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世代经商,崔氏的王父还是乡里的三老,在乡间很有影响力,是县里一个不大不小的豪强。虽比不得诗书传家的世家,府院却修的很大,占地比汝阳后将军的分府还要大得多。当年封旻就是在这被崔家奴仆羞辱,两家断了联系,封旻当时暗暗发誓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回来。
今天,封旻终于做到了!
第16章 衣锦还乡()
崔氏的伯父崔颢乃是崔家当代的家主,这几年崔家在他的治理下虽然没什么大的发展,却比许多没落的家族强得多。
当听说封旻带着崔氏风风光光地回来了,崔颢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后来报信的人越来越多,听说还带了数名骑马的甲士,才急急忙忙的领着人在崔府门前等后,谁知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但崔颢的脸上没有半点不耐。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辆牛车慢腾腾的从远方过来,驾车的果然是一名甲士,后面还跟着几个骑兵。这些年崔浩也见过不少乱兵和匪寇,一看就知道是大将身边最精锐的亲兵,那股杀过人的煞气怎么也掩饰不了。
崔颢带着众人,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浑似不记得当年的龌龊。
封旻的城府也不是当初青涩时可比,整个人如沐春风,先将崔氏扶下牛车,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落落大方的接住众人。
看见封旻身着的深衣,腰间挂着铜印黄绶,眼瞳一缩,那至少是秩二百石的组绶。
想到崔家若是傍上封旻,有朝一日也有可能摆脱商贾的身份,心头不由得火热。
“哈,原来是文通啊,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要不是听乡人传来的消息,伯父我今日岂不失礼。”
崔颢一脸巴结的的样子,身后的晚辈却很吃味。他们可没这眼力劲,只不过换了省衣服罢了,还不是当年灰溜溜跑回南顿的破落户?
这时有一女子怔怔的瞅着封旻夫妇,有些出神。她年纪不过二十余,在众人中打扮最是艳丽,一向喜欢被众星捧月的她,此时的眼神却有些发直。
女子姓崔名莲,家主崔颢的次女,崔氏的堂姊。
从前两人的关系很好,但崔莲凡事都爱攀比,后来崔氏嫁给了邻县的世家,而自己只能嫁给本县的豪强,崔莲当时嫉妒如狂。后来封家破败,自己的夫子却成为了乡里的求盗,自己方成了众人阿谀奉承的对象。
她曾暗中指使守门的奴仆折辱封旻夫妇,封旻不堪其辱,返车回家。当时心中还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曾经的好姊妹。可当她听说每当逢年过节崔氏都一个人偷偷到偏房看父母,怕被人看见,心中又有些窃喜。
不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破败如斯的封家又起来了,崔莲心里不由得百感交集。
女儿的小动作崔颢多少也知道一些,但此时哪有功夫管这些,顾不得矜持问道,“不知文通在何处担任何职,为何这般长时间也不来看望一下外姑外舅?”
封旻举止从容,整了整衣冠,向远方拱了拱手。
“小婿不才,蒙怀义校尉看中,如今添为军中主簿一职,旻诚惶诚恐,是以不敢有丝毫怠慢!”
“应该的,应该的。”崔颢虽不知怀义校尉是谁,但他却知道这是朝中秩比两千石的大将,想到这崔颢不由得又靠近了几分。
“啪。”崔颢眼前一晃,身前已被一人挡住,正是郝翊。
他知道刘和排他来的另一层意思就是给下属撑面子,他故意让腰刀与合甲发出碰撞的声音,百战余生的杀气直扑崔颢。
“贤婿,老、老夫只是想请你入内坐、坐坐。”崔颢受此一惊,腿都有些发软。
封旻感激地看了郝翊一眼,假装怒斥道,“郝军侯,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诺。”郝翊先是行了一礼,然后恭敬地站在封旻身后,虎视鹰顾,掩眼神锐利的吓人。
“无妨,无妨。”崔颢当然不知道郝翊是不是军侯,但他的态度却放的更加低了。极力邀请三人入内。
封旻笑了笑,温柔的看着崔氏,说着,“我们进去吧。”
到了里面,崔氏去看望自家大人去了,封旻却还有事要与崔颢相谈。
两人分主宾坐了,郝翊伫立在旁,崔颢令一个小童进来奉茶,聊了两句,封旻就说着:“伯父,我这次来,主要是主公身边缺几个亲信的人,你也知道我封家人丁稀薄,所以我就想到了崔家。”
“贤婿所言极是!”崔颢放下茶杯,极力掩饰心中激动,停顿了一下道,“一个篱笆三个桩,都是私亲兄弟,家里的小辈们不会让你的失望的。”
“这次的几个职位,都是辎重营中的重要职位,蒙主公看中,下属都由我任免,旻真是惶恐,惟恐误了大事。不过军中兵马甚众,人吃马嚼,消耗甚多,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私亲兄弟们的位置立马就坐稳了。“封旻接到。
