下官很想与阁老亲近。我刚有此念,谁知公子便立至,真是心有灵犀呀!不知高公子光临,在敝郡有何发现?”
樊莺拍着包裹刚要说话,冷不防感觉高峻一只手正扶在自己腰眼上,指头微微动了动,便心领神会,说道,“我们当家的才说这里风光好!”
柳玉如也说,“是了,还说南阳郡吏治清明,连蟹也与众不同。”
程刺史道,“下官这就放心了!看公子两位夫人如此出众的人物,下官本该想到,失礼了!如果三位有空,不妨移驾到敝府一坐,下官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高峻道,“程大人,我到贵郡除了路过,可不想多事。我们只想去江南游历,陪两位夫人开心。那些官场中的是非更是躲得越远越好,别说程大人你这里无事,便是有又与我何干?”
他似乎无意想起一件事,“在当阳县,我们遇到一个冒充江夏王府长史李弥的,四下招摇撞骗,那个李弥我岂会不知?但是我也不管,不要被这些俗事坏了兴致!”
柳玉如立刻会意,说道,“我们当家的刚刚在辽东见到江夏王,李弥就陪在王爷左右,这个骗子也真是不长眼了。若是撞到严厉的正义之士手中,不把他解到王府去才怪!”
高峻对柳玉如道,“好哇,你在变着法儿说我不严厉,看一会儿不整治你!”柳玉如赶紧讨饶,“说错话了,不想误了行程嘛。”
程刺史听罢忙道,“岂有此理!公子不与他一般见识,但本官为官一方,就要保一方平安,但愿他可不要撞到南阳郡来!”
第398章 搭起戏台()
程刺史在酒店探了虚实,心中放心,说了会儿话就想起身告辞。
高峻道,“程大人,在下久在外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长安了,心中十分的挂念。程大人因为公务上的事情,去长安的机会肯定不少,因而有一事想求程大人帮忙。”
程刺史连忙说道,“看你说的哪里话,有什么事公子尽管开口就是。”
高峻说,“也没什么大事,只须捎带一封家书,在下便很感激了。”
程大人连忙吩咐店老板去取来笔墨,就在桌子上腾出来一块地方,高峻像模像样提笔,象是在沉思。但柳玉如和樊莺却知道他那笔字,一行字写不下三个,都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果然,高峻皱着眉头道,说道,“最近老是提笔忘字,不知怎么地夫人,我说你写就是。”说着把笔递到柳玉如的手上。
程刺史毕恭毕敬地陪坐在一旁,柳玉如提笔在手,听高峻说道:
“祖父大人,小孙自乙毗咄陆部大胜而归,半月内远赴辽东助力,眼下又在邓州矣!本欲自辽东返回后回家探望祖父,因恐孙媳如、莺二人在当阳县被奸人谋算,因而马不停蹄,自辽东越京师直至当阳。现已见到二人安好,千钧一发!祖父勿念。”
“为抚如、莺二人惊吓,小孙欲下襄阳、汉江,直入江南道游历。何时而归不得而知,可能原路返回、可能再游剑南、也可能去吐蕃与义兄松赞一会,临机而定,不一一赘述。”
“今闻邓州刺史程大人因公务之便将赴长安,便捎家书一封以报平安。程大人为官老成、爱民如子,如有举手一托之便,恳请祖父万勿推辞。”
柳玉如写完之后,望着高峻,高峻说,“拿来我签名,”说罢再像是猛然想起什么,“再加一句,”柳玉如又写:
“在辽东,小孙恰闻江夏王右足伤于阵前,行且见跛,孙十分挂念。如若王师已回,祖父定要代为看望,以慰小孙与江夏王忘年之交。并提请王爷留意一件事:小孙在当阳偶遇一骗,冒充江夏王府长史,四处招摇,令人愤慨。本欲除之,被其逃脱。当提醒王爷小心,切切。孙,峻。媳,如,莺。百拜。”
写完后,高峻拿过来,提笔在信尾写下“高峻”两个张牙舞爪的大字,把程刺史看得牙根直发酸。又见柳玉如在“高”字底下的“口”字里写下柳玉如三字,樊莺照例在“高”字上边的小梯子里只写了个小小的“莺”字。
然后在信封上写上:长安兴禄坊高府高公讳俭,祖父大人启。
程刺史全程坐在一边看着、听着,高峻也不避讳他,因而信中之语一字不落地全都看到了。他接过了信,恭敬地收好,一再地请高峻三人到刺史府去一坐。高峻极力推辞,刺史这才作罢。
临走前程大人对酒店老板道,“高公子是本官的朋友,你可不能怠慢了!”老板连忙答应。
程刺史走后,柳玉如问接下来的行程。高峻说,本来想赶紧地离开此地,不过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我们何不坐下来好好看场戏?
