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高大人问,丽容说道,“你总不能答应了的事情回身就忘了吧?”
高大人看到了苏括儿就想起了要让他做牧子的这事,于是对丽容说道,“把他留给我,你带了女仆们回去吧。”
丽容心说,你想得美,她听了高大人的话也不说走,也不说留,只是冲着苏括儿道,“还不随了高大人去找差事?”
高大人带了苏括儿往柳中牧场里走,丽容就在后边带了两名女仆跟着。高大人勒住马看了看她们,没说什么话,眉头皱成了一疙瘩。丽容见了笑着说,“苏括儿是我领来的,总得知道他在哪里干活,回去才好与我爹娘告诉。”
高大人无法,只好带了她们进了牧场,他看到刘采霞午饭后过来,便叫住她道,“刘群头,给你加个人,你带他去议事厅录上花名册,以后就在你的名下喂马。”
丽容原本以为牧场里加个生人指不定要有多麻烦,至少得像相亲似地,由各级的官员们上来看看、再与大小的头上交待了才行。哪知道高大人只用了短短的两句话,苏括儿的饭碗便端到手中了。高大人对她说,“事情办完,你还不带了女仆们回去?”
丽容仰着脸问高大人,“这两个女仆是我的女仆吗?是谁在白杨河说了要四十个?怎么两个还往外推!”高大人有心回她两句,但是看到厩房里已经有好奇的年轻牧子们探出头来看,便止住话,“随你吧,但是记住了,我要谈正事时你不许胡乱插嘴。”
于是,人们都看到高大人在前边骑了炭火走,后边三个女子在后边亦步亦趋。
高大人先到了拣草房,看到陈八在那里。现在这个季节不收牧草,拣草房的事情只是把年前收的、吃到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的牧草翻晒一下以防发霉,因而事情也不多。高大人对陈八说,“陈管事,想派你个远差,不知你老婆能不能离得开你?”
陈八的脸一红,“那我得问问她才能知道。”
丽容道,“这位哥,你怎么听不出来高大人是想给你个官儿当当,这也要回家找老婆商量去吗?”
陈八道,“高大人,要是牧场里的事情,那就不管她离不离得开,只要你吩咐,我是一定会去做的。”
高峻说,“白杨牧场新建,需要你这样老成踏实的人,你要是家里头没牵挂,就去白杨牧场做个牧丞。和老婆去说说,她不点头我说了也不算的,现在就去问。”
陈八牵了马便要走,丽容拦住了道,“你这人还真是实心眼子,这样的差事不用问,你家大嫂都会点头的,还不快答应了!”陈八就放下马答应。
高大人接话道,“看来陈八你真的要有个人在身边点拨着才行,这么着,这个女子也给你带在身边,”说着把丽容推过去,把陈八吓得直往后退。
高大人又对陈八道,“你要是不去问,过后你老婆再来倒磨,我就不理给你两天的时间在家里准备,该带的都带上,然后我让人护送你们去白杨河。”
丽容叫高大人推了一下,心里不乐意,嘟着嘴跟在高大人马后,有一会儿不说话。高大人笑道,“早说过了,我讲正事时你不许乱插言。再这样,我就把你推给个骡子!”
高大人在一间马厩边碰到了王道坤副牧监,对他道,“拣草房你再找个合适的人,陈八我调去白杨牧场了。”王道坤是从蒲昌牧过来的,现在柳中牧没有牧监,岳青鹤一直在管那些牦牛,刘武走后,柳中牧一直是他在主持,听了高大人的话,王副牧监点头答应。
看着这位王牧监一点迟疑的意思都没有,丽容又是一阵奇怪,怎么说任命一位牧丞也算是件大事,绝不是安插一位牧子那样简单。按理说,这不得牧场里的几位牧监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
哪知道高大人还是这么轻描淡写就把事情定了下来,而这位王副牧监一点都不觉得这不正常。看起来高大人这位天山牧的总牧监,权力真是大得很!她想,丽容啊丽容,天上掉下个高大人,你不接住了就是你的不是了,那可怪不得别人。
因而接下来,高大人再与什么人说话,她便不插嘴。
她看到那个叫刘采霞的群头正领了苏括儿从议事厅中出来,苏括儿的身上已经穿着一套牧子们都要统一穿的衣服,脸上满是新奇和兴奋。他们身后一位方脸、白净面皮的官员迎出来。
丽容对苏括儿道“苏括儿哥,现在我已经求高大人给你找个好差事,以后你就好好干,你这些日子照顾我爹娘的恩情就算两清了。”
岳青鹤从议事厅里迎出来,听到丽容对新到了牧子说这番话,心说高大人出去这段日子,带回这个形影不离的女子又是谁?另两个女子又是谁?