“不知需要多少粮草?”崔颢一震,知道这是利益交换,但想想就肉痛,肯定不会少了。
“不多,只要满足五千兵卒,六千多匹战马,数百头驮畜一月的伙食和饲料即可。”
“什么,这么多!”崔颢的手不自觉地一哆嗦。
封旻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水,也不着急,他知道崔颢一定会答应的。
这次前来崔家,封旻共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将崔氏暂且安顿在娘家,其二,是为了解决粮草问题。
果然,任凭崔颢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松了口气,“文通啊,这次,恐怕不是我们崔家一户能办到的事……”
这是要和盟友交换利益了。崔家行商几代,加起来能有几十年,走南闯北认识了不少商家,连朐县糜家、无极甄家这样的大商贾都有过接触,自然有不少盟友。
封旻听到这里,露出了笑容,“毕竟是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最好的职位我一定会留给崔家,但四舅崔邠我一定要带走。
崔邠,字季仁,族中同辈排行老四,为人心思缜密,慎言笃行。由于是家中庶子,小时候不受重视,长大后却表现出非凡的经商才能,尤其数算方面更是一绝。
就算利益交换,封旻也要招一些有用的人。
“哦,这倒无妨。”
反正要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正事谈完了,气氛也就缓和了下来。
随后两人随便唠了几句,封旻便将放崔氏一人在家不放心,打算要安排她在娘家一事说了出来,崔颢欣然允诺,并答应第二天就让人把奴仆及行李带回来。
随后就安排的人选官职什么的,两人细细商量了一下,又安排好赴任的时间地点,封旻就下去看望外舅外姑去了。
送走封旻,崔颢的的双眼被心中热火烧的通红,“或许,平舆崔家也有机会拥有朐县糜家那样的权势吧。”
望着门外火红的骄阳,崔颢有一种预感,崔家一定会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
……
十二月二十四,下蔡城,天晴。
下蔡乃三州通衢,位于淮水的中下游,河宽水缓,交通便利,商贸发达,处于下陈汝三郡的交汇之处,乃是九江的第三大城。
可惜本来人烟繁茂,车马喧嚣的的下蔡,经过几个月的战争,已被打的残破不堪,放眼看去,像是一座孤岛,孤零零的被环绕在蔡水之间。
城外白茫茫的雪地上,除了黑色,就是红色,天空中点缀着几柱黑烟。
下蔡城畔喊杀连天,绕城的活水也被冻成了坚冰。
雄伟的城墙已经血迹斑斑,在决曹的监督下,无数的将士,飞蛾扑火一般爬向城头,城头上滚烫的金汁、沉重的滚木、锋利的箭矢无情的落下,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有人爬起,再倒下。
“轰轰”连串巨响,数十人抬着撞木,撞木以铁叶裹其首,在飞梯临城时,疯狂的撞击城门,每一下都有沙尘碎石落下,城门摇摇欲坠。每一次撞击,整个战场,袁军的的欢呼声就山崩海啸一般爆发出来!
此时九江太守周昂,完全是一副武将打扮,披坚执锐,伫立在城头上。四十多岁的周昂目光锐利,神情坚毅,满头的白发格外刺目,与城墙上的赤血对比鲜明。四周全是忙碌的民壮,奋力拼杀的将士,到处都是怒吼哀嚎
这时一员身材魁梧的大将靠了上来,正是部将李骧,他单膝跪地,虎目含泪道,“太守弃城吧,儿郎们坚持不住了!”
周昂雄立在高处,并不回答,只是远眺着远方大纛,大纛周围是数十员身披铁甲的骑将,无数军令从这发出,传向远方。而它的正前方十几支生力军,横列开来,黑压压的一片。
周昂凝视大纛,突然之间叹息一声。
“难道我做错了吗?”
第17章 夜袭()
“太守,下令吧!此非战之罪,只要过来今晚,未必没有转机。我们还有合肥,还有寿春!还有三将军派来的援军。”
李骧安慰道。
周昂已令士兵用巨石将城门堵上,但袁军任不放弃,却有更多的士兵涌上了城头,丝毫不予守城之人喘息之机,几名勇猛的牙将迅速打开几处缺口,不断有士兵填补进来,有了洪水冲坝的态势。
看到这一幕,周昂终于下定决心,“好,老夫就相信你这一次。”
说着拎起两只鼓槌,拼命地锤击着战鼓,战鼓雷鸣,一下接一下,直敲进每个人的心中。
见着太守擂鼓,士兵民壮全都振奋起精神,李骧更是提起长枪,亲自带头杀入敌军。长枪好像毒蛇一般,幻化出数支蛇头,左突右进,杀的两名敌将汗流浃背,一名牙将被当场刺死,另一名则跳下城墙,生死不知。士兵们倍受鼓舞,城头的敌军将士,不是被围杀,就是被赶下城头。
“今日看来是没戏了!”大纛下伫立着一员身长八尺金甲大将,其人阔面重颜,浓眉虎目,气势沉稳的骑在马上,正是负责此次攻城的主将桥蕤。虽然这样说着,眉宇却丝毫不见丝毫气馁。
“报”远处有数骑风驰电掣般的赶来,当先一人,滚落马下,单膝跪地道,“报告将军,内线急报!”
