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大胆!难道你想找死吗?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刘渊知道他不会真的生气,还会想听自己说下去。
刘渊故意吓得跪在地上,再次磕头如捣蒜:“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司马颖也听孟玖说过这个传言,他想,如果太子真的不是太子,和自己就是亲兄弟,那就根本没资格当太子,更不能继承太统,这样算来,他不是真正的太子倒是对自己有利的。
刘渊明白此时司马颖正在做着春秋大梦,一定要趁热打铁,又说道“下官刚才说对易经颇有研究,想给王爷卜一卦将功折罪。”
司马颖又扶他起来,装做不以为意说道:“倒也可以,权当一乐吧,不知道怎么卜法?”
刘渊掏出六枚铜钱,递给司马颖道:“王爷只需把铜钱一次向上抛出,看其反正面,便能知道卦象。”
“好”,司马颖接过铜钱抛向空中,随着几枚铜钱落地有声,刘渊俯身一枚一枚捡起放在桌上,看其反正面,乃得水火既济卦,得此卦者能成大功,大威大福,但若操纵不当必会引火烧身,盛极必衰,功败垂成,后来的事情说明此卦也正是司马颖的真实写照。
刘渊把六枚铜钱一扫放进口袋道:“王爷,您得的卦是大有卦”。刘渊故意不说是既济卦,而说是大有卦,司马颖不懂卦象,只有听他讲。
问道:“得此卦者怎么样?”
刘渊道:“简单地说此卦上卦为离,为火,下卦为乾,为天。火在天上,普照万物,万民归顺,顺天依时,大有所成。乃是上上卦,预示王爷能终成所愿啊。
司马颖心里更乐了,如果能得逞所愿,坐上皇位,也真是快事一件!他说道:“权博一乐,权博一乐,刘都督还会什么?”
刘渊看他来了兴趣,又道:“下官还会测字。”
“测字?有意思,不知道又怎么个测法?”司马颖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个简单,王爷只需随手写出一个字便可,其余的交给下官判定。”刘渊道。
司马颖自语道:“写个什么字呢?”
一边想一边看着刘渊,心里道:“我要写个不显山露水的字才好,还要有好的寓意,那样才显我毫无心机啊。”
司马颖拿定主意,做作道:“本王祈求天下太平能永远做个快活王爷,此生之愿足矣,那就在天下太平四个字中挑一个吧。
这个天字不敢当,只有天子当得,下字终非人愿,平字有平天下之意,本王才疏学浅又怎么敢奢望平天下,最后只有一个字了,本王认为这个太字跟泰谐音,泰者安康,就取太字吧。”
说着取纸笔,推开盖碗茶杯,由于用力,杯子溅出了茶水,顺着黑漆桌子流淌到了纸上,司马颖没有细看,写了一个大大的“太”字。
刘渊一看此字写得极粗俗,毫无章法,暗道:“真是草包王爷。”
刘渊近前欲拿起那张纸,因为被茶水打温粘在了桌子上拿不起来了,而且纸张也被渍成了黄色。
司马颖看了笑道:“我这边太低,被茶水泡了,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是个“太”字就行了,看不看都无所谓的。”
刘渊这下听他一说,心里有了说词,故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再起来。
司马颖一看你这是为何啊,这都跪了几次了,赶紧上前扶他,道:“有什么话就说吧,不必拘礼。”
刘渊道:“下官不敢说。”
司马颖道:“呵呵,有什么尽管说,我赦你无罪便是,望都督知无不言。”
刘渊这才起身道:“如此,那下官就试着说一下,有不对的地方还请王爷见谅。”
“我都赦你无罪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下官就斗胆说说,王爷写个太字,正如您所说与泰字谐音,有安泰,安康之美意,足见王爷以天下为念,不计名利,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玄机啊。”
“哦……是何玄机?”
第五十四章 暗流涌动()
“这个太字,若是普通人测此字,倒也没什么,但您贵为王爷,就大大不同了。这太字里边一个大字多了一点,预示王爷还会再晋升一点。王爷不可谓不大,再晋升一点就是什么呢?”
司马颖想了想,突然说道:“王爷再大一点可不就是皇上了!”
“正是!”刘渊不失时机地说道。
“大胆!竟敢给本王胡乱测字,本王只想做个太平王爷,所以写了个太字,你不要曲解本王的意思。”司马颖又开始做作。
刘渊心知肚明继续说道:“刚才您已赦了我的罪,请允许我讲完如何。”
司马颖何尝不愿意听呢,故意说道:“本王倒忘了,恕你无罪,好,我倒再听听你还能胡掐些什么出来。”
“王爷,这“太”字直接暗示您以王爷之贵再大一点就是有天子之命,并且刚才您随口说出了句“我这边太低”,里面包含了您不久就要承担的未来皇上名份。”
司马颖更不明白了,他说道:“我刚才看茶水打湿了纸,一定是桌子这边低,所以随口说“我这边太低”,这有什么,难道这句话也有别的意思吗,我何曾要过什么名份,就算赦你无罪,你也不能信口开河啊!”
