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金莲只从高峪那里听到了一句关于大哥的去向,看看已经到了学堂下课的时间,便去接甜甜,把高峪的话对来接儿子的二嫂说了,让她回去转达。
这边柳玉如与众人进了院子,对樊莺说,“以后你去二哥家,怕是连口热茶都不好喝到了。”樊莺知道柳姐姐说的是自己挠了邓玉珑的事,回道,“不是我当机立断,以后她就坐在屋里和几位姐姐们喝茶了,你们喝完茶,再坐屋里哭。”
想不到高峪二哥和邓小姐的事情会这么顺利,看得出这两个人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讲,三下五除二就把大事定了下来。柳玉如心里也是感慨了一番,似乎他们高家兄弟在抓女人这方面都是这种直来直去的脾气,倒是省去了不少猜来猜去的麻烦,这对于女人来讲未尝不是件好事。
正想着,由牧场里来了个牧子,在院门口说,岳牧监和高峪老爷在旧村的饭馆摆下了酒席,还有交河的县令刘大人都在,说是让高大人家也去个人。
柳玉如本来想高大人不在,不想掺和这种事。又想起高峪二哥临走时说的谢广的事,便让接甜甜回来的谢金莲去,谢氏道,“这种场合,我去了好不好?”
崔嫣说,“总之有二哥在呢,还能有事?今晚他必会带了邓小姐显摆,我们去个人也好让邓小姐不拘束。”于是谢金莲把甜甜留下,坐了车往旧村里来。
她先去了一趟酒馆,见人未到齐,便对高峪说去一趟大嫂家。从上次到大嫂家来要银子到现在,谢氏都没有和大哥大嫂好好说句话,她一进门看到二哥二嫂也都在。这些人见了妹妹,脸上都有一闪而逝的尴尬。
那些天里,这家人异口同声地说高大人要遭灾,没想到高大人不但没事,反而更风光了,反倒是前些日子耀武扬威的王大人和陆大人现了原形。
此时再看自家妹子,肤色细腻、唇红齿白、眉眼清楚,更有着让男人心动的韵味,怎么看都是一脸的贵相,一举一动在柳中县都找不出个更为得体的似的。
因而见了妹妹到来,这些人便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热情,又是倒茶倒水,又是问长问短的好不亲热,而谢氏始终是撂着脸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到这家来。
大嫂问,“多谢妹妹把你大哥的去向让二嫂带来,不然我这心还是放不下不知妹妹你天黑了到家来还有何事?甜甜甥女呢?知道我们想她想得会什么似的,你怎么不带她来?”
谢金莲道,“交河县的父母官刘大人在旧村里请客,本来是请我家高大人的,但高大人正好不在。又正好高二哥新找了娘子,说在一起喝顿酒,柳姐姐就让我出面应酬一下。”
三人一听是交河县令请客,心里都羡慕十分。想想谢金莲那些日子里带个孩子委身在北坡上的茅草屋里,就是家里这些人也都把她们母女当成个累赘,必欲请出去为快。真是想不到,现在妹妹都已经有资格成为一县之令的坐上宾了。
要知道在西州这样地广人稀的乡下地方,一位县令便是闭了眼睛横着走,半个月都不一定撞上个大过他的,一眨眼,自家妹妹便坐在了县令的酒桌子上了。大嫂就想绕亲眼弯子把上次的事向妹妹说些小话,不让她心里有疙瘩才好。
此时,院外有高老爷派来的人叫,“高夫人,刘县令他们人都到了,高老爷让来请你过去。”谢金莲起身欲走。谢二嫂连忙对丈夫道,“妹妹去坐席,家里不跟个人怎么行,你快些换上衣服,陪妹妹一趟!”
谢家大嫂也极力说是,又心里后悔自家爷们不在,错失了与县太爷亲近的机会。
谢金莲听了也不反对,自顾走出院子来,谢二哥一边找着袍袖子一边追了出来。
走在半路上,谢二哥抢在妹妹的前边,一脚踢开路上的一块小石子,一边问道,“妹妹以后有时间多回来几次,毕竟是一家人。哥嫂都总惦念着你”
高峪的酒馆有好几处,今天摆酒席的是最大最宽敞的,正好在旧村大街中央。二人到了一看,门前拴了一匹高头大马,还有两位皂衣衙役,想是刘县令的了。正好刘文丞和岳青鹤看到谢金莲到了,一起与高峪离座迎出门外,谢二哥就有些局促不安。
刘文丞冲了谢金莲一抱拳,“都说高大人家里几位夫人各顶个上得了台面,今天一见果然不虚,谢夫人,本县这里有礼了!”