两位大人说着话进入到了议事厅里,高大人又说,“岳大人,现这回天山牧的盘子大了,你就不能再躲清闲,柳中牧场你得一块抓起来。”岳青鹤忙点头。他这个中牧的牧监一直只管着三百来头牦牛,能再主政柳中牧场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高大人又说,“我这里有三个女仆,是去白杨河时古屯城城主白送的。岳大人你掂量着,把牧场里独身、模样过得去、将来在旧村又买得起房子的家伙叫些来,让我这三个女仆挑一挑。”
丽容狠狠瞪了高大人一眼说,“岳大人,是两个女仆,我不做数的。”
第219章 生米熟米()
岳青鹤心愿得偿,乐呵呵地出去,不一会儿议事厅的门口便让十多位年轻牧子们蜂拥着堵了个结实。罗得刀从西州赶回来,想进议事厅,都喊了好几嗓子才堪堪从门外挤了进来。
高大人不耐烦地道,“这又不是犯抢,你们就是从议事厅的后窗户再挤出去,有用吗?挑牲口还得人家相上你才行呢!都到门外去站好,成与不成,得我的女仆们看上你才行。”
十几名牧子们呼啦啦地、一眨眼在议事厅的门外站好了,高大人又道,“今天是人家挑你们,不是你们挑人家。我把她们大老远的从白杨河带过来,总得让人家满意才行。还有,你光有个漂亮的脸蛋不行,你得买得起房子,旧村改建后的房子你若买得起就留在这,买不起的趁早让地方。另外挑不上的别灰心,你只要好好干,本大人下次再带些来也是有可能的!”
罗得刀也把随身携带的公事包往议事厅里一放,跑出来看热闹。高大人总整些新鲜的事情,一群大老爷们排好了队让女人挑选,这事高大人也做得出来。
不过这些光棍儿牧子们哪管得了这么多,以前许多多刚来时,就那样儿的还有人上去骚扰,别说这样年轻的女子了!
丽容在屋里,也不去看热闹,她怕高大人再把她随便推出去。虽然她认为高大人只是做做样子拿她取乐的,但是这也不好。
她看到了罗得刀的公事包儿放在议事厅的桌子上,这只牛皮包儿她在白杨河就看到过,知道那些婚书的底子都是从这里掏出来的。
她想起自己怀里的那张婚书的正页,看看人们都在议事厅的门外鼓噪,伸手抓过那只包儿。她是个敢想敢干的人,打开了包看到那本她熟悉的户曹衙门的婚书册子就在里面,于是拿了出来。
她手下麻利地翻开了册子,看到在她前些日子写过的那些张页后边又填写了两张,估计是罗大人回西州时新填上的。她往前边翻了翻,找到了自己填错的那页。
那页的存根上只在“女方”一栏里填写着“丽容”两字。她拿起了议事厅桌子上的毛笔。方才岳青鹤刚刚给苏括儿登记了花名册,笔上还有墨。丽容想起了在白杨河时罗大人说过的,“写上就作数儿,”毫不犹豫地在上边男方的一栏里填写上“高峻”。
但这只是存根,正页还没有写。她听着门外乱哄哄的声音,赫然便有高大人在那里嚷嚷着,心说要抓紧,我没写完你可千万别有人进来,等我写好了就不怕谁了!
她伸手到怀里,那张一直以来像刺猬似的婚书正页一直没舍得丢下。丽容在桌上把它展平了,听着门外的事情似乎正到了难解难分的时刻。
她定下心来,手也不抖地在正页的女方一栏里写上自己的名字,证婚人还是罗得刀,她知道该怎么写,媒人栏里还是写的她自己,然后还放在嘴边吹了吹,让墨迹干得快些。她把这些都做妥了,收拾好了公事包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
门外头两名女仆已经选好了意中人。她们的那些姐妹们在白杨河还是让人挑,谁知道在柳中牧场却是自己挑人,因而早就把这十几个人在心里选了几个来回。
这些女子以前是自已的部落战败了,不得不给人家为奴,如今总算自己说了算,谁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扭捏。因而高大人一发话,直接上去把意中的人拉了出来。
被拉到的两个人满心欢喜,没被拉到的发出一片无可奈何的嘘声。高大人看到丽容走了出来,一把拉住了丽容道,“没事没事,我这里还有个小姨子,你们再排好了队,让她挑选一下看!”