晚上,他们就住在酒店里,老板为三人准备了上好的干净客房,套间里一方汉白玉的热水池,看着十分洁净,让人忍不住要泡到里面去。
晚饭时没等下去,老板便差人将好酒好菜提到高峻的房间里来,那六十两黄金的事情一句都没敢提。既然这三位是程刺史关照过的,那么金元宝给了谁还不是一样。
高峻看伙计只提进来一坛酒,便不大高兴。柳玉如对伙计道,“小哥再提两坛来。”
酒提来后,三人边吃边聊,柳玉如笑着对樊莺说,“妹妹,他说要坐看好戏,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原来戏台子当着程刺史就让他搭好了!”
高峻微笑不语,只是让两人一起喝酒。
樊莺道,“这些事我就不操心了,这回我就是甩手掌柜!”高峻回来,万事也不须樊莺动脑筋,再也不似她与柳玉如两个在一起的时候了。那时二人的安全都在她一人身上,现在这样说,另两人都理解。
不过樊莺说,“师兄饶过了王达,我总觉着气不出。”
柳玉如也有同感,于是两人就要高峻说出道理。高峻道,“这是随便说得么?总要你们一人喝个三大杯才行。”二人急着想听,果然一人三杯酒喝下去了。
高峻这才道,“王达之流,天南地北多的是,杀之不尽。”
樊莺道,“那总该见一个杀一个,杀一个少一个才是。”
高峻道,我以前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此次去往辽东之后,这个想法就淡了许多。“人都有短,如果只看其短,则无一人可用。大唐皇帝能够挥师万里,麾下战将无数,其中什么样的人没有?但他是怎么把这些人组织起来的?无外呼人尽其用,众志成城。”
高峻道,王达小辈依着我当时的脾气,撕碎了他都不觉着解气,但我把力气放在这上边,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有些人一世做恶,也许就缺了一句话点拨,如果他从此改过,我不就多了一份力量?
柳玉如道,嗯,这一次他好像是真的要改了。她说,“峻,我当真是服你了,每次你离开我回来后,都会有让我意想不到的长进!”
高峻看她说得诚恳,便举杯相邀。三人又说到了程刺史,从酒店老板一顿饭端上来六十两金元宝来看,至少他儿子的事情也一定不小。高峻对他的处置方法也是同理。不然怎么看戏?
从高峻的话中,柳玉如看到了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巨大变化,他变得更加成熟和老练,也许这都是逆境之功。
以她与樊莺两人的聪慧,自信在所遇之人中也没有多少敌手。在来当阳县的一路上其实她们都是这样想的。但是直到王达表明身份的最后一刻、在生死攸关的最后关头,她们才感到了无助与恐慌。
是高峻的出现将这一局面轻松逆转,并且轻松找出了隐身在王达身后的那个人——李弥。现在她们是轻松的,又有心思看一场好戏了,这场戏的重要角色就是李弥。
李弥隐藏之深,心思之狡大大出乎柳玉如的意外,集她与樊莺两人的力量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抓不到。现在,她们的当家的——高峻出现了,他从西域到辽东,又从辽东坐在这里,喝着酒、说着笑话,摆开台子,要让李弥在上边表演了!
她坚信高峻一定会如愿。这种说不出的安全感是会让人产生依赖的,她觉着自己再也不能离开他了。除了他,当世云云众生,又有哪一个人能给她这样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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