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蕤不满地摆了摆手,“这个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东西!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想知道。”
说到这,桥蕤的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直视张奢,大声喝道,“是谁给了你勇气,使你在丢了安风之后还敢来见我?你就不怕我直接将你斩祭旗,以正军法吗?”
张奢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脑海中更是一片空白,不过之前的精心准备还是起了作用,心中慢慢的浮现出了排练许久的应对之语。
“当日末将也想过战死城下,以报左将军的赏识提拔之恩!只是被部将拼死救出之后,末将突然意识到,安风一失,将军麾下的两万大军后路断绝,已经成为了一支孤军,粮草补给恐怕会成为最大的困境。”
“末将死了不要紧,但是若因此连累两万袍泽无粮可食,饿着肚子与敌军作战,末将就是做鬼也心中难安!”
张奢说的这点确实戳中了桥蕤的要害。本来后路安全的时候,桥蕤对粮草的补给虽然比较重视,但也没有像攻打舒县那般重视。
因此在南下舒县刘军之后,虽然他在六安留了不少的兵马,仍然着了刘军的道儿,城中囤积的粮草被刘军安插在城中的细作烧了个一干二净。
刚刚赶到舒县城下的桥蕤,还没动试探性的攻击,就得知了粮草被焚的消息,无奈之下,只得又撤了回来。?一看书???·1?k?an?sh?u?·cc
本来他还打算从后方再调动一批粮草过来,如今安风被破,一切都不可能了。现在他考虑的不是如何击败刘军,而是如何从敌军腹地全身而退。
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因此听到张奢战战兢兢的说出自己所面临的窘境,桥蕤的心中不由燃起了一丝希望,脸色也终于柔和了一些。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有心了!既然如此,你就说说,你打算如何解决我军的粮草问题!”
张奢见事情果如吴霸说的那样有了转机,连忙将与吴霸商量的计策一丝不漏的说了出来。桥蕤听了之后闭目思忖了良久,这才猛的睁开眼睛,迸射出一道冷光!
“你可知道此行的危险性?”
“末将敢以生命保证,吴霸此人……”
“好了!”桥蕤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赌咒誓。
吴霸此人他接见过,这个人表面上豪放莽撞,生有一副直肠子,实际上奸猾狡诈,并不值得深信。
但他所说的危险性并不仅仅来自对吴霸的不信任,还有芍陂险恶的环境和刘军的暗哨关以及兵力排布。
任何一点可能出现的意外都可能是的袁军遣入芍陂的大军有进无出。但这个危险桥蕤不得不冒,否则刘和的大军根本不需要派兵硬攻,只要围了上来,就可以将袁军困死、饿死在六安城中。
既然必须寻粮之举势在必行,桥蕤也不再迟疑,当即下令道,“将吴霸带上来!”
……
这一次袁军兵入芍陂,夺取粮草,实在是逼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因为袁军的粮食只能在坚持三天,三天之后,他们就断粮了。
当然了,事实上袁军还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那就是军中数百匹驮物拉车的牲畜,以及上千匹的战马。
但桥蕤并不打算把它们拉出来宰杀,牲畜还好说,战马根本不可能。要知道中原缺马,袁术帐下的战马那可是袁军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从关中换来的。
因此为了保证从芍陂夺取足够的粮草,桥蕤宁愿派遣足足八千余人的大军,深入险地,来确保此次万无一失。
领军的大将陈纪注视着芍陂,目光中略
带担忧。他可以算作是刘和的老朋友和老对手了,即将再一次与刘军对战,他的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是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转头高声令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向芍陂进!”