桥蕤急令人呈上,看完之后哈哈大笑,“天助我也!周贼要退兵了。”
其后传阅诸将,诸将看后纷纷喜上眉头,唯有刘和皱眉道,“桥将军,不知是否有诈?”
不待桥蕤答话,副将张勋已经忍不住嘲讽道,“都言刘校尉毫不知兵,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周贼若执意不退,我等求之不得。如今贼军几乎已达极限,再过几日,别说是突围弃城,到时候连他自己都逃不了。”
公孙越也蔑视的看了刘和一眼,也不不多说,似乎是不屑与之为伍。
张勋是袁术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这次没有争到主将的职位,难免有些不快,刘和也不屑于计较。至于公孙越,自己会和死人去计较吗?
此时袁军正是需要刘和的时候,见张勋还欲张嘴,桥蕤当即打断了他,下令道,“诸位回营后,请多遣斥候,查清周贼的动态,随时做好追击的准备。”
接着桥蕤下令击鼓退兵,就见与援兵像潮水一样褪去,剩下满地的尸体。
望着袁军退去,士兵民壮们全部瘫软在地,连周昂也气喘嘘嘘,众人不由得绝望起来,如此轻视还能守得几日?
……
一进军营,刘和便将马鞭扔给郝翊,战马也被亲卫牵走,对着守门的桓彪道,“封先生回来了吗?”
桓彪躬身道,“启禀主公,封主簿已经等候多时了。
说着便令人带着刘和去见封旻,显然封旻正在主账内处理军务。
刘和一进帐中,还没有喝一口热水,便被封旻一语震惊,“主公,局势不妙啊!”
“什么局势不妙?”刘和刚从阵前回来,周昂不是都坚持不住了吗?哪来的局势不妙!难道是又来了什么援兵?
“主公这是我回来路上打听到的消息,还有这两天军中的军报,我整理了一下,主公你看看。”封旻神色凝重,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
竹简上将情报整理归整了一下。
首先是乌程侯孙坚与荆州牧刘表交战的事情,战争持续了几个月,规模越来越大,孙坚已到极限,荆州却有越来越多的军队投入战争。
第二条是南阳守将纪灵发出求援的军报,说是关中好像有巨变发生,请求增强兵力以作防备。
第三条是汝南郡内贼寇四起,各县兵力已经捉襟见肘,而豫州的其他郡国不知为何开始对孙坚阴奉阳违,太守国相似乎有暗中勾连的嫌疑,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笼罩在了汝州。
第四条,也是唯一的一条好消息,经过几个月的战争,九江太守周昂再也坚持不住了,似乎有弃城的打算。但可疑的是每当袁军有放弃攻城,以围城为主时,下蔡的内线就会适时送出情报,令袁军放弃打算。封旻怀疑,城内的内线都不可靠了。
第五条是周昂打算弃城,其弟周喁不但没有前来接应的打算,反而南下寿春,不断加固城防。
……
刘和越看脸色越是凝固,渐渐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与封旻对视一眼,
“周昂这是要夜袭啊!”
说着一拳狠狠的砸在案桌上。如今刘和算是与袁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毕竟想要在江淮立足,前期还离不开袁术的支持。
封旻接着道,“周昂如今看似陷入死地,实则还有一线生机。只要周昂能把握的住,未必不能绝地反击。以如今的局势,只要袁术败了一阵,全局都会翻天覆地,袁术的大好局势就会一去不返。”
“并且短时间内袁术绝对无法追击,周昂有足够的时间固防寿春,以州治寿春的雄伟坚固,袁术想要攻破不知要打到何时。更难得是寿春地处郡北,全郡的支援可以源源不断的送往城中,一旦时间长了,扬州的其他郡国也会感到唇亡齿寒,纷纷救援。全局就算是活了。”
“而周昂的唯一机会就是夜袭,只要成功了,袁术就是一场大败,而周昂也不需要周喁接应,可以大摇大摆的撤离下蔡,当然若是军力允许,再次坚守下蔡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封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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