岳青鹤也道,“谁不知谢夫人不但人品出色,算盘打得精,高大人家里的大小帐目全在她三个手指上。”岳青鹤说的是打算盘要用到的拇指食指和中指,不无恭维之意。
第135章 二哥赴席()
谢金莲虽说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自从跟了高大人之后,家里几位姐妹在待人接物这方面可以说全都是她的老师。谢金莲就算是平日里不刻意去学,耳濡目染的也会了。
谢氏见刘文丞和岳青鹤这样说,也落落大方地道,“二位大人高抬我了,若不是正好到旧村里哥嫂家有些事情,金莲是不敢出席这样大的场面的。”
刘文丞已经看到了谢金莲身边的谢大,此刻谢大正是也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便问道,“这位是?”
谢大已经知道眼前这位便是一县之令,连忙微微屈膝道,“县太爷,小人是高大人的二舅子,谢大,见过县太爷了!”看他一双腿欲屈欲跪的样子,谢金莲也替他难受。
刘县令一听忙道,“原来是高大人的亲戚,相请不如偶遇,高大人不在,今晚就由谢二哥全权替代了高大人拼酒,一会不许客气。”
众人进去落座,谢金莲果然看到高峪把邓玉珑领出来与大家引见。刘文丞一听高峪说邓玉珑是他请的帐房先生,不禁开玩笑道,“巧了,你和高大人兄弟两个各都有一位女帐房了,待一会倒要看看,谁的帐码更清楚一些!”
谢金莲正好挨了邓玉珑坐下,二人左边是高峪,右边是谢大。岳大人和刘县令在另一边坐了,分别是挨了高峪和谢大,高峪吩咐上菜。
第一道菜上来直接端到了刘县令的面前,这是对坐在主位上人的尊重。刘文丞忙欠起身子,将菜盘轻轻移到了岳青鹤的面前。因为在今天的席面上岳青鹤是正六品下阶的中牧牧监,而交河县是个中县,县令只该是个正七品上阶,刘文丞比岳青鹤小了三级,他这样做就是知道高低。
但是谢大并不知道,在他的眼里一县之令是该最大的了,而这位岳牧监还在自己的舅子手下,能有多能?他未等岳青鹤客气,直接站起来在刘文丞的面前探过身去,身子越过了刘县令,伸手再把刘文丞推到右边的菜盘再勾回来。
岳青鹤见了,连连致谢道,“看看谢二哥虽然未着一词,已经替我把话说了今天我和高峪兄弟是坐地户,现应刘县令为上座,刘兄,你就不要客气了。”
说话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七碟八碗,岳青鹤举杯道,“今天虽然刘大人远道而来,但是这第一杯酒,我还是想敬高老爷新请的帐房先生,这样的帐房可是不好找呀,岳某不承敬意。”说罢便想干杯。
刘文丞拦住道,“岳大人,你说错了话就要先罚你了。高二爷说是请的帐房,你这样的火眼金睛还看不出人家不仅仅是帐房么?”邓玉珑听了,拿眼瞟高峪,脸上满是不置可否的笑意。
刘文丞道,“干脆我们在坐的,一起敬两位帐房先生罢。”众人附和,纷纷举杯。刘文丞此举,一是不想过早地多喝,另外也是照顾高大人家里来人的面子,但是话说得不着痕迹,只有高峪和岳青鹤看明白了。
谢广也把手中的杯子举起来,就去碰妹妹手中的杯子,然后一口干掉了道,“刘大人果然是见过大场面的。要说礼法上,我们老谢家那是门清,想当初我们祖上在晋朝可是做过几品大官的,每天的行止坐卧、饮食起居,都有现成的章法。”
谢大的话语间满是自负神情,连刘县令也不由得扭头看他,并举了杯道,“失敬失敬,”二人碰了杯子分别一饮而尽。刘县令又问道,“不知谢兄祖上在晋代哪个职位上任职?”
谢大本想张嘴胡说,冷不防谢金莲伸手在桌子底下狠命一拧他大腿,这才把话转回来道,“这一时还真说不好,得回去翻翻家谱才说得清楚!”
自从上次高峻在婚宴上,高峻替刘文丞在郭都督的面前遮掩交河县定户拖拉一事,让刘大人免于受到郭都督进一步的苛责,此事刘县令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想多多与高大人亲近。这次刘县令听说高峻从焉耆回来,这才主动派人来联络。
眼下虽然高大人又去了大漠,二人失之交臂让刘文丞稍微有些失望,但是高大人家里夫人、舅子、堂兄都在,他也不忘表示一下亲近之意。
接了岳青鹤的提议后,刘县令又举杯冲岳大人道,“柳中牧自从高大人主政以来,事业蒸蒸日上,大家有目共睹。只可惜高大人不在,不能与他一醉方休。不如我们共同敬高大人家中人一杯。”岳青鹤忙表示赞同,高大人对岳青鹤实在是照顾也不少,岳青鹤哪有不应之理。
谢广听了满心欢喜,张口干了杯中酒又道,“可不是!以前我妹夫只是个副监时候,柳中牧才是个下牧,眼下不但升了上牧,看样子牧场的规模还在扩大,这可怎么是好!”说罢又自已伸手抄了酒壶为自己满上。
岳青鹤脸上有些挂不住,谢大说者无意,但他的话中就衬托出岳青鹤主政柳中牧时的无能。刘文丞看出来岳大人脸上的不自在,忙举杯与岳大人单独饮了一杯,岳青鹤问道,“刘大人,今天怎么有这多空闲,想起来要喝酒呢?”