高大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让丽容再纠缠着,趁早把她连羞带臊赶走了事。再者前些天是丽容上赶着追求,高大人明着往外赶她她也不恼。
但是今天当了这么多的人又被高大人往外推,又有那些牧子们起着哄再去排队,丽容不禁又羞又气,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伸手就在高大人的脸上“啪”地扇了一巴掌。
虽然说她一个女子没什么力气,打得并不重,但是高大人想一万次也想不到会挨打,连躲闪的意识都没有,就被打上了。
丽容红着脸道,“我是什么人,在田地城时也是多少家求着,在家里也是爹娘宠着、姐姐惯着,一个姑娘家岂会容你推来推去的!”
罗得刀忙上来,不管他官当多大,职位有多高,在自己的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作高大人的管家,一见高大人挨了打,罗大人便脸色不大好,上来对丽容道,“丽容姑娘,高大人怎么说也是天山牧正五品的总牧监,你怎么”高大人忙拦着不让罗得刀说。
丽容把心一横,从怀里掏出那页婚书,在罗得刀的面前一晃道,“罗大人你瞧清楚了,我打他该不该!”罗得刀也看清了,丽容也把那张纸揣回了怀里,说罢连来时骑的驴也不要,抹着眼泪就往回走。
高大人摆着手让这群牧子位散开,从来都是高大人踹别人,牧子们从来没看过有人敢打高大人,今天的一幕把他们吓得不清,在议事厅前一哄而散。高大的让岳青鹤去安顿那两名女仆,问罗得刀“这丫头晃的什么东西呀?”
罗得刀抖着手道,“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把那本册子装回来的,还没来得用与高大人你说呢!”
罗得刀赶回西州处理公事,正好有两对新人来登记婚书,罗大人事后一眼看到册子里有一页存根是写了一半的,只写了丽容两字。
如果此页完整,正页还在上边也不算大事,但是偏偏正页已经被扯去了,这在公事上是说不过去的。将来上头察验户口、收缴赋税都要以此为凭,那怎么办?事情看着不大,却算是户曹公事上的一次不小的纰漏。
他回想起在白杨河的事情,只好把婚书的册子带回来,找高大人和丽容查证。刚才丽容在罗得刀的面前晃那一下,罗得刀已经把上边的字都看清楚了,高大人的名字就写在上边。
见高大人问,罗得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忙着返回议事厅中看那页存根,一看,存根也补全了。
高大人问,“罗管家,她是自己写的这也做数?”
罗得刀哭丧着脸道,“怎么不做数?再说谁信是她写的户曹衙门的大红印盖着呢!”
高大人奇怪,“嘿!这丫头给我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话音未落,李别驾和高长史从门外进来,高审行道,“什么生米熟米?路上有个年轻的女子边哭边走是怎么回事,你的牧场里还敢有人欺负姑娘家么?”
第220章 这还了得()
高审行在楼下的客房里听到高峻大呼小叫地让崔嫣和李婉清上楼,但是不一会儿就听到这两个女子说着话从楼上下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睡,侧着耳朵听她们说话,才知道高峻已经出去好半天了。
高审行一想,自己和李袭誉同为西州的高层官员,过了中午休息的时间再在这里呼呼大睡,别说别人,只是在高峻的面前就觉着不行,以后还怎么当众教训于他?
于是,高审行强行把李大人从睡梦中拉起来,两人用冷水洗了脸,骑上马就往柳中牧场中而来。
在半路上,高审行看到了一位年轻的女子在地上走着,一边走一边抹眼泪。他看她也就是与自己的女儿崔嫣一般大小,因而就上了心,一进议事厅的门便问高峻是怎么回事。
高大人也没法子解释,只是含混地支应两声,骑了炭火就想往下追。出去了几步,又想起了丽容骑来的毛驴,又返回来牵了驴子再走。
高审行看着高峻这样慌荒张张的样子,心里一百个瞧不上他。扭头想问罗得刀,罗得刀也心虚地夹了公事包儿往旧村的工地上去了。
高审行冲着亲家说,“李大人,你瞧瞧,这都是什么做派!要是放在金銮殿上,恐怕两天半都要被撵出来了!”
李袭誉不知道高大人为何这样说话,不过经过了这些日子,他倒是看着女婿高峻也不是以往他认为的那样不堪。别的且不说,就看他在这样短短的时间里坐了钻天猴儿一样的升迁,也能猜到这个人不是脓包一块。
自己的女儿在那里和高峻一起过日子,李大人在高审行的面前就有了袒护高峻的意思。说道,“嗨!年轻人嘛,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不好求全责备,我看你的这个儿子是不错的别的不说,半个月里能在远离西州的地方建一座白杨牧场,高大人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呀就在旧村里建一座试试怎么样?恐怕我们还是做不到。”
高审行本意是想拉个话能说到一起去的,想不到李大人的话风全不是他想要的。有心反驳两句,猛然想起自己的品级是在人家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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