刘渊道:“王爷,一切都是天意,无论从卦象还是测字上看您都有天子之命,若要当皇上,您并不是太子,那就只有一个名份能让您登上皇位,也就是您所说的太弟!”
“我哪有说过太弟?!太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皇上的弟弟,他不做了我可以继承?”(后来,司马颖还真做了皇太弟,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司马颖内心兴奋,毕竟年轻,说话没有遮掩。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虽然从古到今没有皇太弟这种称谓,但是到了您这就顺理成章了。刚才您说过这边“太低”,正与天意相应啊。”
“原来如此,不过彼意非此意,“太低”不是“太弟”,刘渊,这不过是文字游戏罢了,你说的太牵强了”。司马颖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天意造化如此,预示要成就王爷不世之千秋大业。”
“本王在京城快快活活,手中也没多少兵,谈什么千秋大业。”
“所以下官劝王爷最好能出镇一方,那样就能拥有军队,呼风唤雨好不痛快,看并州的王爷司马腾那活得才叫自在,赵王在关中也积聚了力量,这几年势力大增,现在在洛阳是最有实力的,将来天下有变,王爷拿什么争天下下呢?王爷可要三思了,如果王爷有用得着我们五部的地方,刘渊定当效力。”
司马颖第一次见刘渊,不想跟他谈论争天下的,更不敢推心置腹,于是他打住道:“好了,我知道了。刘渊,今天的私聊到此为止,我们所说的每句话不得向外泄露半句。”
刘渊看自己的目的达到,心里高兴不已,说道:“下官只是来拜访王爷而已,侄儿刘曜的事还请王爷多多费心,下官告辞。”
“这个你放心,来人,送刘都督。”司马颖道。
孟玖进来送刘渊出府,司马颖坐下来回味刚才的太弟这个名称。
太弟,兄终弟及天经地义,但是还有太子,虽然传言他不是皇上亲生,但他毕竟才是国家储君,怎么会轮到我呢?自己和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他胸怀天下应该能做个好皇帝,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上天给我这个机会成为皇太弟,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好好地收笼众望,一旦登上皇位,治理天下,施展抱负,从现在起,我就更要广收人才为我所用了。
正在思量,一个人进来道:“王爷。”
正是他的智囊卢志。
卢志在他的推荐下去做了邺城县令,每月都要回来几次见司马颖。
“卢志,你来了,快坐。”
司马颖把刘渊的来访详细地说了一遍,卢志道:“刘渊说的童谣,我在街上也听到了,至于太子身世的传闻也应当不是空穴来风。”
“太子的长相,朝臣都说跟皇爷爷一模一样,看来传闻是真的。”司马颖道。
“王爷,贾后和太子必有一争,我们谁也不帮,只等天下有变我们就趁机起事。”
“可是,我们手里没有兵马。”
“刚才刘渊建议您出镇一方,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可是贾南风怎么会同意本王出外镇守呢?”
“王爷,要达到目的无非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攀附贾党,一个是得罪贾党。”
“怎么讲?”
“王爷,攀附贾党就是主动向贾谧示好,向贾后进贡,取得他们的信任,自己就能达到出镇的目的,但这样同时会有一个坏处,就是一旦贾后和太子争斗失利,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那如果得罪贾党呢?”
“得罪贾党就是找个机会和贾谧争斗,不给他留一点情面,也不顾及贾后的面子,站在太子一方,这样贾后就会害怕王爷在京城会坏她的大事,一定会找机会调你出京。”
“可是如果站在太子一方,将来贾后如果废了太子,会不会跟我们算帐?”
“王爷,恐怕她没这个机会吧,属下认为贾后就算一时得胜也不会长久,在她后面不知有几位王爷在盯着她,相信没有哪个王爷不愿做皇上的,她能有好日子过吗?不等她跟我们算帐,说不定就身首异处了,到那时,我们也积聚了力量,足以和王爷们一争高下了。”
“好,卢志,就按你说的办。”
南宫的贾南风在刘振的提议下,决定借太子大婚之机大赦天下,以显皇后之德。
这日早朝,司马颖出班奏道:“陛下,太子大婚,应当大赦天下,以显我朝恩德。”
很多朝臣不置可否。
司马衷扭了扭头,贾南风想不到已有人提议此事,倒是省了自己的口舌,他对司马衷说了两个字:“可行。”
司马衷道:“太子大婚,按制应当实行大赦,朕准奏,着廷尉正顾荣办理。”
顾荣道:“陛下,天下大赦是美事一件,但有一人独不能赦?”