谢大为自己满上酒之后,发现妹妹谢金莲正用白眼瞧着自己,谢金莲是看二哥在桌子上像是剁了尾巴的猴子,自己看了脸上有些发烧。而谢大遭了妹妹白眼,也意识到自顾自的喝酒、倒酒,在两位官员面前有些失了礼法。
他想着怎么补救一下,看到新端来的红烧肉十分的诱人,于是夹起一块来,那肉在筷子上颤颤微微地就往刘大人面前送来,谢大嘴里说着,“刘大人,请。”
肉夹到了,谢大才发现刘大人的筷子正横担在碗上,这块肉怎么也放不到刘文丞的碗里去。刘大人要是看到了,自然会拿起筷子,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刘文丞正歪了头与岳大人说话,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谢大一着忙,那块肉就落在了刘大人的两只筷子上,正好架住了也不掉下碗里去。
刘文丞正说道,“早就想与高大人岳大人喝顿酒一直没见机会,这次正好听说了大漠颉刘部的一些事情,也不知高大人知不知道,正想与高大人说说。”
刘文丞与岳大人说着话,也没低头看,伸手去抓自己的筷子,正好抓到了那块红浇肉上。他吓了一跳,怎么抓筷子却抓到了什么肉乎乎的。刘大人的手一抖,那块红烧肉就从手里飞了出去。
第136章 二哥赴席()
谢金莲与刘大人之间隔了谢大,但那块方子肉越过了谢大,直往谢金莲的怀里飞来。若是让肉掉在谢夫人的身上弄脏了衣服,就是刘大人的不是了,谢金莲也一时愣住。
刘大人也意识到了,但他摊了两只沾了汤汁的手丫子,已经没办法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谢大手疾眼快,肉块飞到妹妹胸前的时候,被他一巴掌拍上半空,肉回落下来时又一把抄住,直接塞到嘴里。
谢大含糊不清地道,“幸亏是我来了,不然谢家的礼法”众人看了听了,没想到一场虚惊会是这么个结局,一时哄堂大笑,桌上的气氛倒活跃起来。
刘县令一边擦着手,一边接着说,“交河县本来离着大漠要比柳中近上些,但是因着北面的大山,要去往大漠却是不如牧场村方便,得翻过勃格达山的雪岭,不像牧场村往东一出便是大道。但是前些日子,我县里到雪岭上打猎的猎户中有人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却是与高大人有些关联,本官这才急着要见高大人一面。”
众人皆问,“不知是什么消息?”
谢大也问,“猎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雪岭,也不知雪岭上都有些什么猎物。”
众人正竖了耳朵要听与高大人有关的消息,又听谢大专拣不要紧处问,一时都忘了说话。谢金莲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深感这次真是不该带了二哥来。
刘县令却不在意,先回谢大道,“这个下官倒是知道一些,勃格达山乃是准葛尔和吐鲁番的界山,山势陡峭,上有冰雪常年不化,交通甚是不便。至于猎物,那倒多了去了,雪鸡、猞猁、岩羊、野鹿连雪豹都能看到呢。”
谢大兴致上来,本想再问山上还有没有什么珍稀的草药,冷不防大腿上再一次钻心的刺痛传过来,妹妹的脸色已经丝毫不加掩饰。他一咧嘴把话顿住,刘县令问道,“谢二哥,你有什么事?”
谢大忙道,“我、我是听闻大人说到这件事与我妹夫有关,一时心急,咬了嘴里子。”
众人忙道,“还得是一家人!”
刘文丞这才从容的说道,“正是猎户们回来,传闻颉利部眼下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听说是思摩可汗手下有个首领叫做黑达的,手底下自拥了两万多人马要自立。思摩带兵镇压,双方势成水火,已经多次在大漠里火并。”
岳大人问,“刘大人,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么细致?”
“颉利部的族人已经有不少人跑到勃格达山北麓来避乱,猎户们就是从他们那里听说的还有传言说思摩已经呈现败象大家想想,颉利部本来只有不足五万人马,让黑达拉走了两万多,思摩手下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别说这些人里也是三心二意地分了好几个部落!”
高峪听了,已经先就对刚刚去往大漠的兄弟高峻担心起来,他听说高峻是去大漠找思晴的,而思晴已经先前三日往大漠里去了。
众人一时无话,深感权势如水不好驾驭,谁知谢大听了先就一下子从桌边站了起来,“不行,不行,我得走了,恕不奉陪!”
谢金莲听了刘县令的话,正在为思晴和高大人担心,看她二哥又来这么一下子,她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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