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道上,谢广和谢大跑得慢,才骑了马从村外进来。樊莺也想急着从二人嘴里询问一下大漠里的事情,见到二人后她一下子跳到路中间伸手拦了说道,“站住。”
谢广和谢大忙把马勒了,他们可不敢惹眼前这丫头,谢大脸上堆了笑问道,“高夫人,有什么事?”樊莺也不在意他的称呼,问道,“是与高大人一同回来的?”
谢大把头一昂,“那是当然,从万马千军之中一路冲杀过来地,我们共同襄助思摩大汗定鼎大漠,眼前目下正是凯旋而归。”
谢大一边回答一边想走,樊莺牵了马缰不让,“好能耐啊思摩大汗没好好地招待你们?没留你们住两夜?”
第152章 高峻进门()
谢大急着回家显摆,急匆匆说,“唉,只留一夜,若不是高大人急着回家,多住几天我也没话说。”樊莺忽然看到两人马上挂的包裹沉甸甸的,“没少了带些家当”
谢广、谢大一听,忙把手护了包裹道,“这是正路来的,大汗赏的!好妹妹,你就放我们走吧。等着回家里去点数目哩。”
崔嫣和李婉清从没看这样的事情,两个大男人在樊莺面前完全是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李婉清哪里知道这二人已经让樊莺砸怕了,恨不得立刻躲开她才好。
谁知樊莺问,“大汗只赏了你们?赏没赏我家高大人呢?”
见二人摇头,樊莺道,“你们平时都口口声声怎么惦记你们的甥女,现在银子就在你们这里,怎么不见你们有一点点的意思?以往你们怕老婆,还情有可原,但是这次连家都还没进,银子拿回去多少还不是你们兄弟说了算!谁不知道老谢家是最重情意的门风?”
让樊莺当了崔嫣和李婉清的面这样说,谢广先有些坐不住了,他也自知以往对妹妹谢金莲有些亏欠,再听对方把“老谢家的门风”抬了出来,更是脑袋一热,瞪了眼道,“谁说我们没有想着甜甜?看这是什么!”说罢由怀中把那半锭金元宝掏了出来。
谢广道,“在你们高大人的家里,谁会稀罕银子,这大块金子便是我做长辈的心意!”谢大不甘示弱,因怀里还有一块整的,此时掏出另半块也就没多割心。当时也把金子一掏,往樊莺手里一拍,说道,“小瞧了我们,人要有本事,谁还怕老婆!又有多少金子挣不来,我们兄弟岂是吝啬之辈!”
樊莺接了两半金锭,往中间一合,正是一块完完整整的,当下挑了大拇指道,“不错,我就说我是不会看错人的,只是好好的金锭,为什么砍做两半?”
两人想起在大漠里争夺撕扯的事,一时不好说出。但樊莺目的已经达到,就不看他们窘迫的样子,挥手放二人过去。李婉清并不知道这兄弟俩的底细,听崔嫣一讲,才知道与谢金莲的关系。
樊莺没有骑马,为的是与崔嫣和李婉清走到一路,一来一去都是她自己赶的车。三人坐了车回到家中时天已经黑下来,自家的院门里已经挑起了明晃晃的灯笼。她们看到陆尚楼的如夫人许不了从街对面走过来,眼圈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
她见了樊莺和崔嫣略略地行了个礼,就要随着往院子里进。樊莺问道,“你有什么事?”许不了说,“我听说高大人回来了,但是我家陆大人也与谢家大哥去了大漠,到如今却没有回来,想过来问问。”
樊莺道,“咦?怎么我刚刚在旧村上看到谢大哥,却没有你家人的影子。”
许不了听了,眼泪又涌了出来。樊莺忙道,“别哭别哭,高大人正好回来,你去问一问他。也许两边走差了,也许此时你家陆老头已经在家中坐着呢。”
高大人与思晴打马回到家里,把柳玉如和谢金莲高兴得,一边问这问那,一边吩咐婆子打水,让二人洗去一路上的征尘。高峻往各屋里看了一看,问道,“樊莺和崔嫣她们呢?”
谢金莲道,“去旧村村头采桑叶了。”高峻知道那片野桑树,但是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心血来潮去采那东西。于是就说,“准是樊莺这丫头的主意。”
柳玉如说,“这回却不是,是李大人家的李小姐说要去,我家樊莺怎么好不跟着?”
高大人一愣,“李大人、李小姐?”