芍陂位于九江郡和庐江郡的交界地带,东接九江郡寿春县,西接庐江郡安风县,方圆数百里,是一片巨大无比的湖泊。
只是最近的几十年来,芍陂的水位逐渐降低,很多地方都露出来湖底的淤泥,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湖也渐渐变成了一片茫茫沼泽之地。
但在沼泽中心有不少小岛,水荡复杂,泥泞遍地,水深的地方可以疏通用做水上运输,干涸的地方则可以开垦用来耕种良田。
要知道从春秋时期开始,各国政权都在芍陂这里大兴水利,连占据了江淮之后的曹操也不例外,这芍陂可是中国古代四大水利工程之一。
只是现在的芍陂由于水面下降,成为了泥沼,加上九江那边聚集了大批的人力在这里兴修水利,整个芍陂无形中变成了一座巨大陷阱,稍不留神就会将这八千袁军吞噬进几丈深的泥沼之中。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芍陂虽险,深处却有无数的密道,薄薄的淤泥之下是坚实的大地。
不过这些秘道都很难寻找,有很多都是死路,走到一半就无法通行了。但是熟悉此地的人往往能够寻出一条可彻底畅通的道路来。
吴霸的手下就有这样的人,也知道一条可以直通九江营地的安全通道。
第二天中午,陈纪率领的八千余人出现在芍陂的西南方向,静静的等待着吴霸的手下带着几名斥候在密道的前方探路。
陈纪心中异常焦急,他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中午了,他们可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赶到刘军营地,进行袭营。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从远处疾奔而来,大喊道,“将军,斥候回来了,密道的尽头果然可以看到一座人声鼎沸的营地,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陈纪大喜,急忙喝令士兵继续前进,又走了几里,这才到了秘道入口处。
但秘道可以通行的道路并不宽敞,必须分兵而行。
于是陈纪喝令道,“第十军先行,前面的军队依次随后!”
陈纪将手下分为十军,其中第一军一千人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部队,由他带军在后面断后,其余军队走前面趟路。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指着南面大喊,“将军,有敌军!”
陈纪大吃一惊。回头望去,只见西北面十里外的一座土丘上,出现了十几名刘军骑兵,远远地眺望着他们,陈纪稍稍松了口气,这只是刘军斥候,不是正式军队,不过斥候出现,正式大军也不会太远了。
他不理睬刘军斥候,急声喝令,“加快度!”
以吴霸等人为的第十军率先进入芍陂,便试探着,缓缓向沼泽地中进……
远处出现的十几名斥候,远远看见袁军正准备往芍陂内进,为的队正立刻喝令道,“第一火留在这里继续监视,其余跟我回去!”
五名骑兵留了下来,其余骑兵跟随着队正向来路疾奔而去。
大约奔行了十几里,前面出现了一支大军,这是陈策率领的五千陈刘联军。
由于安风城已被他交给刘军水师驻守,在接到吴霸传来的情报之后,便立刻带军前来寻找战机。
这时见几名骑兵正向这边奔来,正是己军的斥候,他就笑问道,“陈纪率领的袁军现在有什么动静?”
“他们就在二十里外,似乎已经找到了进入芍陂的入口,正在依批进入。”
“那咱们就再等一等!”陈策冷笑一声,“等着给他们收尸!”
。。。
第211章 围而不攻()
“轰隆!”
巨大的响声,从巨石与城墙的撞击之处传来,这一撞击声之大,宛若晴天霹雳,简直是震耳欲聋。?要?看书·1?k?a书n?shu·cc
明媚的阳光下,碎石粉尘纷飞,笼罩了整个城头。
城上的守军先是觉得身体一震,大量粉尘扑入离的近的一些守军鼻腔中,呛的他们连声干咳。
连他们的眼睛,是一时看不清周围情形来。
落下来的大石“砰”的一声落在附近的地面上,并且于地面之上滚了好几滚,方才动弹。
因为刘和的大军离此地尚远,并未有任何刘军被巨石误伤。
“看来,陈子烈果真是把修城的好手,经过他修缮加固,袁军应该能够多支撑几天了!”刘和望着远处的六安,喃喃自语道。
只不过他自语中充满了古怪,作为攻城的一方,他似乎反而希望守军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只不过坚固的城墙上,被巨石砸过的那段还是出现了损伤,显然再是坚固,也多撑不了几天的工夫。
“主公,是否继续攻击?”趁着霹雳车调整修缮的工夫,一员将领催马跑到刘和身边,恭声询问道。
这时,六安城中,已经有着袁兵带领丁壮趁着霹雳车威的间隙,修补受损的城墙。
“继续。”刘和骑在马上,望着城头上的一幕,淡淡的说着。
对于霹雳车的攻击间歇,他控制的很严格,并没有一举攻破六安的意思。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给守城的袁军增加压力。
否则他也没有必要从九江、皖、舒三地调来两万大军围攻六安,干耗着只会费钱费粮。
“诺。”将领应声而去,随后,又一轮轰击开始。
城墙上,袁军守将陈兰看到霹雳车无双的威势,一脸的凝重。壹看书·1?k?a?nshu·cc
“真想不到,刘军有能轰击到城墙的投石车!看来刘军半日攻破下蔡的传闻是真的。”
寻常投石撤跟本无法轰破下蔡城的城墙,这倒不是因为这座城的城墙建的有多厚重,所用石料有多坚固。
而是因为六安城外修的护城河很宽,想要从城外向城墙处投石,又必须将投石车安置在守军弓箭的射程之外,投出的巨石即使碰到城墙,也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轰破城墙。
“能将巨石轰落到城墙上,不因距离太远而导致力道不足,实在乃攻城的神器啊!”