众朝臣都很纳闷,司马衷问道:“爱卿所说的是谁呢?”
第五十五章 直击贾谧()
“陛下,此人就是刘曜,他进宫偷盗玉玺,罪大恶极,按律当斩,并且株连九族,虽然逢此大赦,但绝不能赦免刘曜。”顾荣道。
“顾大人此言差矣,刘曜只是个生意人,怎么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再说他偷盗玉玺并非在宫中现场抓获,事情真伪尚存疑点,现在太子大婚在即,普天同庆,万民欢乐,就连杀人越货者也得到赦免,又怎么能不赦免刘曜呢,而且刘曜是匈奴人,如果不赦免他,又怎能让匈奴五部心服呢?”司马颖答应过刘渊,所以要尽力保住他。
张华奏道:“顾廷尉说得对,刘曜之罪绝不能赦,至于成都王说怕匈奴人不服,只要不牵连他的族人,匈奴人又有何话可说。”
司马衷扭了扭头,贾南风似不能决,这时刘振悄悄对贾南风道:“娘娘,刘曜应当赦免,当初小福进东宫时,可是有归义堂的人帮忙……”
贾南风决定保下刘曜,她对司马衷道:“就说是哀家的意思,要全部赦免天下罪犯。”
司马衷道:“众位爱卿,皇后慈心仁义,要赦免全天下的罪犯,朕决定赦免刘曜,勿复再议。”
话说到这里,没人再说话。
散朝之后,司马颖看贾谧驾车没有回府,知道他是东宫侍讲,一定去了东宫,他回到府中带上孟玖和几名府兵也驱车去往东宫。
司马颖进了东宫,看到一片忙碌,各处张灯结彩,他来到怡心殿,江统迎了上来道:“王爷驾到,有失远迎,太子正在书房。”
“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了,还在书房干什么?江洗马,本王很久没有见过太子殿下,心中很是想他,本王要立刻见到太子殿下。”
江统道:“王爷………”
司马颖道:“江洗马,你不用担心,这不关你的事,里面一定是那个贾谧在给他讲经吧,他懂个啥?他其实就是个徒有虚名的混子罢了,仗着祖上的余荫作威作福,本王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哼!”说着就往书房闯。
门口两名贾谧带来的卫士拦住道:“鲁国公有吩咐,侍讲时间任何人不得入内。”
“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们脸上:“大胆,这是太子东宫,岂能让他说了算,给我滚开!”两卫士哪敢跟王爷对着干,知趣地躲在一边。
司马颖带人进了门,穿过一个回廊,看到一间大屋子就是太子听课的地方,本来这里是书房,被贾谧改做侍讲堂。
司马遹一看自己小时的玩伴来了很是高兴,上前道:“原来是十六皇叔驾到,有失远迎。”
司马颖道:“本王和殿下好久不见,故而来此相见,我来是找殿下下棋的。”
他竟看也不看贾谧一眼,贾谧的脸立时阴云密布,站在那里心道:“我倒看看你们爷俩个能玩什么。”
众人站在一旁,司马颖和司马遹坐下奕棋,司马遹棋高一着,一会功夫就让司马颖认输了。
接着两人再下两盘,司马颖又输得一塌糊涂,众人都夸司马遹棋艺高超,在旁的贾谧不高兴了,心道:“怎么能让你得了头彩。”
贾谧上前道:“成都王,让本公来和太子下一盘吧。”
司马颖离座,贾谧坐下和司马遹对弈。
两名太监重新摆了棋,贾谧毫不客气先行一步,司马遹沉着应战,两人你来我往,贾谧竟占不到上风,心里道:“这小子原来棋艺精湛,从前和我下棋总输那都是装出来的,看来我只有使诈了。”
贾谧故意道:“来人,上茶。”太监端来两杯茶,贾谧接过揭开茶盖品了品盖香再闻水香,接着品茶香,小呷一口,突然啊地一声装作没有拿稳杯盖,失手落在盘上,摔了个粉碎!贾谧把茶杯递给小太监,又让他们把杯盖碎片捡走,重新再下棋。
一名小太监战战兢兢收拾东西,贾谧把太监的手用力一打,说道:“怎么做事的,让你捡碎片,别把棋子动了啊!”他这一手下来,桌上的棋子都动了位置,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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