柳玉如冲了谢金莲笑道,“你看咱家高大人又在装糊涂。”
高峻立刻就明白过来,慌忙道,“坏了坏了,让人家打到老窝里来了。趁她没回来,我得躲上一躲。”说着就想往就近的屋子里钻,似乎李小姐马上就要进来一样。
高大人知道这位李婉清小姐,一个急了眼敢把刀子往自家手腕子上拉的女人,想当然是不好惹的,虽说惹下债的并非自己,他也知道自已多半跑不掉,但是猛然一听之下竟然乱了方寸。
柳玉如就想看看高大人的窘样,忙说,“呀,她们说过要这个时候回来的,莫不是已经进了新村?”说着对谢金莲挤了挤眼睛,谢金莲又冲思晴挤了挤眼,说道,“我得去接甜甜,高大人你们一回来差点忘了孩子”。
高大人更没有了主意,连连说道,“李别驾人面都不朝,只把李小姐送来,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上次从焉耆回来时,他在西州城外当了那多人的面,把袍子甩到我脸上你们只好好照应了她,切莫委屈了她就是,我得走了!”
说着匆匆就往楼下走。柳玉如道,“你这样下去,正好让人堵在半路。不如到房里躲上一躲。”说着把高大人往李婉清的屋门里一推,又找了把锁,从外边把门锁上。
此时就听樊莺在楼下喊,“柳姐姐,许夫人来了。”高峻在屋里隔了房门听到,直在心里说柳玉如有先见之明。
只听门外有许不了询问陆尚楼的声音,高大人只是从谢家大嫂的嘴里知道陆尚楼与谢广去大漠了,并不知道陆尚楼在大漠里这些天的行径。回来时也没有见他的影子,暗道自己大意,对一个熟人疏忽了些,要是让许不了堵在客厅里,还真不好答对。
他一边悄悄听她们在厅里说话,一边感觉自己进来的这间屋子有些不大对劲。以往这屋里是一床蓝色白花的被子,这是为了自己晚上回来得晚了,不便打扰其他人而临时在这里休息用的。
而这时再看,原来的东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床锦被,窗边也竖上了一架梳妆台,上边简单地摆了些女人用的东西。屋子里也飘着淡淡的脂粉味儿。
他看到床头一个小小的包裹,悄悄走过去解开一半,又都是女人的内衣,心中更是狐疑。只听外边樊莺说道,“我看到谢家大哥二哥已经回来了,不如你就让许多多去那边问问。”
许不了听了,道了谢匆忙走了。樊莺又说,“我们回来了,高大人怎么不露面接一接?是出去了?还是不想见我们?”
屋外有一阵没有声音,高峻在屋里帖了门缝去听,这时才听柳玉如说道,“高大人连日操劳不得休息,方才又一听家中有新人到,高兴得一下子晕过去了,正在屋里休息。”
第153章 谁戏耍谁()
李婉清听到柳姐姐和樊莺她们挤眉弄眼的,打趣高峻的同时似乎连自己也包含在内,她知道这些人为了高大人和思晴平安回来,揪了多日的心已经放下。另外看到大家这么心无芥蒂地说笑,就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心中不由的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她想到以往自己与父亲在一起时的日子,父亲一天到晚的只是忙他那些公事,只把自己丢了闰房里。晚上回来也就是那几句关心的话,连个花样都没有。现在看了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有着没完没了的乐趣,而自己也将正式融入到里面,怎么不叫人高兴?
她看柳玉如和樊莺在说话间直拿眼睛瞟自己的那间屋子,意思是高峻就被锁在里头,又把她吓了一跳。这些人摆明了是光明正大地拿他和自己放在一起来编排了,本来还有一些不好意思,脸也有些微微地发红。
但是转念一想,“哼!本姑娘三年前为了他,死都死过几次,还能让这场面吓死!”因此只是含笑不语,看她们能搞出什么花样。只是听着自己的屋子里静悄悄的,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难道那个生马蛋子似的高峻真让她们摆弄得服服帖帖,像个小媳妇了?
又听了一阵子,发现屋子里仍是一声不吭。李婉清心想,果真是听到我来晕过去了?他要真是拿我这样大紧倒好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柳姐姐怎么不去照看服侍,反倒将门锁得死死的?莫不是高峻本来就不在里面,这些姐妹们只是拿自己开心?这样一想,越看越像这么回事,于是又扭捏起来。
不大一会儿,谢金莲领了甜甜进门。小姑娘这些日子在学堂里很得先生的器重,一是她聪颖好学,二来孟老汉知道甜甜乃是高大人家里的孩子,教起来格外的用心,因此甜甜学起来兴致极高。进了门把书包一放,就往外掏本子,说要温习功课。
樊莺逗她道,“甜甜,你新来了一位李姨娘,怎么不见个礼?”甜甜这才发现坐在一边的李婉清,看屋中再无旁的陌生面孔,就站起来,按着程式对了李婉清略略屈了屈膝道,“姨娘好。”
李婉清刚把那阵子扭捏劲忘掉。一下子又被这小姑娘把众人的眼光吸引过来,当下脸上通红,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只道这孩子是柳玉如的,却听谢金莲说,“这孩子,我去的时候孟先生正在学堂里当众夸她。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难道真能出息个女状元么?”