陈兰感慨万千,再次将目光投向城外,只见两万刘军围在城外,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仿佛无有尽头一般。
不过六安城中的袁军也有一万两千余人,且大半都比刘军的精锐,因此陈兰的并不觉得的对方占有多大的兵力优势。
不过若是让他率军出战的……陈兰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想起来去岁寿春城下的那场惨败。
看到刘军按兵不动,只是出动霹雳车,再庆幸的同时,陈兰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疑惑。
“轰隆!”一声巨响,这时,突然有一块巨石落到了陈兰附近的城墙上,吓的周围士兵忙向后退去。
“将军,您还是后退些吧。”匆忙赶来的副将担心的劝说道。
陈兰皱了皱眉头,也不说话,冷冷的看了一眼还冒着烟尘的坑洼。
沉思了片刻,这才转过身来,目光扫过身后名副将,对其吩咐道,“这里暂时由你看护,我有要事要去拜见一下安远将军。”
“诺。”
副将恭声应道。陈兰点了点头,朝着城下走去。
此时,安远将军桥蕤正在县寺内的静静读着春秋,似乎对外面的两万刘军并不在意。?壹?看书·1?k?a?n?s?hu·cc
若不是身处乱世,像他这样世家子弟恐怕根本不会带军打仗,最有可能的就是举孝廉,走入仕为官的老路。
虽然桥蕤更喜欢驰骋沙场,运筹帷幄的将军生涯,但是能忙里偷闲,享受一下读书的静谧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陈兰的到来,还是打乱了他的这份悠闲。
“刘军只是一味的用巨石轰击城墙,并未展开攻击?”听了陈兰的禀报,桥蕤皱了皱眉,负手在书房内慢慢踱着步子。
“莫非不趁机展开攻击,是不想兵力损失?”虽然陈兰自己也不相信,还是试着问道。
“不可能,刘和能在去岁击败我军,占据江淮,绝对不会是如此浅薄之人!”桥蕤冷冷的笑道。
他很清楚,刘和虽然处处彰显自己的仁厚贤德,但骨子里绝对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枭雄人物。
就从他刚入九江时,驱赶流民进攻合肥一战就可以看出,这种人根本不可能是为了减少兵力损失,就放缓攻城的力度。
苦思良久,二人还是没有相通敌军到底打着什么主意。不过桥蕤也懒得再去思考对方的打算,因为他已经有了击破敌军的计策。
“只需再坚持几日,左将军就能够派人打通安风,派来援军,在之前,陈纪也该带着粮草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与援军里应外合,大破刘军。等到了那时,我们自然会知晓对方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相比于桥蕤的胸有成竹,曾经败于刘军之手的陈兰可没有他这般乐观,心中有着自己的疑虑,“镇守阳泉的李丰将军,虽然手下有着过万的人马,但他们都是什么货色,将军您应该很清楚,凭他们能从刘军的手中夺回安风吗?”
“至于从他地调遣援军,恐怕要花费不短的时间,等他们赶到六安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哪里……”
“你忘了驻守在阳泉附近的的一千射熊军了吗?”
射熊军是袁术帐下最精锐的军队,桥蕤相信,有他们在,即使李丰拿不下安风,这支军队也可以冲破敌军的封锁,赶到六安城下。
“传我命令,调集丁壮修缮城墙,不要怕伤亡,一定要抓紧时间修补好城墙,争取为援军的到来赢得足够的时间。”
“既然刘军不派人攻城,滚木、落石什么的也不要浪费,直接运到城下堵住城洞,防止敌人破门而入,做好死守六安的准备。”
“城墙处多备弓弩,有地方被轰破,立刻增派弓弩,阻击敌人入城,城中多安排巡逻士兵,抓住扰乱人心者,防止刘军细作生乱。”
桥蕤不再理会陈兰,直接将任务吩咐了下来
。
想到有一部射熊军就驻扎在阳泉县,陈兰心中终于恢复了几分镇定,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大了几分。
“诺!”
……
安风北面的密林深处,大批披坚执锐的刘军士兵悄然埋伏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入网。
周泰目光冷峻盯着前面,那里隐约传出了马蹄声。
“等敌军进入阵内,随我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