樊莺由怀里掏出半块金元宝,往甜甜的书桌上一放,“这是你李姨娘给的,让你买墨。”谢金莲忙道,“一个孩子,怎么让妹妹这样破费!”
李婉清刚要解释,见樊莺又掏出另半片道,“这块么是你樊姨娘给的,但是你得把学来的给我们背上一背。”
甜甜对这金灿灿的东西很是喜欢,正好翻了本子用它压住,但是本子的另一边却翘着。一见樊姨娘还有半块,正合她意。于是脆声背道,“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说罢跑到樊莺的面前,伸着两只小手硬从樊莺的手中抢了跑回去,仔细压在本子的另一面。樊莺道,“这才念了几个字,小嘴巴巴的,一眨眼就顶上三五个壮劳力一年的进项!樊姨娘都后悔舞刀弄剑了,明天也找孟先生去。”说得众人一片笑声。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就在客厅里围桌坐下,婆子把饭菜端上来,思晴想起身去开门叫高大人出来吃饭,但是一见柳玉如根本没有叫的意思,就先按下不说。
樊莺是在村头看到思晴与高大人出双入对,那股醋意还未散去,虽然刚才对着甜甜说笑,但是心里对高大人躲在屋里一声不吭有些不满。心说门虽锁着,你在里面拍拍门总可以吧?因而也不说去开锁放高大人出来。
谢金莲因与思晴年纪相仿,在高大人的事情上不与别人比,却总是暗暗地与思晴比较。她一见思晴与高大人回来,从思晴的脸上的神态,即看出这两人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一定少不了琴瑟相合之事,心里也暗自生出一股酸味,因而也不吱声,只看了看柳玉如的脸色,端坐了吃饭。
崔嫣倒是想提一句,这些天高大人不在家里,夜里她也没少了辗转反侧地牵挂,一见高大人被锁在李婉清的房子里,更觉得此事要说也得是李婉清说,又与自己何干?
这样一来,只把个李小姐难了个不用说。想提一句,又怕显得自己比这些人还在意。大家都不说请高大人出来,是否就是在看自己如何开口?那她就偏不说,差了一顿半顿饭也饿不死谁。
又想到自己初来,姐妹们都已经容纳了自己,偏这个高峻躲在屋里,大家说到自己时他绝对不会听不到,这家伙连个表示都没有,也不说出来见面,自己何苦多话。
一时间桌上谁都不说话,只顾低头吃饭,连桌上的醋瓶子都不用打开了。
这些女人们一到了一起,心里恐怕哪个姐妹认为自己过于与高大人亲近了会引起众怒。这些人表面上嘻嘻哈哈,感情上也十分的融洽,但是彼此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有道是把本事使到背人处,一旦有机会单独对了高大人就不是这般表现,怎么亲近还不是现成?只要这些人扎了堆,是一个比着一个的矜持,大概只苦了高大人。
吃过了晚饭,樊莺还记着她们采来的桑叶,缠着李婉清问有些什么事做。她这样一说,倒把所有人的兴致勾了起来,连柳玉如也被吸引了。回来时是把桑叶放在了楼下的,大家一同去到楼下,在李婉清的指导下清洗叶子。又一片片地用丝线拴了挂在通风的地方。
李婉清说,不晾干了叶子上的水分,第二天桑叶就会发黄,不能用的。
她在西州时已经把蚕种孵化了,李大人把它们盛放在几只纸盒子里送来。李婉清说,天亮后等院子里日头暖和了,把蚕簸箕里铺上洗净晾干的嫩桑叶,再用毛笔轻轻地把蚕蚁拨放到里面。
说到这里,李婉清又想起还没有蚕簸箕,樊莺说,明天到旧村头砍些荆枝子,看门的老爹能编的。这么忙碌了一阵,天色已经不早。樊莺打个哈欠说,“我去睡觉了。”与众人摆摆手,自去了自己的屋子。
困意似乎是能传播,众人纷纷说要睡,一眨眼只剩下了柳玉如和李婉清。二人一起上了楼,李婉清的房门仍是铁将军把门。
柳玉如轻声对李婉清笑道,“我也是怕当了人,有些话你们不能尽情说开,”说着将一支小巧的铜钥匙往她手里一塞,“你们的事高大人早就与我说过。这个给你,进与不进自己说了算。”说完坏笑着进东面屋里去,把门掩上。
李婉清站在客厅里好一阵子,心嗵嗵乱跳,不知道要怎么做。唐风再说开化,自己也与高峻相识三年,但就这么被爹爹送来,又一个引见的都没有就开门进去?
有心也不开门,只在客厅中椅子上委一宿,但会不会被姐妹们小看?谁不知自己是费劲巴力地由扬州追到西州来?再说自己三年前便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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